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湮华 紫筱恋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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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湮华 紫筱恋喜 .-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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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在她耳畔‘嗯嗯……啊啊……’起伏不断,两具在暗夜里白的晃眼的身体,激烈冲撞,扭绞勾缠,她想闪避,可始终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将她绞着,令她难安,再深究,只觉头痛欲裂。
    奴儿扶住额头呻吟出声,床幔被拉开,小栾端着笑脸,前一句道喜后一句恭贺,可眼中却是一派淡漠,对她的尴尬毫不在意,视线时不时瞟向被褥,直到发现几点干涸的血迹后,才停止了左顾右盼。
    望着那几个血点子,奴儿混沌的猜想,莫非昨晚不是做梦,那令人抓心挠肝的叫喊声着实是因为有个女人受伤所致?
    一动脑子就疼得厉害,小栾说这是宿醉后的正常现象,不碍事,奴儿也便不放在心上,旁人的秘事与她何干?想不起来,也实不必为难自己去费心挖掘。
    身上腻得难受,待到浴桶抬来,温热适中的水倒进去,遣退包括小栾在内的一干人,忍着头昏,迫不及待的想泡个澡,可翻身下床时,才发现脚踝处竟挂着条怪模怪样的乌金链子,繁琐的花纹间刻着她看不懂的字符。
    想解下来看个仔细,拉拽间磨得皮肉生疼,愣是没找到结扣,头又开始痛,松开链子抬手揉揉额角,奴儿放弃研究,先洗洗干净才是要紧事。
    这次醉酒,奴儿整整两天没缓过乏,期间小栾不经意的和她提起,赫连翊马上就会启程回晏国,可不打算带她走。
    放她出塔已是意外,会让她离开大虞才奇怪,对于将将成亲就面临分居这件大事,奴儿的表现很是无动于衷。
    没想到第三天遭遇了一件小事,却让她不复淡定。
    事情是这样的,这日午后,奴儿靠着宫墙边一棵大树下打盹,忽闻墙那边传来一阵阵哄笑,挽棠苑傍着黎山而建,虽也属于王宫内苑,可远离正殿,又因苑后就是锁妖塔,是以平时鲜少有人靠近,除非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譬如前几天郁琼做的那事。
    听那些人笑得那样开心,奴儿实在压不住好奇,将吴总管的警告抛诸脑后,张望一圈,不见小栾身影,轻车熟路攀上墙头,向外望看去。
    只见五六个小太监围着个灰不溜秋的泥球踢来踹去,奴儿偏头看着,暗自琢磨:莫非他们躲在这里玩蹴鞠?看来只要恪守本分,做太监的也可以如此悠哉,要不她不当公主,去做太监吧,瞧瞧他们笑的多开心。
    恍惚间,突听一声高呼:“别让它跑了。”
    回神望去,发现那只‘泥球’正拼命逃窜,可不等小太监追上前来,那‘泥球’竟一头栽倒,奴儿方才看清,那是一条小型长毛狗,小太监们一拥而上,齐齐下脚。
    奴儿只听‘嗷嗷’几声惨叫,不消片刻工夫便恢复清净,一声响脆女音:“让开。”太监们便垂首敛目,纷纷退后。
    粉衣白裙的宫娥把玩着根细锁链走上前来,踢了小狗两脚,见它已无反应,啐道:“哼,上了套子的畜生还想跑到哪去?放血扒皮,炖炖当下酒菜,姒夫人吩咐了,把皮和骨头留着,回头给王后送去,好歹王后拿它当心肝宠着,也该让王后知道它的死活不是?”
