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害怕也是没用的。
所以,在他走进来之后,目光望了一眼坐在正前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皇甫文珏。
虽然只一眼,他还是看得出,这皇甫文珏,果真如传言中一般,性情古怪。表面虽然和善,但是做起事来,却是相当果决。
“烈焰国拓跋锐太子麾下刘齐,见过文亲王爷。”
说话的同时,刘参将已经跪倒在地,抱拳俯首行礼道。
“嗯,起来吧。”
皇甫文珏那喜怒不辨的声音在营帐内响起。
刘参将闻言,连忙起身,将求和的书函双手奉上道:“文亲王爷,这是我烈焰国拓跋锐太子命属下亲自送来的求和书,敬请王爷过目。”
正文 议和(三)
…
…
“嗯,呈上来吧。”
皇甫文珏语调沉稳地说道,一旁的士兵见状连忙前去接过那书函,恭恭敬敬地将之递了上去。
皇甫文珏将求和书接过,一目十行却是看得十分仔细,很快便将书函收起。
丰神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而后故作思考状一般,眉头紧紧蹙起。
看这样的变化,令躬身于正当中静待佳音的刘参将心里登时一紧。
说起来,这书函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就连他自己都不知晓。
可千万别是写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这下,他的人头就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渗一时之间,营帐内的气氛仿若紧张之极。
欣悦等人早已知道皇甫文珏心中作何打算,是以自是站在一旁无人说话。
只是欣悦看着站立正中央的刘参将那满脸慎重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有几分同情。
这样折腾来使,当真是……
所幸的是,皇甫文珏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很久,紧接着,便听一阵朗笑声在营帐内响起。
“刘参将是吧,回去告诉拓跋锐,你们烈焰国的求和,我允了,只不过,我这儿有一份更加好的议和书。如果他不嫌弃,我们再约地点,详细商谈。你只管告诉他说,这议和书对我们两国都是有利无害。如果他有兴趣,便叫他后日到赢关城外六百里处的驿站来,届时本王再与他仔细详谈。”
“是,末将回去必会将王爷的话原话转述。”
刘参将一听,顿时心里一喜,自己的命看来还真是保住了。这次的议和,若果真成了,看来那升官发财还真就近在眼前了。
“嗯,你回去吧。记得,如果拓跋锐同意了,叫他派人前来知会一声。”
“末将知道了。”
刘参将微微抱拳躬身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去。
半个时辰之后,烈焰国大帐之内,拓跋锐高坐主位,静待刘参将的消息。
表面上,他显得十分镇定自若,心下却是在暗暗盘算:这刘参将已经去了快要三个时辰了,算一算,也应该快回来了,就算被杀了,悄悄尾随他前去的人应该也已经带回消息了。
可是如今,一点儿消息也没传回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那皇甫文珏应允了?
拓跋锐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暗暗一喜,毕竟,如今的烈焰国大军已然是穷途末路。
这场仗要是再打下去,那可真的不好玩了。
要知道,现在烈焰国的军粮几乎已经全部消耗殆尽,如果再这样打下去,那朝日王朝野心再大一些的话,烈焰国恐怕就难保了。
他着实不敢想象,祖宗辛苦创下的一片江山,会毁在父皇和自己的手上。
就在他心念数转之时,眼角余光突然瞧见营帐外正有一熟悉的身影朝里面走来。
而这人,不是别人,可不正是一去良久不归的刘参将。
拓跋锐那原本阴冷骇人的脸庞上,在见到他出现的那一刻,眼眸中顿时闪出两道异样的光彩。
连忙坐正了静待他进来。
“末将叩见太子。”
刘参将一进来,便跪地俯首,两手抱拳高高举在头顶前方,恭敬行礼。
“快免礼吧,刘参将,你且说说,那文亲王是何反应?可是同意了?”
拓跋锐尽管一向脾气怪异,此时却也忍不住心中满是期待。
“末将幸不辱命。”
刘参将这一句话响起,营帐之内的其他将军皆是眼中一惊,心里暗道:这刘参将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早知如此,自己就是争着抢着也要做这个使者啊。立下如此一大功,皇上必然少不了赏赐。
座上的拓跋锐闻言亦是一阵欣喜。但是,刘参将接下来的话语,却令拓跋锐的欣喜忽然之间湮灭了下去。
“但是……”
刘参将将皇甫文珏的话语原文转述,一字不漏。
拓跋锐听后,那喜悦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眉头反倒紧紧蹙起。
“太子,不可啊,谁知道那驿站里面是不是埋伏了人,准备暗害太子。”
一名将领满脸担忧地出列,劝诫道。
“是啊,太子,不可。”
其他人亦是频频摇头。
拓跋锐自己也不禁有些怀疑。他这个人,本就生性多疑,此时就连众将都直接否决,他又怎会不怀疑皇甫文珏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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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参将闻言,知道事情严重,但还是无奈地回答道:“禀太子,当时末将不敢抬头,所以没有看见。但是听那文亲王说话的语气中,并无恶意。”
“好,本太子知道了,你们先都退下,容本太子仔细想想,再作决定。”
“末将告退。”
营帐内的所有将领闻言,皆是躬身行礼,退了出去,徒留了拓跋锐一人坐在主座上,脑海中一片翻腾。
朝日王朝的营帐之内,皇甫文珏与欣悦却是笑言:“军师,你说这拓跋锐可敢赴约?”
