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你能不能让我跟何晴单独谈几句。”
“好好好,能能能,我马上消失马上消失。”见二少爷主动提出要跟妹妹单独相处,阿牛高兴的什么似的。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何晴的脸一直红到脖子跟,有哥哥在边上还好,若是让她单独和樊世麟呆在一起,实在做不到,见哥哥走了,转身也要走。
“诶诶,我真的有话对你说,很快的就几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樊世麟发现到现在为止何晴还没有正眼瞧过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这可真是一个害羞又多情的姑娘。
“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做饭呢。”低头朝前疾走,不想胳膊被樊世麟一把拉住。
“妹妹,和二少爷好好聊聊吧,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哥哥知道你喜欢二少爷,别憋着,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怕,哥哥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阿牛站在山坡上,对何晴他们站立的方向大声说。
“很登对的一对,其实我妹妹跟二少爷很配的。”阿牛憨笑着,看到自己的妹妹和樊世麟待在一起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一个俊逸潇洒。一个高挑美丽。在阿牛看来妹妹和樊世麟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阿牛。”忽然发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首一看,见是米脂。
“大少奶奶。”
米脂伸长头颈看山坡下的樊世麟和何晴,阿牛说两个人登对,仔细看了看,发现是有那么点意思。
“二少爷和你妹妹去哪儿?”
“他们去看半山坡的菊花坛。大少奶奶,你肚子肯定饿了吧,今天有我下厨。我的厨艺也不错的,我妹妹的厨艺还是跟我学的呢,嘿嘿嘿。”阿牛长了一张又宽又阔的嘴。每次见到阿牛米脂就不由自主的会把他想象成李大嘴。
“你说话什么时候变溜了?”
“今天高兴,所以感觉说起话来也顺当,二少爷要和我妹妹单独谈,那片菊花坛多亏我妹妹照料,才会长的这么好。二少爷很在乎那片菊花坛的。”
“什么菊花坛?”米脂一头雾水,感觉樊世麟瞒着自己的事情还挺多,当阿牛说菊花坛的时候她不禁把这跟插在花瓶里的白菊花联系在一起,樊世麟说白菊是为纪念一位逝去的蓝颜知己而插,那菊花坛又是怎么回事呢?
“二少爷做事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见,别看他这个人平时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二少爷心里装了很多事情呢。”阿牛的话对米脂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和樊世麟相处十几年怎么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能在心里放得下事的人。
“什么菊花坛?”感觉阿牛似乎话中有话,很想问个清楚。
“半山坡的菊花坛呀,二少爷为纪念一位故人建的,他说他这位朋友生前最喜欢菊花,为了纪念她所以特地在半山坡选了一块空地种了很多菊花,这些菊花平时就有我妹妹照料,你别小看我妹妹,她很能干的。”
又是那位逝去的故人,樊世麟为她可谓煞费苦心,米脂越来越想知道那位故人是谁?长什么样?
