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翩翩蹙了蹙眉。她话已说到这份上,月无尘终是要羞辱她才甘心吗?
正在她在猜测月无尘话中何意时,他提起脚步出了寝殿。
她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月无尘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她肯定自己还没有打发月无尘,就不知他现在唱的哪一出。
不多久,月无尘去而复返,手中提了两埕酒。
“母后起身,陪朕喝几杯。”月无尘上前将楼翩翩拉起。
楼翩翩看着酒发呆,第一时间又想起她腹中的孩子。她不能喝酒,对孩子不好。
再有月无尘身上浓厚的香味让她胸闷,难以呼吸。
他离她越近,她身子就越不舒服。
方才他身上还没有这种香味,怎么出去了一趟,他身上便多了这种刺激性香味……
好半晌,她才回神,惊惶地退后,警惕地瞪着月无尘。
月无尘身上的香味不是其它,正是麝香,催产滑胎常用的药物。这种浓郁的香气,再加上他说要她陪酒,他做这些,原来是为了夺走她的孩子。
想必此前要她侍寝是假,是想借行/房致使她滑胎才是真吧?
月无尘脸上的笑容无害,拿着一埕酒朝楼翩翩逼近,他才靠近,身上的麝香便愈发的浓厚,楼翩翩更是胸闷气短,呼吸急促。
她用力推开月无尘,急匆匆地下了榻,离月无尘够远才站定。
“你别过来,月无尘,不准你过来!!”楼翩翩失控地大吼,苍白的双唇哆嗦微颤。
“母后,陪朕喝一杯。乖乖听话,喝完了这两杯,以后你就不会痛苦了。”月无尘步步逼近,不退反进,楼翩翩抚上剧烈跳动的胸口,痛苦地闭上双眼。
她绻缩成一团,窝在角落。
“为什么你要绝情至此?他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楼翩翩泪眼婆娑,看着不断向她逼近的男人。
她怎会天真如斯,以为做不成恋人,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地过日子。
他们在一起,也曾欢乐,也曾有憧憬。事到如今,是不是只有依靠伤害维系才能够继续走下去?
月无尘缓步走至她跟前,高高在上地俯视她道:“你知道的,有他在,你会更痛苦。你是太后,却怀有身孕,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天下人不会放过你,朝野大臣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为什么!你只是怕我说出这是你的孩子,你怕天下人知道你的丑闻,知道你月无尘禽/兽不如,你为夺皇位,杀父夺我,如今更做出天理不容的轼子恶行!说到底,你只是怕丢了你的皇位。你的皇位没坐热,月无痕对你的皇位虎视眈眈,月霁在南方集结势力,他们哪一个都是你的竞争对手。女人是什么,骨肉算什么,在皇位跟前,我们都不过是你可以用来牺牲利用的工具!”楼翩翩怆然而笑,打断了月无尘的话。
如果她和孩子只是防碍他前程的绊脚石,他必须除去,那好,她成全他便是。
可笑她还曾幻想他若知道她怀有身孕,会有那么一点高兴,原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怎会这么傻,这么笨?
“母后,朕别无选择!无论如何,孩子不能留下。”月无尘眸色混沌,一字一顿地道。
有些时候,必须狠。
这个小生命,来的不是时候。
楼翩翩点头,再点头。
她用尽全部力气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即便她倚靠在墙壁上,双腿仍在颤抖。
“再给哀家一点时间,最多十日,届时哀家会想清楚的。”楼翩翩深吸一口气,缓而沉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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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无尘的视线定格在楼翩翩略显青白的赤足之上,知道她畏寒,他退后一步道:“朕知道你心里难过,你好好想想,这孩子若生下来,于世俗不容。与其将来忍受骨肉分离之痛,不如现在将他扼杀腹中,短痛好过长痛。”
“谢谢皇帝的好意提醒。今晚若无其它事,请回吧。”楼翩翩轻眨干涩的美眸,哑声道。
她以前不大信命,总以为自己的努力争取老天爷看在眼里,会有回报。
可现在,她信了。
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留不住在意的人和事,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却发现在得到的同时,它悄然在走远。待到察觉时,自己却还停留在原地,茫然四顾。
月无尘颔首,经过楼翩翩身旁时,顿了顿脚步:“朕希望母后恨朕,那证明在母后心中,朕还是特别的存在。怕母后记不住朕,朕本想用最激烈的方式令母后狠狠记住朕,结果……”
结果却刚好相反。
楼翩翩只怕是更想将他忘了,包括他对她全部的坏。
她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他知道的。
“母后早点歇着,朕回了。”月无尘刻意退远了一些,方道。
楼翩翩僵立在原地,不曾回眸看他一眼。
月无尘正欲举步离开,楼翩翩的声音飘忽地传进他耳中:“你何时知道哀家怀有身孕?”
