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呆之间,陡觉一股吸力,使他身体被吸得向前一倾,几乎向前冲去,大惊之下,立施坠力,方定住椿脚,对方掌式倏又推出。一股无声无息,但如山倾涛涌的暗劲倏向胸前撞至,一引一推之间,竟有这种巨大的变化,实大出意料之外。罗成慌忙挥掌划出一道圆弧,施的正是“万象心法”中的一招保命绝学“万象归一”。
正义帮主但觉发出的掌力,犹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头也自震动,急忙住掌飘退门口。
罗成见对方倏住手不攻,这才松过一口气,他看不透正义帮主蒙巾后的脸色表情,还以为对方真的意在试探功力进境,点到为止,逐也散去真力,笑道:“帮主刚才那一招,的确神奇不凡,想必就是阴阳真经上的绝学了!”
正义帮主鼻中冷冷一哼,道:“想不到你也身怀奇学,竟能挡住我那记‘倒阴道阳’,必是另有奇遇了!”
罗成谦色道:“帮主过奖了,在下只是蒙云大娘传授一点心法,才勉强挡住帮主那一招,幸帮主及时收招,否则在下非败落不可!”
他故意提起云大娘是含有深意的,希望提醒对方,彼此是友非敌,不妨化干戈为玉帛,共谋对付强敌天星宫。
那知正义帮主发出一声狂笑,道:“罗成,你何必往我脸上贴金,本帮主有自知之明,虽得了一本阴阳真经,要以武功胜你并不容易,不过,力不可胜,尚可智取!”
罗成皱眉道:“尚帮主,在下已再三坦陈,决不愿与你为敌,为何你却如此仇视我?”“嘿!罗成,你自己应该明白!”“尚帮主,你我之间,实无多大冤仇,我实在不明。”“何必装糊涂,你暗中支使‘沧浪神刀’等组织天下第一帮,在飞雁庄前折辱我,复在九溪十八涧,当着天下武林同道藐视本帮,若我不出这口怨气,岂非被江湖耻笑,以为尚某怕了你,尚某今后还有什么面目立足武林!”
罗成叹道:“尚帮主太意气用事了,一切误会皆起于三环先生莫贼的挑拨。如今龙堡主之死,已证实是死于龙三游之谋害,帮主深明事理,当知在下并无不是,若帮主仅仅为了与‘沧浪神刀’一点口舌之事,耿耿于心,日后在下与展老大可以亲赴飞雁庄赔罪,以释尊怀。”
正义帮主嘿嘿冷笑道:“你这番话并不能使我满意,除非摘下你项上人头,本帮主就不甘心。”
罗成忍无可忍,神色一变,冷冷道:“尚帮主,我是顾全大局,所以再三容忍,切勿以为我罗成是怯懦畏惧!”
说到这里,又微微一叹道:“人各有志,不便相强,但请帮主将杀‘铁面飞卫’与牛钊的凶手赐告!”正义帮主道:“就是我。”“你?”罗成一愕,怀疑不信地盯住对方。正义帮主道:“莫非你不信?以本帮主目前的功力,杀此二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你放心,钟灵山与牛钊并没有死!”
罗成剑眉飞挑,正自大怒,闻言又是一怔,道:“气息已无,怎会未死?”
正义帮主笑声得意地说道:“这正是阴阳真经所载‘锁脉手法’的妙用,不过十日之内不予化解,假死就会变成真死!”
罗成怒道:“帮主此举用心何在?”
“我不是说过了吗,对付你既不能力胜,惟有智取,你若要他们二人活命,就束手自缚,听我处置!否则,嘿嘿,你还是早早把他们埋了吧!普天之下,除了我,恐怕再无第二人能解开这这种‘锁脉手法’了。”
罗成念头电转,实在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毅然道:“罢了,请帮主立刻解开这二人禁制,我罗成愿俯首就缚,听候处置!”
“你是真心?抑是假意!”
罗成语气岸然道:“为友取义,不惜杀身,自然是真心!”
