谊,切不可因为老皮特的倒台,放弃对小皮特的精神投资。
女皇八年五月,摇摇欲坠的三个月国会封闭期告竭,内阁全权处理政务的好日子到了头,而乔治国王的神智并未恢复。
五月十二日,国会复会,政府立即引入《摄政草案》。草案当中授权以威尔士亲王为摄政王,但同时又对摄政王的权力加以诸多限制,加大加强了首相职位的权利。对此威尔士亲王并没有表示异议,他只想着登上那个王位,获得与之匹配的利益,对政务和权利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摄政草案》在月底获议会百分之五十一票通过,自此不靠谱的威尔士亲王在长待十几年之后,终于踏上了英国政坛。
同年七月,老皮特在换届选举中败给了威尔士亲王支持的托利党党魁诺斯勋爵,随即托利党组阁,由诺斯勋爵担任首相、福克斯担任外相。
老皮特在后来的辩论中,试图起身答辩,但却突然倒了下去;他的痛风和一系列的慢性病终于击倒了他,一个月后老皮特去世。
小威廉*皮特亲眼目睹了他的父亲在下议院政坛上倒下,就仿佛是一座难以跨越的山峰从他心头轰然塌陷。他突然意识到长久以来自己对父亲的愤懑、不满和敌视其实全部源于父亲对他的忽视,他期盼最多的还是父亲的肯定和爱。
他骤然从首相之子变为了负债累累的剑桥三一学院普通学生,议会偿还了他父亲欠下的私人债务,却只能提供给他每年不到一百金币的学费薪金。
在挚友菲比的帮助下,小皮特渡过了悲伤的七月,他望着新任首相诺斯勋爵,暗自下定决心:我要作为一名辉格党的下议院议员,将这个击败我父亲的家伙拉下政坛
如履薄冰 第二十五章 出使清帝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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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出使清帝国(上)
每一个文明都把自己视为世界的中心,并把自己的历史当做人类历史的主要剧目来攥写。——塞缪尔*亨廷顿
女皇八年七月,十五日,晴。
连续十个月的海上旅程是令人沮丧的,从朴茨茅斯出发、绕过好望角、几乎穿越了大半个地球的海域才抵达东方帝国。马嘎尔尼望着远处海岸线逐渐显露出来的亭台楼阁,心中长长的呼出口气。
即使是大英帝国铸造的最新式的战列舰,钢铁的船底也因为长期的海水浸泡挂满了藻类和污泥,船员们从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续的焦躁难安,最终清帝国还是到了,对于马嘎尔尼这位著名的东方迷而言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他出生于爱尔兰,是大英帝国著名的外交官,曾任沙俄帝国和荷兰的驻外使臣,甚至还担任过加勒比岛屿和印度马德拉的总督。
女皇七年九月,马戛尔尼被乔治国王任命为正使,与副使乔治。斯当一道,以贺乾隆帝70大寿为名出使中国。
大英帝国以非常审慎的态度对待本次出使。欧洲正处于两个联盟正营对峙的时期,英帝国为了维持他与沙俄帝国的军备竞赛,拟定新增铸造十到二十条君权级战列舰,这需要数目惊人的国防投入。而北美虽然执行了《航海条例》,却由于无法控制的走私不断发展,实际能获取的资金及其有限。
沙俄帝国的女皇陛下拥有整个欧洲甚至是整个世界最宽裕的中央财政,她们的工业实力也令军备竞赛的成本一再降低,据已经“牺牲”的首席情报员丹尼尔的资料显示,圣彼得堡保罗要塞的船坞中起码有十五条以上的君权级战列舰在同期铸造。
作为海上霸主的大英帝国当然不能坐等沙俄帝国的海军军舰出水
乔治国王需要钱大英帝国需要钱而财富只能从海外贸易中获取。
“你必须以谨慎的态度与清帝国讨论鸦片输入问题,如果清政府禁止鸦片贸易,则必须遵守他们规定,不要因此阻碍其他贸易的发展。”
