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可最后还是要让她明白,在这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就算有姜夫人给她撑腰,只要扶楚发话,她还是得乖乖给刚刚被她警告过的倾城收拾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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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云开追上扶楚后,又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扶楚‘忘记’将玉倾城带出来,想想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们,忍不住打个寒战,不觉出声:“三殿下,您将倾城夫人落在那里,万一她不适应,可怎么办啊?”
扶楚步调不改,从声音里也找不出情绪变化的痕迹,看都没看云开一眼:“你在担心他?”
云开愣了一下,方才察觉自己的逾越,毕竟玉倾城是名冠天下的美人,更是扶楚的宠姬,人家正主都不担心,而身为闲杂人等的他却莫名关心,讲究起来,不能不叫人想入非非啊!面红耳赤,支支吾吾:“没,没,才没有的事!”
扶楚似笑非笑,再不多说半句。
却没想到,她越是不吱声,云开越是惴惴不安,一路上更加谨慎。
第九十章 不是棵葱
萧白璧拿来镇宅的兽稀罕,这养着的人瞧着更稀罕。
晃一眼,青衣白裤,跟棵大葱似的,数九寒冬,穿着薄衣绫衫,倒也可以勉强接受,就像她,不穿也不会觉得冷,可再搭把扇子,就实在太夸张了。
“三殿下。”那颗葱见她来到,上前作了一个大揖,是个眉清目朗,倜傥风流,身段修长秀俊,十分受看的年轻男子,只是攥在手中的那把七彩羽扇,有些碍眼。
扶楚默不作声将他打量,他便落落大方的由着她打量,扶楚记下这棵葱,径直来到上位,落座,那葱也由云开礼让,坐回交椅。
扶楚懒散的歪靠在椅臂上,以手支颐:“你就是萧府的总管——尔不凡?”
那颗葱笑应:“正是尔某。”话音朗朗,不见半分寻常下人的卑躬屈膝。
扶楚抬眸,眼风扫过去,尔不凡的声音,叫她觉得似曾相识,可一时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倒是想起姚蜜儿的话,随口问道:“听说,贵府先前的总管,唤作鱼得水。”
尔不凡竟嬉皮笑脸:“三殿下若早几天回来,尔某还是鱼得水,不过昨儿个尔某不小心将我家大人养的鱼给渴死了,为表悔意,还是换个名字为妙。”
扶楚眼风扫过站在尔不凡身后,一脸贼笑,欲言又止的云开:“你有话说?”
云开连连摇头:“没,没什么话说,只是突然想起去年听人提到过的柳生絮。”
扶楚问道:“什么柳生絮?”
尔不凡晃晃脑袋撇撇嘴:“哦,没什么大不了的。姜夫人送我家大人两棵瞧着蛮俊的柳树,然后我家大人出了两天门,我不小心将他平日吃的药洒在柳树下,谁知道那东西看着比我家大人壮实,可骨子里远不如我家大人抗造,才两天功夫,叶子全掉光了,估摸着生絮是不怎么可能了,只好找人拔了烧火,还什么寸木寸金。连只信鸽都煮不熟。”
这是管家么?这是败家吧!
扶楚换了个姿势——将身子靠向另一只椅臂上,由衷感叹:幸好,我的管家是胥追!顺势换了个话题:“你来找本公子,有什么事?”
尔不凡笑容不改:“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扶楚点头,确实很近很近。扶楚这厮的寝居恰在公子府的中轴线上,没想到被萧白璧一分为二,连这寝居都从中辟开。胥追打听过,萧白璧住着的正住在那边寝居,薄薄的一层间壁,完全不考虑隔音效果什么的。想来这边有个什么响动,那边绝对第一时间收听到。再说得直白些,如果而今回来的是真正的扶楚,发了情,拉个女人钻进芙蓉帐嘿咻嘿咻,睡那边的萧白璧可以全程跟踪现场版春宫,想想,萧白璧还真他妈变态啊——那么个奇才,会连这么点小问题都想不到?
