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朱鸿嘴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锦书听见。
锦书不禁在心里感叹,心机再怎么深沉,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啊!若是在成长个两年,怕是自己在他手里也会被阴!
虽是如此想着,可嘴上却不放过他:“身为弟子,就是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老师的吗?既然这样,这样的弟子,我怕是教不得了。”
朱鸿脚步停下,想要说些什么,可有无法拉下脸来,只停在那边,锦书嗤然一笑:“看我这个记性,拜师礼没收,敬师茶没喝,我这字也没给你赐下去,你还算不得是我的弟子,既然如此,你就去选个地儿呆着吧,也不用来烦我了。”
这下朱鸿可是被彻底激怒了,甩开步子便离开了锦书的书房。
柳三郁闷了,柳五也纠结了!
他们都想不通啊,想不通为什么现在这个主子敢这么大胆,这么不给二皇子的面子,看着刚刚二皇子面色阴沉的样子,他们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人家可是堂堂的天潢贵胄,一般人能够当皇子师,那不是八辈子求来的吗?虽然说学问做得好的人,那都有些孤高清傲,骨子里带着些倔强不可一世,性子还有些古怪。可是这位主子,满肚子的古怪点子,脾气也是时好时坏,看着确实挺古怪的,可是孤高清傲,不可一世,那是再给他们十双眼睛,都看不出来的!可人家学问却是做的顶顶好的。
两人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发觉这位主子,也只有脾气古怪这点跟时下的读书人比较相像了!
想起宫里大皇子的老师,那是王家族里的大儒,平时见人就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就不拿正眼看人,瞧着那样子好像全世界都是俗人,就他一个清高之辈一样,可是对待大皇子,那也是毕恭毕敬的,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虽然别人都说那是老师待弟子宽仁,可在他们看来,那分明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的!
反观杜锦书,平时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从不轻贱任何人,相处下来,却也不见她朝着谁卑躬屈膝过!自从当了皇子师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可是今日见着她教训二皇子,忽然觉得,这平日里温温和和的人居然这么有爆发力!
管你是寒门还是世家亦或是皇家,进了我的门,做了我的弟子,那规矩就得按照我说的来!这气魄,这胆识,这才是读书人真正的气节啊!
不因为别人的身份地位或高看或低看了去,一切只是平心,活的恣意潇洒,这才是真正的风流之辈!
两人想到这里,互看一眼,顿觉自己真相了!
想想迄今为止见到过的读书人,要么是故作清高,要么是卖身富贵,又或者读书读的愣头傻脑的,没有半点子灵气!哪还有半点读书人该有的风流恣意?
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心下对锦书不觉佩服了几分,不过又想到那可是自家相爷看上的人,岂能是一般人,顿时又释然了!
不得不说,两人脑补的厉害了!
天色快黑的时候,柳三和柳五商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让能言善辩的柳三去给柳书卿汇报锦书今日的所作所为,而他继续守在锦书院子外面,保护里面人的安全!
虽然柳书卿吩咐了,让他们俩过来保护并且将现在主子的一举一动都说给他听,可是这到了晚上,主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宽衣就寝了,他们可没那个胆子继续盯着不放,所以白天盯着就行了,晚上嘛,就是单纯的保护……
柳书卿在书房里听着柳三的汇报,连几时去的茅房,什么时候喝了茶水,都一一汇报,柳书卿听了满脸黑线!瞅着柳三想骂可又想起了自己那句‘事无巨细’,骂着没理啊!
听到锦书完全没给三个龙子龙女的面子时,他的面上轻轻一笑,果然她会如此做!
看着主子面上的笑容,柳三再一次惊异了,忽然间觉着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两位主子的速度,完全不知道两位在想些什么?
内心里像是猫爪着似的,好奇啊!可是主子没说,他就得憋着不问,这才是好护卫!
柳书卿心情颇好,看着柳三憋着难受的样子便问道:“好奇?”
柳三眼睛一亮,对于这位自己跟了这么多年的主子,他的性子柳三多多少少还是能摸清楚一些,一听柳书卿如此问,连连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她那样对待二皇子,实则是为了他好。”
柳三惊异了!
主子啊,您说这不是什么难猜的事儿,可是您这一提醒,属下可就更加难猜的啊!什么叫为了二皇子好?想不通啊想不通!
“二皇子在宫里没受过什么挫折,而这次的打击若是处理不好会让其落下心病,不论是一蹶不振,还是激进的想要报仇都不是好事,锦书晾着他,也是想让他醒醒脑。”
柳三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主子您真神!
“那主子没什么事儿,属下就回去了。”
“慢着。”
柳三心里一慌,“主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柳书卿脸色一囧,微微发红,声音明显变小的说道:“以后对于锦书的行动,不必看的那么细致。”
说到这儿,柳书卿心里又有一些恼怒,这都是些什么下属?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这柳三跟柳五可是知道锦书是个女儿身的,居然何时出恭这种事也报上来!
抬眼狠狠的瞪了柳三一眼,柳三浑身一个激灵,别误会,可不是被电的,这样的眼神让柳三想起了被罚着去倒夜香那次,还有穿耳洞?
