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穿残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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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穿残汉-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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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那时间一长,徐州周边的袁术等人必会乘虚而入。故眼下绝不是在乎虚名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才是当务之急。想到这里,简雍当即一个抱拳向刘备打气道:“现如今主公仁德之名传遍天下,徐州百姓听闻主公之名更是无不交口称赞。试问而今徐州境内又有何人可担重任。君不见糜别驾也在信中言明陈元龙父子皆支持主公进下邳。须知下邳陈氏乃是公族,有其支持,主公又有何虑。”

    刘备原本还有些担心徐州本地世家对他的看法,此刻听到简雍提起陈登父子,不由深以为然地点头叹道:“玄德何德何能,竟能得汉瑜公父子青睐,真是愧不敢当。”

    “那还不是主公这一年来内修外治之果。”简雍抚须由衷地赞道。在简雍看来刘备或许不是个才华出众的人,但刘备却是一个极其自制的人。其能一步步由一没落宗室走到今天这一步,同他那坚韧的性格脱不了干系。因此眼下刘备最需要不是隐忍,而是自信,对未来的自信。因为在此之前刘备已经被压抑了太久了。

    这不,张飞眼瞅着简雍一点点将刘备说动了心,便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关羽提醒道:“二哥,汝也说两句啊。”

    关羽原本只是在旁安静地倾听刘备等人商讨去下邳一事。但见张飞要自己也说两句,于是关羽二话不说,一个抱拳就冲着刘备深深一揖道,“云长全听兄长差遣。兄长说去下邳就去下邳。兄长要做徐州牧,云长就辅佐兄长做徐州牧!”

    关羽一番斩钉截铁的誓言彻底激发起了刘备的雄心。没错!他刘玄德为什么会来徐州还不是看上了徐州牧的位子。当初若非陶谦在来信中暗示过会让位于自己,他又怎会放着好好的平原相不做跑来小沛同曹操死磕。更何况一旦获取了徐州,刘备就有招兵买马的资本,就有了中兴汉室的根基。莫道玄德领徐州乘人之危,舍小节,方能成大义!

    兴平元年冬月末,刘备应徐州别驾糜竺之邀领兵入驻下邳。同年腊月,徐州牧陶谦病危独招刘备交代后事。没人知道陶谦在屋里同刘备究竟说了些什么。然在陶谦过世之后,糜竺与陈登当即领着一干徐州官民迎奉刘备为徐州之主。刘备起先并不答应,称“袁公路近在寿春,君可以州与之。”但陈登却反驳说,“公路骄豪,非治乱之主,今欲为使君合步骑十万,上可以匡主济民,下可以哥弟守境;使君若不听许,登亦未敢听使君也。”刘备被陈登如此一驳,当即“哑口无言”,于是乎,只得应下徐州官民们的拳拳盛意,最终谦任徐州牧。徐州亦自此一夜易主。

    且说刘备经过一年的筹备,终于由一介客将一跃成为统领一州之地的大诸侯。那一边蔡吉却还在苦心经营着东莱那一亩三分地。面对刘备出任徐州州牧一事,蔡吉并没表现出多少感慨。这一来是因为刘备领徐州乃是历史上铁板钉钉的事件,二来则是蔡吉深知徐州的水远比刘备想象中要深得多。且不论在寿春虎视眈眈的袁术。光是陶谦留下的丹阳兵与徐州本地世族间的矛盾,日后就有得刘大耳好受了。当然蔡吉不是刘备的幕僚,没有义务为刘备出谋划策。事实上,她本人也差不多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从段奎等东莱本地豪绅手中夺得东莱的控制权。而这一切还是建立在蔡吉依托太史慈掌握东莱大部分兵力的基础上的。不难想象,倘若蔡吉没有在短时间里掌握兵权,那她此刻依旧还是段奎等人手中的傀儡而已。

    因此在得到甄尧、王翰二人的投资之后,整个冬天蔡吉一面主持修建龙口商港以及周边的商业设施,一面则时不时地巡视军营以期同东莱将士们混个脸熟加深感情。这一日,蔡吉照例又来到了军营观看众将士操练。