当晚霞带走西边最后一片云彩,栖息在林子里的一群麻雀朝东飞去,它们扑棱着翅膀,像大海上的沙鸥,在夜晚来临之时准确的飞回家。树树秋声,山山寒色,站在山下的米脂见樊世麟和何晴一前一后走在高坡上,何晴低垂着头,樊世麟一直在说着些什么,何晴有时认真的颔首,样子就像一个小学生。
如果一个女孩仰慕一个男人,她会把这个男人当神一样膜拜,看跟在樊世麟身后的何晴一副唯唯诺诺,以樊世麟为马首自瞻的样子,就知道她有多崇拜他。
夕阳的余晖把山上两个人的身影染成金色,风吹起何晴衣裙的下摆,衣服紧贴在了身上,露出好看的曲线,何晴虽然脸上有胎记,不过身材很好,细胳膊细腿,修长的身形很令人羡慕。
不知樊世麟在山上跟何晴说了什么,晚上回到家,何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偶尔也和樊世麟插科打诨几句,两个人的默契度上升的很快。
昏睡的樊世鹤终于醒了,然而就算昏睡其间,樊世鹤的脑子有时却是清醒的,只是由于身体虚弱,因此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当樊世鹤脑子清醒的时候他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有感知,他知道樊世麟和米脂曾在他床前说话,米脂气樊世麟对那个喜欢白菊的逝去的故人太过在乎。女子的心永远都是细腻敏感的,樊世鹤从米脂的语气语调中听出她似乎很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这不正好可以利用两人之间的矛盾挑起一场战争吗,樊世鹤心里已有了一个主意,他不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最嫉恨的人在一起。从小到大樊世麟都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有父有母却过着孤儿般的日子,樊世麟整天游手好闲,寻花问柳却得到爹的百般宠爱,这口气樊世鹤说什么都咽不下去。
第二天天朦朦亮,晨曦尚未敲响窗户的时候,樊世鹤就醒了。因为米脂不喜欢白菊,窗台上的花瓶也碎了,现在的窗台空空的。
樊世鹤一夜无眠,腿伤痛的他无法入睡,不过他却装睡着,昨天夜里发生了很多事,米脂似乎跟樊世麟吵架了,何晴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做起了噩梦,要不是阿牛拼命唤醒她,她恐怕就被那个可怕的梦魇住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樊府公敌
昨天夜里米脂为了菊花的事真的和樊世麟发生了争执。一早起来,来不及洗漱米脂就去山上看菊花坛,她一定要亲眼见识一下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菊花坛,难道那个死去的女人在樊世麟心里的分量有这么重,就算死了,就算避难到忘忧岛,他还念念不忘,还要在这片荒芜的土地留一个菊花坛做纪念。
满山枫树红的耀眼,小手掌似的叶片时而掠在脸上,惊起万分秋意,树叶特有的清香拂面而过,深秋的山上显得有点落寂,树叶飘零,万物萧色,遥遥相望,突觉眼前一阵清明,菊花坛像一位妖冶的舞女,翩然舞于风中。
各色菊花在坛中争相斗艳,婆娑的花瓣、葳蕤的姿容、端庄的仪态,满坛菊花看了让人顿觉天地为之一爽。米脂从来不爱菊,觉得它单调乏味,只在葬礼上使用的菊给人带来不祥之感。它是哀伤忧愁的代名词,从未入过米脂的眼。
然而此时当米脂站在繁盛的菊花坛边上时,她忽然发现菊原来也有它的可爱之处,蜷曲的花瓣在风中窣窣而动,像挂在窈窕舞女腰间的一串彩色的铃铛,虽听不见声响,然灵动如生命的玄想,随着舞女曼妙的舞姿奏出一支支动听的旋律。
“难怪小王八蛋的意中人这么爱菊,原来这是一个会感悟生命之人。”
“这么早起来,原来你在这里,山上风大,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一双温柔的手笼上肩头,米脂在风里站了一会儿,身体早就冷透,当樊世麟搂着她时,感觉一阵暖意,边上多了一个人就不觉这么冷。还能闻到樊世麟身上特有的体味。
“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她生前这么爱菊,肯定是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才女,你是怎么勾搭上这样的女子的?”米脂双眼出神的注视前方,樊世麟心疼的发现米脂眼中竟不带任何神采,睁着一双空洞的眸子直直看着面前的菊花坛。
“她因为一些感情上的事郁郁而终,其实她要比我大八岁,我和她从来没有逾越过友情的范畴。”
没有逾越友情的范畴,却在她死后愿意为她建一个菊花坛。这个女人在樊世麟心目中的分量超出了友情。米脂不会笨到连这都不知道。
“她叫什么名字?一个爱花的女子的名字肯定不会俗套,我很想知道她的芳名。”
“她叫什么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我都已经快忘了她叫什么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樊世麟更紧的搂住了米脂,催她下山,说山上风大怕她着凉。
“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把这个菊花坛拆掉?”昨天晚上两个人就是因为拆不拆菊花坛而吵。在米脂看来樊世麟爱不爱自己全在他愿不愿意拆掉这个菊花坛。