心脏突突的跳着,就怕主子忽然一个不高兴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惩罚!若是柳五在旁边知道柳三此时的想法的话,定然会鄙视一番,并且在心里不住的腹诽:三大爷,您没看到主子已经不高兴了吗?
柳三微微垂下眼睛,实在不敢跟柳书卿对上,嘴里答道:“属下明白。”
“下去吧。”
柳书卿如闻天籁,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喜滋滋的回了盘丝洞府!
第二天一早,柳书卿便去早朝了,锦书只管窝在房间里面补眠,至于皇子皇女们来到她盘丝洞府的事儿要怎么隐瞒,那都是他柳书卿和皇帝的事儿,她可是不用管的,
只是想到朱墨言正往鸣山赶去,不知道王家在鸣山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自己在京城是把王家往死里得罪了,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鸣山的曾老魏老还有锦涛。
想起这些,锦书就觉得一阵烦躁,便再也睡不着了。
早朝上,柳书卿依旧是位列百官之首,嘴角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有些淡淡疏离的笑容,因着是刚刚春节,祭天之后,皇上的威信空前的高了,命令所达之处,办事效率高了不少,朱承天便与柳书卿很有默契的选择在今日提出武试。
因为大皇子巧施计谋,令二皇子损失了一位臂膀,而且是长官京城安危的重要职位,王家人都很得意。
大太监依着惯例拖着长长的音说道:“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朱承天与柳书卿貌似无意的眼神碰撞,两人嘴角扯开冷然的微笑,眼底尽是了然的嘲讽。
果然,王家在军中的一位三品参事站出来说道:“臣有本上奏。”
朱承天眸中闪过冷厉的光芒,王家!朕迟早会废了你!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皇帝即恢复正常,脸上带着微笑,表现的有些志得意满的模样,对着那王家的子弟说道:“说。”
那人眉眼间闪过不屑,嘴上却还是略微带着些恭敬的说道:“臣以为,这京城安危实在重要,护城司一职不可长久空悬,还请皇上早日拿定主意。”
朱承天一副为难的样子问道:“朕近日也在为此事烦忧,不知爱卿有何人选?”
“微臣觉得,听雪公子可担此任。”
王家的那人话一出口,最先暴躁的不是长孙家的,也不是南宫家的,李家人现在是惶惶不可终日,只求自己做个隐形人,里里外外被打击的已经不成样子了,况且祭天那日李真儿的那个模样,现在整个京里都在说他们李家败坏门风!
柳书卿始终都是那一副淡淡的模样,嘴角噙着笑容,似是在看着王家人的杂耍一般。
皇上如今已经知道你王家包藏祸心,怎么可能还敢用你们提上来的人选去保护自己?除非脑子抽了,只是柳家却是仗着柳书卿是自己家的,始终都是姓柳的,王家人话一出口,柳家在朝廷的人马上就暴躁了!
“听雪公子算个什么东西?瞧着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知能不能上得了马去?还敢扬言能够保护京城安危?笑话!谁不知道那叶听雪是你们王家的人?要真将护城司的兵马交到你们王家人手里,不出一年,一准变成了你们王家的私兵!”
柳书卿瞥了一眼正在急吼吼的柳家人,眉头皱了皱,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王家人想要造反,近几年,尤其是今年表现的愈发的明显了,可是没人说出来,一来,皇上当做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有足够的把握跟王家扛上,也没有证据证明王家的不轨,二来,皇上现在是想借此机会将世家之间的水搅的更浑一些,另外也可给皇上腾出时间好好布置一番。
这个柳家人倒是越来越不长脑子了,就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这不是找抽吗?也难怪会被王家一直压在头上!
王家那位倒也不是个傻的,没有上去跟柳家人吵起来,而是朝着皇上直直的跪了下去,满脸的悲愤,嘴里坚定的说着:“皇上,我们王家一门忠烈,先帝在时臣的老祖宗更是随侍左右,虽说王家是老牌世家,可到底也是凭着军功才让先帝和皇上高看一眼,岂容旁人如此侮辱?皇上,臣心难服!”
朱承天被这话说的心里恶心的难受,却又不好说什么,真是被堵得难受,这柳家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冰冷的眼神,瞪了柳家那人一眼,随即暗自观察了一下柳书卿的脸色,发现他还是那样一副疏离淡笑,云淡风轻的样子,暗自感叹,果真是喜怒不形于色,什么事儿都难以令其动容啊!若是自家小子能学到五分这样的本事,他也就不用烦了!
这掩藏心事的本事,可是连自己也比不上他的!
朱承天不知道,这样的人在后世被叫做腹黑加闷骚!而柳书卿,那可是锦书认准的超级腹黑闷骚外加还有一点点骚包的男人!
朱承天看了眼另一位柳家的官员,看他的样子,是没有半点想要将这件事给圆过去的意思,那微微弯起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得意,朱承天心里当真是膈应无比!想来锦书所说的开科取士是要提上日程了,若是朝廷上尽是这些顶着脑袋不想事儿的草包,那他的大靳江山迟早得拱手让人!
