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大娘暗暗一叹,自怀中取出一面天星旗交给“蒙山怪妪”冷冷道:“好好收藏,失旗就是死罪!”“蒙山怪妪”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道:“老奴必定办到,宫主还有什么吩咐?”“没有了,你走吧!一路上自有本门弟子传讯保护!”“那老奴就拜辞了。”“蒙山怪妪”深深一礼,如飞掠下山去。天星宫主在轿中尖声大笑道:“罗成呀!罗成,本宫先找到你母亲,到时看你有几分傲气!”
龙家堡自“八臂天龙”龙老堡主出事亡身,乱了一阵子后,现在已恢复了平静。
以后,龙三游离堡,求合各帮各派,请求冤伸复仇,旋与飞雁庄合组正义帮,龙家堡已大门深闭,门可罗雀。
龙家堡中的人也受了龙三游的叮嘱,除了必要事务外出,平日极少在外面走动。
这天中午,紧闭的龙家堡厚木大门倏被敲得咚咚直响,守门的小癞子从守门房中急急奔出来,边开门闩,边问道:“谁啊!”“是我!”门外在回答,小癞子拉拉开大门,朝外一望,顿时惊喜地叫道:“啊!总管回来了!”
门外站的不是龙三游还有谁?只见他大刺刺地跨进门槛,道:“最近堡中有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嘻嘻,静得很!小癞子一面回答,一面朝里喊道:“钱师爷,大马球,龙总管回来了!”
这一喊,大厅里立刻拥出一大堆人,纷纷向龙三游迎来,为首穿着长袍马褂,带着老花眼镜的钱师爷走近一揖道:“总管辛苦了!”龙三游抱拳还礼道:“钱师爷好!”生得面目猥琐,但身材臀部特别肥的大马球也笑嘻嘻上前见礼道:“总管有什么消息带回来吗?”龙三游朝大马球注视片刻,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好消息!”钱师爷道:“难道还没抓到那个姓罗的?”龙三游叹口道:“那小子滑溜得紧,武功又高,事情棘手得很!”钱师爷悲忿地道:“这么说,堡主的仇是没办法报了?”龙三游道:“事情总得慢慢来!”大马球道:“总管千里跋涉,应该先休息休息。”他像在拍马屁。龙三游点点头道:“也好。”“那小的为你领路!大马球哈腰转身,就向厅后跑。龙三游向钱师爷,拱一拱手,道:“待在下休息片刻,晚上再同师爷详谈!”“总管请!”钱师爷忙送一礼。龙三游跟着大马球身后,倏然道“你先带我至堡主练功室走一趟!”大马球一愕,住步道:“总管,刚回来就往练功室跑,有什么事?”龙三游道:“我只想看看老堡主的丧命之处,向他祷告一番而已!”大马球倏嘻嘻一声轻笑,轻轻道:“总管也太忠心了,其实总管大可放心,堡中对那档子事,谁也没有发觉,反正你这个堡主是当定了。”龙三游倏然止步,深深注视了大马球一眼,倏嘿嘿一笑道:“那就不用去了。”大马球又挨近道:“自总管走后,我再三放出空气,为你总管制造有势有形,同时把你总管的卧室,也移至堡主房中,就天天巴望着你老回来!”
龙三游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视已到了四进院落,大马球抢先几步,推开上房门户,待龙三游进入,又轻轻阖上门,笑道:“这间堡主卧室,我大马球天天打扫,摆设全部改过,总管还觉得满意吗?”龙三游在堂屋中太师椅上一坐,游目四顾,点点头。大马球走近哈腰又道:“只是总管这番回来,当了堡主,别忘了对我大马球的诺言。”龙三游一哼,道:“什么诺言?”大马球一呆,旋又嘻嘻一笑,道:“总管莫非忘了,嘿嘿,忘了也没关系,小的可以再提一遍,总管当上堡主,该提拔小的接你的位置。”龙三游道:“等我当了堡主再说。”大马球舐舐舌头道:“是,是,不过还有总管答应小的那一半堡产,希望总管能折算银子,先吩咐钱师爷给我,最近我手头紧得很!”龙三游一哼,道:“大马球,你的胃口愈来愈大了。”
大马球一愕,急急道:“总管,你这就不凭良心了,当初干掉堡主那份差事多危险,除了我大马球,谁敢有这份胆子,冒这种险?事先说好了的代价,你总管怎么能赖?”
