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谁都别道歉了,这样好像太生分,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你也许不知道,每次我和你们在一起,赵元,玲玲,闵乔还有你都包括在内,我特别害怕你们对我客客气气的。因为在我看来态度上的客气意味着感情上的疏远。说实话,我特别喜欢赵元和你玩闹说笑时的那种感觉,那是我向往已久的友谊的境界。”
“那好,那我以后对你就不客气了。我说到做到!”
“明天旅行社就开业了,一定有很多事要忙,你快回去吧。”
“开业典礼真的不能来了?”
“是,有个案子……明天要上庭。”
“那好吧,反正典礼也不过就是过场,乱哄哄的,不来也罢。我真得回去了,那边还有很多事。不过你一个人在这儿行吗?要不要打电话给你爸爸?”
“我爸昨天因为公务出国了,大概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呢。放心吧,我一个人能行。你快走吧!”
“那我走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
“行,我会的。你放心吧!”
在羽明的一再催促中楚天终于起身走了,离开的时候拨通了闽乔的电话告诉她自己就回去了。看着楚天在狭长的走廊里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渐行渐远的背影,羽明陷入了沉思……
刚才在病房里他看见自己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苍白,瘦弱,两边的鬓角已依稀可见几根白发了。一向要强不服输的母亲老了,也有撑不住倒下的时候了。这让羽明的心情变得十分黯然,一直以来, 他都很看不惯母亲的行为处世的方法,从某种程度上对母亲的个性也很反感,但是今天,他看见倒下了的母亲,他心酸了,伤感了,他很想把她扶起来,很想看见她精神的样子,哪怕是她蛮不讲理耀武扬威,哪怕是她让自己不愉快不好过不舒服,他也还是很想让母亲健健康康的。看见母亲额头上缠着纱布的样子他又联想到了正在被抑郁症折磨着的妹妹,想到了心情和健康均在日渐衰退的父亲。羽明的心中第一次涌动起了强烈的使命感。就在这个傍晚,在积水潭医院的急诊病房里,一个一直在向往和追求着生命中最纯美的爱情的大男孩彻底蜕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他终于在这一路对爱情的辛苦追逐中学会了付出,而在学会付出的同时看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也终于明白真正的幸福并不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他想他的心里再不会有怨尤,也再不会有犹豫和彷徨。他知道自己终于选择了他该走的路,如今只要径直走过去,勇敢地挑起自己早就该挑起的担子也就是了。
大约三个小时后,李静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看见羽明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自己。
“妈,你醒啦?”
“羽明,你什么时候来的?是楚天告诉你的?”
“是楚天给我打的电话,他把经过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了。”
“他人呢?”
“他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让他回去了。”
“羽明,你扶妈起来好吗?你陪我去找楚天,我还要去求他帮忙。没有他羽清会死的,我知道,羽清一定活不下去的。羽明,你要还是妈的儿子,还是羽清的哥哥,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回去找他。” 她伸出手握住羽明的手,用很急切的声音说道。
“妈,”看着母亲这样,羽明的心里很难受,“您安心躺着,好好听我说,楚天和闽乔他们的感情很好,凭谁都不可能拆散他们。你现在让楚天去看羽清, 陪伴她,给她希望,但是将来楚天始终是要和闽乔结婚的,到了那时候您又让羽清如何去承受失望?那样才真是把她推上绝路了。妈,咱们别再去打扰人家的生活了,闽乔因为羽清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现在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咱们还要去抢她的意中人,果真这样连老天都会惩罚咱们的。求您放过他们,只要您不再去找楚天和闽乔,我答应您,我马上就和徐晓晓结婚。结婚以后,由我和晓晓来照顾妹妹,我一定会治好妹妹的病,一定会还给您一个健康的活泼的羽清。咱们不用别人帮忙,咱们自己就能治好羽清的病,妈,我有信心,您也一定要有这个信心。”
“羽明,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答应妈妈跟徐晓晓结婚?”
“是,我答应,只要您不再去找楚天,也不再去找闽乔的麻烦。我就会跟她结婚。如果您答应,我就相信您,我把我这一生的幸福以及对您的信任都压在这一件事上,如果您还是会让我失望,还要像这次一样,背着我却又偷偷的去找他们,果真如此,我虽然不能怎么样,只是以后您永远都不会再得到我的信任了。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您觉得没有楚天我就一定治不好羽清的病,如果您不在乎我这一辈子都独身不娶的话,我承诺绝对不会再去干涉您的任何行为。虽然是母子,以后也各走各路吧。”
“羽明,我答应你,现在就答应。只要你同意跟晓晓结婚,我什么都答应你。这一阵子我被羽清折磨的是筋疲力尽了, 楚天几乎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可是你如果把晓晓娶进门,那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多了一个有力的帮手,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无助,晓晓和羽清本就是同学,年纪又相仿,她们之间比我们都更容易沟通。一旦晓晓成了自家人,有她陪着羽清我真可就放心多了,也看到希望了。儿子,你既然答应了妈妈,就不要反悔。我也跟你保证不再去找楚天和闽乔了。”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您先把身体和精神养好了,等我爸回来,咱们再一起商量下一步羽清的病怎么治疗效果会更好些 。”
“羽明,你变了!”李静用力握了握儿子的手,“这几个月来你好像变了很多。你长大了!”