“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樊世麟神色凝重,一提拆掉菊花坛米脂发现他的眉就会拧成八字。
“到忘忧岛来是想和你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这十几年来你身边美女不断。不过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樊世麟,你可千万别做出让我觉得后悔的事。”
许是被风吹的。米脂的眼圈有点红,她生生注视樊世麟,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她爱的,他总喜欢用虚假的一套视人,左拥右抱在他怀里的女人肯定不是他最爱的。
身旁的枫树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米脂给樊世麟下了最后通牒,命他三日之内拆掉菊花坛。樊世麟觉得不忍,想进一步跟米脂沟通,就让它存在吧,反正它建在山上,只要不上山不就看不见,可是米脂仍固执己见,非要樊世麟拆掉菊花坛不可。
米脂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见樊世鹤坐在门口晒太阳,溶溶暖阳照在身着驼色短褐的樊世鹤身上,使他显得无比安宁。微闭双目的樊世麟感觉有人从身边经过,凭直觉猜测可能是何晴。
“何晴。”
米脂因为气樊世麟不肯拆除那个可恶的菊花坛,一门心思只顾着朝里走,没有看见坐在门口晒太阳的樊世鹤。
“是我。”
看来我的直觉也不灵了,连米脂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
“一大早你去哪儿了?”米脂身着淡绿色长袖纱衣,衣服的袖口比较宽大,秀着竹枝图案,米脂嫌大袖子做事情不方便,用和衣服同色系的缎带把袖口箍了起来,这么一来不显小家碧玉,到是显出一股侠女风范。
“到山上去了。”
“昨天晚上你和樊世麟吵架,为了拆不拆那个菊花坛的事。”
米脂心情不佳,一双精致的秀着喜鹊登梅宫样花色的绣花鞋早就弄脏,她就用这双脏兮兮的鞋踢地下的石子玩。有一搭没一搭,显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来。
“怎么了,樊世麟惹你生气了吗?他若是敢负你,等我的腿伤好了之后就替你报仇。”
米脂嘿嘿一笑,指着樊世鹤受伤的腿,说:
“没想到你这样了脑子里想的居然还是打架,莫非你有暴力倾向?”
樊世鹤尴尬的笑笑,低下头,幽然道:
“如果我有樊世麟和大哥的命用得着靠打打杀杀来生存吗?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脸上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是被你的仇家弄的吧?”没想到王七会是樊世鹤,樊世麟的亲弟弟,不过虽然他们是亲兄弟,但两个人的命运真是差太多了。
樊世鹤默默点着头,苍白的脸上写着哀愁,写着记忆,他虽出生在高门大户,却身世可怜,眉心那道抹之不去的皱纹是从小养成的。一想到不开心的事他就皱眉,天长日久便有了那道抹之不去的纹路。
“后来我离家出走了。除夕夜衣衫褴褛回到家,见到父亲冷漠的眼神,我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折磨,稍大一点之后就离开了家,我发誓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一个子儿,但他们却说我偷了他们的东西,奶奶首饰盒不见了,大娘的银票少了几万两,甚至连周姨娘也说自己缺了几个金元宝,爹更有趣,说他放在书房的几幅名人字画失窃了。在我走后,樊府不见的、少了的、缺了的、失窃的东西的账全都算在我头上。”
樊世鹤抬头看一眼一脸惊愕的米脂,讪然一笑,眼中蓄满了泪,好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似的:
“我成了樊府公敌。”
☆、第三百四十九章 幽灵般的
“你想太多了,你明明是樊府三少爷,怎么会是樊府公敌?对了,一早上都没有见到阿牛兄妹,这两个人去哪儿了?”自从早起到现在的确没有见过何氏兄妹。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没见过何晴,阿牛去山上砍柴了。”米脂原想扯开话题,不忍樊世鹤说伤心痛苦的往事,然而樊世鹤却把米脂当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跟米脂说了自己的很多事情。
离家出走那年他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不过对于樊世鹤来说却无比苦闷,为了讨生活,他加入镖局,替人干起押镖的营生。后来就发生了那起劫镖事件,除了脸上留下那道可怕的刀疤之外,他还被人栽赃陷害,引来仇家追杀。
米脂扶腿伤不便的樊世鹤去海边坐了会儿,咸涩的海风吹在脸上辣辣的,海潮冲击岸边岩石,溅出朵朵浪花。樊世鹤双眼出神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忽然问身旁的米脂:
“你说海的尽头是不是有一个和这里不一样的世界?”