龙三游倏哈哈笑道:“大马球,我不过激你一激,你就急成这付熊样子,银子我可以叫钱师爷立刻付,可是,你还得跟我在一齐办件事儿!”
大马球笑容又展,连连道:“总管尽可吩咐!”龙三游站起来道:“那我们走!”大马球怔怔道:“总管刚回来,又要出去?”龙三游道:“这件事慢不得,不过我们不走大门,就从后边越墙偷偷溜出,办完事回来!”大马球急急地道:“究竟什么事这么要紧?”“到了地方,你自然会知道。走呀?”“是,是。”二人复又出门,走到墙边,龙三游道:“你上不上得去?”
大马球嘻嘻笑道:“小的武功比不上总管,这丈把高的堡墙还难不到我!”“那么上去吧!”龙三游飘身越过堡墙,大马球随身跟上,跃出墙外时却一个踉跄几乎拿不稳桩。龙三游微微一笑,道:“现在咱们到前面镇上租辆马车!”大马球一愣道:“要租马车?难道很远?”“不远,不过也不近就是,快,你先走,咱们还得在天黑前赶回来!”“是,是。”大马球心想天黑前不赶回堡,必引起堡中人疑心,所以也不再多问,匆匆向镇上奔去。
龙三游大摇大摆地在后面走着,龙家堡离镇不过里把路,等他赶到镇口,大马球早已雇好车回头驰来迎接。“来,咱们坐在车中。”龙三游对大马球招招手,先估人车篷中。随即吩咐道:“车把式,朝东大路赶,愈快愈好,大爷不计较车资。”大马球上了车,车马式立刻道:“是,大爷!”鞭声呼地一响,车已辚辚起程。“总管,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到底办什么事?”话声一落,龙三游陡然伸指点了大马球软麻二穴,嘿嘿一笑,道:“告诉你,请你做个证人!”大马球身躯一软,动弹不得,顿时惊呼道:“总管,你怎么点了我的穴道?做证人也不用制住我啊!”龙三游道:“你真是个混球,不知龙三游怎样会叫你办这种阴险事,嘿嘿!大马球,你看看我究竟是谁?”说着,伸手缓缓自头上撕下一张薄皮面具,现出一个白发苍苍,同字脸的头,竞然是“沧浪神刀”展雄,只是他颚下黑须为了戴面具的关系已完全剪短。
大马球神色顿时大变,惊叫道:“你……你是谁?”“沧浪神刀”冷冷一笑道:“我就是龙堡主的好朋友,为他报仇而来,本以为查勘还要费一番手脚,想不到你居然不打自招,嘿嘿,我得先记你一笔功劳!”
这时的大马球神色大变,连忙拦声道:“大爷,求求你不要杀我,这全是龙三游的主意,小的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他若不是穴道被制,早就跪了下去。“沧浪神刀”冷冷道:“若要我不杀你,这一路上,你就得听我吩咐!”大马球道:“是,是,小的一定听你吩咐,你大爷叫我吃屎,我不敢吃饭!”“沧浪神刀”颔首道:“那你就跟我乖乖坐着,我不叫你说话,你就少放屁。”“是,是。”车中立刻沉默下来,可是“沧浪神刀”却在暗暗发愁,该到哪里去呢?”
天星宫已出现江湖,自己还能避开她们,三帮七派,大都受了“三环先生”莫于道的盅惑,好容易弄到这么一个人证,冒冒失失送上门去,万一对方不信,若有什么变化,岂不前功尽弃,枉费一番跋涉之苦。
然而罗成一时又难找到,他左思右想,倏想到了青城派,只有青城派昔年与自己还有一份交情。想到这里,“沧浪神刀”决心先往青城,把这个人证先安置好再说。
就在“沧浪神刀”带着大马球偷偷离开龙家堡后,不到一个时辰,龙家堡大门又被人敲响起来。“咦!今天上门倒不少,又是谁来了。”半年余没见鬼上门,看守大门的小癞子心中暗暗想着,走到门边,嚷道:“是谁啊?”“小癞子?是我!”大门外在回答,呀地一声,小癞子拉开大门,目光一瞬,不禁一呆,道:“总管,你老怎么又溜出去了?”
