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德礼冷冷地道:“忘情剑客白长虹,这个人对你并不陌生吧!”
华百陀全身颤抖道:“堡主,你是存心想要我的命!”
当他发觉这是个圈套时,挽救已经来不及了,想不到华百陀一生玩弄手段,居然落在人家手中,玩於股掌之间,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自动上套。
崔德礼冷冷地道:“我本来就是想要你死,只是你这个人太阴险,和你动手太不值得,只好用点手段,和你斗斗智……”华百陀愤怒地道:“原来你是骗我……”崔德礼哼了一声,道:“要骗你可是件难事,本堡主今天侥幸骗成了你,华兄,忘情剑客白长虹和你是死对头,到时候他来本堡之后,老夫将送他一份厚礼……”华百陀吓得十魂丢了七魄,颤道:“你要把我送给白长虹?”
崔德礼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值得紧张,你欠他父亲一命,他向你索回旧债,这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嘿嘿,本堡主只是顺水人情,将你送给他。”
华百陀目中凶光一闪,道:“你不要得意,白长虹不放过我,他也不会放过你,堡主,如果你是聪明人,就把我放了,我们两个人联合起来,才能将他杀了。”
崔德礼怒哼一声道:“住嘴,你这个老狐狸,现在也知道骇怕了,嘿,在忘情剑客白长虹面前,你曾说过什么话?”
华百陀面上如死灰地道:“那是因为你先出卖我!”
“放屁!”
崔德礼提起手掌,一连挥出七、八掌,恨得一抬腿将华百陀踢得翻了出去,但他手上拉着那条皮索,立时又将华百陀扯了回来。
“呃!”
华百陀嘴里发出一声惨叫,一股血丝自嘴角流出来,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睛,怒吼道:“你好狠!”
崔德礼冷煞地道:“我要你死!”
他一挥手,公孙雄拉着皮索朝外面用力拉,华百陀回头大吼道:“你要把我拉到哪里去?”
崔德礼冷冷地道:“吊在剑堡大门上!”
华百陀悲愤的大骂,话声愈去愈远,直到听不见为止,一个老狐狸终於遇上对手,连一点狠都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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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枭巢喋血
黄昏,满天残霞,尚留恋地停留在半空中,几只归鸦掠着身子,朝丛林之中飞去。
大地抹上了斑驳的碎影,留恋空中最后的一丝余晖也逐渐散去,剑堡大门轻轻启开,在那古老的堡廓上,一个人高高的吊在空中,随着晚风摇晃……从护城河向西看去,只见有一骑人影朝这里直驰而来,这汉子在剑堡大门之前,突然一煞身形,朝了望塔上的那个汉子挥挥手,大声地道:“忘情剑客来了!”
瞭望塔上的汉子也回手一挥,道:“知道了!”
“当!”
一声巨响传遍开来,嵌在堡壁上的大钟哭丧着脸发出沈痛的惨嚎,那嘹亮的钟声袅袅的传将开来,也袅袅的消逝在空中。
这沉重的大钟声随那浮在空中的片片云絮一样,很快的飘进半途之中的两个男女骑士耳中,使他们在奔驰中警醒地望着前面,望着即将来到的罪恶之地——剑堡。
上官琦玉眉宇轻锁道:“消息好快,我们才过剑门关,剑堡的人便知道了,长虹,今日我俩的命运是抛出去了!”
白长虹冷怒地道:“不管剑堡的戒备是如何的森严,我都要闯进去,杀了华百陀与崔德礼,这两个人我绝没有办法放过!”
上官琦玉幽怨地道:“你不考虑你母亲的事?”
忘情剑客白长虹的心弦陡然一颤,这是多么令他痛心的事,他实在没有办法决定是否要杀死他母亲的丈夫,虽然母亲之嫁给崔德礼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愿,可是崔德礼总是和母亲有过夫妻之情……一时之间,白长虹眼中流着沉痛的泪水,黯然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上官琦玉幽伤地道:“你的处境我很了解,这不是一个常人所能忍受的,除非你是个超人,超人才能知道该怎么做!”
