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深庭就闷闷地坐在我身边扁嘴气哼哼的不说话。我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有点心疼可是又舍不得让他去掺和,要知道刀剑不长眼要是谁不留神把我们家深庭伤到了怎么办?再然后我觉得有几个破面挺恐怖的不想让深庭去招惹他们。
可是千算万算我怎么也没想到深庭会自己跑出去。
这事还得慢慢说,我看着深庭不高兴就哄他给他做好吃的。然后深庭就吵着要吃水饺,我想着自己做水饺多麻烦啊但为了宝贝儿子咱就辛苦点吧。最后,当我认认真真开始准备材料的时候,深庭骑着他的小车带着那两个小破面溜出去了。
如果说,深庭只是看到了一护那还没什么,我看着一护能带着妮露就知道他绝对不会伤害我们的宝贝深庭的。可是深庭哪里不跑偏偏溜到了最不该去的地方。
第九十刃的行宫。
志波海燕,这是个我一直不想提起也不敢提起的名字。当年他死的时候,我们深庭还小什么都不懂,就睁着大大的眼睛问我他海燕叔叔怎么躺在那里不说话不理深庭。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深庭从小除了和他的银叔叔亲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志波海燕,在家里无聊了就非要拉着我带他去海燕那玩,深庭自己那个时候话都还说不清楚看到海燕对他笑他也会乐呵呵地咧嘴。
深庭喜欢海燕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他那个时候太小了连什么是死亡都不懂。每一次都吵着要去志波家或者十三番队,回来了就拼命问海燕叔叔哪去了,怎么不理深庭不和深庭玩。海燕叔叔以前不是这样的,还是海燕叔叔不喜欢深庭了。
后来有一次深庭看到我被他问得红了眼眶就再也不问了。直到现在,长大一些懂事了很多的深庭都不再说起他的海燕叔叔。
我每次想到都特别心疼可是没有办法。这件事让我去怪谁呢?
我记得有一年烟火大会我和阿介把深庭抱出去,大家都抢着抱,最后轮到海燕的时候深庭终于受不了就大哭起来。可是这并不影响后来深庭对海燕的喜欢。还有一次我带着深庭偷偷溜去现世玩被阿介发现,深庭撒谎都爱说是去了海燕叔叔家。
所以我总是故意忽略海燕的死,那样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对吧?
可是不是这样的,连我都一直记得那个笑一笑就会让你很心安的男人,何况是深庭。很多年前,我记得我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志波海燕还会安慰我:蓝染队长那么关心十六夜小姐呢,到时候结婚可不忘记请我们好好吃一顿啊。
所以,其实故意的遗忘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有些事,即使站的立场不同感触也是一样的。
何况,这一次面对的是同一张脸孔。
露琪亚VS第九十刃
同样的脸孔,同样的能力,同样的声音。我想,深庭大概就是因为那个太过远久又太过熟悉的灵压才会被吸引到那里的。
让水天逆卷吧,捩花。
阳光下无法示人的面目,蛇蝎一般的过往。他是海燕大人?他不是。那个教会她什么是心并不是眼前的人,那个笑若春山的男人并不是此时笑得狰狞的人。摇摇欲坠的信心,愈来愈趋向弱势的处境,还有突然出现的孩子打破沉寂。
【心,并不在身体里。当你在思考什么的时候,当你在思念谁的时候,心就会从那里产生。】
所以,只要是想起,就会存在。即使深庭那个时候还小还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
死神也会死吗?
深庭曾经这样问过我的,我那时候告诉他:是的,死神也会死的。死神的死亡是真正的不存在,没有意识没有任何的形式上的延续。深庭啊,其实死亡距离每一个人都是很近的。
可是这一次,一直被刻意忽略掉的事实又一次浮现。曾经吞噬志波海燕的第九十刃以那样的形态现身,措手不及的心防究竟是如何的脆弱?
我知道深庭已经很棒了,作为蓝染惣右介的儿子他真的很棒。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让他这样面对残忍的真相是非常残酷的。所以我才不肯让他出门,怕的就是如今。
很久很久之后,即使孱弱如我都可以感觉到一名十刃的死亡以及露琪亚几乎要消失的魄动。还没有来得及叹息或是感伤一个黑影就直直冲入我的怀抱。
我吓了一跳然后才发现是深庭在我怀里呜呜地哭。我蹲下来,捧起深庭的小脸,就看到深庭的眼睛湿湿的,脸上都是泪水。我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心里一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深庭很早就不爱哭了,我不知道是深庭自己的觉悟太高还是阿介对他提示了什么,反正自从某一天起爱掉眼泪深庭不见了剩下的是依旧可爱会哼哼着威胁你但绝不会真哭的深庭。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哭了。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只是埋在我怀里哭,满脸的泪水擦都来不及。
他的声音抽抽哒哒,“娘亲连这个也是知道的吗?其实海燕叔叔的死和爹爹有关的对不对?”
