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出去了!”
夏时一手将曲笙护住,一手掐诀,冲进了那白色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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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值守罗浮两界门的小队发现夏时和曲笙出来后,立刻回报剑阁和玄武楼,两人暂时仍在玄武楼,夏时需要报告在里面的所见所闻,而曲笙则哗啦啦地交出了一堆东西。
除了那些托她转带之物,还有各式各样的赠品。
按理说,这些是里面人的私赠,她完全可以不让太和知道,但第十六层人心诡谲,曲笙还真不太放心。
负责检查的剑阁长老据说是特意从青龙坊请来的坊主大人,太和青龙坊专司剑坯及法宝制造,其坊主邵镇神君是一名面相有些冷的修士,他坐在曲笙对面,略微翻检了一下那些物品,便道:“罗浮两界门内禁止囚犯使用灵力,所以他们身上无论有多么危险的法宝,我们都无所谓,因为那是古神制定的最强规则。不过曲掌门运气不错,这些东西里,危险品并不多。”
曲笙脸色一变,问道:“并不多的意思是……”
邵镇神君拿起其中一幅画卷,并没有展开,而是指尖凝出一道光芒,在上方轻轻扫过,解释道:“比如这件法宝,如果不是当时夏时选择了最为稳妥的一条通道,那么这件法宝很可能会在你们进入虚空的时候爆炸,其威力不亚于一个小世界自毁。还有这件,看上去是一个能吞吐水火的葫芦,然而一旦到了规则恢复正常的人间,立刻就会放出里面隐藏的魂魄,嗯,还有这件……”
罗浮两界门与太和之间之所以隔了一个般若洞和玄武楼,就是因为防止这些意外的产生。曲笙猜到里面或许会有东西不安全,却没想到自己真的携带了这么多危险品,要是不经检查带入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邵镇神君将其中五件收起,然后道:“另外还有三件附了神识,已被我抹去,现在这些基本无碍,曲掌门可以带回人间了。”
“多谢神君相助。”她想了想,把里面智卢所默的那一本剑谱拿了出来,“这一本剑谱出自第十六层智卢前辈之手,此次多谢太和大开方便之门,晚辈愿将剑谱转赠太和。”
邵镇神君接过,打开第一页,只看了一眼,那万年寒冰的脸上终于动容,道:“这本剑谱对太和极有裨益,我先谢过曲掌门,剑阁会议之后,定有重谢!”
曲笙亦行礼谢过。
就在邵镇神君转身欲走之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名值守弟子在门外道:“苍梧有使者前来,欲求见曲掌门。”
曲笙猛地站了起来。
既然检查通过,玄武楼迅速吩咐人带曲笙离开了主峰,一路赶往青弭峰的客房区,因为当初陪曲笙前来的阿维和鲁延启一直在此照常修炼,算一算时间,曲笙和夏时进入罗浮两界门总共才三日左右,但在人间,则刚好过了三十日。
来太和的苍梧弟子是莫星洲,他刚从阿维和鲁延启口中得知曲笙已进了罗浮两界门,至今还未出来。
他看上去有些焦虑,却还勉强保持神色不变,敏感的阿维立刻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正问道:“苍梧是否有变故?”
莫星洲几乎本能地想掩饰,他沉声道:“你们负责照顾掌门大人便好,其他的事……”
只听得门外传来曲笙的声音。
“告诉我,其他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第217章 任家(一)()
莫星洲一看曲笙便如同找到了定心骨,他甚至来不及恭贺掌门晋阶金丹,便道:“任家派使者来到苍梧山,声称钧语师兄进入任家窃取鸦铁傀儡图纸,意图谋害任家长老,现已被关入黑牢,不日将被处决!”
“好个‘窃取’,好个‘意图’,好个‘不日’……”曲笙冷笑一声。
常钧语的确出去找任家复仇了没错,但任家将弟子囚禁,专程派人来传口信,又给了充足的时间让苍梧有所反应,这举动太过意味深长,不由得曲笙不多想。换句话说,这种专门过来说一声“我过几日要杀你家弟子了”的行为,已经是一种目的性很明显的挑衅,任何一个有担当的门派都会都采取交涉手段,尽量将弟子保下来。
然而这样,是否又落入对方的圈套?
那么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曲笙细细想来,苍梧跟任家虽然从未有过交集,但无论是济世甲的研制,将以铸造傀儡著称的任家排出在外,还是九重天外天岁无祭典上,任伶任仃突然发难之后,曲笙于灵核空间的救场……都于无形中将苍梧与任家扯在一起,这种隐性的纽带,从常钧语第一次直白地表露出对任家的仇恨开始,便从地下转到了台前。
或许在那个晚上,常钧语来到掌门殿向她道别的时候,曲笙的潜意识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天,她甚至没有吃惊。只是这一次,她所要面对的不是七国八姓那样的中型家族,而是五大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
“任家来使还在苍梧吗?”