    只见校场之上,太史慈脚跨五花马,左手环首刀,右手丈八矛,宛若游龙疾驰而过。刀枪闪光间,两侧的草扎人靶顿时就被击得支离破碎。一边是清一色的“人头”飞舞,另一边的草靶则被统统挑散了开来。不难想象倘若这是真的战场,太史慈身旁早已血雾翻滚。

    如此漂亮的武艺自然是引来了周围观战的东莱将士一阵喝彩。而太史慈却只是冲众人微微颔首,之后便还刀入鞘,示意身后的骑兵们照他刚才的演示进行练习。在太史慈的激励下,在场的李达等年轻骑兵们自然个个都跃跃欲试。只是他们的武艺显然没有太史慈娴熟,几次下来全部击中草靶的没几个。不过骑兵们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更加勤奋地反复练习起来。

    而太史慈则趁着骑兵练习之际,翻身下马,向着的蔡吉招呼道,“府君,儿郎们均已学会上马持三仗。不过还需多加练习方可运用自如。”

    “那也多亏子义兄,武艺高,教得好。”蔡吉回过身冲着太史慈躬身致谢道。

    所谓“上马持三仗”,顾名思义就是指在马上使用三种武器,即双手各执一种近距离格斗兵器,并且能在远距离上进行弓弩攻击。照理说这等武技历史上得到五胡乱华之时才会开始普及。而眼下汉末三国的单骑战术,普遍还处在比较初级的阶段,一般戟、矛不能同时使用,且使用戟、矛主要是叉或者刺,劈砍的战术动作极少会出现。至于弓弩亦难再疾驰的情况下使用。归根结底还是这个时代双马镫尚未应用的原因。不过随着蔡吉将后世的双马镫引入东莱。东莱骑兵的单兵作战技艺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像是太史慈本就骑术了得,没双马镫的时候都能做到上马持三仗,眼下配上双马镫更是如虎添翼。而那些普通骑兵在配备双马镫之后亦能在太史慈的训练下做到双手持械左右开弓。

    为此太史慈特地从中营中挑选了一千名资质不错的骑兵,配以环首刀、长矛、铜质双马镫以及铠甲。专门练习“上马持三仗”。此外这支骑兵平日里会将铜马镫收在马鞍之中,像普通骑兵那般以踩着腿带行军,只有作战时才会放下双马镫。

    对于太史慈的这项保密措施蔡吉深表同意。不仅如此她还打算将这支重骑兵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只是碍于成本问题,眼下撑死也只能再扩充个五百人而已。不过蔡吉也知重骑兵这种兵种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是颇为贵重的兵种。要不怎么后世老有人拿三千铁骑说事。且就算是眼前的这一千重骑兵放在汉末也已是不容小窥的一股战力。须知这些儿郎们可是各个能双手同时持两件兵器作战,亦能在疾驰的情况下以弓弩射中标靶,其武艺可比这个时代一些所谓的武将要高得多。

    想到这里蔡吉便将自己的扩军计划向太史慈提议道:“子义兄,本府打算明年春天再扩充五百名铁骑。”

    “五百铁骑?郡府负担得起?”太史慈皱眉问道。

    “眼下是负担不起。不过待到明年商港建成之后,再加五百铁骑不是问题。”蔡吉自信的说道。

    此时校场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喝彩声,蔡吉回头一瞧只见李达和固锐二人正像后世电影里蒙古骑士那般在马上左右翻腾耍宝,不由苦笑着摇头道,“这俩小子整日就知道较劲。”

    而太史慈则不以为意地双手抱臂笑道,“府君,儿郎们这是尊敬您,故才会将自己厉害的本事展示给您看。”

    哪知太史慈的这番无心之语却恰恰触动了蔡吉心头的一丝隐忧。只见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尔等若知本府乃女子,还会如此这般尊敬吾吗?”

