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宝接过银子,忙道:“我领会得。”
罗成为他画了一张地图,说明了地址。又掏出一百两纹银,道:“这里的小兄弟已不能在彭城呆下去了,你们速往杭城九溪十八涧,到天下第一帮找展帮主,就说是我吩咐你们去的,展帮主自会安顿你们,这一百两银子就作你们的路费。所以小宝兄弟到了我娘那边,也不必再回来了,我救出骆姑娘自会带她回去。”
安排好这些善后,又叮咛了一番珍重,罗成这才再度向宏生参号疾掠而去。
时间已经三更天,淡淡的下弦月已偏东,像一只钩人的钩子。
罗成再度扑上宏生参号二进院墙头,目光一扫下,院中的尸首已经清除,冷冷清清不见人影,与第一次来时的光景差不多。
他自二进院扑向三进院,三进院中阴沉沉地没有灯火,又扑向四进院。这院中烧得七零八落,满地水渍,尚可闻到焦味!见没有什么异样,立刻晃身扑进了五进院。
奇怪的是这一路来,既未见人阻截,也未见人现身,那些金环门中高手仿佛都关上门在睡觉。愈是这样,罗成愈不敢大意。
五进院的正中堂屋有了灯火。而且不止一盏灯火,因为那堂屋通明如画。雕花格子的门户直通通地开着,自外望去,老远就可以看清屋中的一切。这是进来后唯一看得到灯火的地方,罗成自然不肯错过,他飘身落于门角,探首望去。
屋里布置的富丽堂皇,地板擦得发亮,光可鉴人!正中一只练丹鼎炉,一缕白烟自孔中袅袅升起,散出一片檀香,炉后一张禅床,床上却躺着一个人,发出一阵呻吟之声。
那人身上似乎一丝不挂,连裤子也没有穿一条,自腿部往上望去,丘壑起伏赫然是个女子,而且以那羊脂般光滑雪白的皮肤看来,年龄决不会太大,可惜上半身连头部被鼎炉所这,看不见她的面貌。
罗成心头却一震,下意识地感到必是骆秋枫。救人要紧,他已顾不得对方是个少女,而且又赤身露体,身形一弹,掠入屋中,到了炉旁,目光一瞬,床上躺的,可不正是骆秋枫。
只见她双乳之间,有一块黑色发亮的液体,一股碧中带红的火焰正在液体上燃烧,骆秋枫那张污秽的脸,已经洗过,露出秀美的娇容,可是额上冒着豆大汗珠,不停地往二旁滚,浑身发抖,呻吟不绝,似乎痛苦已极。
奇怪的是她二手二脚并未上绑,看她双手不住抓床的情形,穴道也未被制,却偏偏毫不挣扎,连动也不敢动。罗成心头一酸,轻轻叫道:“骆姑娘,我来救你出去……”说着已伸手欲先扑灭她乳间的火焰。
哪知骆秋枫却尖叫起来!
“不要动!”罗成心头一震,急忙缩手,皱眉问道:“为什么不能动?”
“哈哈,你扇灭了这盏心灯,她一条命也跟着报销了,她知道厉害,所以告诉你!”这番话起自身后,罗成凛然转身,只见一条高大魁梧的人影站在门口。赫然就是金环门的副门主。
骆秋枫在床上尖叫道:“大哥,你快走……不要管我!”
罗成喝道:“骆姑娘,你安心躺着,无论如何,我会救你出去!”
副门主缓步跨入室中,嘿嘿笑道:“只怕没你说的容易,那块黑油是禁地之毒气加上十八种奇毒制练而成,此刻点燃中,那位姑娘虽然痛苦,却不会致命,灯一灭,毒气攻心,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所以你还是不动她为妙。”
罗成听得血脉贲张,怒火填胸,厉叱道:“堂堂武林高手,竟如此凌辱一个弱女子,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副门主阴阴道:“你纵然杀得了我也不敢杀我,错非我告诉你解救办法,你又如何救她!”罗成气得脱口骂道:“不要脸!”副门主哈哈笑道:“对阁下这种非常之人,我不得不用点非常手段,否则你怎肯再回来!”罗成强抑心火,厉声道:“你想怎么办?”副门主道:“我可以放那位姑娘离开,而且保证她丝毫无损,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未说之前,阁下请先除下面巾,让我一睹尊容!”
