“暴君是吧?”博尔术的声音在高玟耳畔响起,口气中的冰寒足以冻死人。
高玟一听到博尔术的声音,马上闭上了嘴。说人坏话是一回事,被当事人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现在还惹不起这个权大势大、掌握着小茗生杀大权的男人。
她僵硬地扯出一丝虚饰的笑,“嗨!你也睡不着出来散步啊!今天月色……啊!”
在高玟的惊叫声中,她的身子被博尔术拦腰抱起,被迫押回房去。
“砰”地一声,高玟被丢到床铺上。她揉着撞痛的手肘,用着很可怜的表情望着博尔术。自小,只要她用这种乞求的目光望着哥哥们,哥哥们就会原谅她打破花瓶、撕破书,以及她无意中杀掉电脑程式等等的事。这法子一向很有效的。
只是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都不见博尔术有任何反应,因为他根本不看她。
白费她睁着圆亮的大眼奋力演出,而且还装出副纯真无知的模样,很辛苦哩!
脸好酸。高玟感到脸颊僵硬,索性进行了下脸部有氧运动——做鬼脸。
见鬼了!她今天的运气真的很背,博尔术哪时不回头,偏偏选在她鬼脸做得起劲时回头。
望着博尔术铁青的脸色,高玟知道等会儿有场硬仗要打了。把而是八成以为她目中无人、放肆嚣张,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
放松一脸的肌肉,高玟朝博尔术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今天天气不错。”
瞪着高玟,博尔术没有说话,虽然他恼火得直想怒骂人。天知道当苓儿跑来告诉他高玟不见时,他心中有多么着急。明知不该对这样一个身世成谜的女子动心,他却还是动心了。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身旁一步。
然而他满腔的沸腾被她浇熄了,她竟然说他是暴君!
没错,他脾气一向不好,但绝对轮不到一介妇流来批评自己。尤其她是自己看上的人,非但不容许她的口中出现任何一句对自己不敬的言词,男子该是女人的天与地!他该是她一辈子的主宰!
他自进房后余怒尚未消褪,决定不去理睬她,只是坐下来让怒气沉淀,不想再对她多发脾气。原以为她会战战兢兢、六神无主地待在一旁。结果呢?
谁知他试探性地回头,看到的不是一个内疚、不安的女子,而是一张有着怪表情的脸。她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她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毁了她吗?
“喝茶。”高玟很主动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暗自祈求他别又发火,否则她和小茗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板着脸盯着她的粉白脸颊,与一双闪亮黑眸,博尔术终究拿起了瓷杯喝了口水。
怎么会有如此表里不一的女子?外貌倾人,性子却不拘、率直。虽说他们蒙古的女人向来也很豪爽,但绝不会如她这般为所欲为。
“喝了水就代表你不生气,对不对?”高玟笑吟吟的欲接过博尔术手中的瓷杯。
反手握住了她的纤纤柔夷,稍一使劲,博尔术将高玟拥进了怀抱中。
“你……不可以!”高玟双手推拒着博尔术,想在两人之间拉出些空间。他想对自己做什么?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你是个身世不明的平民。这个时候多数女子会感激我对题目施与宠爱。”博尔术清朗的眼眸望着挣扎不休的高玟。他轻笑了声,只手将她一双皓腕反转到她的身后,让她毫无选择地贴紧自己。
“那你去找那些会开心的花痴女人啊!干嘛找我?”心慌意乱的高玟急切地吼道。
这辈子她没和家人以外的男人这么靠近过,近得连热灼的呼吸都感觉得到。这种姿势太暧昧了。
“花痴女人?!你为什么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博尔术另一手抚上她气得泛红的滑腻面颊,触感竟是令人爱不释手的光滑。
“因为我和你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你到底想怎么处置我?”
高玟的危机意识乍然产生。他对她又搂又摸的,该不会要她以身相许、委身于他吧?
要命!他对自己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虽然他眉目间的冷峻曾让她心动,可是依旧还是个陌生人啊!