“超人……”
白长虹嘴唇轻轻一颤道:“父仇不共戴天,我到底该怎么办?”
晚风挟着哀吼拂荡着摇曳的小草,凝重的蹄声轻轻踏着小草,掠过山坡跃过长桥,剑堡在沈静之中带着肃煞,那大门启开着,两列人影在摇晃着……白长虹朝上官琦玉苦笑道:“崔德礼又拿出那一群黑龙教徒来吓唬我们了!”
他和上官琦玉同时一晃身形飘落下马,昂然朝着剑堡行去,公孙雄挡门而立,冷冷地望着他俩。
公孙雄朝前进行两步,道:“白兄,今日怎么又来剑堡,难道上次让你闯出堡去,便不将我剑堡放在心上,还要再来一次?”
白长虹冷冷地道:“在下来看看贵堡……”他漫不经意的瞥了凝立在堡门两旁的那些汉子一眼,淡淡的笑道:“公孙兄,在下今日还要闯堡么?”
“不必,不必……”
他挥手要两列汉子退了去,身形轻转大步地往剑堡之中行去,上官琦玉和忘情剑客白长虹同时随去。
突然,那吊在半空中的华百陀的身躯,将忘情剑客白长虹的目光吸引住了,他楞了一楞,神情随着大变,道:“华百陀,是你……”华百陀颓然睁开双目,两昼夜的折磨已使这个最善於算计人的老狐狸,失去了往日的凶性,他目中布满血丝,眼珠子像要掉出来似的,沙哑地呃了一声道:“你……你是白长虹……”白长虹冷冷地道:“不错,真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这是怎么回事,是自己人窝里反,哈哈,那也未免太丢人了!”
华百陀颤声道:“白长虹,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恨我杀死你爹,现在我希望你能杀死我,因为……”他凄凉地道:“我死了不要紧,但有一件事你必须要记篆…”白长虹冷冷地道:“杀一个不还手的人并不是我辈之人所能做的,华百陀,我给你机会,我们会很公平的决定双方的命运。”
在他那双眸子里仿佛又看见父亲惨死在青城山山巅的凄惨死状,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锵地一声轻响,清越的剑吟声随风而起,烁亮的神剑在空中泛起股股流滟的寒光,缭绕的剑气像雾一样的散开。
华百陀全身大颤道:“我求求你,要杀我也得等我将话说完再动手。”
白长虹见他那种可怜相,不屑地道:“这是一场公平的搏斗,我会给你机会。”
射日神剑一挥,华百陀的身子一泻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喘息数声,颓然的躺在那里,颤道:“我已经是个快要死去的人了,请你听我几句话,我命该如此,只因我做了太多的恶事,白长虹,你先歇口气,我有重要的话要说……”白长虹冷冷地道:“你在我面前又想要玩花样?”
华百陀摇摇头道:“不!这次是真的!”
白长虹哼了一声道:“看你死前的面子上,我就听你一次……”华百陀喘息地道:“杀你父者,虽然有老夫一份,但真正下手却是……”他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瞪大了双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息一断,顿时死去。
上官琦玉轻叱一声道:“是你这个老东西捣的鬼!”
她满面杀机的对着公孙雄扑去,手掌扬起,连击出七、八掌,公孙雄吓得连连后退,怒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琦玉冷煞地道:“看不出你这个老家伙这样狠毒,对一个垂死的人都要下这样的毒手,暗发毒针将他刺死,哼!你是不是怕他将你们堡主的丑行给抖露出来?”
“嘿嘿!”
自那幽暗的堡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崔德礼轻轻飘来,冷冷地道:“上官姑娘,你说说老夫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上官琦玉哼了一声,道:“暗下毒手便是见不得人,大堡主,你那张伪善的面孔不要再摆出来了,没有人会再相信你!”
