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心的日子,你说是吧?”玲玲一直在几里哇啦地讲话,还不停地回头看徐晓晓,弄得化妆师都没办法继续给她盘头发。这丫头倒是放松得很,好像今天要结婚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说得也是,哈!”徐晓晓心不在焉地答道。
“就是的,五一,春暖花开的时节,那个时候结婚多好啊。”玲玲叹着气说到,显然对自己结婚的时节并不是很满意。
“硕果累累的金秋时节,结婚也很不错。”闽乔笑着插话,“你能不能不要乱动,我是说你的头,不要摆来摆去的。”闽乔一边说一边把玲玲的头摆正,化妆师这才开始继续弄头发,闽乔站在一边给化妆师递卡子和头饰。
“什么硕果累累呀,秋天是万物衰败的时节!”玲玲接着嚷嚷道。
“你这个死丫头,大喜的日子怎么就不能说点儿吉利话?!”玲玲妈终于忍不住过来用手指用力戳女儿的额头,“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也不知道人家赵元看上你什么了,那么好的小伙子,总说人家眼睛小。眼睛小怎么了,配不上你?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塌鼻子,还说呢!”
“不说就不说!”玲玲用小声嘀咕,“我也没有说我鼻子不塌,可他眼睛就是太小了嘛!”
“你再说?!”玲玲妈又要来戳玲玲的额头。
“好了,妈!”玲玲终于求饶了,“我不说了,真不说了,行了吧!”
大家在一旁听了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她们大家在一起心无嫌隙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场面,徐晓晓的心里即羡慕又妒忌。这样的生活氛围她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她也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享受到,因为无论和谁她都永远做不到心无嫌隙。这样的生活她也只能羡慕着嫉妒着。
玲玲在梳妆打扮的时候,在对面的院子的新房里,楚天和赵元也忙成了一团。赵元是衬衫的钮扣也扣串了,领带也不会系了,新郎花带歪了,皮尔卡丹的腰带也找不见了,鞋子放反了还硬往里蹬,不但他自己满头是汗,弄得楚天的汗都下来了。
“你说你紧张什么呀,你第一天认识玲玲吗?你看看你弄得,简直是乱七八糟。” 楚天忍不住说道。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等着,我等着看你娶闽乔的时候。我看你比我强多少。”赵元一边说一边胡乱打着领带,“再说了,呆会儿还有一帮子洋鬼子游客要来看婚礼,我能不紧张吗?弄不好这人都得丢出国界去。你说这帮洋鬼子怎么对什么都感兴趣怎么什么都想看?”
“不是这么弄的!行了,我来吧!” 楚天上前帮着赵元系领带,“他们看他们的,他们的任务就是看热闹,你的任务是结婚,是娶玲玲。你完成你的任务就行了,不用管他们。”
“我的任务我当然要完成了,要让别人完成我也得干呢!哎呀,总算是熬到这一天啦,没给我出什么叉子。我跟你说呀,那个丫头片子,难弄着呢。没事儿总跟我炸刺儿,总让我觉得这心里头没着没落的不踏实。这下好了,她算掉我网里头了,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行了,别吹了,就你那点儿道行我早就见识过了。玲玲往你跟前一站,你走路立马就顺拐了,我夸张了吗?玲玲多好啊,你就乖乖就范吧,也别挣扎了。”
“我……”
“元子!元子!”赵元刚要说话听见母亲在门外喊自己,“你好了没有,主持婚礼的人都到了。”
“妈,你和爸先接待一下,我马上就好了。呆会儿就出去!”
“你快点儿!”
“知道了!”赵元大声答应着,楚天也已经为他把领带打好了。
“稿儿呢,我的稿呢?”赵元又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翻。
“什么稿儿啊?”
“我的发言稿,新郎的发言稿!”
“没听说新郎发言还要稿子的,那个时候想要说什么话还不知道?还得照稿念?别找了!”
“我怕我……”
“别怕,我保证婚礼会顺利完成,你和玲玲有情人一定会在今天终成眷属。出了任何问题,你找我算帐好了。快出去吧,一整院子的人都等着呢!”楚天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我先出去,去闽乔她们那边,看看她们准备怎么样了。”
“站住!”赵元一声断喝,“你不许去!”
“怎么了?”
“你现在过去不是要比我先看到玲玲?”
“是啊,那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今天是我结婚,我得第一个见到她。你不能过去!”
“咳,你可真行!”楚天叹了口气,“不去就不去,那你也该出去了!”
“稍等一下!”赵元说着一步串到镜子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照了照,这才转身对楚天说道,“可以了,咱们出去吧!”