说过这一句,尔不凡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喝了两口茶,嗑了把瓜子。吃了一盘点心,中途还去了趟茅房,吃饱喝足。用七彩羽扇轻拍肚皮,打个饱嗝。满足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两顿没吃,有点饿。”
云开瞪圆张嘴,愣愣的盯着尔不凡右手边,一片狼藉的花几,老半天,偷瞄一眼坐在上位,面无表情的扶楚,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喂,尔不凡,你来找我们三殿下,还说远亲不如近邻,为着就是蹭吃蹭喝,你家萧大人到底还是养不起你了?”
尔不凡扬起手中的七彩羽扇,看似随意一挥:“我跟你们三殿下有话说,你插得什么嘴,闪一边忙去!”
云开先是怔了一下,少顷,一张白净面皮突然涨红,双手拎着裤子嗫嚅:“三殿下,属下去去就来,去去就来。”尔不凡竟当着扶楚的面暗算他,腰带被他生生斩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尔不凡这厮,换再多名字,也不是个好鸟。
扶楚斜睨笑得像只狐狸的尔不凡,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道:“是把好扇子。”
闻听此话,尔不凡满脸得意的举高那七彩羽扇,笑嘻嘻道:“再是难得一见的珍禽,死掉了,很快就将化为尘土,可那身绚丽的羽毛,却能长久留存,不管它们最后变成什么样子,我素来只记得它们最美的时光。”
扶楚冷笑:“就是因为美丽,所以死无全尸?”
尔不凡挑挑眉:“怎么会,我都是在它们活蹦乱跳的时候偷偷拔的,这个事,要是被我们家大人发现,没准,他会扒了我的皮。”
扶楚才不信他,若是偷拔的,还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显摆?
尔不凡似猜出她所想:“你还别不信,我家大人最近有点小事缠身,人不在府里,看不见我。”
好吧,这个尔不凡,还是个直来熟,拉拉杂杂,若扶楚不是为了避开姚蜜儿等人,早不就忍他了。
讲到没话说,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从怀中摸出一盒长方形锦盒,由换好腰带回来的云开递给扶楚。
“三殿下回府,我家大人不能亲自前来拜会,甚感愧疚,特特嘱托尔某送来个不成敬意的小东西,我家大人说,三殿下大婚,他必亲自奉上大礼。”
先前吊儿郎当,这会儿官腔倒是打得出彩,也不知送个什么东西过来,伸手接过,手指却在锦盒搭扣上顿了一下,听尔不凡又出声:“没施毒。”
这家伙都不会拐着点弯说!
掀开盒盖,一眼望去——呃,又是一棵葱!
他家主子,用玉猫镇宅,任用这么个大败家的管事,可给未来上司送礼物,却是真的不成敬意。
尔不凡侃侃解释:“您别看它长得像棵葱,先前尔某也错把它当成了一棵葱,其实,它还真不是棵葱。不过长成这样,想必它也挺自卑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是葱就是葱,有什么好自卑的?
直到最后,尔不凡才给了个痛快解释,就像他本人不是棵葱,那个肖似葱的东西,竟是个努力靠向平凡的奇玉,摸上去十分温热,可最叫扶楚动心的。不是它生得如何新奇,而是它的功用——驱寒。
送走尔不凡后,扶楚伸出手指,看似漫不经心的轻抚那奇玉的青白相交处,胥追安排好了倾城。回来复命,他的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它不是棵葱。
“殿下?”
扶楚收回手指。淡淡道:“迟怀鉴幕后的主子,是萧白璧。”
胥追愣了一下:“怎会么?”
扶楚道:“那个话痨的尔不凡,并不介意让我知道,他和云开是旧相识。”
胥追锁眉:“他们藏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暴露出来吧?”
扶楚淡淡道:“或许,他只是想试试看。我脑筋够不够活络,配不配当他的对手。”
胥追眉头更紧:“这不是没事找事?”
