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为什么?国光应该会射箭的吧。”
手冢彩菜神情有些恍惚:“也许是怀念吧。”
“咦?”
手冢彩菜低头,小心抚摸着弓箭,声音里带着叹息:“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或多个人的身影,而怀念他们的途径之一,大概就是保存共同的回忆吧。”
时吟心里突了下,急促地问道:“那这把弓……回忆是什么?”
因为手冢彩菜是低着头,所以并没有察觉出时吟的紧张:“这个,大概只有国光自己知道吧。”
她抬起头,见时吟脸色透着异样的红,心里有些怪异,只当时吟是在担心,遂朝时吟安抚地笑道:“放心好了,国光绝不会出轨的。”
见时吟还是紧盯着自己,没有说话,手冢彩菜皱皱眉,想到时吟的固执,便道:“如果你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国光吧,这样得到的答案才是最准确的。”
“不,我不是……”时吟停顿了下,换了个方式询问,“我是说,恩……”
时吟又不好挑明,以免被说自作多情,就挑选一个最安全的问题:“是男还是女?”
“女生。”
“我可以知道她姓什么吗?”又期待又害怕的心理,大概就是指她现在这样了。时吟抿抿唇,半开玩笑,想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该不会是清源桑吧?”
手冢彩菜摇摇头:“不是。”
她见时吟还想问,先一步道:“我说过,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问国光,胡思乱想只会造成你们关系的僵化。时吟,你应该相信国光。”
时吟发现自己和手冢彩菜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她无奈地抚额,颓废道:“算了,就像您说的一样,还是我去问他吧。”
把一个大麻烦扔给手冢国光,手冢彩菜立刻舒了口气,眉宇也轻松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叫国光过来。”
说完,快速闪人,留下欲言又止的时吟。
等待手冢的过程中,时吟内心很忐忑晃荡。
终于,在看到手冢挺拔的身躯迈入房间时,时吟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你来了,国光。”
“恩。”手冢的视线在时吟脸上扫了一圈,发现她脸色越来越红润,身体在逐渐康复过程中,放心了许多,“母亲说你找我有事?”
“是啊。”时吟瞟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我刚刚看到伯母拿着一把弓箭过去……你知道是哪把弓箭吧?”
待手冢点头后,时吟鼓起勇气道:“我能知道你是在透过那把弓箭怀念谁吗?”
手冢冷冽地目光直视时吟:“母亲和你说的?”
时吟咬紧牙关:“母亲只说你是在借这把弓箭怀念一个女生,她说如果我想知道这个女生是谁要问你。国光,我想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一口气说完,时吟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手冢,完全不畏惧手冢散发出的寒冷气息。
一阵沉默蔓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吟的底气越来越少,神情也越来越低落。就在时吟打算放弃,要开玩笑插科打诨时,手冢开口了。
“她和你的名字一样。”
时吟心思俱停。只能看着手冢的嘴巴一张一合,脑袋一团泥浆,运转失灵。
62、秘密 。。。
“她姓宋,叫宋时吟。”
随着这一句话的落下,时吟才猛然反应过来。
宋时吟。
时吟弯着嘴想笑,可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被泪水堵着,连带着视线都模糊掉。她却睁大眼睛,一直盯着手冢,透过他看尽了自己的两世。
两世的彷徨,两世的不甘,两世的怨念,都在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
手冢理性分析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是我的妻子,所以不管我怀念的是谁,我都不会背叛你。”
时吟努力了半天,终于把泪水全倒回去,深呼吸数次,安稳好狂跳的心脏。听到手冢这句话,顿时好气又好笑。
谁担心这个啊?他的性格她还不了解吗?
“我知道。国光,我也不会背叛你的。”
手冢静静地“恩”了声,心底有暖流流淌着,连带着眼神也暖了起来。
“还有事吗?”
“有啊。”敏锐地察觉出手冢神情的变化,时吟眉眼含笑,“国光,我有点无聊,你可不可以读一些文章给我听?”
她扁扁嘴:“我知道很麻烦你,可是我的手不方便……”
“哪本书?”明知道她是在装,手冢还是答应了。
时吟很耐心地一点点引诱鱼儿上钩:“唔,就在桌子第一格,普希金的诗歌精选。”
手冢走到桌边,拉开第一格,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书本。封面有些眼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曾在哪里看过。
手冢拿起书,关上桌子,走到时吟床前:“你想听哪篇?”