大雅之堂(124)
楚天说得没错,婚礼的确进行得很顺利,超乎想象的顺利。不用看别的,只看赵元弯成了月牙儿型眯成了一条缝儿的眼睛就知道,这个他盼望已久的婚礼让他感觉非常满意。
这个日子是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日子,却也是让其他没成眷属的有情人羡慕向往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楚天和羽明都以自己所特有的心境体会着感触着新郎官儿的幸福。 前来参加婚礼的每一位贺客都知道,玲玲是新娘,赵元是新郎,他们是今天的主角。大家的注意力也自然而然地集中在新郎新娘的身上。没有太多注意新郎新娘的人恐怕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楚天另一个就是林羽明。
楚天的眼睛一直在闽乔的身上打转,即使偶尔看着玲玲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想象的也都是闽乔做新娘的样子。他在好朋友好哥们赵元的婚礼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幸福日子,并被那幸福温柔了心情陶醉了精神。这种情绪让他忍不住在婚礼的间隙里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接近他未来的可爱的新娘,并会忍不住偷偷地对她做几个亲昵非常的动作,在她耳边轻言几句炙烈的情话,那动作那情话绯红了闽乔的脸颊。她在他眼里亦越发美丽动人了。而他对属于自己和闽乔的那个日子的憧憬和向往便于她脸上飞起的红霞中往更深更远处延伸着。
眼睛一直在闽乔身上打转的不只是楚天,还有林羽明。整个婚礼上林羽明的温暖和煦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伴娘,追随着他心之所想情之所系却不能与之相爱更不可能与之牵手走上结婚礼堂的人。她注定永远都是他心中的主角。不过他的心境体会自然和楚天不同。从他停住走向她的脚步的那一天开始,他便把心中所有爱和渴望融入了这静静地关注着她的目光里。他可以停住走向她的脚步,却停不下心中对她的眷恋与深情,更停不下这唯一可以用来触摸到她的东西——就是视线,就是目光。他知道,他今生也只能这样默默地注视她。这是他生命里仅剩的一点点可怜的幸福。如今也只有在这样注视着她的时候,他才可以摆脱现实世界的一切束缚,在想象的空间里恣意的放纵他自己。也只有在那个空间里,她才是属于他的,完完整整地属于他。他坚定并执着地守护着这仅存的自由。并于这自由中绝望地向往着她渴望着她。
参加完婚礼回去的路上,徐晓晓没话找话东拉西扯,从新娘的穿着打扮扯到了一个人的修养和品位,从中国传统的婚庆习俗扯到东西方文明文化的差异,从北京胡同里的四合院扯到了美国白宫,总而言之,她全部的话题无不是在刻意精心的打造一种意识,就是玲玲她们这一伙儿无非是一些土到了家没有什么层次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市民而已。而羽明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希望用抬高羽明身份的方法来界定一根线,一条沟,一道坎。她的意图很明确,无非是想通过制造这么一种东西来拉大羽明和那几个人的距离而已。
虽然徐晓晓的目的明确想把羽明和楚天闽乔他们分开的心情也很迫切,可是徐晓晓就是徐晓晓,行事从来都不会像李静那么直白和露骨。在把任何一个行动计划付诸实践之前徐晓晓首先要做的都是把自己伪装掩护好,并找好退路。她知道她必须讲究计谋和方法,尤其在对待自己的婚姻问题上,她更要小心谨慎。她很明白自己所在的位置所扮演的角色和李静没法比。林羽明无论怎样都没有办法结束和他母亲的关系,但是他一定有办法结束和自己这个所谓的妻子的关系。她很清楚自己危机四伏的脆弱的婚姻实在经不起任何一点小小的震荡。
尽管徐晓晓绕来绕去讲得辛苦卖力,可是让她失望的是无论她说什么,羽明都很少搭话,有的时候根本就是不置一词。这让徐晓晓既失望又尴尬,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使出浑身解数累得满头是汗努力想博观众一笑,却不想这个唯一的观众却并不买帐,而且对她的表演显然是兴味索然。而最让她难受的是他对自己的这种兴味索然和他参加婚礼时对闽乔不离不弃的目光里饱含的关注与深情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这对比刺激得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着,心也跟着一阵阵地绞痛。
“羽明,晚上咱们去看电影吧!”徐晓晓见自己的谈话丝毫未见成效只好转移了话题。
“晚上我要带羽清去一个朋友那里。”
“哪个朋友啊?”
“我们律师楼的同事。”
“你为什么要带她去同事那儿?她那个样子你不怕她……”徐晓晓本想说不怕她给你丢人,又一想这话要是说出来必然惹得羽明不痛快,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晚上要按时吃药的,你带她去别人家里,当着外人的面儿,怎么吃药啊!”