欣悦闻言,皱着秀?***魃孕恚笪实溃骸澳峭匕先袷遣皇巧远嘁桑俊?br /》
“嗯。”皇甫文珏点了点头。
欣悦略一?*鳎慊卮鸬溃骸巴跻牢铱窗。馔匕先窨赡芑峥悸歉霭胩煲惶欤缓笤偎齑鹩Α!?br /》
“呵呵,”皇甫文珏一听,顿时大笑起来,“军师跟本王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啊。真不愧……咳咳……”
皇甫文珏原本是想要说,真不愧是沐辰看上的人儿。然而,话到嘴边,发现周围两名副将都在凝神期待着他说下去,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嘴快,差点儿说漏了嘴。连忙咳嗽两声来掩饰过去。
欣悦见状,心里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紧接着见他咳得那么仓促,心里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接下来,众将依次回营,沐风一路随着欣悦走着,一如往常那般,只是看着她的身影,她那出尘的面容,一言不发。
欣悦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觉得不妥,硬生生将话语咽了回去。
“我到了。”
走到营帐门口,欣悦转身说道。
“现在是白天,我必须贴身保护。”
沐风却是一脸从容地说道。仿佛真的只是一名合格的侍卫一般。
欣悦无法,便任由他跟着进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之内,欣悦坐着,沐风就站着,静候一旁。
欣悦心里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奇怪。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她发现了沐风的真实身份。所以心里不太舒服。
而沐风却没有任何不适,他只当欣悦还不知道,自然也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一人心里存着爱恋,一人心里,却是满腹纷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沐风一路追随,尽职保护,她不是感受不到,也不是铁石心肠。
可是,她心里所有的位置,几乎都给了沐辰。所以,面对风清杨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在逃避。
逃避自己的心意,更逃避他对自己的好。
她不想承认,更不想让自己去感受他的好。
她害怕自己会被感动,更加害怕沐辰会一点点从她的心里消失不见。
所以,她无法坦然面对他。也不想给他或者给自己一丁点儿的机会。
***
正文 议和(四)
…
…
接下来,事情果然如同欣悦和皇甫文珏预料的那样。
翌日,欣悦刚用完早膳来到中军大帐的时候,皇甫文珏早已一早操练完士兵回来,坐在中军大帐之中,看着皇甫文涛派人送来的密函。
有关国家大事,欣悦向来不敢多问,只是安静坐在一旁喝茶等待。
须臾之后,皇甫文珏便收起了信函,口中却是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哦,军师来啦。”
看“是啊,我都坐在这里好一会儿了。”
欣悦亦是微笑着说道。言语间不忘暗指皇甫文珏做起事情来太过专心,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皇甫文珏是什么人,自然听出欣悦的意思,不过左右副将都在,他也不好对一个军师说抱歉。只得带着几分歉意笑笑便罢了。
渗“我估计,今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欣悦见他不说话,便直接将话题转向正事上面。
“是啊,本王也这么觉得。”
皇甫文珏点了点头说道。
“王爷,依末将看,那拓跋锐多数是不敢前去的。”
倒是一旁的副将开口了,显然,他的观点与皇甫文珏和欣悦不同。
“那也不一定。那拓跋锐虽然生性多疑,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很显然的,另外一名副将与他持不同意见。
“哼,那就走着瞧。”
先前说话的那名副将闻言,禁不住冷哼一声,将头撇向一旁。显然有人跟他唱反调,他不大高兴了。
皇甫文珏与欣悦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却都写着莫测的了然之意。
就在这时,远远地,便听见一串脚步声从外面快速走来。
欣悦一看那人,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还真是说谁谁到呢。”
本来她想说曹操的,可是心下略一?*鳎饫锏娜擞Ω枚疾恢啦懿偈撬缓酶牧烁觥八崩刺婊弧?br /》
“还真的是。”
皇甫文珏亦是朝外面看去,赫然看见那朝着此处走来的,正是军营门口的守兵。
只见其脚步迅速地朝着营帐走来,没多会儿便来到中军大帐正中央,跪地俯首道:“王爷,烈焰国派人来了。”
“哦?人呢?”皇甫文珏闻言,连忙开口问道。
“那人已经回去,让小的将此信函交与王爷。”
那士兵说着,双手高举,将信函呈上。
皇甫文珏这次也没让别人接手,自己直接走到大帐中央,自那士兵手上取过信函,展开细细阅读起来。
只须臾,大帐里面便传出一片爽朗的笑声。
欣悦见皇甫文珏大笑,已经知道了七八成,但还是开口问道:“王爷,那拓跋锐可是同意了?”