扶楚食指和中指轮流轻点那奇玉,轻笑:“门口摆着一对猫的家伙,你指望着能用常理解释他的行为?”胥追摇头,扶楚又道:“他还告诉我,他对我很了解。”
胥追疑惑:“怎的?”
扶楚望着锦盒里的奇玉:“对我来说,最好的礼物,莫不是佑安的健康,这个,对佑安十分有用。若他不知我的根底,岂会送这种东西给我?”
胥追也看那块奇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扶楚扣上锦盒,递给胥追:“他既来投石问路。我也不好叫他失望,正好让云开他们护送它给佑安。支走云开,也方便你招贤纳士,等着萧白璧回府,我会亲自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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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楚大婚,定在最近的十九,没剩几天,不过姜夫人早已准备了半辈子,不慌不忙。
除了倾城日益沉默外,大家表现的都很开心,扶楚太忙,没理会抚慰倾城。
十七夜,一直畏惧扶楚的洵儿竟偷偷潜入扶楚寝居,等扶楚回来,洵儿怯生生的拉着扶楚的衣摆,哭着求她:“爹爹,不要娶新娘娘好不好,洵儿的娘娘会难过,洵儿哄不好他。”
扶楚蹙眉看着眼眶红肿的洵儿:“是你娘让你来的?”
洵儿连连摇头:“不是,娘娘不准洵儿来打扰爹爹,可洵儿知道娘娘很不希望爹爹娶新娘。”
门外传来倾城急切颤抖的声音:“三殿下,洵儿在您这么?”
扶楚看了一眼洵儿,才出声:“倾城,你进来。”
倾城迟疑了片刻后,才推门走进来,看见拉着她哭泣的洵儿,明显的松了口气,目不斜视,一派谦恭。
扶楚初进府的那夜,姚蜜儿要来侍寝,被扶楚拒绝,寻死觅活,折腾了半个晚上,此后,对倾城更是仇视,因倾城竟可以夜夜‘侍寝’,可,只有他们两人清楚,这么多天,倾城连扶楚的房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机会瞧清楚。
她对他说:“夜深了,先将洵儿带出去,待他睡了,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倾城抬眼对上扶楚,她的视线始终冰冷,不知喜怒,倾城上前抱起拉着扶楚衣摆的洵儿,轻声道:“好。”可洵儿却怎么也不肯松手:“爹爹,您还没答应洵儿,洵儿不走。”
扶楚沉了脸:“倾城……”
倾城忙拉回洵儿的小手,低声道:“是我的错,你不要怪洵儿。”
扶楚竟道:“确实是你的错。”
倾城瑟缩了一下,扶楚已转身不看他:“去吧。” 倾城盯着扶楚决绝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抱着洵儿转身离去,洵儿仍在哭叫:“有了新娘娘,爹爹就跟不理娘娘和洵儿了,洵儿不要新娘,洵儿只要娘娘。”倾城伸手替洵儿拭去脸上的泪:“爹爹没有不理娘和洵儿,爹爹只是太忙。”
洵儿的哭声渐渐听不见,胥追从窗户跳进来:“殿下,洵儿毕竟是您的亲骨肉……”被扶楚挥手打断:“同样的话,说一遍就好。先前我跟你说过给洵儿找师父的事情,你办好了么?。”
胥追点头:“办好是办好了,只是倾城能接受么?”
扶楚缓步踱到床边紫檀木的花架前,上面摆着的是当初籁魄耶送她的曼珠沙华,伸手轻触沁凉的瓶身,那根被她密下的绝情断欲冰魄针,还藏在里面:“他自己也清楚,再这样下去,洵儿就毁在他手上了。”
胥追不能苟同:“你可考虑过洵儿的感受?”