事情很简单,既然到了这一步没有人会看不出。如今的十刃吞噬了志波海燕,这一定是在蓝染大人默许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不是吗?
深庭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哭的。
我抱着深庭让他哭,心里疼得紧。我是早就知道才会保持如此心态,可是深庭是真的喜欢海燕是真的非常难过,这样事实显然比海燕的任何一种死法都让深庭难受。
庭院深深深几许?
当初给深庭取名字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作为蓝染的儿子该会有怎样一条路。
没有人错了,包括阿介。
命运向你伸出手,即使违心即使不愿也要接招。
我忽然想起一百三十年前,那个笑如春山的男子回过头来。
“哟。”
心在哪里?
他说要把心托付给同伴才不会真正死去。
可是,心,究竟在哪里?
还记得一句话吗?
“死并不是生的对立面,它作为生的一种方式与生永远并存。”
就是这样而已,所以不要难过了,无论心在哪里。
今日
后来深庭在怀里哭累了就睡着了。我把他抱回房里,心疼得紧。他刚才问我,这件事一定和爹爹有关对不对?我想,他一定是知道的。
有些事,没有蓝染惣右介就不会发生。但其实,即使没有他,那些事也会发生的。
另一边,虚夜大殿之上。
廊外是死一般的夜寂,蓝染收到了被剔除十刃失败的消息。
“看来比预想中还要费些功夫的样子呢。”他这样说,然后用着他惯用的手段轻易地威胁了他的部下们。震摄人心的强大灵压无法抵抗的王一般的存在。他在做这样的事,并且乐在其中。
大殿的门缓缓闭合,隔开虚假的光线诺大的宫殿里仅仅只剩下虚夜天空中那惨淡的月光。但事实上,这东西比任何都来得要真实。
“什么嘛。自己的部下被打败了,您还这么乐在其中?”靠在墙边一直没说话的市丸银如是说。
蓝染闻言,笑了笑。然后他离开王座之位走到了廊上那一片虚夜天空之下。“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那群孩子为了到这里一路赢过来,这令你乐不可支。你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了哦~”
“乐在其中吗?为什么呢?我确实是感受到类似的感情。”他转过身来问,“你觉得我很奇怪吗?银。”
“呵,怎么会?很巧,我也有一样的感觉呢。”
彼此之间尚不用再多言语,即使乐不可支但大战也是在即。在这片虚夜之下,银继续开口,“到时候,深蓝要怎么办呢?这个您有打算吗?”
蓝染笑,“这是自然。”
市丸银拉扯嘴角但声音却不知不觉多了一些冷意,“那为什么蓝染队长您要故意授意深庭去看那样一场战斗呢?”血腥以及不堪。市丸银觉得给深庭看到这样一个真相真是大大的该死。他没记错的话,深庭从小到大都是喜欢那个人的吧。
“呵呵,这有什么不好吗?他迟早要知道,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所以说其实蓝染是个对谁都可以狠下心肠的人,深蓝是,深庭也是。
蓝染继续开口,“孩子和女人是用来宠的但不是用来纵容的。当他们无理取闹任性不安而认不清方向的时候,就要好好修理,其他时间该怎么宠就宠。”
如果这句话要是让我听到的话,也许我也会无话可说的吧。但是心里还是少不了要把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公狠狠骂一顿的。我都这样了,银还能怎样?
他笑,“那这一次大战呢?蓝染队长要继续宠下去吗?”
“该宠的时候就该宠,不是吗?银。”
“呵,是。”
而此时,虚夜宫的战斗没有停止。时间似乎被拉得很长实际不然,每个战斗都只是短暂的都只是一瞬之间。十刃在慢慢殆尽。
彼时灵压骤增,很明显尸魂界的支援已经到达。这个时候我还是安分地待在房间里,一步都不曾离开。深庭睡得很熟,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看着他睡着了。作为母亲,总觉得是不称职的。其实在很多地方,深庭比我要懂事要城府。
多年前来到这里,我便知道会时至今日。而我所有的知道都会到此为止。我不晓得那一次委婉又锋利的言辞给了浦原喜助多少打击,我曾说过的,他有多骄傲他有多自负那么打击就愈盛。
到了今天,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抱着何种的坚持在走下去,唯一清晰明确的是,绝对绝对不可以让阿介丢下我。
静默,像是等待什么。外面战斗的灵压甚至压不过内心忽然而来的奏鸣。低低的流水,哀伤的哼鸣,夹带着大提琴的低沉音符。那是多久以前喜欢的曲调如今又在耳边响起。鲜血还有止不尽的杀虐就像心中的奏鸣,风雨要来了,山崩而不可止。
我的手指轻轻滑过深庭的脸颊,心里有什么东西疼得厉害又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绝不可以这样。
“深蓝在想什么?”拥抱从背后而暖起。熟悉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襟传来。我微微侧头果然看到一张好看的脸。
“阿介。你会不会带我去?”
他的手轻抚过我的脸,道:“很危险。”低沉迷人的嗓音说不出的好听。
我转身扣住他的手指,“那把我留在这里就不危险吗?”
