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头,又跪下磕了一个头,耳中却听李世民淡如清风的说道:“无忌,你起来吧,不用行这样大的礼。”
长孙无忌却是不肯起来,只是跪在那里,然后对着李世民说道:“陛下若是不肯好好将养,臣。。。。。。。如何去见小妹。”
说到这里,李世民终于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如是自语般的喃喃说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我知道她也不希望我这样,可是。。。。。。。”他没有继续可是下去,却是慢慢端起了长孙无忌举起的药碗,慢慢的用勺子在碗里搅动着,那药香便漫了一室,长孙无忌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长长的叹了一声,也不起身,只是仰着头,看着李世民一点一点将药喝了,这才在李世民的示意下站起了身,告退请出,当天夜里,李世民便抱病传召了众臣商议突厥之事,长孙无忌当然在列,只是他回到了自己的府里与长孙夫人在内室时,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侍候皇后的人一个也不能活,只是可惜了小柳。”
这小柳是长孙夫人的一个庶出兄长的女儿,说起来也是她的内侄女,所以长孙无忌才会与她说上一番,长孙夫人必竟还是女子,心软了一些,便劝说道:“皇后都去了,也看的出来皇上有多看重了,何必还要下这样的狠手,可是。。。。。。”
“连皇后都去了,她就更不能留了。”长孙无忌阴侧侧的说着,吓的长孙夫人不敢再继续多言下去,谁能想到,长孙皇后是自己服用慢性的毒药自尽的,不能说太医太无能,只是谁能想到一国的国母会自己求死呢?
长孙皇后再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的儿女,为自己的家族,去换得皇上对他们的最后的照拂,也在临终前,得到了李世民亲口的许诺,李承干必为下任君主,有了这样的承诺,她才能安心的去了。她知道如果这样都不能得到李世民的怜惜,那么,她便是活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谁能想到呢?
虽然长孙无忌再献上这样的计策的时候,是狠下了心不要自己亲妹的命了,可是现在知道一切成功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痛苦,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们这样的大家族的子女,从出生起,所为的便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他们要为一个家族,为了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想,这是天子的姻亲,只要李承干能顺利登基,那么长孙家最少可以三代以内得享荣华,做为后起的门阀,他们需要这样的支持,这样的助力。
可是谁又能体会已经死去的长孙皇后的悲哀,在她看见李世民对她的怜惜的眼光的时候,心里是不是生了悔,或许她根本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换取自己夫君的怜爱,可是再她后悔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因为长孙皇后的死,大唐的政局更加微妙了起来。
南山卷 173 多少爱可重来
173 多少爱可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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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华秀与卢海潮谈过了些什么,当华秀回到屋里的时候,苏若尘已经醒了,她神色淡然地望着窗外,正是日暮西垂之时,天际间弥散开合的云雾在夕阳的映照下,正幻成五彩云霞,灿如锦绣,映着院里的漫珠沙华更加绯红鲜艳,苏若尘只是这般闲闲的坐在那里,华秀走了进来,也不曾回头,看起来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华秀笑着说道:“你睡醒了,咱们回家吧。”苏若尘回过头,看着他,只是那样看着他,多想问些问题,可是却知道有的事说破了反而不美,终于,她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淡然的应道:“好。”
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样子,华秀看了她一眼,其实他的心里也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可是却也不想再问下去,两人只是闷头向前走,到了庙口处,牵过两人的马,但也不曾放开绳,两人骑着马,不快不慢的向前赶着,突然间华秀脸色一变,低语道:“前面有人,而且人数不少。”
苏若尘立时也凝神倾听,虽然没有听到人声,但回身一看,这正是山腰处空地,前行是山道,山道两边是树林,可是埋伏的好场所。回想到之前在庙里所遇的一切,苏若尘微有试探的说道:“不如我们先退回去?”
华秀嗤笑道:“不必了,没准他们是一伙人。”
“你就那么肯定?没准就是路过的山贼呢”苏若尘无奈的撇撇嘴,强撑道,调笑了一句,只是两人都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华秀听到苏若尘的话,立时微笑了起来,从身上拔出随身配着的弯刀丢给了苏若尘,有些蛮不在乎的说道:“呆会,你先走。”苏若尘接过华秀丢来的弯刀,刀柄上还有着他身上的余温,她直觉得有些触动,然后望着华秀说道:“你怎么办?”
“我有马鞭。”华秀继续微笑着,只是凝视着苏若尘,然后长叹了一声,说道:“如果你能跑掉,好好活下去,找个好些的男人吧,我是个废物。”
苏若尘真的觉得心里软了几分,正在这时候树林里传来一阵地面震动的“轰轰”的声音,可见来人不少。一队劲装山贼丛林中开始向苏若尘与华秀两人之处奔蹿,个个身着藏青的劲装,脸上蒙着块布,都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两个眼睛在外,个个目露凶光,腰间别着弯刀。看的出,来人个个马术了得,闪转腾挪在到处是障碍的树林里如履平地,行动如风!只听一声吆喝:“杀。”转眼间就训练有素的刷的一声,一切拔出了弯刀,整齐的让人害怕,这那里像是山贼,再说那有山贼还能统一着装的……估计这些人本来是想在林里埋伏着等,看苏若尘与华秀突然不动了,估计是行踪暴露,也就干脆从伏击改为明杀。当你看到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向你冲来的时候,你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一个字“逃!”
