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她却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温俊……是她前夫吧?
她借用前夫的名字不露痕迹地拒绝了自己——这是一种想要将某种萌芽掐死在摇篮里的节奏啊!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可以很肯定她绝对没有看不起自己,或者嫌弃自己穷的想法……
那她到底在抗拒什么?又在躲避什么?
周皓川反而冷静了下来。
**
一直躲在房间里的沈慈也不太好受。
可能是因为大清早起床折腾那个灯泡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穿少了,所以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自己有点儿鼻塞塞的,还不停地打着喷嚏。
她迷迷糊糊地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慈被急促地敲门声所惊醒。
“阿慈?你怎么了?”周皓川在门外大声叫道,“阿慈?阿慈?快回答!”
沈慈赶紧爬了起来。
只是她刚一站在地上,就发现自己的两条腿软得就跟面条似的根本站不住,伴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周皓川在门外就更着急了,“阿慈?阿慈?你怎么了?快开门!”
“我在,我没事儿……”可一开口说话,她才发现自己喉咙疼得厉害,声音也变得十分沙哑。
一直在敲门的周皓川显然根本就没听到她的声音——大约是因为早上刚刚才踹坏过她的房间门,所以这会他不敢再造次,只是不停的拍打着房门……
她只得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门边,开了门。
周皓川看到了头发篷松,没精打采的沈慈,并且还注意到她面颊上那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你感冒了?”他皱着眉头问道,“发烧吗?”
“嗯,头有点儿晕……”她答道。
他听到了她沙哑粗嘎的嗓音。
“你把外套穿上,我带你去医院。”他说道。
沈慈摇了摇头,“我自己吃点儿药就好……现在几点了?”
“快一点钟了,”他说,“还是去医院吧,别把小病拖成大病。”
她这会儿觉得自己虚得很,连路都不怎么走得动,因此说道,“我……再睡一会儿,要是醒来再不好就去医院……”
说着,她就慢慢地往自己床挪去。
周皓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了床边。
沈慈这会儿不舒服得很,也就没避诲太多,她把自己的腿放上床,哑声说道,“……你,你自己随便煮点什么吃吧,晚上等我好一点儿再做饭。”
“嗯,”他说道,“你休息,别管其他的。”
他帮她拉过了被子,然后又走到窗前替她拉了一下窗帘,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跟着,周皓川下了楼直接出门去了小区里的药店,咨询了店员以后买了一堆药品回来,又倒了一杯温水匆匆上楼去了她的房间。
他轻轻地摇醒了她,“阿慈,阿慈?起来吃药。”
沈慈微微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
看着她这么虚弱的样子,周皓川有些心疼。
他很小心地扶正了她的身体,然后让她去吃摊在自己手心里的药片。
这个时候的沈慈已经被烧得迷迷糊糊的,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地就张口舔食着被他摊放在手心里的药片和胶囊……
她柔嫩而湿热的舌头触到了他的手心。
周皓川只觉得一阵心悸,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如擂!
可见沈慈脸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他知道她这是舔到了苦苦的药片,连忙拿过那杯温水递到了她的嘴边。
她闭着眼睛将一整杯水全喝完了。
周皓川小心地扶着她,让她重新躺下,然后为她盖上了被子。
他仔细地打量着她。
他从不曾像现在这样,可以肆无忌惮地近距离看着她。
沈慈是个柳眉杏眼的美人。
她面容姣美,眉毛很淡,瓜子脸儿,嘴唇饱满而且漂亮;只是这会儿生了病,她的脸色有些异常的苍白,面颊处又浮着不正常的红晕。
周皓川顿时心生怜惜。
他鬼使神差地就朝她凑了过去……
她闭着眼,呼吸粗短而且急促。
而他的唇在距离她的面颊只有三厘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周皓川突然又坐直了身子。
阿慈病着呢!
何况她今天早上还拒绝了自己,如果自己在她最虚弱的时候轻薄了她……这算什么?
可要离开她,他又有些不舍。
最终,他在她的房间里磨蹭了半天,才替她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周皓川下楼去了厨房。
阿慈生了病,现在虽然没有胃口,但呆会儿可能会想吃点儿白粥。
他曾在国外留学多年,在遇到沈慈之前更是当了十几年的单身汉,对厨艺当然不是一无所知。
架好粥锅以后,他拉开冰箱门看了看,然后找了些材料出来给自己下了一碗鸡蛋面。
不知为什么,在吃惯了阿慈为自己煮的面条之后,自己吃了十几年的面条竟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时,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他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那时母亲还不曾去世,他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打得针多了吃的药多了就没什么胃口;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给他煮一碗紫菜虾皮馄饨,即使他再没有胃口,也总会将紫菜虾皮小馄饨给全部吃完……
阿慈生了病,可能也会没胃口;要不就煮一碗小馄饨给她吃吧!