“哈哈,你总算屈服了!正义帮主道:“但我却不希望你决定得太快,故而给你十天时间考虑,如你决定以自己一命换回钟、牛二条命,则在十天内把二人运到红云帮总坛,我在那边候你消息!”
话说完,身形一闪,瞬眼消逝于庙外阳光之中。
正义帮主一走,罗成立刻再度掀开棺盖,“铁面飞卫”仍静静地躺在棺中,毫无气息,但一按胸口,却发觉心脏仍在微弱地跳动,而且体温也与平时一样,掀开牛钊的棺口察看,也是如此,这证明正义帮主并没有说谎。
但是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仇视呢?这一点,罗成始终想不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使他觉得自己的处境益发艰困。
于是他决心连人带棺木运往红云帮,无论如何,他不能见死不救,让“铁面飞卫”与牛钊如此不明不白地丧生。
中午时光,罗成已坐在一辆雇来的乌篷马车之中,随着二口棺木,向襄阳进发。
红云帮主总坛就在襄阳红云坝,而此地往襄阳也不过五天路程,所以罗成吩咐车把式不必急赶,他要趁这段路程中,好好地想一想,怎么对付正义帮主。
车声辚辚中,车篷的门帘倏然随风一掀,一条金色人影如游鱼般地滑入车中。正在静思的罗成猛然一惊,扬手欲击,当他看清飞身人车的人影时,忙缩手讶声叫道:“啊,云大娘!”
不错,来的正是云鬓高耸,身穿金衣的天星宫敬事堂堂主云大娘,她微微一笑,目光讶诧一扫两口棺木,然后就与罗成隔棺落坐,道:“罗少侠,好久不见,想不到这么巧车中竟是你!”
罗成一拱手,欣喜地道:“大娘,武功山一别,又是匝月,近来可好。”
云大娘慈祥地含笑道:“托福,香芸好吗?”
罗成道:“芸姑娘此刻居于峨嵋。”
云大娘道:“他爹好吗?”
提起那位“赛诸葛”尚子义,罗成不禁微微蹙眉,缓缓道:“很好,他现在不但是名闻天下的正义帮主,而且最近又逢奇缘,得了一本‘阴阳真经’,神功奇技,不同往昔了。”
云大娘目注罗成道:“看你表情,似乎对他有所不满!”
罗成道:“不瞒大娘说,尚帮主已与我势不两立,视我为生死大敌!”
云大娘惊诧道:“究竟为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罗成叹了一口气,简略地叙述经过,云大娘静静听完才吁出一口气,含笑道:“原来是些小误会,我还以为是什么解不开的结,你不妨提起我,想必他还会看我的面子。”罗成想了一想,才微微摇头道:“我不是没提起过大娘您……”“他有什么表示?”“尚帮主完全无动于衷。”
云大娘一呆,黛眉轻皱,道:“难道他忘记了我!”
“或许是未亲见大娘之面!”罗成倏起灵感,婉转解释道:“大娘,有一件事,我早想对您说了,但不知该不该说!”
云大娘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离开天星宫主,与拙夫团聚!”
罗成颔首道:“大娘果是巧思慧心,难道大娘不思念尚帮主吗?”
云大娘轻轻一叹道:“人非太上,岂能忘情,二十年未见,焉有不思念之理。”
罗成道:“既然如此,大娘正该趁机脱离天星宫,与尚帮主团聚才对,天星宫主恃武横行,总有报应之日,大娘又何必昧于大势,一味盲从。”语声一顿,垂首又道:“这是一举三得之事,忠言出自肺腑,如大娘能够采纳,在下也有幸能借大娘之力,与尚帮主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
云大娘悠悠叹息道:“我并非不知因果循环之理。但天星宫主是我一手带大的,老宫主临终将她托付于我,二十年抚养,我怎甘心弃宫主而离去,让她日渐趋向毁灭之路?”
罗成叹道:“大娘纵有拯救之心,奈她溺陷已深,固执不听,已无自拔之力。”
“不,宫主天赋过人,本质并不坏,害就害在那部天地心法!”