“来人是一位金丹修士,与壬江师祖谈过之后便离开了苍梧。”
曲笙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苍梧弟子,沉声道:“既然我已经无事,你们三人一同赶回苍梧吧,其余事不要管不要问,我会带钧语一起回苍梧的。”
鲁延启在大多时候一直默默在壁角听候指令,然而此刻却急了,他上前道:“师父难道想独自去任家吗?”
曲笙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鲁延启。
鲁延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师父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也许她依旧和蔼和亲,依旧关爱弟子,但她的眼神中多了许多复杂的东西,那种沧桑感和不符合年龄的沉稳让人忍不住猜测她在罗浮两界门中都经历了什么……如今的师父更有威仪,也更像一派掌门。
他这才察觉自己因为太过着急而逾矩,急忙行礼道:“请师父原谅弟子情急!”
一道柔和的劲力将他扶了起来,曲笙叹道:“延启,回苍梧去,不管任家传出什么风声,都不要下山,到时候,壬江师叔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没有人再质疑曲笙的决定,苍梧弟子即刻出发,返回苍梧。
曲笙将他们送出太和,便回到客房区,她一直坐在客房的院子里,大脑几乎完全放空,什么都没有去想。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太难得了,尤其是从七百二十世界出来之后,她与容四战斗、与董无忌等人战斗,与玉丁香战斗,乃至与整个红尘城战斗。
不是铁人,她也会累。
她就这样从傍晚一直呆到了深夜,等到夏时披星戴月地赶回青弭峰,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曲笙。
夏时其实比鲁延启敏锐得多,鲁延启都能发现的事,他没道理不发现,但他脸上却没任何变化,飞身而下,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走了几步,将她放在了里间的软榻上。
曲笙闭着眼睛,良久才道:“今天……我让延启怕我了。阿时,我没控制好。”
“尊师重道,原就是该遵守的规则,不要多想。”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与你一同去任家。”
曲笙睁开眼睛,那一双漂亮的眼眸照进月光,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她问道:“任家的事,你知道了?”
在黑夜中,修士亦能视物。
夏时被这双眼睛深深吸引了。她的改变或许会另很多人不适,但对他来说,只会令他更着迷。
他像是怕惊扰了她眼中的静谧,轻声道:“青弭峰也有自己的情报网,你提前出了玄武楼,必定是苍梧有事,我一打听,师兄便告知我了。”
曲笙料想也瞒不住他,只好苦笑一声道:“钧语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在任伶任仃犯案之后才提出去任家复仇,一定有他的目的和想法。阿时,钧语是我受机缘灶指引找到的第二个弟子,我遇他之时,他正在被人追杀,所以他与某个家族有仇,我一直是知道的,直到天澜丹派赌战的时候,钧语使出了鸦铁傀儡,我才知道那是任家。”
夏时道:“你将苍梧弟子打发会山,是准备独自帮他接手这个烂摊子吗?”
“不是我想逞英雄,而是任家不比我遇到的任何敌人,它太庞大了,连九重天外天也不能与它硬碰硬,这一次被任家盯上,我不能让更多人折在里面,与其去一众人,不若我独自去,兴许还能占到些便宜。”
其实修真界的人都不是傻子,以研制傀儡著称的任家和最近新兴而起的济世甲表面上并没有矛盾冲突,但济世甲的面世无疑让任家又输了技术又输了脸面,再加上曲笙与格物宗合作,将任家排除在外,就更令人眼红了。最后,任家也不过是成为济世会的一员,心中必定不服气。
九重天外天时,任伶任仃破坏岁无祭典,成了被整个修真界追缉的罪犯,导致任家从家主开始都要去九重天外天做为质,而这其中,出风头,享好处的又是谁?
苍梧。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常钧语又被擒住,那么,苍梧就少不得要被任家拿捏了。
可曲笙不想被人拿捏!小门派也有小门派的骨气,她现在所拥有的每一点名望和权利,都是用血换来的!
一丝一毫都不能让!
“我陪你去,等从任家回来,我就跟师父说,要你做我的道侣。”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阿笙,我再禁不得吓了,再有下一次,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我很怕我自己。”
曲笙伸出手,将他的头抱在怀中。
“一起去,等我们回来……”
我就做你的道侣。
※※※※※※※※※※※※
曲笙和夏时很快离开了太和。
任家位于西凉州,跟很多大家族一样,同样会在西凉州的一些主要城镇中建设传送阵,过去极是便捷,而任家本身,也几乎拥有等同于大型宗门的规模,坐落在西凉州腹地的家族聚集地如同一个巨大的修士城池,而里面的“铭严大观”,便是任家的本家重镇。
令人意外的是,作为一个以傀儡术独步修真界的家族,除了外层禁制由傀儡巡视,真正进了任家地界,还是普通修士居多。
曲笙这样通过传送阵来任家的外人,一出传送阵便有负责接待的弟子迎上来,一听是苍梧派来人,非但没有冷眼相对,反而更热情地将他们引进另一座传送阵前。
弟子道:“长老早有吩咐,若是苍梧的道友来了,直接进入‘铭严大观’即可。”
曲笙询问与常钧语有关之事,这弟子便一问三不知,什么话都不肯说了。
铭衍大观是任家最为奢华的主建筑群,一到门口,另有接引弟子负责接手,这一位看上去明显比前一位地位高,生得是龙章凤姿,且谈吐不俗,彬彬有礼地对曲笙和夏时道:“因家主不在族地,目前负责家族事宜的主要是崇雪和执风两位大长老,现在我便带二位去铭言堂,那里是两位长老处理族务之地。”
没有刁难,没有层层盘剥,不见横眉冷对,程序简化到了极致——他们不过刚来任家,就可以直接见到掌事长老,可见任家行事效率之高,对弟子约束之严格,已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
这样的家族,为什么会出现任伶任仃那样的人?