    太史慈听蔡吉突然如此一问,不禁诧异地看了身边这女娃儿一眼。跟着他却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回望着正在马上较劲的俩个年轻人,“李达不是早知府君是女子,依旧”

    “李达是蔡家的家将,不一样。本府是问其他人。像是固锐,像是唐蓥。话说子义兄至今都没告诉他俩本府的真实身份吧。”蔡吉说到这儿,忍不住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话说蔡吉有信心摆平管统、黄珍之类的官僚,敢与袁绍等当世诸侯耍花腔。可对于眼前这群军营中的热血男儿她却没有足够的信心来博得对方的忠诚。因为他们所处的世界对于蔡吉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哪知太史慈却回过头以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蔡吉回答道,“慈不认为众儿郎会因府君是女子而舍弃对府君的尊敬。慈之所以不告诉固山与山威,府君是女儿身一事,是因为慈认为此事该由府君亲口向众儿郎讲明才对。”

第一卷 风起蓬莱 第七十三节 女太守

    太史慈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让蔡吉感触颇深。不错,以诚待人,方能得人以诚相待。自己女扮男装越久就欺瞒众将士越深。只是如何开这个口对于蔡吉来说始终是件脑筋的事情。须知,蔡吉在很早以前就意识到公布身份是必然之举。然而随着东莱的摊子越摊越大,涉及的势力越来越多,眼下的她反倒是愈发地不敢轻易去想公布身份一事。撇去种种外因不谈,蔡吉说到底还是跨不过自己心中的那道坎。生怕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自己会在一夜之间丧失苦心经营的一切。但她心里同样也清楚,倘若这层窗户纸是由他人来揭开,后果将更为不堪。

    总之在患得患失间蔡吉也没有心思继续留在营内看将士们操练。于是在与太史慈等人打了下招呼之后,蔡吉便坐上牛车打道回城了。时值腊月临近岁末,加之黄县这一年来除了二月时曾被曹军围城之外,就再没有遭受过任何兵灾。故整个黄县城内眼下里里外外都洋溢着一股子国泰民安的祥和氛围。仿佛外界纷乱的战事与接连不断的天灾都与黄县无关,城内家家户户都忙着为即将到来的岁末做准备。然而坐在车中满腹心事的蔡吉却对外面浓郁的节日气氛充耳不闻。直到牛车停在太守府门口,她下车一瞧正在衙门内搭建祭坛的仆役,这才想起再过两天就是冬至了。

    在汉朝冬至和夏至是官方规定的两大例假。其中以冬至尤为重视,故又被称为冬节。汉朝人认为,冬至是阴阳二气的自然转化,是上天赐予的福气。因此规定,“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一般在此之前官府会举行盛大的“贺冬”仪式用以迎接冬至的到来。而真到了冬至那一天则全国放假三天。这三天里君王不听政,百官不上朝,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过一个“安身静体”的节日。

    至于汉朝的贺冬仪式,按照黄珍那边上报的内容大致分为大傩驱邪仪式和官宴两部分。所谓的“傩”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一种图腾,用以腊月驱除。举行驱邪仪式时,会选十一二岁的童子120人,在“方相氏”的带领下呼叫打鬼,最后把捉来的“鬼”扔到水中淹死。当然汉朝宫廷的大傩仪式比这要盛大得多,不仅皇帝和百官会到场,甚至还会出动羽林军一同参与仪式。而宫廷御用的方相氏直属司马,最高官阶能做到下大夫。施法时,方相氏会身披熊皮,头套面具,上有黄金铸成的四目,上衣玄色,下裳朱色,执戈举盾,率领众隶,驱逐疫鬼精怪。

    蔡吉不知道郡府请的方相氏有没有如此华丽的行头,但她对大傩这一古老的驱邪仪式还是十分感兴趣的。要知道大傩驱邪仪式在后世的中国已然绝迹,只能从历史文献的记载以及古墓的石雕中一窥一二。当然此仪式大约在日本奈良时代以前,从中国传入日本,并被改称为“追傩式”,由神道教神社负责。直至后世西历世二十一世纪,日本每年除夕和立春还会举办追傩式。只是南橘北枳,终究不是原来那个味了。