“不会去很久的,到了吃药的时候我会带她回家的。她需要出去认识一些朋友,和别人交往,这对她的病有好处。在家里整天闷着,就是好人也会憋出病来的。”羽明说道。
又是羽清,徐晓晓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在结婚之前种种境况她都想到了,然而她的顾虑大部分都是关于闽乔和羽明的。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结婚以后自己和羽明之间最大的问题最碍眼的人竟然会是患了严重抑郁症的小姑子。她实在是让她烦透了,她甚至连闽乔带给她的压力和威胁都一并算到了羽清的头上,她想如果不是羽清暗暗痴恋着楚天,李静一天到晚惦记着打楚天的主意,自己对闽乔也不会这么担心了。毕竟她看得出来,她对楚天是死心塌地地好,一心想要嫁给她的。反倒是自己的婆婆不识时务,这一切让徐晓晓的心里对婆家人充满了厌烦。在这个家里除了羽明她讨厌甚至憎恨所有的人,而这所有人中最最让她讨厌和憎恨的无疑就是羽清了。
吃过晚饭以后,羽明带着羽清一起出门了。李静一直泡在徐晓晓和羽明的房间里问她婚礼的事儿。当然她对新郎新娘毫无兴趣,只问楚天和闽乔的情况。而且问得相当详细,像楚天都说了些什么,他说他自己什么时候结婚了吗?这样的问题反反复复地问了好几遍,问得徐晓晓快要疯掉了。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算是把李静给耗走了,羽明还没回来。徐晓晓只觉得乏得很,和衣歪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恍恍惚惚地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羽清不知道怎么就发病了,站在一个高楼上,挥舞着一段红绸子,不停地喊着楚天的名字,再后来她就看见她从那楼顶上跳了下来,正好摔在自己的脚下,摔得七窍流血,样子十分的恐怖。徐晓晓忍不住啊地一声惨叫,被噩梦吓醒了,出了一头的冷汗。她慌忙起身冲进卫生间,放了一脸池的冷水,把脸浸了进去,然后从水池里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惨白的挂着水珠儿的脸愣愣地发着呆。
玲玲和赵元的婚礼已经结束了,徐晓晓不知道做这样的噩梦究竟是自己的潜意识作用的结果还是参加婚礼留下的后遗症。不过不论徐晓晓的噩梦是不是婚礼的后遗症,婚礼后的一个星期,林羽清旧症复发而且病情史无前例地严重,却千真万确是玲玲和赵元的婚礼所导致的“后遗症”
令羽清发病的罪魁祸首是一叠照片,那些照片是徐晓晓参加婚礼的时候拍的,冲洗出来以后她“随手”丢在了书房的桌子上。其中有几张是楚天和闽乔有亲昵动作的照片,徐晓晓是有意抓拍的。而她装做无意丢在书房的桌上,却是存心丢给羽明看的。她不想对他说什么,她只是想不露声色不着痕迹地用事实用照片提醒自己的丈夫不要再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而已。
徐晓晓是头天晚上把照片放在书房的桌子上的,第二天下班回家的时候她想着去书房看看那些照片是否被动过了。结果刚一进门却豁然发现羽清正站在他们的书房里,而那些照片已经被羽清牢牢地抓到了手里。就见她脸色苍白,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串串噼里啪啦的滚落着,嘴唇和手都在颤抖,目光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照片。
“羽清,你怎么会在这儿?!”徐晓晓吓了一大跳。
“哥打电话回来,让我来给他找一样东西,东西没有找到,却看到了这个。”羽清用徐徐缓缓的口气说着话,好像是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正站在台上胆怯地讲故事
“羽清,你把那些照片给我。”徐晓晓试着上前去夺那些照片,羽清却死死地攥着。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的?”羽清问道,徐晓晓看得出来,她的情绪相当的激动,可目光却晦暗到了极点。
“前几天,我和你哥去参加玲玲和赵元的婚礼,在婚礼上照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说的是他,他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的?他们为什么要那样?”羽清的眼泪不断地滚出来。
“他?他是谁呀?!”徐晓晓明知故问。
“他?他…。。就是…。。就是……。楚天。”楚天两个字出口的时候羽清的声音小极了,小得让徐晓晓只听清了一个楚字。
“哦,你是说楚天和闽乔吗? ”看见羽清痛苦的样子,徐晓晓的心中竟然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快感,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来发泄心中的怨气。“你知道,本来妈还有你哥都不让我说,不过现在你自己发现了,想瞒也瞒不住了,索性都告诉你吧。楚天和闽乔在恋爱呢!他们的感情很好!结婚的日子都已经订了。”她开始故意刺激她。
“他……他在和……和闽乔恋爱?他们……这是真的吗?”羽清颤声问着。自从徐晓晓进了林家的门成了自己的嫂嫂,林羽清还是第一次一口气和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呢。
“是真的,差不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瞒着你一个人罢了。你不要怪我们,谁让你在生病呢!总是好不彻底,我们不想让你受刺激。”徐晓晓明明是故意想要刺痛羽清,却说着相反的话。
“怕我受刺激?!”羽清重复着徐晓晓的话,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他是谁?我又是谁?我们还能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想过,他是谁的都不可能是我的。永远都不可能,我做了那样的事,他又是那种人,他瞧不起我,他恨我,我在他眼里心里根本就是垃圾。有谁愿意要垃圾呢。垃圾又哪里有资本可以去期待的?我知道,全都知道,说什么刺激不刺激的话,死了的心还有什么受不了的。”羽清说完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是到该结束的时候了,要不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她的笑容越发凄惨了,确切地说是可怕,让徐晓晓看了有些不寒而栗。
“羽清,你不要这个样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