崔德礼冷冷地道:“这里是剑堡重地,可由不得你来撒野!”
上官琦玉嗤之以鼻道:“剑堡又怎么样,在我眼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大堡主,你不要认为凭着剑堡便能将我俩困住,老实说,不是猛龙不过江,我只要一个信号发出,剑堡四下都要受围攻而毁,你若不信,我给你看点东西……”最后一个字方逝,她突然在空中放出一道光影,那黑乌乌的一溜光影,在空中一声轻响,立时冒出一股黑烟,袅袅地飘向空中。
这股黑烟一出,剑堡四周突然响起一连串爆炸之声,股股七彩的火焰升向高空,崔德礼神情陡变,望着四处的烟花,问道:“你的手下都跟来了?”
上官琦玉冷冷地道:“闯进剑堡等於送死,我不得不准备一下,只要你敢以多胜少,大不了同归於尽,在我红花会火弹攻击队之下,我相信剑堡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幸免!”
崔德礼神情冷煞地道:“好!我们不妨试试哪一个厉害!”
冷刃的目光一瞥,望着白长虹道:“你的杀父仇人已经死了。”
白长虹哼了一声道:“表面上已经结束了,其实还有一部份没有解决!”
崔德礼怔了一怔道:“哪一点……”
白长虹冷冰地道:“还有你!才是真正杀死我爹的大仇人,崔德礼,我本来还不知你这样恶毒,可是今天我却证实了一点!”
崔德礼冷笑道:“你证实了什么?”
白云飞杀机涌现在丰朗的玉面上,他恨恨地道:“证实你是个禽兽不如的老混蛋,你不但比豺狼的心还要恐怖,更比蛇蝎还要狠毒,江湖上所以会弄得如此混乱,全是你一手造成的……”他淋漓尽至的将剑堡之主骂了一顿,只觉心中十分的舒畅,可是崔德礼面上却难看极了,他像是被重重地打了几巴掌似的,神色非常的苍白。
崔德礼大吼道:“你居然敢这样骂我!”
白长虹朗朗大笑道:“我不但要骂你,还要杀了你,崔德礼,你欠我们白家的血债可以偿还了,它已拖了许多年……”崔德礼杀气凛凛地道:“你不会失望,白长虹,今天我就给你一个痛快,我们这是一次很公平的决斗,剑堡上下绝不会有任何人出来帮忙,你大可以放心了!”
“咻!”
一声尖锐的剑啸声在空中闪起,忘情剑客白长虹一颤手中长剑,在空中兜起一个大半弧,凛然的斜驭长剑,望着杀父仇人崔德礼。
他冷煞地道:“你准备出手吧!”
崔德礼冷笑道:“你放心,老夫不会占你一丝便宜,你施的是射日神剑,我施的是金影剑,双方都不算吃亏。”
颤颤一掣,那股悬挂在腰间的金影怪剑立时掣了出来,他在空中一抖,一股流泼的光华抖了出来。
凝重的呼了口气,两大高手互相凝视着,谁也不敢放松对方的一丝轻微的动作,因为在他们这种高绝的身手下,一招便可能会分出胜负。
突然,自深幽的大堡里,飘来一连串木鱼的声响,崔德礼神情大变,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妇人身披全白孝服,头扎白带,由四个手敲木鱼的和尚领着朝这里行来。
崔德礼一呆道:“夫人,你……”
白长虹也是一楞,轻唤道:“妈!”
那妇人眸含泪水道:“我给我丈夫白云飞带孝……”“什么?”
崔德礼吼道:“你疯了!”
那妇人摇摇头道:“我没有疯,几年来,我都在等着这么一天,现在华百陀已死,白云飞之仇也可了结了!”
白长虹恨得一咬牙道:“但是崔德礼没有死!”