所以完全不用华秀招呼,苏若尘便催马向一侧奔逃,刚跑了没多远,便发现华秀没的追上来,苏若尘一回头,只见华秀一人骑在马上,立马横行,居然在回击这群山贼。
一时间,只是看见明晃晃的刀光闪烁,苏若尘眼角地余光就瞥见宛如一道道黑色的闪电从华秀的手掌中劈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夺来了一把弯刀,只见持刀在手的华秀如是一个杀神一般,一路过去,留下来的是血肉断肢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鼻端。
苏若尘让这血味薰的几乎要晕倒,但心里突然间下定了决心,一个回拔马头,居然回驰救援华秀,华秀本来已经让这群山贼压住了冲锋的势头,这时候苏若尘再次回击,立时又杀了这群人一个措手不及,华秀看见苏若尘回驰,也是惊的一失神,然后大喝一声骂道:“你这个白痴,你回来干嘛?”
只是这一失神的功夫,苏若尘的马便让人确断了马腿,那马一个前倾,就要倒下,好在苏若尘也是练过些年功夫的,赶紧脱开马腿,一个跃身站定了,但这样她的压力就更大了,看她这里吃紧,华秀赶紧飞马来救,一把将她拉在了自己的马上,催马前行,他的呼吸急促的喷在苏若尘的耳后,他的身上还有着浓烈的血腥味道,但苏若尘却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与他贴的这么急。
经过这次拼杀以后,余下的二十多名训练有素的山贼把苏若尘等人团团围住,真的是训练有素啊,这些山贼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正在流下的血和身后同伴的尸体,或是正在血肉中蠕动的同伴,只是冷冷的看着苏若尘与华秀,不但人训练有素,马停住后,也都很安静……马训的蛮好,也难怪刚才他们可以在树林里隐伏时毫无声息,直到苏若尘等人离近才让发现。
华秀这时候却意定神闲的说道:“久闻七大望族有一队暗卫号称“天邪”是当世最精税的利器。果然名不虚传。”领首一人略带戏谑的朝众人抬了抬下巴道:“我们只是山贼。”说着话,这人抬起手一挥弯刀,立时身后的人也跟着齐划划的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在夕阳的余晖下划过一阵闪亮光影,映出一片杀意。
华秀突然捏紧了苏若尘的手,眼中戾气大放,像下定决心般的大喝了一声:“找死。”
华秀想和人家山贼拼命,人家还不愿意呢,其中十人一起提速催马向华秀等人冲来,苏若尘望了眼身后的山涯,也是决定要迫于一战,她不由捏紧了手里的弯刀,只是这时候,这些马上山贼,一个侧身跳下马,最后却将一把匕首刺在马身,马受惊之后,发狂的向华秀与苏若尘冲过来,一看这样的情况,他们的坐骑,首先就有些按不住了,不安的向后面慢慢退却而去,俗话说的好,万马奔腾震九霄,这一下冲过来虽然不是万马,只是十匹马,不过却都是挂彩带血发狂的马啊,就这样如同拼命的向你冲来,虽然谈不上震九霄,但肯定已经震住了苏若尘。
华秀看了一眼已冲了过来的马,他吸了吸鼻子,似下定决心一般的一把抱紧苏若尘说道:“对不起。”居然双足一点,闪过了第一匹正红着眼睛冲过来的马,那只马由于惯性,直接就一脚踏空从空中做了一个六十五度空中转体侧身翻,马蹄抖动着就掉下去了。
若尘吓的一颤,华秀已是抱着苏若尘一起跳下山涯,只是在那掉落的一瞬间,华秀迅速的一扬手将手里的马鞭绕在了一处突出的石间,华秀两人居然勉强的定在了那涯间,到了这时候,华秀才轻轻的喘了一口气,温温的气息正好拂过苏若尘的脸颊,苏若尘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坚难的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华秀只是看着她,还来不及说话,突然感到天黑了,一抬头,看见一大块黑影正在向自己当头砸下,马,又一匹马,这时候两人卡在半空中,根本无法躲避,要是让砸中了,华秀赶紧双足在山壁上借力一点一个转身,就着马鞭的长度,横向向一侧荡动了一下,大约滑过了不到二尺的距离。堪堪让开这匹马,马虽然后落下,但自身本来就比人要重,再加上它一直在挣扎,下落极快,华秀刚让过去,马就到了与两人相近的位置。苏若尘只嗅到恶臭袭来,赶紧把眼一闭,只听华秀惊呼了一声“丫头。”
紧接着感到有一物袭近自己的头部,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苏若尘这时候忽然发现到环住自己的手消失了,身边失去了依托,身体像是整个悬空了一样,瞬间下落,但只是一瞬间,她马上感觉手臂一痛,让人狠狠的揪住了,指尖都掐入了肉,苏若尘一睁开皮,只瞥见一道血迹正顺着自己的手臂滑了下来,
在那一瞬间,时间好像变慢了,苏若尘心中的念头急闪,是华秀抓住了她,在这样生死的关头,他居然没有放弃她。。。。。。