“哈哈,正是。”
皇甫文珏心中顿时觉得痛快之极。
只要这拓跋锐同意会面,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说了。
一旁的两名副将当中,刚才还生气地将头撇向另一边的那一位,脸上顿时青白交加,自觉无颜。
但见其他人都只顾着高兴,没人前来取笑他,他脸上的表情这才自然了些。
在这之后,皇甫文珏直接将一干武将遣出中军大帐,只留下欣悦一人。
就连沐风都被赶到了大帐之外守着。
待到所有人都走光了,皇甫文珏方才与欣悦讨论起议和的内容来。
关于互通贸易互相扶持的条约,欣悦简略看了一遍,大致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皇甫文涛与皇甫文珏商讨下来的结果,果真十分周到细致。
两国互相扶持的同时,亦是相辅相成,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用害怕等到那烈焰国飞黄腾达了之后会忽然间反咬一口了。
原本,欣悦还想加上一条联合抵抗外敌的条约,但是心下略一?*鳎庵痔踉迹退愣┫铝耍喟攵嬲葱械氖焙颍苑交故腔嵛ピ嫉模共蝗绮欢├吹煤眯?br /》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翌日,依旧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
皇甫文珏前去六百里处的驿站,只带了十名铁骑与欣悦一人,沐风为了保护欣悦,自然也是跟着,一行十三人骑着快马一早便抵达了相约的地点。
没过多久,官道上便扬起一阵尘土,遥遥可见约莫十几人正骑着快马而来,为首的,赫然是战场上曾与皇甫文珏交手的拓跋锐。
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那一行人的马已经停在驿站跟前。
此时,皇甫文珏早已上到驿站二楼的一间房间之内,负手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情景。
拓跋锐下马之后,先看了一下驿站跟前停着的马儿,目光一扫,见只有十几匹,当即便放下心来。
看来,这皇甫文珏果真没有诓他。
“来了。”
皇甫文珏负手转过身来,神情很是悠闲,心里却是有十足的把握。
欣悦坐在桌边喝茶,自然也听见了楼下的马蹄声。心里不禁有几分紧张。
这个拓跋锐,她可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呢。
传说中阴狠毒辣的主儿,不知道本人是不是如传言所说?
没多会儿,蹬蹬蹬一行人上楼的声音便已经响起,紧接着,在驿站官员的带领下,门从外面被推了开来,拓跋锐,赫然正第一个站在门口。
到此时此刻,皇甫文珏当真是不得不赞叹这拓跋锐的胆识了。
虽然多疑,却也勇气可嘉。
“哈哈,文亲王,好久不见。”
拓跋锐目光一扫,看见皇甫文珏之后,连忙抱拳笑道。
“好久不见。”
皇甫文珏也是抱拳礼貌地回答。
这当然只是客套话,前不久在战场上两人还打得昏天黑地呢。
“你们,都到外面去候着吧。”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皇甫文珏目光看了看十名铁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都退下去。
而那十名铁骑闻言,对视一眼之后,便都走了出去。
可是欣悦在这里,沐风自然不会出去。
拓跋锐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地看了一眼沐风,而后又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皇甫文珏。
无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皇甫文珏见状,笑着回答道:“这位是军师的贴身侍卫,所以,本王也无权命令他。”
“原来如此。”
拓跋锐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便让他的人也都退了出去。
“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军师吧,失敬失敬。”
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拓跋锐朝着欣悦拱手客气道。
“哪里,还是拓跋太子你更加威名远播。”
欣悦亦是十分客气地说道。
“好了,来,大家坐下来说吧。”
皇甫文珏适时打断这无意义的客套,直接引入正题。
“拓跋太子,这是我们朝日王朝拟订的议和书,你看看,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拓跋锐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皇甫文珏,心里暗想,这议和书上还能写什么?最多就是写写以后烈焰国每年要向朝日王朝进贡多少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反正肯定是不平等条约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形势比人强,他还是不得不拿过那议和书,仔细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拓跋锐顿时惊讶地抬首看向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