任家迎客的专用道路并不禁止御风,那弟子在前方带路,很快便看到铭严堂的匾额,曲笙被带进了一处足有十丈高的巨大厅堂,里面摆放着许多放满卷轴的架子,几个很明显便能看出是傀儡的侍女穿着一身白纱裙,正在整理这些卷轴。
厅堂中央只简单地放了几个蒲团,一个案几,摆设十分简洁。
那弟子引他们入座,吩咐侍女去取茶水,然后道:“我去通知长老,请两位稍后。”
曲笙点头道谢:“有劳。”
那弟子转身离去,少顷,便有傀儡侍女端着茶水进入厅堂,就在她跪坐下来,向曲笙递出茶碗的时候,一只细小的黑色飞虫从她头发上飞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曲笙的头发上。
曲笙和夏时像是没发现一样,向侍女道谢,然后慢慢拿起茶杯。
在茶碗即将接近曲笙双唇的时候,她的耳边终于传来了常钧语的声音。
“师父,你莫要管我,听完我说的话,你便立刻离开任家!此地危险,绝不可久留!”
第218章 任家(二)()
曲笙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就算神识里传来的是常钧语的声音,她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危险?这里是任家的本家重地,如何不危险?
比起危险,比起常钧语暗示的阴谋信息,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你现在情况如何?他们可有伤害你?”
常钧语默了默,然后道:“黑牢是家族死牢,看管极严,我很好,师父不用挂念我。”
曲笙心里“咯噔”一声,常钧语说得如此含糊不清,看来情况并不好,她看了眼大门方向,对他道:“把你所知全部告诉我,为师自有主张。”
常钧语苦笑一声,然后道:“那便要从师父遇到我的那一年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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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是母姓,我本姓任,是任家癸巳辈的本家子弟,如果我一生顺遂的话,如今应该已是内定的家族继承人。
但可惜的是,任家似乎受过某种诅咒,每一任正统血脉的家族继承人都不得好死,这个诅咒,大概名为“权欲”。所以我这一任的正统,其实也来得不明不白。
我生在一个秘境之中。父亲是化神修士,虽不是家主,也是族内长老,母亲为元婴修士,曾被人暗算受伤,为了能保住腹中孩子的性命,不得不去一处秘境寻找秘药。然而秘境产子凶险至极,虽然找到了秘药,却也惊动了守护妖兽,父亲为保护我们母子陨落,最后是母亲独自带我逃出秘境,回到了任家。
而母亲在回到任家之后,才发现我拥有任家家主的专属血脉。
说起任家血脉,其实也就是任家立足于修真界的根本。任家之所以从各个修炼傀儡术的家族门派中脱颖而出,凭借的是一种可以多线操作傀儡的特殊血脉,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然在甲等之上,还有一个等级,名为璇玑血脉,拥有这种血脉的任家子弟,可以拥有超出甲等十倍的驾驭傀儡能力。
曾经的魔尊千机,拥有至今修真界都无法企及的傀儡术造诣,便是任家的璇玑血脉出身。
这璇玑血脉,似乎是天大的运气,但有时候,也会带来天大的噩运。
当时我已有兄姐,且都已成人,皆是不到千年便已化神初期的族内精英,如果没有我这个意外的话,癸巳辈并无璇玑血脉,家族继承人会在我的兄姐之间选择一人。
……我成了一个绊脚石,一个天生不受亲人待见的人。
兄姐如狼似虎,幸好有母亲一直护着我长大,只要等我成功晋阶元婴,就可以正式成为继承人,拥有自己的属下。
可我的兄姐不想看到那一天,为了达到目的,在我十四岁的那一年,他们合谋害死了母亲,又暗中派遣低阶杀手追杀我,可以不露痕迹……我在搏命奔逃的情况下,闯进了铭严堂的后院,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秘密。
我看到族里最受人尊敬的,同时也是年纪最大的崇雪长老,正向一个蒙着黑色兜帽的修士介绍一种傀儡。
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傀儡,上古至今十万年,从未出现过会使用各家独门法术的傀儡,修真界的傀儡再如何厉害,也没有办法学会连主人都不会的术法,因为独门法术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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