这是乔治国王在临行时嘱咐马嘎尔尼的话,事实上这几年纺织业的大发展,大英帝国的纺织品的价格已经低廉到能致使中小纺织厂倒闭的局面了。在欧洲,英国的纺织品比不过沙俄帝国,在北美是政府以强迫性的《航海条例》垄断了纺织品贸易。
可北美的市场实在是太小三百万人口的消费量远远不及英议会所需。
相对而言,东印度公司的鸦片贸易却可以在远东获得成功,在英议会想来,无非是因为远东的清帝国拥有令人震撼的两亿人口的市场
要知道目前英国本土才仅有不到两千万人啊
所以乔治国王的意图很明确,即使放弃鸦片贸易,也必须打开清帝国的市场一来可以令议会中巨大多数的纺织业巨头满意,另一方面还可以打破东印度公司对远东清帝国贸易的垄断势头。
马嘎尔尼和他的随行人员乘坐的是国王号君权级战列舰,也是帝国首批出水的战列舰之一,他们身后是装载着六百箱礼物的副舰及物资船。使团共计八百多人,包括外交官、哲学家、地理学家、天文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军事学家、医师、工程师、画师、以及一支规模不算大的卫队。
远处的海岸线越来越近,舟山,地处清帝国中部海岸的要塞岛屿,这儿的人大多数以捕鱼业为生,此时海面上数以千计的小帆船逐渐聚拢而来,围观“国王号”这座钢铁的庞然大物。
站在舰艏的瞭望台上,马嘎尔尼接过斯当东递过来的望远镜,眺望舟山的风景,他看了一眼便调转了头,随即愣了两三秒方才再度举起望眼镜望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马可波罗描述的“遍地是黄金”的东方帝国吗?这就是在一百多年前风靡整个欧洲的远东古国?
沿河的都是泥瓦结构低矮房屋,有的甚至是稻草铺设的房顶。渔夫们赤着脚身穿破旧的衣服,带着草编的斗笠。
海湾中的渔船也简陋的可怜,几乎就是一个光光的船板上面随意扯着张帆,相比起来伦敦的码头渔民那简直是奢华至极啊。
而且这些人几乎每个都瘦骨嶙嶙,他们黄黑色的脸上神情呆板,看起来就像是木雕的偶人般。
这儿恐怕是清帝国最贫穷的平民窟吧。马嘎尔尼自我安慰的想到,无论如何,大英帝国也是有照不到光线的阴暗角落的。
两位本地的领航员跟着英使团的水手小心翼翼的登上了战列舰,他们非常好奇的在船上参观,摸摸钢铁制成的船身、惊叹于如何能够使坚硬无比也沉重无比的铁皮浮于水上的;踏入了炮舰室,观摩那一口口形状奇怪的船炮;最终,当领航员抵达大使会客室时,看到英使团最重要的礼物之一:一尊以黄金雕塑的乾隆皇帝像时,两人立刻惊恐的跪拜下来,以十足的尊敬姿态叩了起码六七个头。
船上的使团成员有人嗤笑出了声,以英国人的眼光看来,他们无法理解这两个面带饥色的渔民为何会以如此虔诚而恭敬的态度面对一副雕像,即使是在教堂中向上帝祷告,也不是所有英国人都会如此真诚的。
礼节,在东西方的文化中向来是差异极大的,此时马嘎尔尼一行还未预料到他们即将遇到的最大难题也就是礼节问题。
对于英国打着“祝寿”名义来访清朝,使团从朴茨茅斯出发后一个月,乾隆皇帝就收到了东印度公司层层送递的信函。
对于欧洲,清帝国的皇帝和他的朝廷还停留在朦胧的状态之中。过去的一百多年中与他们有边境争夺纠纷的沙俄帝国,他们是知道的、了解的,但仍旧停留在白女皇在世时沙俄帝国落后的状态中。而对于只是从广州海港货商口中听闻的大英帝国英吉利,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乾隆皇帝翻阅了《大清一统志》,只找到了传教士们常说的法兰西、意大利,却没找到关于英吉利的一字一语。事实上皇帝本人对于洋玩意还是很感兴趣的,巴黎流行的最新玩意通常都会很快随船送入北京,乾隆皇帝建造了圆明园目的就是为了仿制法国建造中国的“凡尔赛”,于是,对于这个远在法兰西更西面的红毛国,皇帝陛下理所当然的认为:中国是位于世界中央的文明之邦,四海诸国都沉浸于野蛮愚昧之中,因此,他们必然会急切的想到中央国度来学习观摩先进文化。
