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对.我从杂货店里出来,站在街上,一时想不起该再去什么地方打听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忽然看到街那头有个穿青衣的人,正朝我走过来.有微微的风,他的衣裾飘摆,长身玉立的身形,我眼熟之极.
咦?我意外之极!阿衡不会这么,这么……郑重吧?当然,她应该知道我送给了她九阴真经,肯定是会感到意外的,而且可能对我很好奇,很感激━━不过,让黄GG特地跑来这里等着来跟我报喜,也的确是太隆重了一点.
另一种可能就是,她说了九阴真经是我送的事情,所以黄GG一定要来问个究竟.我想,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呃呃,好久没见,他还是这么飘逸英俊啊━━就是脸上还是僵僵的没表情.
我冲他挥挥手,一边想着怎么解释那本书的来力,唔,随便编个藉口好了,反正怎么编还不是随便我,干脆说我是那个编书家伙的亲戚朋友门人弟子都可以,或者说是我路上捡的书店买来的他又能奈我何?我还不忘抬手摸摸脸上那个挺难看的面具━━嗯,戴的挺牢靠的,应该不会露马脚.越走越近了.
心里有些酸楚,有点惊喜,有点惆怅……
有些坦然.已经不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也不去猜测以后会怎么样,所以可以很坦然的看着他走近.我抬起手想对他打招呼:"嗨,黄……"我的声音噎在喉咙里,觉得胸口有个地方,透心凉.我缓缓低下头,看到一到雪亮的剑光,从胸口穿进去,真的,透心凉.好像没有觉得疼,只是,很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一字一顿的说:"今天就要你给阿衡偿命!"他的话我听见了,同时,我还听到自己的血汩汩的流出身体的声音.只是,我不清楚,这是怎么了……
和以前任何一次受伤,或中毒,感觉都不同.我觉得很冷,生命和精力似乎都从那个伤口中飞快的流走,他的剑拔了出去,我觉得好像一下子被拆掉了骨头,腰也挺不直,手捂着胸口,看到鲜红的血不停的还在向我涌,手上一下子就全是湿呼呼的血.
怎么会这样呢?我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他吗?不是谁冒充的吧?碎石铺的地面冲我张了开来,我栽倒在地,视野里已经看不见他的脸,只有一双鞋子.应该不是冒充的.因为他的鞋子,和一般人总不太一样……这个,我知道.
为什么呢?阿衡应该没有事啊,我给了她九阴真经,她不会再因为心力憔悴难产而死,黄GG不会失去她的妻子,他现在应该美满团圆,陪伴着妻子女儿,快活的很……
阿衡怎么还会死呢?不可能的……
出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杀我?很冷……手脚也都没力气动.
我的手伸出去,想抓住点什么.我想知道原因.他就站在那里,没走动,没说话.我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麻钝,自始自终我都没有觉得那种应该受伤的痛.血流了一地,缓缓渗入碎石下面的沙土.他蹲下身来,我很想问他,可是我发不出声音来.
他的手掌切在我的颈后.就像是掐断了电源,一切陷入死寂的黑暗中.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寻找(二十五)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那一刻,我忽然知道.
我已经再也找不到她.因为,她已经被我亲手杀死,就在,我与她未相识之前.那个装扮怪异,
自称姓独孤的女子,曾与欧阳锋一同来访,然后又结伴离去.只是,她两次去而复返,阿衡在她去了之后不久就亡故了,遗下一个未足月的女婴.不是早产,也不是因为心力憔悴.是中毒.阿衡的其他东西我都仔细的查过,没有哪一样染毒.
阿衡的婢女小心翼翼的说起,那位独孤姑娘第二次回来,曾经和阿衡单独在一起待了好一阵,如果有什么问题,是她做了手脚,那也只会发生在那个时候.而且从她走后,阿衡的身体就一天天衰弱下去了……
但是她用什么手段害了阿衡,却是婢女也猜不到的.阿衡耗尽心力,为我重又默写出了近全本的九阴真经下册,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她那样聪明,却没有防人之心.她留下了真经,留下了女儿,她却永远离我而去了.
她甚至只来得及,看一眼女儿.她都没有来得及给她取一个名字.她让我一定要看的那个抽屉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她究竟,是爱我?怨我?还是……已经没有话想对我说?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会对她下毒手?我抱着她冰冷的身体,一点都不觉得她已经不在.她的髪间还有香气,她的手指还那样柔软.但是她的眼睛已经不能睁开了.
我抱着她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吹箫给她听.她轻声呢喃,最后她说:"我的书桌抽屉里,还有样东西放在那儿,你……一定要去看.还有━━独孤姑娘还在近岸棆水镇附近等着我生产的消息,你,你去见见她……"阿衡真的很傻,把毒蛇当成朋友,终于被反咬了一口.难道她就没有怀疑过那个女人是要害她的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对她深信不疑,要笃守信约.