    白天举行完大傩驱邪仪式之后,晚上郡府自然得大摆宴席犒劳这一年来辛苦工作的众同僚。而在一番大吃大喝之后,第二天一干人等就开始放大假。哪怕现下身处乱世,这条规矩依旧是雷打不动。对此蔡吉在心中十分好奇,难道这三天全国诸侯就集体休战吗。真要是这样还颇有后世一战“圣诞节休战”的味道。

    而就在蔡吉在心中暗叹,倘若不是天下大乱汉朝的生活节奏将是多么悠闲之时,铃兰却急匆匆地跑上前向她禀报道,“主公可算是回来了。管郡承已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管统来找自己?蔡吉听罢铃兰所言不由楞了一下。须知自打蔡吉提出改进官厅记账之法的建议之后,这数个月来管统都在借此事与黄珍二人斗法。以至于段融带甄尧等人来黄县商讨投资龙口商港一事,管统都没有怎么过问。甚至就算此刻龙口商港已然开工他亦没有什么表示。蔡吉虽然乐得耳根清净得以专心办正事。然而管统等人太过安静的话,又多少让她有些不放心。毕竟管统一直以来都志在掌管东莱军政大权。可现在自己在东莱做出那么多事来,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这多少有些异常。故而尽管此刻管统的骤然来访让蔡吉多少有些意外,但同时她也在心底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才像是管统的一贯作风。

    于是乎,蔡吉信步来到了偏厅,一抬头就看见身着玄色葛袍的管统端坐于火盆之前。不过看他一副神定气闲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因长时间的等待而生气。看样子心情不错嘛。想到这里,蔡吉便一脸堆笑着进屋向管统袖手作揖道:“未知管郡承来访,让君久等了。”

    “府君客气。今日是统不请自来,叨扰了府君才是。”管统回身同样客气地向蔡吉还礼道。

    真的心情不错哟。难得见管统如此客气的蔡吉,一边诧异于对方谦逊的态度,一边则顺势就坐询问道,“不知管郡承今日找本府有何要事?”

    管统哪知这会儿的蔡吉正用看西洋镜的心情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却见这会儿的他兴奋地一个抱拳向蔡吉的拱手道,“不瞒府君,统是向君报喜来的。”

    “报喜?”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回答的蔡吉疑惑地问道,“何喜之有?”

    而管统则得意洋洋地朝天一拱手道,“府君有所不知。本初公年初时曾向朝廷举荐府君汝为东莱太守。而今天子已下旨封本初公为右将军,同时亦正式任命小蔡府君汝为东莱太守。”

    管统的这番话令蔡吉愕然地楞在了当场。须知当初她向袁绍表忠心只是为了傍个大势力寻求庇护而已。根本想没过袁绍会上书朝廷推荐自己做太守。更没想到朝廷会如此轻易地承认自己的太守身份。须知蔡吉之前一直努力经营东莱,除了想要增强东莱郡的实力之外,同时也是为了积累足够的声望,以便日后让汉庭认可自己这个少女太守。只是谁曾想到,蔡吉前一刻还在为如何正名而烦恼,后一刻朝廷的任命就如此轻而易举地从天而降了。过了半晌之后,依旧觉得此事有些不真实的蔡吉,竟忍不住有些结巴地追问道,“管郡承,汝……汝是说朝廷已承认吾为太守。此事会不会有误?”

    “小蔡府君放心此事已是铁板钉钉之事。眼下朝廷的使者已抵达邺城。而邺城的使者在新年过后亦会带朝廷的任命来黄县。”管统说道这里再一次向蔡吉拱手作揖道,“统在此先向府君道一声喜了。”

    面对管统的连声道贺,稍稍按捺下心中激动的蔡吉谦逊地还礼道,“那里,吉能担此大任,全凭本初公栽培。”

    管统见蔡吉得官之后,头一个答谢的并非朝廷而是袁绍,不由抚须在心中暗赞这女娃儿果真乖巧。看来自己这一次真是为主公找了不错的鹰犬。想到这里管统当即便向蔡吉呵呵一笑道:“府君放心,只要汝好好为本初公办事,本初公自然不会亏待汝。说起来,府君上一次曾许诺要向本初公上贡一批粮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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