“在我还没有查出你是奸细或只是一名能预知未来的人之前,我不会轻易做出决定。”深邃的黑眼睛透露出坚定不移的信念。
“那你何时才能查出呢?一个月、一年,还是我得耗上一辈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高玟不安地问。
“我恐怕是不想放开你了。我想得到你!”
博尔术的宣言让高玟大感惊恐,她的脸色倏地刷白。怎么会有这种事?她在开放的现代尚毋需担心自己的贞操安危,结果一回到保守的古代,竟然有个男人对她说他要她!
高玟吓得无法合上嘴,眼神有些慌乱地望着博尔术不怀好意的笑脸及火热的眼眸,身子防卫性地往后仰,只求不与博尔术接触。
“你真是不懂得利用时机,你难道不晓得好好迎合我,可以让那个少年安然无恙吗?”拉近了高玟,博尔术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然而双眼不曾离开过她的脸。
“下流!卑鄙!无耻!龌龊!”高明气得口不择言。
“住口!”博尔术恼怒地低吼了一声,没有人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对他叫骂。
“你明明知道不是小茗的错,为何一再把罪加诸在她身上呢?”
“这叫杀鸡敬猴!我要大家知道偷窃的下场。”
“杀鸡敬猴!?”高玟惊呼出声,这是什么论点?她不服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无论怎么使劲也没用,她愤然转而用头撞击博尔术的胸膛。最好撞得他痛死!高玟兀自斥责到:“你要杀也得杀一只真正的鸡啊!随便找一个可怜的孩子算什么!”
博尔术听了高玟的话,怒气顿失,咧嘴大笑出声。
高玟气得几乎昏厥,他竟然在笑,还是笑得如此猖狂!可恶的男人。她用力地再用头撞向博尔术。气死她了!
拉开了猛击自己胸口的高玟,博尔术浅笑地望着她泛红的额头,他低下了脸庞在她的额前印下了一吻。然后在她呆楞的同时,吻住了她微张的红唇。
第五章
不许想他!
高玟在心中不知几次告诉自己别再想那个可恶的偷吻贼——博尔术。但越是阻止自己不去想,那人的影子越是清晰的印在脑海中,抹都抹不去。
要命!一个女人怎能不去想一个把自己吻得几近神魂颠倒的男人!
那天,他彻底地让自己知道什么叫作吻,让她的心波开始泛动。在现代只有过一次接吻经验的她,这才知道原来吻是缠绵、火热得令人全身燃烧、且悸动莫名的。
在深吻过她之后,博尔术没有放开她,而是让他那灼热的眼,诉说他的占有欲。还毫不含蓄的直言他要得到她,心跟身子他都要。
天!高玟抚着自己微红的耳根,都已经过了十天,她怎么老是一想到当天的情况就脸红呢?她抬起手想扇去脸颊的红热,但心思仍是无法离开那令她心跳紊乱的男子。
高玟起身来到窗前,无意识地抚过窗棂的雕刻花纹。她不想停留,却被迫留了下来。
而那个摆明了不让她离去的博尔术,在吻过她之后的隔日,就被召见入宫。这一去已是十天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她向来闲不住,为此还曾被好友子蔷嘲笑为工作狂,而这样的她竟然可以无所事事地度过这十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她不知道古代女子怎么能够忍受过着没变化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
每天一早起床,负责照顾她的苓儿就忙着为她打理一头长发,巧手的苓儿热中地为她变化各种不同的发型,时而为她戴上一些让她头皮发麻的金钗、玉钿,老天!她向来认为头发披垂而下才是最舒服、自然,且符合无负担原则的。
可惜,苓儿认为只有疯了、乞儿才会披散着发。只要她稍稍挑松一下发髻,苓儿就可以足足唠叨上一个钟头。
向来受不了别人啰嗦不停的高玟,也只能任着苓儿在自己的头上变化花样。