罗成想了一想,觉得已无必要隐秘身份,爽然伸手取下面巾。
副门主目光一闪,道:“原来是名动江湖的罗公子,我倒是失敬了。”罗成剑眉一挑,冷冷道:“什么事你快说吧!”副门主道:“向来英雄惜英雄,罗公子如能加入金环门,什么都好商量。”“这是放人的条件吗?”“算是条件,也无不可!”“假如我不答应呢?”“本座纵然拦不住你,你也救不走那位姑娘,二者之间随你选择了!”罗成真想动手杀人,但他知道,杀了对方,骆秋枫一条命也完了,对方主要的是对付自己,然而自己能眼睁睁让骆秋枫死吗?这霎那,罗成心潮起伏,天人交战,不能自抑。
副门主道:“事关人命,的确需要好好考虑,好在此地清静,三天之中,那位姑娘尚无性命之忧,公子不妨在此作客三天,好好想一想,每日三餐,自有人送上,有了决定,不妨随时通知。”说完,轻轻退出,随手关上了门户,悄然离去。罗成这才转过头来,先脱下一件外衣,盖住骆秋枫赤裸的下部,然后怜惜地伸手轻轻擦拭她脸上汗水,骆秋枫已道:“大哥,你答应他们了吗?”罗成痛苦地摇摇头。骆秋枫口中呻吟着,双面却展现一抹凄苦的笑容,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大哥,你千万不能答应他们,也不必顾虑我,我死了,你就替我报仇!”罗成柔声道:“不论我是否答应他们条件,我不会让你死,无论如何我也要救你出去。”说着,长叹一声,又道:“好在还有三天时间,三天中我必定可以想出一个办法救你。”骆秋枫闭目道:“有大哥陪我三天,我死了也会瞑目!”罗成笑斥责道:“不要再讲这种痴话了,现在你感受怎么样?”骆秋枫睁开萎顿的目光道:“心头像火烧一样,四肢及其他部分却又感到冷,而且骨头隐隐作痛,大哥,你能不能替我按摩一下!”
罗成点点头,但手指刚触及她光滑的皮肤,心灵倏震颤起来。他从未与一个女孩子如此亲密地接触过,现在面对美好赤裸的肌体,岂能无动于衷。
最主要的是,他心中一直把她当作未成年的小破烂,第一面那付脏兮兮的模样,使他感觉不出性别上的差异,然而现在,他惊奇地发觉她已是一个年龄不算小的大姑娘,并且容貌并不比燕玉姬与尚香芸差。这一惊觉,使他感到如此肌肤相亲,太超越了男女之间的常轨!可是,她痛苦中所作的要求,自己又能拒绝吗?
