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人,只怕被他瞧见。才要细致妆点。她有冰魄针,只要给自己下针。完全可以斩断情丝,没了感情的束缚,凭她的能力,极有可能冲出地宫,囚禁她的不是这森冷的地宫,而是她的心,扶楚没有揭穿她。
给出这样的解释后。籁魄耶上前几步,将怀抱着的那株曼珠沙华递到扶楚眼前,扶楚看它,通体血红剔透,彷如血玉雕就,却有发达的根茎,延伸进水晶瓶中殷红的液体里。
“这是?”
“饱吸煞气长成的曼珠沙华,非比寻常,是以四季不败,你浸地渊。它饮地渊,三年来,已与你息息相通,可以替你感应出潜在的危机。带上它,会有用处的。”
扶楚坐起身,伸手接过来,不等仔细研究这神奇的稀罕物,冥王突然耸起小脑袋,钻进她和花之间,摇摇摆摆,勾引她的视线,被扶楚一把扫开:“跟株植物争宠,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不怕被人笑话?”
冥王矮下身去,将小脑袋钻进臃肿的身子底下,没脸了。
探出指尖轻触那玉润的花瓣,沁凉的触感令她一声喟叹:“真舒服。”
籁魄耶绽开笑容,蓦地近到扶楚眼前,一手化开扶楚条件反射击出的掌风,另一手出其不意的拍向扶楚额间的火纹。
冥王抽出小脑袋,作势攻向籁魄耶,却被明白过来籁魄耶意向的扶楚出手阻止,眼看籁魄耶迅速苍老,扶楚垂下眼皮:“这是何必?”
籁魄耶的笑容渐渐飘忽:“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再多的功力都是浪费。”在她不支倒下前,虚弱的道了句:“煞尊,代我转告他,我不恨他。”
扶楚起身接住籁魄耶,感觉腰间一凉,低头看去,衣带被解开,一条黑白相间,花纹繁密的链子端正将她锁住,那腰链与赫连翊的脚链还有倾城的手链是一套。
刚刚陷入地宫时,籁魄耶曾问过她圣女哪去了,她告诉籁魄耶,没见过她所说的圣女,倒是遇上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一个她不愿再想起,一个她并不想忘记。
后来她答应成煞,籁魄耶才与她道出这脚链和手链的由来,说这是一件圣物,藏着个秘密,怕被别有用心的谋夺,才一分为三,由护煞圣使和两位圣女三人分别保存。
而这三人全是由王族后裔中挑选出的女孩,自幼培养,只为迎接煞神。
初听这话,扶楚暗道:还真把我当个人物啊!
事实证明,她确实是个人物。
而今终成煞神,圣物也得团聚。
籁魄耶的目光开始涣散,断断续续的说:“对不起,我还是狠不下心。”
这是籁魄耶此生最后的一句话,一颗晶莹从她缓缓合拢的眼角硬生生挣脱出来,一路滚进她髻上簪着的红花,停滞在花瓣间,花也悲戚。
扶楚先时猜不透籁魄耶这话的意思,却在看见她紧攥的手缝间慢慢渗出的蓝色水珠后,有点明白,九九八十一根冰魄针,原来,籁魄耶偷偷藏了一根,扶楚贴近她,喃喃道:“其实你不必道歉,我也骗了你,有个人,我绝对不可以忘掉她的好。”
将籁魄耶安置在圆玉冰床上,捧起曼珠沙华,轻抬手,自发间摸出一根蓝色细针,看也没看,顺手刺入水晶瓶的厚底内,这根针,就这样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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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间,胥追在与付梓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心计身手更上一层楼,可惜,仍不敌他,始终无法接近断情峰。
佑安咬牙挺过一年又一年,她吃的药,全是荆尉听从付梓的吩咐送来,天长日久,两个人之间渐渐生出若有似无的情愫,只是,隔着层窗户纸,他捅破一层,她便补上两层。
荆尉曾有过一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可在嫁他前夕,染了恶疾身亡,两家是世交,感情甚好,人家刚经丧女之痛,他就大红花轿抬了别家闺女进门,怎么说怎么不地道,就这样错过了最好的年纪,等人家逐渐淡忘,他也拖出了习惯,荆岳很头疼,世交跟抱歉,两家齐齐运动,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没少给他牵线,他推三阻四,到底拖成了大龄剩男。
最初悸动时,荆尉来给佑安送药,会拿这种话题试探她:“来之前,又有媒人送了三张帖子过来,一个是宗正府的千金,一个是乡绅家的小姐,还有个住在附近的浣纱女,我知你最是慧黠,给个意见来听听?”