现在,她只求苓儿不要哪天心血来潮,在她头发上插上些羽毛、鲜花,让鸟儿、蜜蜂飞到她头顶上构巢筑窝,她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闲得发慌的高玟这时突然朝窗口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开始她在古代的最新娱乐——狼来了。
“啊——啊——”
随着高玟的尖叫声,泰不华自右侧的厢房中狂奔而出。
由于日子实在是无聊得紧,因此没事猜测着负责监视她的泰不华今天会躲在哪个方位、从哪个地方跑出来,便成了她唯一的休闲嗜好。而且泰不华奇特的蒙古式“婆焦”
发型,总是惹得她开心地大笑。
“嗨!今天藏在左边啊?”高玟对着泰不华打趣道,眼光仍如往常般地盯着泰不华的头发。她知道绝大多数的蒙古男子都留这种发型,可是她还是觉得突兀、滑稽极了。
“哼!”恼火的泰不华双目凶狠地瞪着倚在窗台前的高玟。
真不知道博尔术大人留这个女的下来要做什么?还命令他看守着她,不许他一同入宫,这点已让他气愤了许久了,更别提高玟几乎逼得他快发疯了。
她的样子是很好看没错,柔美得就像夏日荷花一般。可是她的性子却是怪异得惊人。
奉命看守她十天,她除了第一、二天还称得上是个合作的犯人外,其余几天根本是个搞怪能手。她每天一定会出小意外,如摔破花瓶、晃动桌椅之类的,要不就像今天一样索性尖叫几声,让他心惊胆跳的从藏匿处跑出来。她根本是故意的!泰不华咬牙切齿地忖道。
高玟瞧见了他铁青的脸色,得意地咧嘴直笑,“你又生气啦!桃太郎。”
生了数天闷气的泰不华,终于忍不住对着高玟大声叫道:“我不叫桃太郎!要说几次你才懂!”
“可是你的头发分明像桃子一样。”高玟笑嘻嘻地和泰不华争论。
有人和她吵架真是惬意。苓儿虽固执,脾气却好得吵不起来,而其他服侍她的婢女更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多言,让她这些天来除了和小茗说话之外,活像个自言自语的傻蛋。
有人吵架真好!她高兴地想。
“这是我们蒙古人的传统发式。”泰不华吼道。
“可是博尔术就没留啊!”想到博尔术的头发也留成这样,高玟就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那是皇上特准博尔术大人为纪念其母而留汉人发式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一定很爱他母亲了。”高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她想念妈妈、想念家人。
“喂!你怎么了?”向来有话直说的泰不华不安地抓抓头,不解高玟的情绪为何猛然转变。
“没事的。我只是想到我母亲而已。”高玟揉了下眼睛,揉去了那酸楚的苦涩感。
看着泰不华着急的表情,高玟有些内疚。他奉命看守自己,而自己显然让他的日子不大好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作弄你的。我只是很寂寞、没有人陪,所以才想和你斗斗嘴的。”
一下子不习惯高玟带有悔意的语气,泰不华又抓了下头,心中暗忖她又在玩把戏了吗?可是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又不像在作戏,看她的样子倒好像真是在想家了。
泰不华决定相信高玟一次。他清了清喉咙,缓下了粗厚的嗓音说道:“已经申时了,你要不要去看那个小茗?”
“要要要。”高玟迭声回答,急忙回身想冲出房间。只是粗心的她在慌乱之间又撞到了桌子。“哎哟。”
这高玟姑娘还真不是普通的粗枝大叶,没事就跌跌撞撞的。泰不华听苓儿说过,在高玟刚换去她身上所穿的怪异衣服,换上袍裙时,走着走着还会踩到自己的裙摆。真是个迷糊虫!
揉着撞痛的手肘,高玟念念有词地抱怨着,“都是那个博尔术害的!”谁要他叫苓儿在她沐浴时收走了外套、衬衫、牛仔裤,害她只能入境随俗地穿着苓儿为她准备的衫裙。她向来不爱穿裙子的,简直别扭极了!
边走边埋怨的高玟才跨出门槛,就不留神地又踩住了裙摆。“啊!该死!”