沉吟片刻,月无尘方道:“这点不重要。”
“对哀家来说很重要。哀家想听你的实话,你何时何地、又是如何知道哀家身怀有孕?”楼翩翩声音飘渺,只是执意想知道一点真像罢了。
她记得在太医为她诊脉前,月无尘都不知道她怀有身孕。
也就是说,是最近的事。
“就算你希望哀家死,也让哀家做一个明白鬼。”楼翩翩淡声补充道。
闻言,月无尘眉心一跳,他回头看向楼翩翩清冷的背影,沉声道:“朕希望母后能长命百岁。”
“哀家也希望如此。你还没回答哀家的问题,说吧,哀家最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谎言,今晚却不想。”楼翩翩美眸空洞,一字一顿地道。
“朕不想对母后说谎,却又不能告诉母后,所以,朕保持沉默。”语罢,月无尘看着楼翩翩的背影半晌,终于举步离去。
月无尘走后许久,楼翩翩还维持原有的姿势不变。
直到秋雨和春风进来,扶着她上了榻,她冰冷的四肢才有了一点感觉。
“你们两个都去睡吧,时辰不早了。放心,我没事,只是想茉儿了。有她在,万事都好像能变得简单。”楼翩翩笑了笑,斜倚在枕间。
秋雨温暖的手覆在她的手,她才知自己手脚冰凉。
“凌茉在的话就好了,她定能让娘娘的身子变得温暖。”秋雨垂眸看向楼翩翩冰块一般的手,想传点暖意给她的主子。
“她是一个可爱的女人。以前总觉得她太吵,现在少了她,又觉得太过冷清。从未试过哪一刻,我如此庆幸遇到了她。”楼翩翩眉目变得温柔,唇角掀出暖透人心的笑意。有如青莲层层叠叠地绽放,笑纹延绵,直达她的眼角眉梢。
若不是有凌茉,她就无法如此彻底地看穿月无尘,看破红尘世俗、男女情爱。
当她的执念变成笑话,不如让一切成灰。
秋雨呆怔地看着楼翩翩,只觉她有点怪异。
照理来说,楼翩翩知道孩子即将保不住,应该伤心欲绝。偏生她的神情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生不安。
“娘娘……”秋雨嗫嚅道,不知该如何接话。
“娘娘笑起来真好看。”春风却是没有心机的孩子,她情不自禁地赞叹。
“傻丫头,哪个人笑起来不好看。好了,我没事了,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躺一下就会好了。你们两个,去睡吧。”楼翩翩打起精神,自己搓了搓手,躲进被窝,探头一看,风卷珠璃,荡漾出迷人的波浪。
她轻喃,浅笑启唇:“看来,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就要下雪了。巧得紧,皇帝也是近两日要举行大婚,若能在大雪时与他共赏白雪红梅,定是很美的事。”
“娘娘莫想那个负心汉了,奴婢讨厌他。”春风吐字清晰,虽然说话时有点缓慢。
楼翩翩莞尔,轻捏她红朴朴的小脸蛋儿,对秋雨道:“你带她去歇着吧,这丫头怕是困了,你的伤势不轻,也要注意调养。”
“奴婢没娘娘想象的那般脆弱,身子骨硬朗得很,娘娘莫担心。奴婢先送她回屋休息,娘娘莫急着睡,奴婢去打点热水让娘娘泡足。泡了之后,身子暖和得快。”说完,秋雨便拉着春风回屋。
不多久,如秋雨所言,她端来了热水。
楼翩翩依言泡了双足,在秋雨的监督下睡去。
秋雨守了好一会儿,确定楼翩翩已熟睡,这才吹熄了两盏宫灯,出了内室,在外候着。
楼翩翩睡至半夜惊醒,此后再无睡意,怕吵醒在外打盹的秋雨,便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在书桌旁坐下,写字静心。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她一字一句,写得认真而仔细。
书桌上有一本《佛经》,上面有许多的道理她都喜欢,习字时也能静心。
楼翩翩才写了两张宣纸,身后便有了动静。
她回眸一看,正是秋雨。
“娘娘身子虚,天寒地冻,要注意保暖。”秋雨轻声道,为她披上裘衣。
“我还是吵醒你了。”楼翩翩裹紧裘衣,回头继续写字:“方才醒了,总睡不着,便起来练练字句。”
她喜欢练字,也喜欢,不知何时开始,她喜欢的一切变得不足轻重,也许是月无尘占据她身心的那一刻开始吧?