她的手指原来还轻轻抓着我的手腕,后来,就滑了下去,垂在一侧.她脸色很平静,很安详.我平静的替她办理后事,把老顽童打伤了囚禁起来,送走了阿衡的婢女,亲手照料女儿.我或许是生了病,那段时日我几乎没吃东西也没怎么睡觉,但是剑法却一天天的勤练不辍.身体有时热,有时冷.我给自己塞下大把的药丸.我的那个所谓誓言,其安早就破了.
我去了阿衡说的地方.我杀了她.我终于记了起耒.那件事,那个人.就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想起了但是时那种怪异的感觉……
好多年后,我遇到小真,她的言谈举止,她的天真和热情,她和我一起经历风浪,迈过艰险.她那样纯粹的热情,让我以为自己不会再跃动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让我看到了一个无限宽广的新的世界,让我知道了自己的局限和狭隘.
她也让我看到了,爱,是可以无限包容,不要回报……
我她经历了三次离分.第一次是她有意离开.第二次是因为意外而分手.第三次……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情形应该没有上一次那么渺茫艰难,可我和小尘在一起努力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她的半点消息.她去了哪里?是小尘也找不到一点线索的地方?她和她那把钥匙是否还都没有恢复?究竟.要到哪里去找她?我却在夜半惊醒,想起旧事.
我想起被我杀掉的那个女人,我想起……自己都刻意去遗忘的旧事……
我去找小尘的时候,费了偌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的问出来,我,能不能再回到自己来的地方去.回到,我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去.小尘露出为难之色,他说,这是个禁忌,没办法搬到.真的没有办法?你也去不了?我可以去.
只是,如果小真在那里已经做了什么改变剧情的话,我也就没办法进入到被她改变的事情中去了.除非……
除非什么?我知道一个办法,只是,很危险.也许,你能再回去也说不定.他说,我的这把钥匙,和小真那一把,原来是一体的,分开变成了两柄.如果他来想办法,让这两把钥匙重新变成一把,那么,或许我就会被带到小真身边去,或是,她会被带到我身边来.我说,那有什么危险?就这么办好了.他说,你不要想的太容易.这个过程是很不稳定的,而且小真那把钥匙还不对劲,情况不明,你们中的一方说不定会就此重伤甚至消失也说不定.那,是我更危险,还是她更危险?小尘说,两人一样,风险是一样的.
我点头,我还是要去找她.小尘犹豫着,终于答应帮我这样做.我的钥匙消失了.
我站在一个似曾相识的小镇上.然后我想起了,这是哪里.在久远的模糊的记忆中,我来过这里.我在这里杀了一个女子.失去中心的转移让我头晕目眩,我凭着记忆去寻找,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我跌跌撞撞的走遍了大半个镇子,前面忽然有人乱纷纷的仓皇奔逃,几乎将我撞倒.
他们在喊,杀人了,出人命了.我只知道奋力向前赶.和那些人相反的方向.我着到一个人伏在地下……她身边全是血,有些已经渗进了地下,有些浸透了她的衣裳.
寻找(二十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自今而后,只影向谁去?我将她横抱在手里向前奔跑,不辨方向,没有目的.我不知道自己在追赶还是在奔逃,或许两者都有.我想追上自己的错误,自己的漏失.
我想逃开这残酷的现实,这噩梦一样的诅咒,这好似被上天捉弄的命运.
就是这样狂乱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冰凉.和第一次遇到她,她中毒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她虽然人事不醒,摸不到心跳,呼吸也微弱的感觉不到,但是,她的身体并不冰冷.
我一遍一遍的将真力输进她的身体,用我所知道的一切办法,把大把的各种功效的药丸一起塞进她口中想办法让她喉咙打开让能入腹━━
我不信,我不信我就这样失去她!因为自己的轻信,迁怒,莽撞,冲动,残忍……
我怎么能!无论这世上有多少人存心恶毒,也绝不会是她!无论阿衡的死有多少谜团,也都绝不会是她!可是我却现在才想起,现在~!为什么我现在才找到她?只要再提前一点点,再提前一点,我就可以阻止那时候的自己!就不会铸成大错!我竟然亲手杀了她.
我浸染亲手将自己的爱情和希望,摧毁得这样干净彻底."哎呀,怎么……"我猛的转过身来,小尘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我身后,张口结舌:"怎么弄成了这样子了……"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紧抓着他:"你快救救她!快救她!"
小尘走过来,把她脖子上的钥匙拉出来看了一下,然后立刻把自己的拿出来放在了她的胸口,说:"真奇怪……她怎么能伤这么重?不会的啊……书里的人应该没有能力把她伤成这样,而且,虽然钥匙没有完全恢复,但不致于什么用途都起不了的,太奇怪了……"
摸着她的脉博,试着她的呼吸.她还是一动不动的,但是,但是,她似乎比刚才温热了一些.我有惨然的站直身:"不奇怪……因为,伤她的人,是以前的我,所以她才会受伤这么重,而且,钥匙没有办法帮她抵御和疗伤."