“冷老丈果然说得不错,钻研天地心法愈深,受害愈大,难得大娘众醉独醒,已识其中利害关键,但不知天星宫主已钻研到什么程度?”
“天地心法共有十二层,依心法上所言,若能悟通十二层就能肉身成仙,白日飞升,历代宫主钻研,从未超过九层,就得疯症。然这位宫主竟已到达第十层境界,这不能不说她的确具有超人异禀!”罗成淡淡道:“只怕这最后二层,她再也无法悟通,就蹈了先人履辙!”云大娘摇摇头道:“亦不尽然,以她目前年龄迹象来看,焉知她不能穷通领悟,达到天人之境!”
罗成不愿再深谈下去,回转话锋,道:“天星宫主之事,在下不愿多言,但大娘也该为自己幸福着想,不瞒大娘说,我此去就是赴尚帮主之约,大娘何不一起同行,见尚帮主一面。”
云大娘何尝不想,但因这次是奉天星宫主遣差,另有任务。所以思念再三,仍摇摇头道:“此刻我另有事在身,不便前往,不过机缘巧合,趁同车之便,我倒想看看钟、牛二位被制情形,试试能否为你效劳!”
罗成虽不存奢望,心中却另有了计较,欣然道:“多谢大娘关顾!”
一掀二口棺盖,云大娘动手先拖出钟、牛二人搁在棺盖上,解开二人衣衫,双手循着人身主要经脉穴道,一路按抚下去。足足半个时辰,她才吐出一口气道:“好深奥的锁脉手法,看来那本阴阳真经,确是不世奇学,单这锁脉法就比天星宫主的‘断经截血’手法奥妙得多!”
罗成急急问道:“有办法化解吗?”
云大娘道:“我不能保证,但自信尚有五成把握。少侠,你叫车子尽量慢行,我要以本身真元,用透脉通血手法,解开牛钊身上被制的阴阳二经脉!”
说完肃然端坐,一双纤掌颤抖地先在牛钊身上按摩轻压起来。
足足一个时辰,牛钊倏哇地一声大叫,翻身坐起,云大娘汗浸双鬓,吐出一口气,欣然笑道:“幸不辱命!”
罗成不禁大喜,忙叫道:“牛兄弟,你好了吗?”“啊!是少主人,这是什么地方?”牛钊也高兴地咧嘴大叫起来。“别穷吼!”罗成忙警告道:“咱们是在车中,这位就是咱们昔日的救命恩人云大娘。”牛钊忙扣好衣服,抱拳道:“谢过大娘二次施救之德……”云大娘摇摇手,含笑道:“我不过是作一试验,你休息一下,我还得替另一位运功化解哩!”说完又垂帘运功,为“铁面飞卫”按摩起来。
第一次奏效。有了经验,第二次时间已缩短了很多,约莫半个时辰,“铁面飞卫”也自吐气出声坐起。
云大娘方自睁目抬头,罗成却出其不意扬手飞指,连点了她三处穴道。云大娘身手被制,脸色一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罗成歉然道:“大娘,请恕我鲁莽出手,但我是一片好意!”“好意?”“大娘!”罗成诚挚地道:“我知道你就要离去,可是我思量再三,决心与你一起前往襄阳,使你能与尚帮主团圆相聚,大娘,对天星宫主来说,你已仁至义尽了,你纵然不为自己以后幸福着想,也要为芸姑娘与尚帮主想一想,假如是怕天星宫主因此对你大娘不利,我罗成现在可以说句大话,完全由我担当应付。”听完这番话,云大娘轻轻一叹,道:“少侠,你这是何苦……”
罗成道:“大娘,我虽然有点为我自己打算,但大部分是为大娘你,尚帮主非杀我而不甘心,但由于大娘,我罗成又怎能杀他,只有请大娘出面转寰,大娘,请相信我。”
说完,又飞出一指,点了云大娘睡穴,小心翼翼地挟从着她平躺于棺上,然后对“铁面飞卫”与牛钊道:“你们的经过,我已知道,此刻无暇多谈,钟大哥与牛兄弟速回杭城,聚会了展大哥后,可按以往原先计划,号召江湖同道,正式声讨天星宫,同时查探龙三游与莫于道消息行踪。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商谈!”“铁面飞卫”这时也扣好衣衫,怔怔问道:“你要去何处!”“我要赶往红云帮,趁此时机了结与正义帮之间的纠葛。”
车声辚辚,已到了襄阳。
罗成见即将到达红云坝红云帮总坛,立刻解开了云大娘睡穴及全身穴道。
云大娘悠悠醒转坐起,罗成已半叩请安,道:“大娘,快到地头了,希望你不会责怪我!”