    小太监们又是一阵哄笑,奴儿瞪大眼睛,先前她倒是没瞧见还有宫娥,她对这个宫娥印象还蛮深刻的,初见以为是舞姬,再见又变成了姒黛的丫头。
    扮舞姬时一副妖娆狐媚态,做婢女时又是标准的趋炎附势型,恩,这个小婵是个人才。
    再看小婵摇晃在手中的细锁链,另一头竟是连在小狗后腿的一个环套上,奴儿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踝,再抬头看看死了仍被人拖在地上糟蹋的小狗,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当夜,奴儿睡得极不踏实,明知是场梦境,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蹒跚前行,触目所及,森然白骨堆成山,腥浊鲜血汇成河,万千殇魂匍匐在她脚下,哀哀的悲鸣:不为再世为人,不争报仇雪恨,只求家中父母妻儿,可以免受战火屠戮,吃饱穿暖,一世安康。
    眼见便要被殇魂湮灭,忽闻缥缈的一声唤:“奴儿”
    风卷云涌,殇魂溃散,鬼面盔胄,玄衣墨甲的战将,手执画戟,经骨山,过血河,信步而来,所过之处,那些战争的罪证顷刻化作花瓣片片,如纷飞的雪絮,漫天起舞。
    近在咫尺,他向她伸出手来,轻道:“随孤回去。”
    她直觉避开他的手,他顿了一下,再出声,已是戾气丛生:“奴儿,既锁上了孤的信物,这辈子就别再妄想翻出孤的手心,你若活着便是孤的人,即便是死了,这魂也只能属于孤。”
    说罢便将手中的画戟向她刺来,她一声尖叫,转身就跑,才跑出去几步远,就像白天看见的那只小狗一般,猛地栽了个跟头,赫连翊就到了眼前,手中的画戟变成了那把乌金骨折扇,只是不见了那怪异的扇坠。
    从他身后转出一个妖艳美人,手中攥着条细锁链,锁链的这端连在她脚踝上的乌金链上,不是姒黛还能有谁?巧笑嫣然道:“翊,果然是条好套子,即便这个妖精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抓回来。”
    
    正文 第十四章 作奸犯科
    
    摘下鬼面盔胄下的那张脸是难得一见的俊美,自姒黛出现后,便再未瞧她一眼。
    他望着姒黛的笑脸,星目流光溢彩:“黛儿,孤将这妖精剥皮剔骨,炖炖给你补身子可好?”
    姒黛笑得花枝乱颤:“得夫如此,黛儿此生足矣。”
    他对姒黛自是千般呵护,万般体贴,却将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看得好比一只蝼蚁轻贱,取她性命,眉头都不皱一皱。
    国破家亡时,万民齐哀,虞国臣子如猪狗跪爬于地,而她的尸身,就像白日里那只小狗,被拖行娱众,所到之处,夹杂着沦为亡国奴的愤慨和幽怨的唾骂声不绝于耳:“就是这只妖孽,坏我大虞国本,理应千刀万剐,以死谢罪。”
    转眼,赫连翊和姒黛的洞房夜,太监们将她开膛破肚,文火煲汤,给姒黛养身安胎……
    “公主,公主醒醒!”是谁在耳畔声声的唤,莫不是早死早托生了?
    撑开眼皮,对上面无表情的小栾,奴儿长吁一口气,以手背拭过汗津津的额角,倍感欣慰——她终于自那个梦境里脱身。
    自那场梦后,奴儿便开始忙碌起来,得空就研究着脚腕上的链子,先是用手抠拽,纹丝不动;后来用树枝木棍撬,把自己白白嫩嫩的肌肤折磨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叫人瞧了便觉得痛,可那看似单薄的链子却还是完好如初的赖在她脚腕处。
    小栾说明天一早赫连翊便要启程回晏国,孝公为赫连翊践行,国宴设在王城外云台山别苑,没带奴儿去。
    见奴儿双手托腮,一脸郁郁的望着晚膳发呆,小栾委婉的暗示奴儿,上一次她在国宴上表现的实在不像个公主,令她王兄和夫君很没面子。
    听闻小栾的劝慰,奴儿只觉得不可思议,王兄和赫连翊有没有面子关她屁事?她郁闷的是前一天试探着让小栾给她搞一把菜刀,没想到小栾满脸戒备的盯着她,离开之前还搜走了她以物易物,跟个老宫女换来的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这天夜里乌云蔽月,夜黑风高,适合作奸犯科。
    小栾走了之后,奴儿揣着先前她从赫连翊身上顺来的一块玉佩,跟御膳房时常替小栾送食盒的小太监换了把剔骨刀,虽没菜刀敦实,不过比之前那把剪刀也强多了,奴儿接过剔骨刀,笑吟吟的递上赫连翊的玉佩。
    绕到挽棠苑后方花园凉亭,一脚踏上石墩,掀开裙摆,露出小腿,拿起剔骨刀比划着如何能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割断乌金链子。
    风消铃声静,奴儿突然闻听一墙之隔的铃音阁有人低声窃窃:“勒死之后就扔下去,干净利索点,夫人重赏。”
    奴儿抬头看了看天,暗道自己怎么就这么乌鸦嘴呢?