时吟按捺着心底的狂喜,笑眯着眼睛,遮挡住眼底的无尽欢乐:“第十页。”
手冢翻开,看到题目,神色有些僵硬。
《我曾经爱过你》。
这也算间接地听国光的告白呀。时吟窃喜。
清清凉凉的声音响起:“爱情,也许在我的心里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手冢念得是英语,发音纯正,很是好听。手冢念得有些快,但心里还是很窘迫,强忍镇定地念完。
“还有第二十二页。”
手冢面无表情的翻到四十二页,在看到诗句名字后忽然沉默了下去。少女愉悦的告白,穿越了时空的隔阂,抵达耳际,直通心底。
明明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他却记忆清晰地好似发生在昨日。
时吟也不催,直到手冢念出来,这回他念的是日文:“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想,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在那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在那喧闹的浮华生活的困扰中,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倩影。许多年过去了,暴风骤雨般的微笑,驱散了往日的梦想,于是我忘却了你温柔的声音,还有你那天仙似的的倩影。在穷乡僻壤,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我的日子就那样静静地消逝,没有倾心的人,没有诗的灵感,没有眼泪,没有生命,也没有爱情。如今心灵以开始苏醒:这时在我面前又重新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
听到这里,时吟微笑着接了上去,男女合念:“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心中的一切又重新苏醒,有了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女声柔和雅致,男声清冷如溪,意外的契合。
这两首诗,他曾在宋时吟的告白追求计划里看到过。
手冢定定地看着时吟,眼眸里是翻滚的波涛,在经历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渐渐平息,成了宁静深邃的大海。
“宋时吟。”声音笃定不容置喙。
时吟翘起嘴角,痛快承认:“是。”
手冢合上手中的书本,视线不移时吟半分,良久,薄薄的冰层融化:“回来了?”
“回来了。”时吟的眼珠子转了转,慧黠灵巧,“国光,听说你收藏那把弓箭是为了怀念我呀。”
“确实。”手冢很干脆的承认,目光灼然,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好久不见……宋桑。”
忽然,泪水汹涌弥漫。时吟仍翘着嘴角,努力不让眼泪落下,稳住颤抖的声线:“那国光你……你喜欢她吗?”
这次,依然沉默,比之前的更加漫长。
手冢看了她一眼,原本没打算回答,但在看到时吟眼中盛满的泪水后,不知怎么地就道:“我答应过她,如果十年后她对我的心意不变,我们就在一起。”
他轻声说道:“我想,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泪水,毫无控制地落下。
时吟紧紧捂着嘴巴,还是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像一只弱小的猫咪,全身颤抖着,惹人怜惜。
手冢轻轻叹息,上前将时吟拥入怀中:“不要哭了……”他停顿了下,不自然地道,“对不起。时吟。”后面一个称呼他念得极轻,却被清冷的声音带出了一丝缱绻。
他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计算机课发上的……远目。趁人发现之前撤了= =
63
63、花开 。。。
三天后,时吟回到医院进行复查。时吟的伤完全痊愈,已经是在两个星期后了。这期间,每天好吃好喝被伺候着,还每天很得瑟的指示手冢念普希金诗歌精选,权当是在听手冢间接对自己表白。
开始时手冢会释放冷气打压,但是总会败给时吟泪眼汪汪的双眼——明明知道这是假的。
手冢彩菜自然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转变,乐得其成。一开始会在旁边看好戏,但后来就忍不住为自己儿子叫屈:“时吟,你再欺负下去,国光会害羞的,小心他恼羞成怒。”
时吟心情爽,笑嘻嘻道:“我等了那么久,总要拿些报酬的。”
此时,时吟已经向手冢一家坦白自己就是宋时吟的事,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外,众人接受能力强,很快淡定下来,只不过时吟被手冢彩菜要求身体康复后请众人吃大餐。
听时吟这么说,手冢彩菜一扬眉:“等了那么久?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突然消失不见,害我们寻找了那么久?又是那个没良心的一直到现在才记起来?”