风带着血腥的气味在山谷里回荡,苏若尘的娟纱绣花长裙让风吹散开来,一点一点的向上荡出了一朵朵如云一般的花,苏若尘的视线几次都让这纱绢挡住了,但她还是努力的仰着头,看着华秀,看着那已经沾上血花的长裙,心里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可以活下,以后一定要与这个男人,这个在生死关头从不放弃自己的男人好好生活下去,必竟他才是她的夫君……正在苏若尘心里这样想的时候,突然间,华秀轻呼了一声,接着苏若尘只听到呼啸的风自耳边吹过,两人终还是掉下去了,最后传入耳中的,是华秀因为疼痛而变急促和粗重的呼吸声。
南山卷 174 谁可忆当年时
174 谁可忆当年时
长孙皇后的死虽然牵动了不少人的心,但真正让苏若尘从华秀的事里清醒过来的却不是因为这个,苏氏病了,自打那天见过李世民以后,苏诺悠便一直没有消息,苏氏有些受了这样的打击,当下精神头就不行了,只是因为心里有着担心,一直把这事瞒着苏若尘,这会子她也病在床上趴不起来了,可就瞒不下来了,苏若尘听到消息,便急急的从将军府里赶了去,到了苏府的时候,看着苏烈正在对着外面的医士大发脾气,当下也顾不得了,径直进了内室,看见苏氏正依在床侧,后面放着几个枕头,半依半靠的样子,真的瘦了不少,脸都尖的不像样子了,苏若尘瞧在眼里,心下更是难过,想到这些天里,她一直只是关心着华秀的事,越发愧疚的厉害,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苏氏看见她这样子,不由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尘儿,坐下来,陪娘说说话。”
苏若尘低头瞧了瞧她,乖巧的坐在了苏氏的床侧,只是看着她那骨削肉损的样子,心里更是难过,又抬起眼睛望向远处。耳边只听着苏氏说道:“尘儿,娘这么多年里,一直困在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套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兄妹两人,我一直希望你们能快乐的成长。除了你们,心里难受时我也总是一遍遍回想曾有过的美好的恋情。所以,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爹,你也不要怨他,好嘛。对于苏大哥,我对他只有愧,只有对不起,我有时想,人生苦短,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苦都不叫苦了。但若是用一生的苦只换那片刻的欢聚其实是不值得的,所以还是要挑选一个诚意待你好的人。”
苏若尘听着苏氏的话,泪在眼里转着,苏氏叹了一口气,然后抚着苏若尘的手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以前很喜欢锦书那孩子,若不是因为他是崔家的人,娘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他姓崔啊,这五姓七望里的人,有几个是能由着自己做主的。”
“娘。”听到苏氏如在交待后事一般,苏若尘心里隐隐觉得不祥,赶紧叫住了她,苏氏却继续说道:“现在你哥失踪了,你也嫁朱好,又听说观音婢去了,这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这些年来,我做出来的决定,没有几件是对的,我害了你,也害了你哥,也害了苏大哥,你想来也知道的,他不是你的亲身父亲,但却能将你们视如已出,你要好好孝顺他,知道嘛。”苏若尘点着头,苏氏看着她的神色,终是微微的笑开了,然后说道:“娘想开了,想要余生礼佛。”
苏若尘一惊,搂紧苏氏然后说道:“娘,我可不舍得你一个人过。这么多年,你一直是我最亲的人。”她抬起头看着苏氏,苏氏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慈爱的光芒。苏氏温柔地看着她,温和的说道:“尘儿,娘是真的想静心礼佛,在佛前悔悟自己一生的错,一生的罪。经过这么多年,现在我只想长伴青灯,除了赎罪,也是希望为你们,为苏大哥祈福。”
苏若尘偎进苏氏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泪不停的往下流,苏若尘把头靠在苏氏腿上,好一会子,才轻声说道:“娘,不要丢下若尘好不好?”
苏氏却只瞧着她微微的笑着,却不应声,然后好一会子,才说道:“尘儿,你长大了,知道嘛,你已经长大了,现在华秀不在了,你就是一个人了,以后要为自己挑一个好的夫君,不要门第太显赫的,只要对着你好的,知道嘛。”
苏若尘哭着应了一声,然后缩进了苏氏的怀里,苏氏轻轻的抚着她的头,母女两人好一会子都说不出话来,苏氏终是把她推了开来,然后对着她说道:“回去吧,过你自己的日子去,以后不要再挂念娘了,有空的时候多来看看苏大哥。”
苏若尘点了点头,走出门来,脸上还挂着泪,苏烈看在了眼里,然后瞧着她说道:“怎么样了?”
“娘,说她要出家。”说完泪又下来了,苏烈看着苏若尘的样子,好半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瞧着她,好一会子才颤抖的说道:“她要出家?”
好像不可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