小尘先是惊愕,然后是愤慨,最后却很古怪的看看我:"怪不得呢……我早就跟她说过,对书里的人和事认真了,总没好结果,她偏偏不信……"我看着他,没说话.
是的,她本可以过的很轻松快活,天地任逍遥.可就是因为认识了我,变得缚手缚脚,瞻前顾后,做事小心翼翼,顾虑重重……
都是因为认识了我.她才会遇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伤害.小尘忽然说:"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会想自杀吧,啊?"我没说话."你可别介啊.她又不是一准儿没救了,你就是想死也别急在一时啊.你闯的祸,你伤的人,难道你一甩手死了个痛快,留下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你想得倒美!"我马上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她……还有救?"
"哦,应该有吧."他有点苦恼的搔头:"最起码,现在有我的钥匙在,她是不会再冷再硬下去了.
但是,还是得等她自己的钥匙恢复了,她才能有好起来的机会.你要知道,钥匙也是认主人的,我的钥匙可没办法帮她疗伤."我愣了一下,马上问:"可是她现在昏迷不醒,她的钥匙又怎么能恢复呢?"小尘说:"还有办法的呀."
我眼一亮:"什么办法!"他指着我:"还有你在啊."我不太明自他的意思.他解释说:"她的钥匙和你一起用过吧?而且这钥匙当时分裂出来的那一个,也一直在你的身上,现在虽然你那枚消失了,可是钥匙的记忆应该没消失.如果你带着这钥匙的话,应该也可以让钥匙和你一起经历,一起进步,并不是不能恢复的!"我看着桌上她那枚还只有个雏形的钥匙,一把抢在了手中,紧紧的握着.感觉那上面的棱角扎进手心……疼痛感很鲜明真实.她,还可以醒来!她还有希望!"我说,你别发呆."
小尘说:"你本来就是这本书里的人,你在这书里,对钥匙恢复是一点帮助也没有的.你得去别的世界,别的书里别的地方历练,用我玩RPG的游戏里的行话来解释,就是得去别的地方找经验值,这里的世界和你一个属性,是没办法让你升级的."去别处?那并不难.可是……
我的目光转到她的身上.她躺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虚弱的很,似乎一阵大风就可以吹散…… 我不能留下来守护照顾她……
小尘叹口气:"得了,你还看什么看哪.这部还有我在嘛.反正我的钥匙也得留在她身上,我也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但是,我问:"可是这钥匙现在还不能转移,我要怎么去旁的地方?而且以后,我怎么再回来寻找你们?我可还能进入这个世界?"小尘叹口气:"真实上辈子欠了你们啊……你且等一等,我得找我的前辈来帮忙.
唉,当时如果这丫头没帮我那一把,我也不一定会有事.结果受她这么一援手的恩,得替她这么劳心劳力.怪不得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说……真是不划算,亏大了……"他碎碎念个不停,我却只是紧紧的盯着她,眼也舍不得眨.我还没有失去她!我还有机套可以挽回她!这就够了!足够了!
寻找(二十七)
好象总是听到有人絮絮叼叼的.在我耳旁说话.分不清是什么人,说的又都是些什么事情,总之……觉得那声音平静里透出一股淡淡的哀伤.究竟是在讲什么呢?有的时候声音很轻柔,像是春雨初降,打在脆嫩的新生绿叶上,那样轻微的沙沙声响.有的时候又显得很清脆,像是冰雪乍融,一滴滴水珠落入深潭.很好听……
真的,这么好听的声音,别说念诗唱歌说话,就算骂起人来也一定很好听.
唔,以前的午夜电台节目主持人,要是有这么一把好嗓子,天天就算在那里念百科全书,恐怕节目也会异常火爆吧?记得当时有个节目叫什么夜夜倾情,就是那种男主持人念点散文诗,放点神秘园的煽情音乐,再开通热线电话让人去倾诉感情问题的.
其实节目真是很一般,我们一个宿舍里的八个人却有一半都迷这节目的,天天不听到十二点不睡觉……
我很想睁开眼晴,看看这声音的来源.但是,眼皮很沉重,就是睁不开.
然后那声音并不是时时都有,有时有,有时候没有.好象来去如风,捕捉不到.好吧,也许不看到人脸,更觉得美好.如果这人长了一张比蛤蟆还蛤蟆的脸,那以后我再听到这把美好的声音时,就也难免会想到让人倒胃的脸孔.
那就没有什么享受的感觉啦.就像以前听一个歌手唱歌,歌词煽情嗓音如弦,本来想着唱歌的肯定是清秀佳人,结果一见人,哎呀妈,吓得一半歌迷落荒而逃.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可以听清那人在说什么."小真,我回来了.""你怎么样……"
"我们这次去了很多地方,我想,钥匙应该差不多可以用了.刚才试了一下,其他的效用都没有问题,所以,我想你一定可以开始恢复了.钥匙就在你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