“他们不会伤你。”笃定的语气,他笑道,“我知道深蓝那么多年是在做什么呢。没有人会伤害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这样说来,是不带我去?
想到这里,我有点委屈,“你明明答应我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的,你怎么可以骗我。”
“我没有骗你啊。”
我抱住他,“不行,我不管,你一定要带我去。”
这个时候,深庭醒了。他揉揉眼睛,睡眼朦胧地说,“要去哪里?”
我想到最后十刃都会死,待在阿介身边才是最最安全,于是说,“蓝染惣右介,你的意思是要把老婆孩子丢在这里不管去创造什么王键吗?我告诉你,你若是要丢下我和深庭,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有这么严重吗?”他放开我,转而抱起深庭摸着深庭的小脑袋笑,“深庭想不想去现世战斗,记得我教给你的东西吗?”
深庭点头仿佛刚才不曾哭过,“要去的,一定要去的。”
“那就去吧。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我保证,深蓝。”他对着深庭说,可是话却是说给我听的。
我冷声,“你一定要记得,若是丢下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太多次的失望也太多次的原谅,这一次绝对不可以再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心软就投降。如果这一次被丢下就是永远地被丢下,绝对绝对不可以让它发生。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深蓝不要气了。”阿介抱起深庭像我伸出手来,笑容和第一次遇见之时那样温暖。
我握住他的手,安心又温暖的感觉传来。
这个时候我真正明白,再踏前一步就是那不可预知的未来。只有坚信才会拥有的未来。只有相信才会永恒的爱情。只有彼此握紧的双手才有可能到得了最后的那一天。
无论是从此幸福地生活下去还是悲剧响彻天空的绝音,都不会放开了。
我和阿介走到大殿之上,银和东仙已经等在了那里。银看见我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而一向严谨的东仙也没有对阿介要带着我们一起去的行为表示出异议,大概他认为蓝染大人做的必有自己的道理和自负吧。
很快,井上织姬被带回。四位支援而来的队长也被掌控。阿介放下手中的深庭,走近井上织姬。
“欢迎回来,织姬。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委屈啊。”他托起井上织姬的脸颊,靠近,“笑吧,太阳要是被乌云遮住大家都会伤心的呢。”他再靠近,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你只要笑着,然后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就好,只不过要等我们摧毁空座町之后。”
“把空座町摧毁?”
“对。”阿介转身拉着我走上长长的阶梯,面前是已经打开的黑腔看到的是蔚蓝的空座町上方的天空。“毁灭空座町,使王键创生。”
我回头看了一眼井上织姬,她的眼里有惊恐有不知所措还有害怕。东仙要已经开始使用天挺空罗,顺利地捕捉了所有人都位置。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看着眼前一步之遥的现世道,“蓝染大人,你把人家小女生吓到了。”
他笑,然后捏捏我的手,“深蓝偶尔吃醋一回还是很好看的,只不过不要用冰冷的语气,否则我要生气了。”说完他把我搂到怀里亲昵地蹭蹭我的发,“还是说深蓝其实很紧张?”
我摸摸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是,我很紧张。”
“呵,怕什么。有我。”
“蓝染队长,情话说得差不多了要开始正事咯。”市丸银看着一切准备就绪继续扮演着被马踢死的角色……干扰别人谈情说爱。
我瞪他一眼,把深庭拉到身边。
而阿介也开始了他的正事。
“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各位入侵者。”
“你们将十刃重创至如此程度,为了向各位表示敬意。我决定事先通知各位,接下来吾等一行将展开进攻现世的行动。我将井上织姬安排在第五塔,想要救他的话尽管来将她夺走也无妨,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利用价值了?”深庭插嘴。我示意他不要打断他爹爹难得的出场镜头乖乖听下去就好。于是他不再作声,而阿介也完整地把阴谋公之于众了。
想不到一个人的心思可以如此百转千回,其实按照这样来算,我们之间那一点点的不和也并没有动用阿介多少心思吧?
我记得他曾和我说,看着那群孩子如此追来很好玩,看着那些孩子或者敌人一步一步踏入你设计好的圈套而不自知,心肠曲折料事如神也不过如此。
也许太聪明的人就是享受着高高在上自知无他的感觉吧。
短短的黑腔直通现世的天空。
蔚蓝的天空,飘过而去的浮云,窒息一般的紧张被手心温暖而安全的紧握而一点一点褪去。
开始了,当我和他的脚步落在现世的天空之上,大战也就正式开始。
“我们将摧毁空座町使王键创生,最后再毁灭尸魂界。”
言语像宣誓一般,笃定而骄傲。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天空和世界。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而此时一直站在我们身边的深庭,眼睛明亮犹如寂夜当中的星辰,唇边的笑像极了他父亲。
是的,像极了,他父亲,蓝染惣右介。
死灰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五年,十年,还是十五年?每一天都很长很长,仿佛生命在漫长的时光里已经燃烧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