没想到佑安当真替他分析:“你若考虑门当户对,宗正府的千金自是不二人选,若并不在意世俗标准,依着我的意思,最好亲自去看看,了解了姑娘的人品,才知适不适合自己,单看几个帖子,能挑出什么来呢?”
荆尉有点郁闷,怏怏道:“你都不会在意么?”
她佯装有趣:“这个,最该在意的是你自己,其次你的父母,我为什么要在意呢?”
他唉声叹气:“被你气死。”
她似不解风情的调侃他:“瞧着你蛮壮实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给气死了,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籁魄耶姿容艳丽,平素只穿红衣,尧天还不知她的根底,几分真心、几分调笑:“不知是这红衬出你的风采,还是你将这红衬得明媚。”因不了解,所以红的动人。
看她生饮人的心头血,才恍然大悟,因着嗜血,所以爱红,这是她身为妖邪一族的癖性,他开始厌恶她一身红装的模样。
可将她镇入地宫后,一年四季,送下来的内衣外裳,无不是比血更艳的大红,是因再也看不到她穿红衣的模样,眼不见心不烦;还是,只因她喜欢,所以爱屋及乌,大概只有尧天自己清楚。
籁魄耶不想深究,从那一天起,她便讨厌上了红,因它也是嫁衣的颜色,穿上它,会让她想起自己遭遇的不公,她并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妖邪,偌大的地宫,寂寞无边,孤枕难眠,她的心会痛,很痛很痛……寒来暑往,七十二个冬夏,她就这样一丝不。挂的走过,事到如今,习惯成自然。
地宫中七十二洞,纵横贯通,错综复杂,不过所有洞子都可直通地宫中心的地渊,就好像是一片叶子的纹路,再怎么冗杂,也脱离不开主脉络的输送给养。
地渊的水是温暖的,轻滚着浅红的浪花,氤氲出淡粉的水雾,那是扶楚初来咋到时所见的情境,而今三年已过,再看地渊,翻腾出殷红的浪头,弥漫着紫色的雾气,无瑕女体沉浸其间,久不见动,彷如玉雕。
第八十一章 咎由自取
她似笑非笑,声音比呼啸而过的寒风更凛冽:“若当真在意,何不亲自去看,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个什么样的答案?”
玄乙真人竟瑟瑟发抖:“她——还在不在?”
“她若还在,我如何出头?”
整整八十五年,够这个年代的许多人活上两辈子了,那么多年前的初见,在他心底,仍是深刻而鲜明的,红衣粉面,湛蓝的眼睛盛满天真,上翘的嘴角勾出无邪,不见半分妖气,四目相接,震颤心弦,他对她,一见倾心。
他默默守护着芸芸众生,可这芸芸众生中,到底没有哪个能像她一样,陪伴他这样久,他硬下心肠不去见她,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万籁俱静时,竖耳聆听,那一声声夜莺婉转的低唱,他知,她也能听见,他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倾听同样的天籁,他不见她,却知道,她就在他不远的地方,挣不脱,逃不了,这辈子,只能属于他。
因为相爱,所以心有灵犀,就算不见,也能感应到她的喜怒,那一刻,心蓦地剧痛,好像被人生生的剜掉一块肉,其实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可亲耳听见她不在了,还是无法承受,一忍再忍,没能忍住,身子一倾,呕出一大口血,他欲抬手遮掩,可已来不及,洁白的袖摆洇出一朵触目的血花,他的心,支离破碎。
被人看尽他的狼狈,没有必要再去费心隐藏,双手紧紧捂住心口,这里,真疼啊!他的肋骨也被妖煞那一掌打断了,突然想起许多年前。他也打了籁魄耶一掌,那个时候,她一定比他此刻还疼。她那么爱他,他却将她往死里打——妖煞这一掌,是替她打的吧?