“唉!”云大娘轻轻一叹,随即扶起罗成道:“其实我一直在矛盾中挣扎,难以决定,如今你帮我作了最佳选择,我岂能怪你!”
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罗成兴奋地说道:“大娘,那我先向你恭贺了,来日有暇,我再去峨嵋,把芸姑娘接回来,让你们夫妻母女团圆,共享天伦之乐。”
云大娘也含笑道:“有劳少侠了。想起昔日,我与令堂,谊同姐妹,我也该抽点时间去探望她一次!”
罗成黯然道:“家母已经康复,但如今不知在何处,我也正在到处打听她老人家消息。”话声一顿,道:“提起家母,使我想起了一件事,想请问大娘!”“什么事?”“三环先生莫于道也在天星宫苦力堂中呆过,大娘认识此人面目吗?”
云大娘想了一想,摇摇头,道:“我不认识,其实在苦力堂呆过的武林同道,除了苦力堂主外,其余同门并非每个人都认识。”
罗成心中大感失望,倏听到车把式在辕上道:“大爷,前面就是红云坝了。”
挑开车帘一看,不远处土冈起伏,土网上黑压压一片房屋,木栅为墙,长旗招展,旗上正是红云帮三个大字。
罗成放下车帘,低声道:“前面就是红云帮总坛所在,大娘,你能否再委曲一下!”
云大娘含笑问道:“你又有什么花样?”
罗成道:“我只想给尚帮主一次惊奇,所以想请大娘躺在棺木中,这样也避免受人注目,不使天星宫提早得到大娘行踪消息。不知意下如何?”
云大娘颔首道:“果然好计策,既随你来了,自然得听你摆布一番。”
说完,钻入棺中,自行将棺盖合上。
马车已到木栅大门口,戛然停止,罗成掀帘下车,站在栅门口的红云帮弟子已有二个迎上来,道:“朋友来干什么的?”
双手抱拳,罗成道:“请二位通报,就说江南罗成,应正义帮主之邀而来!”
二名帮徒闻言立刻返身朝里飞奔,瞬眼间,就见栅门里涌出一大群人,为首一位胖子,正是红云帮主“笑面财神”贾不为。
只见他奔出大门就呵呵笑道:“本帮能得罗少侠驾临,真乃蓬荜生辉!”
罗成抱拳道:“劳贾帮主远迎,实感愧歉,怎未见正义帮尚帮主大驾?”
“笑面财神”道:“尚帮主正在大厅相候,少侠请进!”
罗成含笑道:“不,车上还有东西,有劳贾帮主派二位兄弟搬运!”
“应该效劳!”‘笑面财神’随即挥手道:“来四位弟兄,把车上东西抬下来!”
“是!”
立刻有四名帮徒掀开车帘上车把那口棺材抬了下来,罗成打发了车资,护在棺旁。却见“笑面财神”目闪疑光问道:“少侠,不是二口棺木吗?”
敢情他早已知道内情,如今只见一口棺材,心中不禁大疑!
罗成微微一笑道:“为了减少旅途累赘,故在半途中区区抛弃了一口。
“哦!”“笑面财神”面色惊疑不定,却没有再追问。
于是罗成护着棺木,在红云帮众簇拥下,走进大厅,只见面蒙白巾的正义帮主端坐在中央的太师椅中,动也不动,发出一声冷笑,道:“罗成,你来得好快!”
罗成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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