    墙太高,攀爬有危险,好在下面有个狗洞,隐在花草中间,不细看不会注意。奴儿钻了过去,扒开花丛窥望,两个粗壮的嬷嬷将一个女人按在井台上,小婵手中拎着条白绫,俯身对那女子笑道:“想跟安侯陛下去晏国,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的什么德性,陛下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他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真以为爬上了陛下的床,就成夫人了?”
    奴儿眨巴眨巴眼,心想她和这个小婵还真是有缘,除了小栾外,见过次数最多的也就是这位了,连她夫君都得排这位后头去,话说小婵,白天杀狗晚上宰人,着实是个公务繁忙的主。
    不过奴儿还真好奇,这么大座王宫,这些个人为什么总喜欢挑她院子外做坏事啊?
    一阵狞笑后,小婵又道:“夫人菩萨心肠,命咱们手下留情,赏你个全尸,你安心的去吧。”
    见此情景,奴儿得出结论,原来这个小婵人格有缺陷,嗜好当刽子手,瞧那一脸的贱笑,比自己还像妖怪呢!
    眼瞅着小婵就将手中白绫套上那女人的脖子,慢条斯理的绕了一圈后又絮叨了几句。
    奴儿脑子飞快的转着,遭遇这种局面,遁世高人会将手中暗器丢出去,没有暗器就摘片树叶、拔根鸟毛啥的,咻的一声,擦着坏人脸颊险险的飞过,叫坏人一下子就知道附近有高人,然后坏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受害人得以脱身。
    奴儿决定复制这种招式,考虑到偏差,极有可能直接钉在小婵脸上,所以将目标下移,瞄着小婵的右胳膊干脆利落的出手。
    对面传来啊的一声痛呼,奴儿兴冲冲的望去,呃,不好意思,果真出了点偏差,那剔骨刀稳稳的扎上小婵左手边,钳着那女子的壮实嬷嬷大腿上。
    奴儿表情一愣,身子一僵,抬手胡乱的抹去额角的汗珠子,好险,差点让那可怜的女人更可怜。
    小婵不满的瞪了一眼那个嬷嬷,瞧见明晃晃的暗器,打了个颤,四下张望一圈后,低声道:“赶快扔下去,回头领赏。”
    说罢甩开白绫,她先撤了。
    被压着的女子虚弱的一声‘救命’惊醒了面面相觑的狗腿子,几人同时动手,将那女子掀入井口,然后架起受伤的肥嬷嬷,一溜烟跑没影了。
    确定四周真的没人了之后,奴儿才冒出头来,刚刚她没听见扑通的落水声,料想这是口枯井,来到井边,证实里面确实没水,只是乌漆抹黑的,看不见下面的情况,井口凝着令人作呕的腐臭,隐约传出细碎的呻吟声。
    奴儿不曾迟疑,拽着井绳就滑了下去,脚踏实地后,唯一感觉就是咯得慌,乌云散去,借着月光看清,脚下居然是一堆骨头渣子,忙呲牙咧嘴的跳开,一脚踩上个柔软的物事,以为是那女子,又跳到另一边,回头来看,愕然发现将将冒犯的竟是条碗口粗的大蟒的尾巴尖。
    而大蟒的上半身已缠上那个女子,被她踩到,很是不满,直起头来,用那幽幽的视线盯着她看。
    许多年后,大总管归仲迟同她闲谈,提到这一日,笑言:“陛下那时,做事很是鲁莽,当真透出几分傻气。”
    她嫣然一笑,淡淡道:“寡人这一生,三分人情,七分妖性,处处手段,步步算计,如今许多是非对错已记不大清楚,但此一事,始终深刻,不必盖棺也能定论,是寡人做的绝对纯粹而正确的一桩。”
    
    正文 第十五章 诡计得逞
    
    腿脚有些发虚,可她不够孱弱,没有被吓昏过去,反倒明镜似的清醒,恍然大悟,那些家伙喜欢挑这里干坏事,多半因这里荒僻,连宫中巡夜都自动回避,杀人之后,直接毁尸灭迹,干净利索。
    不由愁眉苦脸,仰天长叹:妈的,好人不长命!诚然,她不过是难得好奇一回罢了。
    奴儿愤愤,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像那赵王后一样,养些阿猫阿狗的玩玩多文静,偏养这么大条蟒蛇,坑爹啊!