剧烈的喘。还要挣扎出声:“她怨我?”
世人奉他若神,扶楚却当他是畜。紫红的眸底满是不屑:“尧天,你以为,凭你几座宫殿,当真能镇住她,不过是她自甘被囚罢了,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着你。她觉得你对她有情,一定会听她解释,她从没想过要去加害你的夫人,她当年做的那些事情,也不是要为与你的天下苍生为敌,只是有人拿你这条烂命要挟她,她迫不得已,整整七十五年,她从满怀希望等到彻底绝望,其实。她既然嫁给了你,就是决定放弃信仰,一心一意的陪伴你,你若不希望她出来见人。她在地宫里也是一样的,可你是怎么做的,连看她一眼都不愿,她临时之前,让我转告你,她不恨你,不过她之前也说,你在她心中是重中之重,可对你来说,她只是个心狠手辣的妖女,来见你,只是自取其辱,不见,就不会再被你伤害,今生别过,若有来世,也不要再相遇了。”
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不是将他往死里打,而是让他知道自己错失了最珍贵的东西,追悔莫及。
他摇摇欲坠,勉力强撑:“后继有人,我也可以卸除桎梏,籁魄耶,还记得成亲当夜,我同你说:生且同床,死且同穴,今生今世,我愿与你生死相依。”
在她眼中,他的痛苦,不过是一场滑稽的闹剧,咎由自取,换不来同情。
“等我来……”话落,踉踉跄跄来到地宫入口,回过头来,对着扶楚:“她一定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的清净,你会帮她完成这最后一个心愿的,对么?”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很会给人下套,他说得对,籁魄耶活得痛苦,而今已经故去,总算清净,怎能让她死了也不得安生?
玄乙真人安心的笑,翻身,直直坠落,他将毕生功力尽数度给子墨,兼之身负重伤,这样下去,很快就能随她一起走了。
头上一阵巨响,盖住了灰蒙蒙的一小片天,那个妖煞,他跪求子墨去对付,她已经不是他的责任,所以,他能平心静气和她说话,还能使个小心计,让她帮忙封住地宫入口,换得他和籁魄耶的静谧安逸。
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面,骨头碎了,爬,也要爬到她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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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的胥追,或喜或悲的盯着高高在上的扶楚,宽松的大红缎袍,冥王颇具美感的盘绕在她身上,尾巴稍上还卷着个花瓶,细瘦的小树随风摇摆,可立在树梢上的扶楚却是纹丝不动。
白的肌肤,紫红的煞印、眼珠、长发,美艳不可方物,这个曾被世人嘲笑的丑八怪,终于羽化成蝶,一心幻想平淡度日,却在残酷现实中苦苦挣扎的纯粹少女,到底被别有用心的人,一步步逼成煞——泯灭人性,天下无敌。
连胥追这样好的身手,都看不清她的动作,待到巨响过后再看,那写有‘断情峰’三个大字的石碑已经嵌入洞口,想要再移开,绝对不是个轻松的活,而她端端立在碑顶的一角,冷冷道:“胥追,三年不见,你的反应越来越迟钝了。”
不是他迟钝,而是她太快,他没有解释,因她的改变,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她这样厉害,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所以,他要征求她的意见:“殿下,今后,您是要当虞国的公主,还是宋国的公子?”
她漫不经心:“公主怎样,公子如何?”