门外可不又是一个龙三游,只是这个龙三游却牵着一匹马,满身风尘仆仆,肩上多了一柄长刀。他一听小癞子的话,顿时皱眉道:“小癞子,你在发病吗?我刚回堡,怎么说溜出去了?”“咦!这就奇了,总管明明早上一个时辰已回来,现在……”龙三游没待他说完,神色一变,喝道:“人在哪里?”小癞子吃吃道:“不……不是大马球跟你一齐到后院去休息了吗?”龙三游突然像疯子一般,掠身就向二进院飞奔。但他到了自己房中,却没见人影,一干堡丁见他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已纷纷围近问候!“总管,发生了什么事?”
龙三游急急问道:“大马球呢?”
“大马球不是跟总管在四进院老堡主故居吗?”
一听这话,龙三游又发疯般地向四进院狂奔。后面一干堡丁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也纷纷跟着向里跑。
龙三游到达四进院上房,反手掣出长刀,向里冲了进去,但是房中空荡荡地哪里还有影子。“人呢?人呢?”他脸色灰土,向着门口拥集的堡丁大声喝问。那些堡丁个面面相观,其中一个道:“总管若未见他,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坏了!坏了!”龙三游情不自禁地连连道,接着破口大骂:“你们都是饭桶,被人混进来都不知道,刚才的总管是假的,我是真的。”“啊!”堡丁同声惊呼!
龙三游却又推开众人,发狂地向外奔,到了大门口,纵身跨上来时的坐骑,勒转马首,飞也似地向堡外急驰而去,等钱师爷闻讯出来查看,人马早已没入一片黄尘中,失去了影子。
月落大地第十章 巫山得真经
第十章 巫山得真经
蜀中多山,其中以青城最为峻峭称奇。
武林八派,却数青城名列最末。
青城一派与华山、终南、崆峒合称四大剑派,与武当并为道家弟子,其所以名列末位,倒并非剑术武功不如人,而因尘世俗念淡泊,门下弟子极少在江湖上走动的缘故。
它与武当以人世出主,青城却以为世为说,讲究的是鼎炉练金丹,讲研长生不老,肉身成仙之术。故而在武林中,青城一派简直无足轻重,然它的灵丹奇药,远比它的剑术武功闻名。
这天傍晚,青城山下出现一人,那人白发苍苍,却又满颚黑须,肩上背着一个大麻袋,往山上急奔。由山下到青城道观山路九弯八曲,足足有五十里路,而且有些地方,山道奇险,稍一失足,即坠深渊。这老者时而点地,时而腾身,走起来轻松之至,但五十里上坡山路究竟吃力,到达青城观,也是满头大汗,连连喘气。青城观大门紧闭,鸦雀无声,在夕阳余晖,寒风飒飒中,显出一股苍凉出尘之概。老者肩着大麻袋,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天还未黑,门已紧闭,这青城观的道士愈来愈没出息了!”咕叽着已伸手连连拍动门环。咚咚咚!敲门声在这静寂的环境里,显得分外响亮刺耳。观门倏然启开一半,出现一名年轻的蓝衣小道士稽首道:“无量佛,施主驾临敝观,有何指教?”老者伸手一推小道士,跨脚就进了观门,口中道:“如今青城观是哪一位掌理门户?”小道士被推得踉跄了二步,呆了一呆,道:“敝观掌门人玄妙子,施主敢情有事!”老者笑道:“没事老夫满头大汗地跑来干啥!想不到玄妙小道竟当上了青城掌门,法元老道整天捋丹修炼,却比老夫命短,死得比老夫还快,真是苍海桑田,变化无常。”小道士怔怔听着,听完这番话,不由作色道:“施主好没道理,恁地无缘无故,诅咒敝派师祖死字起来!”