米脂笑道:
“也许有吧,我二哥在海外,他就是乘船出去的。”
“将来若是有一天我也去了海外,你会时常忆起我这个老朋友吗?”
“难道你想像我二哥那样乘船去海外?我二哥已经好几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听说海外的人和我们长的不一样,身量比我们高,鼻子也比我们高,眼珠和头发的颜色还是五颜六色的,身上体毛很长,还有一股骚狐味,要是换做我,死活都不去海外。”
总觉得樊世鹤这个人太过幽怨,可能这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不过奇怪的是,当樊世鹤是王七的时候米脂怎么没觉出他幽怨,相反感觉他是一个义薄云天的大侠。真是身份变了啥都变,这年头老母鸡变鸭的事时有发生,见怪不怪吧。
樊世鹤希望和米脂独处的时光过的慢点,两人在海边一直坐到晌午。这一天过的风平浪静,不过到傍晚的时候,何晴飞也似跑了进来。样子就像丢了魂。
“二少爷。不好了,菊花坛,菊花坛没了。”
何晴没有敲门就跑了进来,当时樊世麟正和米脂在房里玩,樊世麟把米脂压在身下,想亲她。嘴正好贴在米脂脸上,何晴跑了进来。
“什么事?”樊世麟从床上爬起来,起身的时候还不忘把米脂拉起来。
何晴绯红着脸。退到房门外,语速很快的说了一句:
“菊花坛没有了。”言毕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何晴一路朝山上跑去,跑到半山腰实在没力气跑了。就蹲在地下哭。刚才的一幕伤害了何晴,她原先以为男女在没有成亲以前不过牵个手而已,二少爷和大少奶奶做的事情应该是成亲后才做的,没想到两个人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连洞房花烛都免了。
哭了一会儿。何晴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傻,为什么要哭呢,二少爷和大少奶奶来忘忧岛本来就想过双宿双栖的日子,自己这吃的又是哪门子醋呢。
“我真笨,竟哭成这样,真是太丢人了。”何晴重重的跺一下脚,为刚才自己的举动懊悔。
何晴说菊花坛没了,樊世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菊花坛没了,难道被野猪拱坏了,山上经常有野猪出没,讲不定是呢。
“我上山去看看菊花坛。”
“樊世麟。”米脂追出去。
“嗯?”跑到门口的樊世麟回首看米脂,米脂发现他一脸焦急,菊花坛对他来说真有这么重要吗?在米脂心里樊世麟是一个没什么正经的人,从未见他对一件事情认真到这个地步。
“天黑了,上山不方便,况且山上经常有野猪野牛出没,不如等天亮后再去看吧。”
樊世麟淡然瞥了米脂一眼,一声不吭,不顾米脂的劝阻头也不回朝外跑去。
月色下的菊花坛凌乱不堪,全无白天时妖冶多姿之态,秀丽端庄的菊花被蹂躏的不成样子,花瓣碾成浆、碾成泥,樊世麟的心一阵阵痛。是谁,究竟是谁,把我心爱的菊花坛糟蹋成这样。
如果是被野猪破坏的,肯定会有啃噬的痕迹,然而经过检查樊世麟却没有发现有被野猪咬过的地反。花茎齐齐被切下,很规整,像是被刀砍的。肯定是人为破坏的,到底是谁要毁掉我的菊花坛?
月影把樊世麟的身形拉的很长,像绣在缎子长衫上的竹枝,从肩处延伸至衣摆,纤纤的竹,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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