泰不华忍着笑,上前扶了她一把,使高玟免于跌倒于地的困窘局面。
“谢谢,你真好。”高玟站稳了脚步,对着泰不华嫣然一笑,没想到泰不华的脸色由黝黑转为暗红,他竟然脸红了!
高玟咬着唇,就怕自己忍不住张口大笑,破坏了两人之间新生的友谊。泰不华红着的脸庞配上他的发式,更像颗寿桃了!一颗面恶心善的红色寿桃。
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姑娘的一笑迷了心神,泰不华只是低着头,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脸红,没有注意到高玟正深呼吸以克制大笑的冲动。
“泰不华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吗?”高玟询问着,脚步已开始往前迈进。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泰不华在后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姑娘美虽美矣,只是性子太活泼了些,和马鸣雪姑娘大不相同。不知博尔术大人喜欢的是那一位?跟随博尔术多年的经验,让他隐约地感觉到博尔术对高玟的在乎,否则就不会派他守在她身边了。
蹦跳地走到了小院,高玟挥着手要泰不华快些打开关着小茗的房门。
“高玟,你来了!”小茗跳到门口,拉住高玟的手。被关了十天的她并没遭受到任何残酷的待遇,除了有些担心家中的母亲之外,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尤其是高玟还被允许每天来探望她。“快点过来坐下。”
“没想到你这么想我!”高玟捏了下小茗的鼻尖,身为幺女的她一直想要个像小茗这样开朗、大方的妹妹。
“对!我想你,更想你的故事。”小茗缠着高玟撒娇到,“你昨天的故事还没说完呢。你才说了你二哥设计那个盛子蔷去偷尉赫哲心的经过,然后呢?你二哥不是还预谋了那个盛子蔷的妹妹子薇和你大哥成亲吗?”
这些天来,小茗对高玟的家人简直了若指掌了。因为人在异地,高玟不免将想家的情感化作语言,巨细靡蜚的向小茗诉说她在台湾的生活与家人。自然地,她的大哥、二哥,还有尉赫哲及盛子蔷、盛子薇的感情纠葛也就成了只要的话题,和小茗最感兴趣的事。
“其实啊!子薇和我大哥的婚事来由,是我老爸起的头。他当年暗恋子蔷、子薇的母亲,而在一次因缘际会之下,我老爸和子蔷、子薇的父亲有了个约定——盛家的女儿在二十五岁前,若尚未有论及婚嫁的对象,则必须和高家未娶妻的儿子结婚。”想起父亲的荒谬举动,高玟笑了笑。
“哦!难怪你二哥要设计那个盛子蔷和尉赫哲在一起。这样一来,盛家的女儿就只剩一个,当然是大哥迎娶,而不是他了。我说得对不对?”小茗兴奋地推论着。高玟那里的世界似乎比这儿有趣多了,连婚事的安排都出人意表。
“是啊!二哥爱惨了二嫂,所以……”想到生笑容可掬的二嫂,高玟难过的深吸了口气,“所以,即使二嫂去世两年多了,他还是没有片刻忘怀过她。”
小茗安静了下来,笑容也隐去了大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二嫂在天之灵也该感到安慰了,因为她会永远留在你二哥的脑海中。”
点点头,高玟没有再多说话,抱着膝陷入沉思,久久才转头对着小茗说:“好像我们高家的人在感情这条路上注定要吃很多的苦。二哥悬念的是永远不可能复生的二嫂,而大哥则不断寻找那个在婚后第二天即离家出走、失去消息的子薇。”
和高玟并肩而坐的小茗正想再开口询问时,却被身后的轻微碰触吓了一跳,她回过了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顶着自己。“什么东西?啊!有一只羊。”
一双和小茗平视的黑眼珠温和地盯着她。这显然是一只被驯养在小院旁的小山羊,趁着门打开才偷跑进来的。而专心谈话的两人并没有发觉到。
“是羊哩!”高玟跪着,身手想去摸摸羊的头,“我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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