扶楚笑道:“当年,你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胥追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他没资格对她说教。
胥追通知扶楚,先前有人在东城看见了个疑似萧白璧的人,又讲了东阳氏调来的外援会在大婚当夜向她发起总攻,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不过扶楚并不在意,只是说让胥追把东阳氏那锲而不舍的精神传达给尔不凡知晓。
扶楚若是死了,姜夫人的戏还怎么唱下去。萧白璧在帮姜夫人做事,自然要维护住姜夫人这局棋。
有鹬有蚌,坐看他们相争,不是挺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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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香炉。轻烟袅袅,一如那年。他初在她眼前,现出真容,只是那时,他一门心思想要逃开;而今,千方百计,却靠她不近。
她歪靠在软榻上,捏着点心喂食冥王。
那些个女人嫉妒他,而他,嫉妒冥王,如今。便是佑安夫人,也没办法靠她这样近,看看那臃肿的蟒。竟盘绕在她的腰间,肆无忌惮的勾。引她。
“你来了?”
她抬起脸。对他微微的笑,看得他一阵恍惚,有多久,没见她对他笑过了:“三殿下。”
扶楚伸手推了推冥王:“去床上。”冥王用它幽幽的小眼睛瞪了一眼倾城,溜溜的下了软榻,向床上爬去。
倾城又妒又羡的盯着冥王,直到它爬上了扶楚的床。
“过来坐。”
她的笑容已叫他乱了心绪,再听她让他坐到她身边,真是受宠若惊,心砰砰的跳,手心冒出一点汗来,好不容易摸到软榻旁坐了,却被她接下来的问话惊得差点栽下去。
她居然问他:“睡过女人么?”
红润爬上了他绝美的脸,一路延伸到耳根子,连连摇头:“没,没有。”最后,小小声的补了一句:“我只喜欢三殿下。”
扶楚挥了挥手:“府中那么多女人,挑几个,睡睡。”
红润瞬间褪下,倾城瞪着眼睛:“三、三殿下,这话——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扶楚坐直身子,冰冷的手心贴上他惨白的脸:“我需要你。”
倾城抬手贴上她的手,妄图用自己手心的热度温暖她:“三殿下,我不想……”
扶楚在笑,只是没心没肺:“你的成长环境,使你性别错位,只要你尝过女人,就会知道她们的妙处。”
倾城摇头:“我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个女人,但是我真的爱您,我也明白,一旦我的身份被人揭穿,就会成为天下的笑柄,可我不觉得自己可耻,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有什么错,我不奢求您回应我的感情,但是,请三殿下至少不要这样试探我,府里的那些个女人们,我不想和她们有任何牵连。”
扶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倾城垂下眼皮,他很久不曾这样大声说话,真不适应,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话罢,突然伸出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全部的体重压在她身上,力道很大,竟将全无防备的她压倒,张口吻上她的唇,泪水的咸涩在她口中弥漫开来,可她没有推开他,一点点,将他的痛苦咽下。
他是这样的生涩,就像当年躺在赫连翊身下承欢的她,可爱情,她已不再需要,若她当真是个男子,而倾城是个女人,或许,今晚,她会成全他的一片痴心。
眼看倾城就要憋死在这一吻中,扶楚伸出一手推开他,而另外一手却揽住他的腰,将他固定在她眼前,看着他浸润在水泽中的琥珀色眸子,淡淡道:“倾城,记得那时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倾城胸口剧烈起伏,喃喃:“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忘记。”
扶楚轻笑,将推拒在他胸前的手拿下,再次贴上他的脸:“我对你说过,你有你的执念,我有我的抱负,跟在我身边,终有一天,我会为你慕氏一族昭雪沉冤。”
倾城再次垂下长长的睫毛,不置一词,因为这话,她成了他戒不掉的毒,岂会忘记?耳畔扶楚低柔的嗓音仍在继续:“我既然说过,就要努力做到,可,如果我无权无势,连自保都难,如何替你报仇雪恨?”
他知她说的不错,想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到头来,还是听见自己说:“你也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独守……”
她莞尔一笑:“今夜,你可以留在这里。”
他定定看她:“我宁肯回到自己房间。”见她挑眉,他继续道:“如果我留下来,就必须得答应你,去和女人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