“……”听见母亲这么说一时之间羽明感觉所有的酸甜苦辣齐涌心间。他知道自己变了,也知道为什么变的,怎么变的,更知道为了这样的变化自己忍受了怎样的痛苦,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然而这些话如何跟母亲说去?母亲她又能理解多少?
“妈,医生说,等您醒过来,咱们就可以回家了。医生还开了些药,我已经到药房拿来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回去吗?”
“可以可以,妈现在的精神和心情都好多了。咱们回家吧!”李静说着就要起身。
“妈,您先等等。不要让司机来接了,等他来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我到门口去叫辆车,叫好了,再回来接您。”
“好,那你去吧!”
羽明迅速转身出了母亲的病房,房门在身后关上的一刹那,两行热泪顺着羽明的面颊淌了下来。
大雅之堂(119)
旅行社的开业典礼在早上九点准时开始了。楚天和赵元的亲朋好友,酒吧的所有工作人员,玲玲的妈妈以及旅舍和旅行社新招募的人员,梁渠李云霜和他们的至交好友邻里,闽乔的同行好友,以及特别嘉宾徐影都来参加典礼了。典礼的现场选在了原来玲玲的家,现在的天元旅社举办。赵元和玲玲还特别请了一个鼓乐队来为典礼助兴。今天的天元旅社是门外张灯结彩,门里鼓乐喧天,气氛十分的热闹,场面非常的隆重。
本来策划典礼时的安排是在剪彩仪式后要有一个法人代表出来讲话,闽乔让楚天讲,可是楚天却一定要让闽乔讲。他说他相信在那样的时候闽乔的心中一定会很多的感慨,即便不用准备发言稿,也一定不会没话说,而且他自己从心底里觉得闽乔的发言会比自己的更有感染力。因为楚天的坚决,闽乔也只好同意由她来在典礼上讲话了。
闽乔没有想到今天会有那么多人带着诚挚的热情前来祝贺旅行社的开张,虽然之前盛情地发出过邀请,但是的确也没敢期待会有那么多人到场。在剪彩仪式开始前很多人来跟她握手道喜,祝福。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非常喜悦的笑容,她感受到那些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那些祝福的话也无不郑重真诚,仿佛这旅行社也有他们的一份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典礼上的气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闽乔被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感动着。
昨天在为典礼上的发言做准备的时候她还很紧张,写了一张稿子,总是念错。楚天建议她不要用稿子,也不要刻意做准备,到了那个时候就把心里最真实的感想用最白话的形式说出来就可以了。闽乔当时还觉得这样行不通,可是今天当剪彩仪式结束以后,当她在大家的掌声中站到麦克风前面的时候,她才知道楚天是对的,因为她说出来的话稿子上一句都没有。
她沉静地站在麦克风的前面,目光扫过站了满满一院子的鸦雀无声等着听她发言的人群,那一刻正如楚天说的,她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所有的紧张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再去想那篇稿子,一些话如泉水般从心底里轻轻地流淌出来。
“我还记得当初去旅游公司应聘的时候人家问我有没有旅游经历?我当时害怕自己不能被录用,就硬着头皮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六岁不到就开始跟着爷爷旅游了。可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那不是旅游,那是流浪。我很惭愧,为了成为一名导游,我撒了谎。
当我真的成了一名导游以后,当我带着我的游客们奔走在各地的风景名胜之间的时候,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一个问题,流浪和旅游的区别究竟在哪里?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
后来在我的游客里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有智慧的长者,他对我说,从严格的意义上讲,流浪,往往是随意的被动的不由自主的。流浪中的人像是随波逐流的船,浪把它送到哪里就到哪里,又像是在风中飞舞的落叶,风把它吹到哪里就去哪里。然而旅游却不同,旅游往往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和方向性,旅游中的人是有舵又有帆的船,由自己来掌握前进的方向;是有干又有枝的叶,不论如何伸展舞动,始终有棵大树作为依托和归宿。那位老先生的话让我颇有感触,我想他所谓的依托和归宿指的应该就是家吧。有家的人才有资格去旅游,没有家的人不管去哪里都只能是流浪。
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因为曾经只能流浪的我有了一个家,有了用心爱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了全力支持我的邻里友朋和恋人。因为有了这些,我不但能够成为一个快乐的旅游者,而且还能够创办自己的旅行社,去传播旅游的快乐。这对我来说,是从未敢奢望过的幸福。我会用心的努力的去经营这个旅行社,不敢计较生活的甘苦,对于今天和未来,我都只有四个字,就是感恩惜福。