正自胡思乱想,骆秋枫蹙眉抖声道:“大哥,你怎么啦?”罗成脸色一红,忙道:“没……没有什么,我替你按摩一下!”骆秋枫嘴角展现出甜蜜的笑意,轻轻道:“大哥,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怜惜我,并不是看得起我,但我现在才知道这是我心理作怪!”罗成微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看不起你的理由,好歹你也是一帮之主!”骆秋枫娇嗔道:“大哥,你又取笑我了,咱们这个帮,只是一群小破烂穷凑合,既不懂武功,又不会打架、怎可与大哥相提并论!”罗成正色道:“人穷志不穷,你怎知道来日破衣帮之名,不能宣扬江湖?自然,武功是重要的。但你一样可以苦练。”骆秋枫道:“现在我的脑子里,并没有去想这些。”“那你在想什么?”“我在想大哥你有没有成亲?”罗成皱眉道:“你想这些事做什么?”骆秋枫幽幽道:“人在痛苦中,任何事都会去想的。”罗成摇摇头。“大哥,你不愿意告诉我?”“我是说还没有成亲。”“那大哥有没有女人?”“什么女人?”“嗯!我……是说感情很好的……叫……红什么知交……”罗成微微一笑道:“是红粉知己,对吗?”“对对,我没念过书,大哥别笑我,就是红粉知己,你有吗?”罗成点点头。骆秋枫含羞道:“那么大哥,我也做你的红粉知己好不好?”罗成心中又震颤起来,望着她那天真的祈求而又憔悴的目光,不禁暗暗一叹道:“我们现在不就是知己了吗?”“大哥,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罗成苦笑道:“自然答应了。”“大哥,那么我只求你二件事!”“莫说二件,就是二十件,二百件事,我也答应为你办到。”“第一件事,那些小兄弟你要好好照顾他们,别让他们再流浪。”“你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多谢大哥。“将心比心,换了你也会这么做的。”“第二件事我……我……”“江湖儿女,不必吞吞吐吐,你尽管说出,再艰难的事我也会替你办到。”“那么我求你,我死了后,你以你亡妻的名义,给我立一块碑!”罗成心头怦然,讷讷道:“别去乱想,你不会死的。”“大哥,我是说万一死了,你要这样做!”罗成心潮又激动起伏起来。只见骆秋枫轻轻一叹道:“听说女子的身子除了丈夫以外,不能给别人看,但大哥……”她羞涩地顿了一眼,接下去道:“不过我并不难过,反而有点高兴,不论大哥喜不喜欢我,我只求一个名义,死了也能心安理得!”这是何等痴心,何等真挚的感情!罗成心弦一阵阵地震动着,脱口道:“我答应你!”“大哥,你真好。”骆秋枫缓缓地阖上眼睛,透出无限疲倦的神色,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安祥无比。罗成这才缩回手轻轻道:“你话说得太多了,好好休息一下,我也感到疲乏,需要调息片刻。”骆秋枫默然点点头。于是罗成就在床边鼎炉旁盘膝席地而坐。
纸窗上已变成一片灰白,显示黑夜已在娓娓交谈中悄悄逝去,天已经亮了。一日二夜,罗成丝毫没有阖过眼,现在他确实感到倦意侵袭,需要好好地休息一番。
可是眼帘刚阖,许许多多事情,许许多多的人影,纷纷在脑海中盘旋不去,像走马灯一样,彼来此杳,循环不已!
尤其眼前的危境,骆秋枫的生死,使他悬念心头,无论怎样也排除不去。
但他终究是凡人,终究不是铁打的身体,想着,终于靠着鼎脚沉沉睡去。
紧闭的门户倏然有一响动,一种警惕的本能,使罗成自沉睡中惊醒,只见一名黑衣大汉端着一盘菜与饭,自外跨入屋中。窗外的天色又是一片漆黑。原来一天已悄无声息地溜逝过去。
那黑衣大汉把晚膳往地上一放,一言不发,转身阖上门户离开。
罗成的确饿了,他见盘中四菜一汤,红烧鸡、炒三鲜、香菇白菜、炖鱼翅、外加笋尖鸡汤,茶肴的确丰盛。他走过去端着走到床边,盛了一碗饭,含笑道:“你不能起来,我来喂你?”
一夜之隔,骆秒枫的脸色又萎黄了许多,双乳间的火焰仍然燃烧着,这火焰似乎在煎熬着她的青春与精髓。
只见她摇了摇头。
罗成怜惜地道:“无论如何,饭总是要吃的,纵然立刻要死,也该填饱肚子,做个饱死鬼!”
骆秋枫含情脉脉地道:“好,我吃一点点。”
罗成俯身喂了她一口饭,还夹了一块鸡肉,倒了一点鸡汤。
骆秋枫吃了这些后,摇摇头。
罗成怔怔道:“既然吃了为什么不多吃一点!”
骆秋枫没有作声,罗成劝道:“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如何,你该听话,多吃一些,来!”