周皓川开始找起了食材。
沈慈是个热爱生活,而且很享受生活的人。
在她的冰箱里,新鲜菜蔬可能并不齐全,但各种各样的佐料却是应有尽有的。
周皓川很快就找到了干贝,炒香的虾皮,白芝麻和紫菜;并且在急冻箱里找出了一包她自己包的小馄饨。
学着她的样子去小花园里扯了几根香葱回来以后,他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半晌,一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虾皮馄饨就煮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馄饨去了她的房间。
沈慈躺上床上迷迷糊糊的,听到声响,她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他。
周皓川将馄饨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对她说道,“……起来吃点东西好么?”
说着,他将她扶了起来。
他的动作极笨拙,但看得出,他非常小心,唯恐弄得她不舒服……他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腰后,然后又把滑落到她腰间的被子重新盖到了她的肩膀处。
再然后,他开始用瓷勺舀着汤汁和馄饨,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这个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钟了,沈慈也确实饿了。
小馄饨是她自己包的,白菜和猪肉馅的比例正好;干贝和瘦肉煮出来的汤底含有独特海产的咸鲜味儿;再配上紫菜的鲜,白芝麻的香……
或许是真饿了,或许是在病中,或者是她从未享受过别人的照顾……反正沈慈觉得这可能是她吃过的,最最好吃的一碗馄饨!
一种奇怪的滋味似乎随着小馄饨自她的嘴进入了她的食道,然后郁结在心中再也挥散不去……其中似乎夹杂着感动,酸楚;甚至好像还隐含着一丝窃喜?
沈慈不敢抬眼看他。
她倚在床头,一口一口地任他喂自己吃着小馄饨,直到吃完为止。
吃饱喝足的沈慈,一种幸福满足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并且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喂她吃完馄饨的周皓川却在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或者做些什么才好。
过了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好点没有?”
沈慈的脸也有些红,她盯着自己被子上的花纹,低低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又沉默了起来。
半晌,周皓川又说了句,“你,你再量个体温吧,要是还烧,那退烧药还得继续吃……”
她仍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挠了挠头,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那你,再睡会儿,我,我先下去,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叫我一声……”
沈慈仍然没抬头,目不斜视地盯着被子上的那朵花儿。
周皓川拿着那个空碗出去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早上才拒绝了他,没想到他却在她生病的时候如此照顾。
她忍不住在心底反问着自己:沈慈,这么好的男人,你确定要放弃嘛?
沈慈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去洗手间里上厕所。
她看到了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
也不知怎么的,曾经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的一句话突然就浮现在脑海里“……爱情就是,即使你在家中不施粉黛蓬头垢面,在他眼里也依然是最美的……”
她脸上又是一红。
她没有忘记刚才他在喂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他那灼热的眼神差一点儿把自己给融化掉了……
上完洗手间,她就寻思着下楼去倒杯开水来喝。
结果她刚刚才生出这样的念头,周皓川轻轻地扣了几下她的房门,“阿慈?”
他端着一杯开水站在门口,“发烧要多喝水……”
沈慈正站在一张椅子旁,被他的出现给吓了一跳!
想起方才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尊容,她很不自在地拢了一下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可这个动作落在他的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慵懒和娇媚,而且极具诱惑性。
一时之间,他竟看呆了!
沈慈被他那赤*裸*裸的目光给闹得面红耳赤,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毕竟他是为她好,正在照顾自己呢……
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地面对面站着,直到周皓川的两只手被装满了开水的玻璃烫得发红,他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见沈慈满面含羞的模样儿,他为自己的失礼而感到万分羞愧……放下那杯水,他甚至没跟沈慈打招呼就匆匆逃离了她的房间。
看着他仓皇而逃的样子,沈慈觉得有些好笑。
她重新坐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端过那杯开水很小心的啜饮了起来。
沈慈又睡了一觉。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沉。
她觉得自己好了很多……虽说喉咙还是不太舒服,全身也还是有些乏力,但至少头不晕了。
于是她穿好衣物,准备下楼去做晚饭。
客厅里灯火辉煌。
电视里正播放着她最喜欢看的民生新闻节目,一个穿着花布围裙的高大男人正在饭厅和厨房之间来回穿梭着。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堆装着食物的盘子和碗,而且还热气腾腾的。
见她下了楼,周皓川有些惊喜,“你……感觉好些了么?”