世家……
看着柳家人那得意的样子,朱承天无奈了,最后只得自己想办法了,可是想到他要帮着王家人说话,心里就一阵憋屈悲愤!这都什么跟什么?
想了想,忍下了心里的不快,面上还得含笑说道:“这说的什么话?王家的忠心朕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柳卿家胡言乱语了。”
接着,面上一沉,对着柳家的那个不着调的官员说道:“回去给朕好好反省反省去,这一个月就不要来办差了!”
那人颇有些不敢置信,还是他的另一位族人长了些脑子,拉了拉正准备辩解的他,那人终是有些不服气跪了下去说道:“臣领旨。”
完了,带着些怨恨的瞥了柳书卿一眼,似是在控诉他为何不给自己说话一样!
这事儿了了,就该回到正题上去了。
朱承天眼睛一抬,帝王的威压瞬间释放,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王家人,半晌才让他起身,问道:“王爱卿是说叶听雪可当护城司?”
刚刚被朱承天帝王威压弄的有些喘不过气儿的王家人有些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嘴里还是说着:“正是。”
朱承天心里那个膈应!正是?正是你妹!
这时长孙家的站了出来说道:“臣这里也有一人选,乃是南宫家的长孙南宫绝,臣私以为他比听雪公子更适合担任护城司这个职位。”
朱承天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这个长孙家的嫡系,果真是个人才,凭着这份眼力劲儿,那就该留着!
“那长孙爱卿倒是说说,为何这个南宫绝要比叶听雪更适合护城司这个职位呢?”
那人上前一步,开始不疾不徐的说道:“臣以为,护城司是武官,军中子弟多为豪爽,而南宫绝此人拳脚功夫了得,臣听说他交友甚广,是个不拘小节的,说到做学问,虽是没那么出众,却也是中上之资,用在指挥上面足够了!平日里跟些个世家子弟酸文拈诗的也可,跟那些军中的大老粗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也行,想来,这样的人更为适合留在军中。容易跟士兵们打成一片,并且为他们所接受!”
说着瞄了一眼王家的人,才继续道:“但是,王大人所说的听雪公子我也是见过的。文采风流自不必说,可是那身段未免太过娇弱,到时候若是有点事情,士兵们是保护皇城安危,还是分神来保护他?且不说军中将士服不服他,就说他那副样子能不能上马都是个问题。”
王家人明显不服,可是皇帝却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笑眯眯的看了长孙家的一眼,随即说道:“那位叶听雪果真如此吗?倒是王爱卿不察了。长孙爱卿说的也是个道理,以前军中选举武将也着实过于草率了一些。”
说完看了柳书卿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就不要再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模样了,关键时刻到了,该你上场了!
柳书卿倒也没有令他失望,上前一步应和道:“臣觉得皇上顾虑的极是。军中武将就该有武将的样子,若是武官都是一副柔柔弱弱娇娇小小的样子,士兵跟风而行,几年十几年之后,我大靳边疆难保!”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了吗?
你出来反对一下试试看,到时候军队若是有了一丝丝的风气问题那都得找你!
王家人眼睛一亮,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虽然他们王家在军中有人,而写也很具影响力,只是靳王朝的主要部队还是掌控在朱氏手中,而且照他们这么多年来的观察,朱氏手上似乎还有一股力量是他们不知道的,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这么多年一直暗中行事,不敢过分张扬!
虽然不能掌控皇家的军队,可若是安排几个人进去弱化他们的士兵素质,提升自己的力量,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王家人在一旁想入非非,没有出声反对柳书卿所说的话,朱承天却是往王家人那边瞥了一眼,心下又是一阵不舒服,任谁知道了有人惦记着自己的财产,当着自己的面儿谋算,都会不舒服的!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这柳书卿说话倒真是绝了!
朱承天没有出声,等着柳书卿继续。
“微臣认为,这选举武官,不若弄出一个武举考试,选出拳脚功夫好的进行封赏,另外还要认得字。”
长孙家的眼睛一亮,站出来说道:“臣附议。柳大人这个法子好,公平又很实用。”
紧接着是南宫家的附议,柳家的瞪了王家人一眼,只要能让王家人膈应的,他们都乐意为之,也站出来附议!李家本想做个隐形人,奈何只剩下他和王家没有表态了,墙头草的李家看着大势所趋也站出来附议柳书卿的提议!
至此,王家什么态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朱承天哈哈一笑说道:“柳爱卿回去拟定章程,三日后呈给朕面批。”
“臣遵旨。臣还有事奏。”
朱承天惊讶了一下,问道:“柳爱卿还有何事?”
“臣想告假一月,从五日后开始,臣的师弟杜锦书身子不适,也需要告假。”
朱承天看不出柳书卿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只知道,宰相请假了,锦书请假了,墨言又不在,那他不得忙死?
可是看到柳书卿那样眼神,似乎在说,今儿个你不批也得批,想着便无奈的点头了……
出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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