老者一呆,道:“原来法元子没死?”小道士沉声道:“法元师祖老而弥坚,好好活着,怎么会死!”“那你不是说贵派掌门是玄妙子吗?”“那是师祖自感年老,先行传位玄妙师父,掌理门户,这有什么不对吗?”老者哈哈大笑道:“没有,没有,好极了,你快去叫你师祖出来。老夫跑得一身汗,先进大殿喘喘气片说着要走,却被小道上伸手拦住,道:“老施主太莽撞了,贫道尚不知施主姓名,也不知有何事故,叫贫道怎么通报?”老者又大笑道:“你去告诉法元牛鼻子,说四十年前故人一把刀来访就行了。”说完径自进了大殿,放下麻包袋,往蒲团上盘膝一坐,看得其余青城道士,个个侧目,不知究竟。蓝衣小道已急急向观内奔去,不过盏茶时刻,只见一位长眉白须古稀全真与一位灰发老道在蓝衣小道的引带下进了大殿。老者呵呵笑道:“法元牛鼻子,还认得我吗?”长眉白发老道怔了一怔,仔细注视片刻,才面露笑容,竖掌胸前,稽首道:“无量佛,原来是展老施主,四十年不见,精神依旧,可喜可贺,玄妙,快上前见过展施主,他就是为师时常提起的‘沧浪神刀’展老英雄!”
灰发老道也稽首施礼道:“不知展施主驾到,贫道实有疏慢之罪!”侧目对小道士喝道:“还不快奉茶侍候!”
小道士伸了伸舌头,慌忙去端茶,“沧浪神刀”对玄妙子哈哈笑道:“不客气,不客气,掌门人,恕老夫无礼,实在这一阵路赶得我喘不过气来,好在令师与我是故交,咱们就少来世间俗礼!”玄妙子道:“敢不遵命!”与法元子双双盘膝坐落,望着“沧浪神刀”身旁的麻袋,法元子不禁问道:“施主四十年未见,此来莫非是为贫道带来了礼物?”
“沧浪神刀”大笑道:“你这个出家人竟还存欲念,不知这几年道行怎么修的,老夫麻袋中的东西,并非是送你牛鼻子的礼物,却非要你收下保管不可!”
法元子道:“施主莫打哑谜,袋中究是何物?”
“沧浪神刀”神色一整道:“老道,这东西对我来说,贵重无比,故老朽先问问你,肯不肯帮我一次忙,代为保管一段时间。”
法元子道:“只要贫道力能所及,岂有不助施主之理。”
“好。”“沧浪神刀”打开麻袋,往外一倒,赫然滚出一个六尺大汉,只是被点了睡穴,犹自熟睡如猪。
法元子与玄妙子不由一楞,怎么也想不到袋中装的是个大汉。法元子怔怔道:“施主远道背个人来,而且还要贫道看守,其中莫非有什么缘故?”“沧浪神刀”颔首道:“不但有缘故,而且关系重大,老道,你听到武林第一家罗公子杀龙堡主那段公案吗?”法元子道:“确有所闻!”“罗公子能否把罪嫌洗刷清白,就在此人身上。”“哦!”法元子捋髯颔首,表情倏转沉重道:“提起罗公子,贫道倒有一件重要事情奉告。”“什么事?”法元子道:“玄妙,还是你告诉展施主吧!”
玄妙子立刻道:“二日前,弟子自巫山采药返观途中,遇到一个女子倒地不起,仔细诊察下,发觉她中毒甚深,而且竟是武林第一家罗大侠的遗孀!”
“沧浪神刀”心头一震,倏地起立道:“这就奇了,罗夫人是生病,怎会是中毒,掌门人莫非诊错了脉?”玄妙子含笑道:“贫道终生炼丹,中毒生病焉有不清之理。”“沧浪神刀”急急道:“那女子真的是罗夫人?”玄妙子道:“八派昔年为武林第一家上匾,贫道也曾见过罗夫人—面,怎会错认!”“那人呢?”“本居在观后木屋中……”“沧浪神刀”截口道:“快带我去!”玄妙子脸色沉重地摇摇头道:“施主来晚了一步,罗夫人已于中午离观他去!”“沧浪神刀”一愣道:“难道她已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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