时吟自然不能对他们说自己的那段经历,更不能提及自己前世的等待。她干脆利落地选择了一个最佳方式——耍赖:“妻子本来就是要被丈夫疼的。”
手冢彩菜颇为同情地看向自家儿子:“国光,辛苦你了。”
此时手冢已经读完一首诗,他放下书本,削起苹果来。听到手冢彩菜这句话,他目光平平地扫过时吟脸上喜悦的笑容和手冢彩菜幸灾乐祸的神情,低头继续手中的动作:“还好,只要她少惹些麻烦就好。”
“噗。”手冢彩菜喷笑出声,对上手冢看来的眼神,忍笑道,“国光,你真是越来越有身为人夫的自觉性了。”
“这是当然。”在手冢国光制冷前,时吟先一步出声,眉眼弯弯唇弯弯,笑得自豪得意,“我的国光嘛。”
那么顺口,那么理所当然。
手冢神色不变,然而眼底有细碎的波澜,就仿佛春风吹开一地的梨花。
忽然,一个人头蹿到他面前,手冢一个没拿稳,苹果皮削断了。待看清近在咫尺的人后,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刀锋一转,继续削苹果:“有事?”
“国光,你刚刚笑了,是不是?是不是?”语气惊喜地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真的吗真的吗?”手冢彩菜也凑近来,仔仔细细地搜索着,没发现什么,遗憾道,“没有啊。”
眼前一片阴影,手冢眉角一抽,又削断了苹果皮。
两人看到锋利的刀面,同时缩了缩脖子,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哈哈,伯母,今天天气好好啊。”时吟假装和手冢彩菜在开心地聊天。
“是啊是啊,好像从没看到这么好的天气,不如我们去散步吧。”手冢彩菜很配合。
手冢国光淡淡道:“外面下雨。”
“是吗……”两人看向窗外,果然有小雨。
“这个……斜风细雨不须归,当然是好天气啊。”时吟努力圆着。
“是啊是啊。”手冢彩菜符合,假装看了看手表,“已经这么迟了,我改去准备晚餐了。时吟,你好好休息,国光,看着点啊。”
“恩,知道了。”时吟和手冢应道。
手冢彩菜走后,手冢国光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时吟:“到床上坐着。”
后者接过苹果,乖乖地坐回床上,盖上被子,斜靠着枕头坐着。时吟低头看着手中圆润白胖的苹果,咬了一大口,咀嚼着吞下:“不亏是国光的手艺,果然好吃。”
她又咬了一大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一看她这样的表情,手冢就知道她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你想说什么?”
时吟举着苹果晃了晃,嘴里被塞得满满的,声音显得不清:“我想说苹果真好吃。嘿嘿,就和你一样。”
手冢国光定定地看着她,忽而他唇角细微上扬,眼底流光溢彩,一瞬间立时冬雪融化,春暖花开:“时吟,我们是夫妻。”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时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反问:“所以?”
“你会知道的。”
会知道什么?
时吟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之前说苹果和国光一样好吃,而手冢说“你会知道的”……他他他到底想说明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吟风中凌乱了,一直到被手冢彩菜叫下去吃饭都没反应过来。
吃完晚饭,手冢彩菜见外面没有下雨了,便道:“时吟,你不是嫌整天呆在房里闷吗?我早上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多走走对身体好,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就和国光去逛逛街,买些喜欢的东西。”
正和她意。时吟感动的不得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吃完晚饭就是应该散步呀。”多诗情画意,多适合情侣夫妻啊。
手冢一眼就看穿时吟的那点心思:“你母亲搬到这附近,我们可以去看看她。”
虽然时吟身体已经好多了,但是走路偶尔会疼,所以可以名正言顺地挽着手冢的手臂:“什么叫‘我母亲’啊,是我们的母亲。”
今井美惠子在时吟醒后,也搬到了附近,说是为了方便照顾时吟。两家只隔两条街道,大约六分钟的路程。
来回十二分钟,正好可以当做小小的身体锻炼。
今井美惠子见到时吟和手冢欣喜万分,让佣人去厨房拿了很多东西出来。
第一次在这个房子里看到今井美惠子,时吟只能感慨:不愧是贵妇人。房间布置奢华大气,因为是方便照顾时吟,所以房子不算大,但有一名厨师,三名佣人,足见今井美惠子生活之惬意。
“不用了这么多,我和国光吃了晚饭才来的。”自从时吟回来,和今井美惠子的关系就有所好转。毕竟没有哪个女儿,会对自己母亲的付出冷眼旁观。付出,一直都是相对的。
手冢恭敬道:“给您添麻烦了。”
“不过是些应季水果,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真见外。”今井美惠子因为川濑是手冢的姑姑,对于手冢一直没好态度,但偏偏自己女儿喜欢,自己就算再不喜欢,也没办法。
今井美惠子对于挑拨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特别有兴致:“时吟,你看这房子房间多,不如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时吟笑着摇摇头:“所谓夫唱妇随,我自然是要跟着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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