骆篓枫无力地一叹道:“我实在一点也吃不下去,只是为了你,我不能不吃二口!”罗成一怔道:“为了我。”骆秋枫道:“我怕他们在菜饭中下毒,反正我快要死了,所以我先试试,免得大哥上当,不过现在你可以安心进食了。”
罗成大为激动,激动得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还能说什么呢,感激已是多余。他不能再勉强她进食,自己默默地填饱肚子。
放下饭碗,他复席地打起禅来。
他的精神已经恢复过来,不需要再休息,但他不能不静心好好地想一想!”
眼见她的生命只剩下二天,难道就这么束手无策,等着她死吗?
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纵然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得救她离开,可是用什么办法除掉她胸上的毒火呢?除不掉那盏练魂心灯,就无法把她搬出去,要除去“心灯”除了答应金环门的条件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想着想着,漫漫长夜就这般的消逝过去。
由于太劳心神,罗成本来清澄的神思,渐渐紊乱起来,紊乱中他倏想起怀中那只荷包,心中不由一动,开始有主意。
他不知行不行得通,不过这已经是唯一可能做到的办法了。
第二天傍晚,当大汉端着晚餐进来时,罗成倏然欺近伸手一掌劈去。
那大汉想不到罗成会起杀机,毫无防范之下,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手,一声闷哼,连人带盘倒飞出门外,嘭的一声,仰天翻倒院中,当场气绝身亡。
罗成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身上衣衫,慢慢吞吞地向屋外走去。
刚到门口,倏见人影一闪,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已挡在门外。罗成早已预料到,脚轻轻一垫力,人已退回五步。
只见那副门主举步跨入门槛,沉声道:“二天来,本座遵守诺言,并末打扰你思虑,你何以竟对一个下人猝出杀手!”
罗成故作怨恨已极的样子,厉声道:“骆姑娘命在顷刻,我又无法答应你的条件,故而决定替骆姑娘报仇,杀一个是一个!”
副门主道:“这么说你是不想救这位姑娘了。”
罗成狠狠道:“明知救不了,我何必劳心费神,阁下准备吧,区区要动手了。”
副门主目光连闪,脚下退了一步,道:“你要与我动手!”
罗成一哼,道:“不要动也可以,阁下滚开一点,让我走!”
副门主干笑道:“公子这样做,你以后会后悔的。”罗成厉声道:“你们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只能让她死,再替她报仇!”
“本座并没有说毫无商量余地。”
这位副门主的口气倏然变软起来,似乎不想逼人太甚,造成破裂局面。
罗成也乘机收篷,道:“那很好,听说你们曾于十天前拦截一位武林同道,想抢劫一件三皇藏宝图,有这件事吗?”
副门主讶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罗成冷冷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答我所问!”
副门主道:“就是有这回事,与咱们现在的交易似乎不发生什么关连!”
罗成一哼道:“你既然说有商量的余地,不逼我走绝路,我就告诉你,藏宝图就在我身上!”
“啊!”副门主似乎大为意外,脱口惊呼了一声,道:“我不相信!”
罗成掏出那只荷包,高高举起,晃了一晃道:“阁下可以看看清楚,现在我就以这件三皇藏宝图换骆姑娘一命,假如你接受,就先除去她胸前毒火,疗好她伤势,我就交出藏宝图,立刻带她离开,假如你仍不肯,嘿嘿!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宰光你们金环门,再拍拍屁股离开!”
副门主道:“我怎么知道此物是真是假?”
罗成又把荷包里子翻过来,扬了一扬道:“你可以先看看清楚,我罗成还不是个骗人无信之徒。”
副门主沉思片刻道:“好,这买卖算是成交了。”
倏伸手连击三掌,屋外立刻响起一阵步履声,只见“鬼医”带着二名女子跨入屋中。
“鬼医”提着药箱,那二位女子却各捧一堆衣衫鞋袜。副门主沉声道:“速为骆姑娘解除练魂心灯。”
“鬼医”应了一声:“是。”狠狠盯了罗成一眼似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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