今天旅行社在这里隆重开业了,我的心里有很多的感激,感激我的爸爸妈妈,感激我的邻里友朋和恋人,感激今天到场的和没有到场的为这个旅行社的成立付出过辛苦劳动,赠与过真诚祝福的所有的人。尤其要感激的是今天应邀出席典礼的特别嘉宾徐影小姐,因为没有她的帮助就不会有这个旅行社的诞生。”闽乔一边讲话一边往徐影站的位置看过去,大家的目光也都跟着闽乔的看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徐影红着脸笑了,冲着闽乔打了一个会意的手势。闽乔收回目光又往人群后面看过去,下意识地在寻找另外一个人。虽然她知道他不会来,他说过了今天有案子要开庭,可她还是忍不住在人群里寻找着他的身影。她心里明白,旅行社能够顺利开张,离不开两个人,一个是徐影,另一个就是他了。她可以在这里当众感激徐影,对他却不能说什么,想到这里她的心忍不住有些疼痛,眼里竟微微盈出泪来,“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因为有一个梦想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起飞了,希望它能越飞越高吧。最后诚挚地感谢各位的光临。”
闽乔结束了讲话,转身离开了麦克风,身后传来雷动的掌声,而她的眼前却都是没能前来参加典礼的那个人的寂寞孤独的身影,她的心再一次疼痛起来……
在开业典礼上,梁渠和一位特意前来道贺的在音乐学院工作的好友闲聊的时候获知了一个有关远皓的爸爸孟奇的大大的丑闻。典礼结束回到家里以后,梁渠对李云霜说起了这件事,李云霜乍听之下吓了一跳,受到的震动可是非同小可。
“孟奇嫖娼?这怎么可能?”
“我这不也只是跟你说嘛,我也不信啊。可是老薛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容不得我不信,我是担心如果是真的,远皓他……”
“可是他怎么会在外地被抓到的呢,他不是在北京吗?”
“说是前一段时间生病了出去疗养去了!”
“疗养期间嫖娼?真是的,我不信!别听他们瞎传!”
“但愿是个传闻,不然远皓在国外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又怎么影响到远皓了,美国人知道他孟奇是谁呀!”李云霜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老薛说孟奇已经被单位劝退了。”
“单位是怎么知道的?”
“老薛是这么说的,说是他去那个……。正赶上当地严打扫黄,正好逮着他了。当地公安局要罚他五千块钱,孟奇不想掏钱。觉得自己是从北京来的,还有个一官半职的,就摆出架子说大话压人家,结果把当地公安局的人给惹火了。也不让他交钱了,直接给单位打电话要单位派人去领他出来,这才传开了。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薛说我们音乐学院的人恐怕都知道了。孟奇是借他哥哥的光了,不然别人也不会拿他的事儿这么上心了。”
“要是这么说听上去还真像是真的。你说老孟那个人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呢。”
“天知道!”梁渠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心里堵得慌。“旅行社刚开业就有一大单的生意要做,对门的床位都预定满了。闽乔今天有的忙了,晚上给她煲点汤吧。”
“已经煲上了,猪骨汤,补钙又养颜。”
“闽乔已经够漂亮了。”梁渠笑着说道。
“那还用说嘛,你没听见今天在典礼上别人都怎么夸她吗?我这心里还真是挺受用的,快二十年了,她长成大姑娘了,说话就要出嫁了,我还真是舍不得。”
“出嫁了也还是咱们的女儿,这孩子你就放心好了。”
“我放心,怎么会不放心。”李云霜若有所思地应道。
得知羽明要和自己结婚的时候,徐晓晓相当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处心积虑想要实现的愿望,经历了这几年的矢志不移的努力都丝毫不见成效,如今在没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突然之间就要美梦成真了。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羽明的态度有了如此鲜明的转变。所以当李静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徐晓晓并没有表现出李静所期待的喜出望外。李静还以为,这不过是姑娘家的矜持罢了,心里头高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而已。而李静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她太不了解徐晓晓,同时也太低估了这个和自己女儿同龄的丫头了。
徐晓晓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喜出望外,那是因为以她见识来看,天底下绝不会有免费的午餐,久攻不克的爱情堡垒,一夜之间突然就升起白旗主动投降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徐晓晓的理论没错,起码这次没错,虎不落平阳怎会被犬欺,龙未行浅滩何至遭虾戏?羽明如果不是处此两难境地无计可施的话,怎么也不会掉进她徐晓晓的网里。
不过,关于结婚这件事徐晓晓还不是最震惊的人,最震惊的人那恐怕是非林恒莫属了。林恒刚从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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