胥追谨慎分析:“若为公主,最短三年才登高位;若为公子,最长半年可承宋王。”
扶楚就算是笑的,也这样冰冷:“本公子乃大宋三殿下。”
她真的变了,从前百般依赖着佑安,而今回来,即便听他提到了佑安的现况,也没急着去见她,反倒慢条斯理的沐浴更衣,要用扶楚的容貌掩盖她的妖艳。
胥追替她易容,还苦恼着她那头紫红的长发该如何处理,待到看她沐浴过后再出来,眼珠、额间、长发皆恢复如常,他有些不解:“殿下,您的印记?”
她懒散的:“我对尧天,没好感。”
听似答非所问,咀嚼一番,倒也明白,那煞印,竟是她情绪波动的反应。
玄乙真人的徒子徒孙们聚集在底下的宫殿,甚是规矩,没一个敢硬闯上来探探情况,十分安静。
她穿大红的锦袍,斜靠在交椅扶手上,由着胥追替她装扮,门外响起脚步声,还很远,扶楚却听见了,道:“倾城还在?”
胥追这才听见脚步声,对上扶楚波澜不惊的眼睛,叹息道:“他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三年前,你让他等你回来,他就一直在等着你。”
扶楚意兴阑珊:“果真死心眼。”
胥追愣了一下,锁了眉头:“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在意,他因为你,差点死了。”
扶楚笑了:“不是还好好的。”
胥追大动肝火:“你没看见那个时候的他,失魂落魄,差点活生生的饿死自己,是董樊氏去哀求佑安,佑安摆出你和洵儿来,才将他劝回来,这三年,佑安卧病在床,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洵儿,他将洵儿照顾的极好,包括后来三天两头儿往这跑的荆尉都佩服他,说他是难得的好妻子,这样的一个好男人,你不该亏待了他。”
扶楚直起上半身,胥追露出欣慰的笑,觉得她还是有些人性的,没想到她竟懒洋洋的靠向另一个扶手——不过是累了,换个姿势,并不是想出去迎倾城,胥追暗淡了表情,听她漫不经心的问:“哦,那他想要什么,说出来,我好补偿他这三年青春。”
胥追长叹:“你明明知道,他只想要你。”
扶楚冷笑一声:“胥追,你一直都很清楚煞是什么,我今天可以明白的告诉你,煞,非但冷血嗜杀,而且,我七情六欲具已斩断,不过活着总得有点追求,不然人生有什么乐趣,我追求就是王权霸业,至于他想要我这话,想要身,可以,只要他本事到了,随时可以爬上我的床。”
脚步声停在门口,纱窗上印出僵硬的人影,胥追惨白着脸色,偏过头来看着那个人影,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你怎么这样残忍?”
她笑:“若连这么点都无法承受,怎么跟着我,我要的是有用之人,不是唯唯诺诺的孬种。”
等了三年,终于等到她,就在他们成亲的日子,差点欢喜的疯了,害怕是梦,拿锥子扎了自己的腿,真痛,不是梦,痛也幸福,有血渗出来,无暇理会,抱起洵儿就往门外跑,他要见她,一刻都不愿耽搁,还要让她看看,他多么用心的照顾着她的儿子,不管洵儿是她和谁的,只要是她的,他就当做是自己亲生的来爱。
他尽量让自己像个女人,连心态都有那么点为悦己者容的成分存在,因为听说,她只喜欢女人,就算做不到让她爱上他,至少,可以有点喜欢上他,哪怕,只因他这张脸,他努力的想在她心底占个位置,哪怕很小很小的一处也可以啊,可是,她说,她断了七情六欲。
卷三:步步为营
步步设局步步营,谁若动心谁便输
第八十二章 有话好说
他贪恋的东西,被她轻易割舍。
他一直想要钻进她心底,可她却以为他只想爬上她的床!
原来,在她眼里,他是这样的不堪,低头看看自己,就算绝色倾城,可终归不是女儿身,天下娇娥何其多,他拿什么和人争?
三载痴梦,一朝醒来,事实摆在眼前,该何去何从?
锥刺股的痛楚,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