来访自然不能空手,带的礼物当然是本土最好的土产,献给皇帝也就标志着对清帝国的臣服,这些国家理所当然的叫做朝贡国,即为属国。
清帝国的属国还少么?近的朝鲜、琉球、越南、老挝、泰国、缅甸等,远的荷兰、葡萄牙、西班牙等,更甚者还有清帝国一厢情愿的“属国”沙俄帝国。
乾隆皇帝龙心大悦,批示两广总督:“……阅其情词极为恭顺恳挚,自应准其所请,以遂其航海向化之诚。”
七月二十三日,英方使船船行天津大沽口外,遵循圣旨恭候多时的清帝国官员们隆重迎接,并送上了大批礼物。
从猪、牛、羊等肉食到穿戴用器一应俱全,东西繁多的甚至连使船都装载不下。这令马嘎尔尼等人非常兴奋,他们认为他们起码拥有了“非常卓越”的开端:要知道依欧洲的惯例,无论是出使还是驻外使节,花费的款项一律都是回国报销的公账,从未有被访国给予赞助的例子。
由于清帝国的馈赠物品太多,部分的猪和家禽已经在路上碰撞而死,所以英国人将一些死猪、死鸡从船上扔下了大海。可紧接着围观看热闹的清帝国民众便争先恐后的跳下水,争抢着将那些死猪死鸡捞起来。他们无一不面带欣喜,仿佛从天而降了大便宜。
从天津港登陆后,使团行船北上,沿白河前往北京。几天的行程令马嘎尔尼及斯当东等人大为惊讶:两岸居民寒酸落后的平房,清帝国民众寡淡的生活状况,令他们心中的黄金国度的形象开始了动摇。
大英帝国从一百多年前与清帝国开展贸易以来,对于清帝国的具体情况其实一无所知。英国人只到过清帝国的一个城市,那就是唯一的通商口岸广州,而且即便是在广州,他们也仅仅被允许在十三行街范围内活动。
所谓“十三行”,便是清帝国指定负责对外贸易的十三家商行,他们负责采购和销售所有对外货物,对外国商人的商品具有绝对的垄断权力,简单的说就是定价权。他们充当着外国人与清帝国政府的中间人,对清帝国的官员们卑躬屈膝,对洋人却耀武扬威、风光无限。
英国商人在广州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十三行的监督和管理,他们不被允许乱走一步、乱说一句,不许携妻来华,也不许找清帝国的女人解决生理问题,即使是ji女。
这种如同囚徒般的生活在欧洲商人的描述中便是:人们在欧洲喝的每一杯茶无不渗透着广东购茶商人蒙受的羞辱。
此外,更令人痛苦的是清帝国官员的勒索压榨,广东海关的贪污腐败是令人发指的,每条海外商船从停泊到补给要缴纳“丈量银子”、“官礼银子”、“通事银子”、“押船家人银子”等一系列三十八条关税以外的勒索银,甚至有时总额高达进口货物的百分之二十。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清帝国的政府对于政治利益的注重是无以伦比的,绝对凌驾于经济利益之上。
在清帝国的皇帝乾隆眼中看来,启用原来的宁波等通商口岸会给浙江经济带来推动,但更重要的是也会增加帝国的管理成本。汉人难治,尤其是浙江一带的汉人最为难治,多开一个通商口岸便是多了个里通外国的窗口,这自然不可为之。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清帝国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压根不需要外来贸易的刺激,没有这种需求,自然没有推动的动力。在清帝国的皇帝陛下和官员们眼中,商人乃四民之末,外夷又乃商人之末,与之打交道有失天朝上国的体面。
因此,此次来访清帝国,马嘎尔尼主要是为了解决英清两国贸易问题,却不得不打着“祝寿”的幌子,否则也许他压根见不到乾隆皇帝的面。
然而就是这“祝寿”的幌子令双方产生了个巨大误会:清帝国看来英红毛国无非是属国来贡,乔治国王精心准备的用以展示国力的礼物无非都是些贡品。而英国本质的想法却是建立如同欧洲其他国家一样的正常外交关系。