    默默的将这大蟒主人的九族挨个问候,当然,能在王宫里养这种宠物的,还能有几人,她从不曾将自己看做是那九族中的一份子,面上不动声色,迎视着大蟒幽幽的眼。
    那夜后来,奴儿一直觉得是自己在做梦,那大蟒居然没拿她们打牙祭,且技术高杆的将她二人分别驮出了枯井。
    举头望明月,低头闻花香,感谢老天爷,大蟒今儿个吃得饱,所以日行一善积阴德,放过了她们。
    慨叹完了之后,奴儿才想着去看那个女人,捧起她的头,拨开浸着血汗黏贴在脸上的湿发,就着月色端量,这女子左半边脸已是血肉模糊,隐约还有碎骨头渣留在伤口里,应是坠下去的时候,左脸先着地的关系。
    再细看,真巧,竟又是那个烟翠。不过显见这次比上次要严重多了,原以为郁琼是个狠辣的主,碰上姒黛那娘们,郁琼那点手段,简直就是过家家。
    心中一顿慨叹,赫连翊那厮,真不愧为祸水。
    奴儿将烟翠背回了归宁殿,且莫名其妙的特特避开了小栾。
    烟翠烧得厉害,说了一晚上的胡话,紧紧的揪着奴儿的衣摆,先是苦苦的哀求:“娘,不要丢下翠儿——娘,翠儿听话——不要丢下翠儿……”
    勾得奴儿一阵伤感,片刻之后,又改成了慌乱的辩解:“夫人,烟翠一切都是照着您的吩咐办的,绝对不曾媚主,求夫人开恩。”
    奴儿抽出自己的衣摆,出去打了盆凉水,浸了块巾子,替烟翠一遍遍擦过滚烫的肌肤,衣不解带的照顾了烟翠一夜。
    小栾很忙,忙得没时间注意奴儿在归宁殿里藏了个人。
    赫连翊回晏国了,不曾过来同奴儿道个别,更没注意到,他说过要带回晏国的烟翠,不知所踪。
    烟翠伤的不怎么严重,只是左脸上的伤口总也不见好,整个人也恹恹的,总也睡不醒,奴儿很担心。
    正愁着要怎么搞点药来,好巧不巧让她逮到个面善的,略一回忆便想起来,那个清秀的少年,正是第一个夸她长得好的,比她还大两岁的侄子,虞国世子姬皓。
    说句话都会脸红到耳根子的男孩,肯定很好诓,所以奴儿假意被突然出现的他给惊着了,从大树上摔下去,抱着自己擦破皮的膝盖,楚楚可怜的抽抽搭搭。
    世子皓果真翻墙跳了进来,看奴儿膝头那一大片血痕,顿时慌了心神,柔和且细致的安抚了几句,急匆匆跑去寻御医了。
    挽棠苑是虞宫的禁地,擅入者死,如今又是姒黛当道,即便姬皓顶着世子的身份,说出的话,也不比姒黛放个屁叫人看重。
    果不出奴儿所料,世子皓再回来时,仍是一个人,只是怀中捧着一堆瓶瓶罐罐,来到她身边蹲下,从中捡出一只青玉瓶,拔掉瓶塞,以食指挖出褐色的药膏就要往她膝头抹。
    目的就是诓世子皓给她找药,是以咬牙下了血本,见他要亲自给她上药,奴儿不躲不避,坦然侯着,却不想世子皓的手指头竟在距离她膝头半寸距离生生的顿住。
    奴儿抬头看他,世子皓白净的一张脸果真又开始飘红,一路红到耳根子,讪讪的收回手指,嗫嚅:“皓儿不是有意要冒犯小姑姑。”
    咳咳……这孩子思想还真复杂!
    见奴儿眉目含笑的将他望着,世子皓愈发不知所措,将瓶瓶罐罐全塞进奴儿怀中,起身沿路返回。
    奴儿小心计得逞,望着怀中宫内秘制药瓶心花怒放。
    不想翻上墙头的世子皓突然回过身来,看向对着他送来的瓶瓶罐罐傻笑的奴儿,清秀的脸上也绽开笑容,不觉开口:“小姑姑,皓儿可以时常过来找你说说话么?”
    倚树而坐的奴儿闻声抬头,嘴角仍噙着一丝笑意,被枝叶割碎的阳光落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璀璨晶莹。
    世子皓一阵恍惚,世人皆说奴儿是妖,可妖怎么会有这样清澈的一双眼,叫人一看便知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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