沈慈笑着点了点头。
“好,很快就能吃饭了,”他说道,“先去那边坐一会儿。”
她含着笑,依言走到饭桌旁坐下。
桌上摆着一锅白粥;还有炒榨菜丝儿,清炒白菜丝儿,醋溜土豆丝儿;以及一大盘子的蒸包子馒头什么的……
沈慈心中一动。
感冒发烧的病人需要清淡的饮食这没有错,可周皓川却是个餐餐无肉不欢的人。
可他却只做了适合她吃的……
沈慈心里暖暖的,眼角却涩涩的。
很快就开饭了。
周皓川的手艺自然没有沈慈的手艺好。
榨菜丝咸了,青菜丝又太淡了,土豆丝又有点儿炒糊了;但起码白粥是软稠绵烂的,包子馒头是刚刚蒸出炉的……
沈慈很认真地吃了两碗粥,又吃了一个馒头和一个豆沙包;连榨菜丝和青菜丝也吃了好些。
吃完饭以后,他坚决不让沈慈进厨房去洗碗。
“……我知道,一共要洗四次!”他急着说道,“一次用清水洗,一次用洗洁精泡洗,最后再用活水冲两次……我去洗,你要是觉得我洗不干净……等我洗完了你来检查!”
说着,他就大步流星地走进厨房,然后把门给反锁上了。
他身体高大,还系着自己的花布围裙,这样的打扮真是不伦不类。
可落在沈慈眼里……也不知为什么,她却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慢慢地走到沙发那儿坐下来,盖着小毯子看起了电视。
原来,生了病被人照顾的感觉是这样的……会有一股暖流从心窝子流向全身,不但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最后那股暖流还会从眼窝子流出来。
她很小心地按了按自己的眼角,然后含着笑意,聚精会神地看起电视来。
**
过了几天,沈慈的感冒好了。
此时已临近年关,周茵也终于从京城回来了。
周茵一回来,那么周皓川还能不能再继续住在自己家里,这就成了一个问题。
可还没等沈慈想清楚要怎么开口跟周茵谈周皓川的去留问题时,周茵直接跟沈慈说道,“阿慈,你看……这就快过年了,皓川他呢也没地方去,我家里小,统共才两居室,而且这一放寒假呢,我女儿也从学校回来了。要是皓川去我那儿呢……确实挤不下;你看……要是你不介意呢,皓川就在你家里继续住下去……至于我的中饭和午觉呢,呃,要是你觉得忙不过来,那我就在办公室里解决吧!”
其实周皓川在自己家里住了那么久,沈慈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唯一的顾虑,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周皓川对她的好感,她又不是不知道;但问题是她目前又没有发展恋情的想法,所以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听了周茵的话,沈慈心里又有些难受。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周皓川已经是家破人亡了……再说了人家一分钱房租不少花,又无处可去;而且对她也算是很照顾的,她怎么还一天到晚都想着赶人家出去呢?
好吧,现在周茵既然已经表了态,那就让周皓川继续住下去吧!
接着沈慈又开始考虑起做饭的问题来。
想了一会儿,她果断地说道,“周茵姐,我看……你还是上我家去吃中午和睡午觉吧!不管你去不去我家吃中饭,我总要做饭吃的不是?再说你也别在办公室里睡午觉了……现在天气太冷,感冒了就不好了。”
接着她又跟周茵说,不必再给她每个月八百块钱了,周皓川给得已经足够了;但周茵没同意,坚持说就算皓川给的足够那也是他的,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必须还是要按之前的约定每个月付给沈慈八百块钱……
沈慈拗不过周茵,所以她和周家堂姐弟俩的生活仍在继续。
只是偶尔会想起这对堂姐弟的宽容豁达,和自己家人的极品,总觉得反差太大。
转眼就到了年关。
今年过年她会回镇上父母家去过年;周皓川则会去周茵家过年。
虽说如此,但沈慈还是把整栋别墅的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其中周皓川是主力;见周皓川接过了打扫别墅的重活,她便又去买了很多闪条啊,对联啊,挂饰什么的回来,开始打扮起别墅来。
到了除夕这天下午,周皓川去小区外头帮她叫了辆出租车进来,然后帮着她把堆成小山的年货全部装上车,最后很隐诲地问了一句,“……呆会儿你搬得动么?要不要我送你去?”
沈慈假装没听懂,笑道,“没事儿,我跟沈志说好了,他在路口等我的。”
周皓川有点儿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
直到沈慈坐的出租车驶出了小区,他才慢悠悠地去小区门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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