她倒是希望可以重头再来,爱得不必太多,保留自己的喜好。最近的自己,为情情爱爱这东西所困束,甚至忘了原来的自己是何模样。
今晚倒是找到了一点感觉,她写得投入,甚至不知秋雨何时到了她身后。
“娘娘写字就是好看。”秋雨拾起一张宣纸,由衷赞叹。
字迹娟秀,脱俗清丽,就似楼翩翩这个人,很是好看。对啊,原来字也可以用“好看”二字来形容。
楼翩翩仍在奋笔疾书,大约过了两刻钟,她才搁笔,伸了伸腰,回眸娇憨一笑:“现在有睡意了。”
抄写佛经,让她心情平静,突然也有了一点感悟。
过往的一切,月无尘这个男人,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经历的人生。如果她没有明天,如果明天她就会死去,她也不必后悔遇到了这个男人,改变了她的一生。
秋雨搀扶楼翩翩上榻,叨叨不休地道:“娘娘赶紧睡下吧。天气这么冷,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好,都成冰块了。奴婢再去打点热水让娘娘泡脚……”
楼翩翩轻拉她的衣袖,摇头浅笑:“不必了,睡一会儿就会暖和。你也休息,定是累了。”
“娘娘,奴婢不累。”
“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不知轻重。皇帝的十余掌不会手下留情,我看你的脸色就知道有问题。听话,你在这里只让我无法安心入眠。”楼翩翩端正了颜色。
月无尘的武功不错,有内力。一般的人承受他一掌已不得了,偏生秋雨受了他十余掌。那时她瞧得真切,月无尘每一掌皆施尽全力。
可想而知,秋雨伤得不轻。
“是。奴婢这就回去休息!”秋雨微微颔首:“娘娘要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奴婢--好吧,奴婢不说了。”
楼翩翩这才安心,目视秋雨回屋休息,这才躺下。
此次她很快入眠,睡得安稳。
次日她醒得晚,醒后散散步,写写字,看看菜地里的菜,又赏赏殿前的枯枝败桠,觉得生活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就不知来年春季的冷清殿是否生机盎然,当新枝发绿芽,菜地播下新的菜苗,春雨满庭,娇花怒放时,又是一番怎样的新景。
放松了心情,一切都变得美好,却也没有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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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翩翩从屋外到屋内,再从屋内到屋外,每一处地方皆留下了她的足迹。有时是闭目养神,有时是想一些前尘往事,单只是这样躺着,便感觉舒适自在。
以前便想过,现在的这具身子如果断了呼吸,她是否能回到现代。有一次她还想做傻事,后来想通,能活着本身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只是现在时间到了,该放下的已经放下,该保护的她也尽了力,便也没什么遗憾。
她只是为腹中的孩子可惜,来不及到这个世界,就将要折翼。
到底是她这个母亲对不起他,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
到了晚上,寒风比昨儿个吹得更急,更凶,楼翩翩一早就躺回了被窝,也命春风秋雨早早睡下。
夜半时分,楼翩翩自动自觉地醒了。确定秋雨不在屋外,这才蹑手蹑脚地去到药房取药。
她才在药房前翻找药物,却感觉门口站了一人。
楼翩翩回头一看。
来人自黑暗中走出,正是秋雨。
“娘娘要找什么药,叫奴婢就行了。天气这么冷,娘娘又跑出来吹冷风,冻着了怎么办?”秋雨嗔怪地道。
楼翩翩笑了笑,继续翻找,心不在焉地回道:“我只是睡不着,想找点药冲水喝,安神催眠。”
“奴婢来帮娘娘找吧。娘娘畏寒,先回去躺着,奴婢找好便服侍娘娘服下。”秋雨悄无声息地到了楼翩翩身后,柔声道。
楼翩翩搓了搓冰冷的双手,用力点头:“嗯,这事交给你。确实很冷,我先回屋暖暖身子。看这天气,今晚就要下雪了……”
她渐行渐远,声音渐至无声。
秋雨怔在原地,看着楼翩翩离开的方向发呆。
要下雪了,楼翩翩说过,希望在今年的第一场雪有月无尘相伴,看雪赏梅。
即便月无尘再如何待薄楼翩翩,楼翩翩心里想着的人,依然是月无尘吧。
楼翩翩说过的许多话,她都记得,有些就像是刻进了心里,擦不掉也抹不去。
片刻过后,秋雨终于恍神。
她拣了一些安神药草,再渭水冲泡,待到不那么烫,她才端着茶盏进入寝殿。只见楼翩翩正安心地躺在榻上,见她来了,笑开眉眼,搓着手坐端正,很自觉地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试过不烫,便仰头一口饮尽。
“有了这安神茶,想睡不着都难了。”楼翩翩笑道,满足地躺下:“秋雨,有你在什么都不必担心,我发现,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娘娘就爱说傻气话。”秋雨抿唇一笑,笑容恬静可人。
她眉眼柔顺,长像清秀,五官不是太突出,并非好看得很打眼的女子。有时她不说话,就似乎感觉不到她这个人的存在。
只有相处的时间长了,才知道她待人和善,进退有度,更是聪慧可人。
秋雨感觉到楼翩翩专注的眸光,抬眸问道:“娘娘为何这样看奴婢?”
“只是觉得你和春风的性子差了好远。你今年多大了?”楼翩翩微笑问道。
“奴婢经已二十了。”秋雨笑着回道。
“我一直以为你只有十六七,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老。好了,不说了,你早点回去歇着,我睡了。”楼翩翩打了个哈欠,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躺下,阖上美眸,不多久便沉入了梦乡。
秋雨看着楼翩翩安详的睡颜半晌,确定她熟睡后,这才放缓脚步,悄然离开。
她回到寝房,翻来覆去仍无法入睡。
而后又索性下了榻,披了件外衣去至楼翩翩寝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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