初次的来访便在这种鸡同鸭讲的误会中友好交涉下去,而此时驻北京的沙俄帝国通商货栈却已经将情报送交了圣彼得堡冬宫。
女皇陛下于某日公务闲暇的时候拎起驻清帝国货栈送来的情报扫视了一眼,大笑出声。
五位近身秘书好奇的望着女皇陛下,其中一人大胆的问道:“陛下因何发笑?”
女皇陛下一边将情报扔给他们,一边笑着说道:“乔治国王自以为能与清帝国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真是太高看他们了。对我沙俄帝国他们都一贯摆出天朝上国的姿态,一厢情愿的以为我们是属国,上次与外交部签订边界续约的时候送了我们诸多礼物却非要在公文上署名是我方朝贡的退还品,这么个有意思的国家,你指望与他们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不等于是热脸贴冷屁股吗?真是好笑之极。”
如履薄冰 第二十六章 出使清帝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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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出使清帝国(中)
被女皇陛下视为热脸贴冷屁股的马嘎尔尼一行,此时还沉浸与清帝国官员们的蜜月期。
他们一路行船北上,路过海定时,英国使节对当地的清帝国官员提出了一个请求:找一个熟悉海路的人把他们的船领航到天津港。当时与之交涉的总兵大人一口答应,但与英国人设想的雇佣招募不同,总兵大人的办法直接而暴力:他派人到街上搜抓逮捕,很快就带回来一群人,这些被“拉了壮丁”的百姓一个个双膝跪地接受审问,对于没有酬劳的带路引航,他们自然是厌恶的,于是便罗列出种种理由祈求赦免,可总兵最终的答复是: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随后必须随船起行。
后续的见闻都与之类似,每到一个港口,船舶停靠时官府征用苦力拉纤卸货,从没有偿付报酬的举动。这让英国人非常难以理解,在他们看来无报酬的劳作是不可想象的。而在清帝国眼中,皇帝与臣子与民众,那就是祖父、父辈与儿子的关系,天下只有儿子孝顺父亲,哪有忤逆犯上的?所以无论官员们如何压榨百姓,那都是不允许申述的。
长期以来,清帝国的汉人已经被官差们奴役习惯了,除了找各种理由推脱,至于伸手向官府要差役酬劳?那简直是从来都没想过的事情。
中国通马嘎尔尼和斯当东等人一路行来,一路观摩,他们心中对富饶的东方古国的敬畏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号称有全世界最大面积国土、全世界最多的人口以及占据世界GDP百分之三十以上产出的清帝国,竟然是一个没有中产阶级的国度
这里只有两种人:压迫者与被压迫者。
皇帝以下皆为奴才,文人不敢写、武人不敢练,老百姓们在登峰造极的专制统治中已经被彻底奴化了。种族隔离是全面而彻底的,严禁各种族间的通婚,北京城整个北城内都没有一个汉人,专供满人居住。宫内的女眷包括扫地洗衣的奴婢在内无论如何都要清一色的满人,而宫内的太监又毫无例外的都是汉人。
马嘎尔尼众人接受的款待不可谓不佳,甚至可以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正可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每天每顿十多道菜,住用的无一不是精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