那妇人全身直颤,道:“孩子,你……”白长虹火红着双目,大声道:“我要报仇!”
“唉!”
这妇人忧伤的叹了口气,哀悲地道:“孩子,你不能放过他么?”
崔德礼黯然道:“夫人,你为什么要替我求情,本堡主不是要人怜悯的人,你的心意我领了,嘿嘿,白云飞有子如此,的确可以含笑九泉了!”
他冷冷瞥了白长虹一眼,道:“你一定要动手么?”
白长虹坚决地道:“当然,这是我日夜所不能忘记的事情。”
幽怨地一叹,那妇人凄凉地道:“孩子,你不能放弃这一次?”
那妇人这时心中极为矛盾,她盼望自己爱子能替死去的丈夫白云飞报仇,可是,虽然崔德礼是自己丈夫的仇人,但这几年来他对待自己又真的很好。
她摇摇头道:“孩子,娘……”
她实在不能说出心中的哀怨,痛苦的摇了摇头,泪珠颗颗地滚了下来,惶悚地望着忘情剑客白长虹……白长虹含着泪道:“妈!你有什么话尽管说……”那妇人摇头道:“我说了你也不会听我的……”忘情剑客白长虹虽然恨极了剑堡之主崔德礼,但他并不愿意让母亲在晚年再伤心,暗中一叹,庄重地道:“妈,你的话我听。”
那妇人哦了一声说道:“孩子,这是真的?”
白长虹庄重的道:“真的,虽然你没有亲手将我抚养长大,但到底是我的母亲,我不能不敬重你,妈!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吧!”
泪水横流,那妇人感动的哭不成声了……她悲伤地道:“我不能为了我个人的理由,而罔顾大义,孩子,你的作法是对的,娘不该如此阻难你。”
白长虹黯然道:“妈!孩儿不懂……”
那妇人坚定地道:“孩子,你报仇吧!你爹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这件事没有人能阻拦你,娘要你替爹报仇。”
白长虹感激地道:“妈!孩子谢谢好!”
崔德礼神情一变道:“夫人,你……”
那妇人悲忧地道:“你杀了我丈夫,又夺去了我,崔德礼,这许多年来我们白家总算对得起你们崔家,你两个孩子我都给你扶育长大了!”
崔德礼痛苦的道:“夫人,谢谢你!”
那妇人悲伤地道:“德礼,你的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样的爱护他们,多年来他们和我也有着相当深厚的情感,现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从此不能再照顾他们了。”
崔德礼大惊道:“你要走了?”
那妇人颔首道:“剑堡我不能再住下去,我不愿再看见这个伤心地方!”
崔德礼叹了口气道:“你去吧,我也不留你了,孩子都长大了,也不需要我们照顾了,他们都已成年了。”
他冷冷地看了忘情剑客白长虹一眼,道:“白长虹,你动手吧!”
白长虹一抖长剑,道:“你准备吧,我要凭真功夫杀死你!”
他这时满面杀气,长呼口气,身形陡地一飘,手中射日剑在电光石火间劈了出去……金光一颤,崔德礼也挥剑而起……崔德礼痛苦的道:“白长虹,今日成全你了!”
他身形方动,忘情剑客白长虹的长剑已化劈为刺,锋利的长剑笔直的刺往崔德礼的身上。
“呃!”
崔德礼惨呃了一声,痛苦的倒了下去,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谁也不会想到崔德礼竟不闪不避,自动迎上身子。
白长虹气吼道:“你怎么不还手?”
崔德礼黯然道:“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不和你动手,多少年来,她对我们崔家的恩惠太大了!”
那妇人悲泣道:“德礼……德礼……”
白长虹木然呆立良久,沉痛的走到那妇人身边,伸手扶着她,轻轻地道:“妈!我们回家吧!”
地上映着修长的人影,上官琦玉、白长虹还有他的母亲悲伤的走了……—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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