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一双眼睛看着慕楼主，口中喃喃道，“像，真像……”
☆、132 身份
看着那老妇失神的样子，慕楼主微微皱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本楼主所谓何事？”话落，还冷冷地扫了那个年轻女子一眼。
从一进门，那女人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国师大人，搔首弄姿的，意图太过明显，若不是突然冒出两个陌生人实在可疑，国师大人估计会二话不说直接挖了那双露骨的眼睛。
那老妇回过神来，有些拘谨地说道，“民妇马氏，这是我的女儿，丽娘。”
说到女儿两个字，她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却很快掩饰过去，然后说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民妇也不会来找夫人，如今民妇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民妇死不足惜，但是那些人还说要把丽娘抓去军营，民妇就这么一个女儿相依为命，实在是不忍心她再受那样的苦，民妇不求什么，只求夫人能够救救丽娘……”一个柔弱女子被抓去军营还能做什么？只能是做军妓。
看来这对母女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或者是有人找上了她们。
马氏“砰”的一声跪在慕楼主面前，哽咽道，“民妇给夫人磕头了！”
“娘……”被国师大人勾了魂的年轻女子总算是回过神来，伸手要去拉马氏，却被马氏拉着一齐跪下，“丽娘，快给夫人磕头！”
丽娘一把甩开她的手站起来，怒道，“娘，你干嘛求她？她的命是姐姐的命换来的，她帮我们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我们，她能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吗？”语气中不乏嫉妒。
“你……”马氏满脸气恼，然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个女儿的性子她也很是无奈。
丽娘哼道，“我有说错吗？她不过是……”
话说了一半，便被马氏捂住了嘴。
慕楼主抬眼看向两人，手指敲了敲桌面，淡淡地开口道，“让她说。”既然已经找到了国师府，又有求于她，那么她们的筹码迟早是要说出口的不是吗？
马氏皱了皱眉，视线瞟向国师大人，慕楼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只是说道，“无妨。”她也没有什么秘密是国师大人不能知道的。
马氏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夫人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知道什么就说吧！”
见慕楼主的反应太过平淡，马氏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是知道了那些事，还是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看了眼身旁的女儿，马氏咬了咬牙，说道，“其实夫人不是慕阁主的亲生女儿，夫人乃是欧阳丞相的血脉。”
慕楼主还未来得及反应，突然手上一紧，不由转头看向国师大人，却见国师大人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慕楼主皱了皱眉，回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国师大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让人准备了笔墨，给她画了一张画。
慕楼主愣愣地看着画上的男女，问道，“这是欧阳宇？”欧阳丞相也只能是当初陵帝手下有名的文臣武将中的文臣，欧阳宇。
画上的男子表情柔和，气质温文尔雅，眼中却带着精光，一看就是个睿智的人，女子满脸温柔，却又带着几分狡黠。
这副画完全抓住了两人的神韵，让人一看便能想象出这两人是什么样子的人。
慕楼主仔细地看着那两人，不得不承认，她的相貌实在是很像画中的男子，至少能够让人一眼便发觉两人相似。
看着画中的两人，国师大人摇头道，“我居然没有发现。”
当初他接连失去父母，根本无心关注其他，虽然欧阳宇对他很友好，但是因为太忙，和他的相处并不多，他对那位丞相大人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表面温和，实际精明睿智的印象上，倒是和肖晴相处得比较多，不过都快20年了，他都快要忘记两人的样子了，而且他一直以为当初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也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但是现在仔细回想出两人的相貌，才发现，原来慕楼主和欧阳宇长得这么像，而且那双眼睛酷似肖晴，不过少了一分温柔，多了一分冷漠。
如果国师大人当初见到的是那个服毒自尽的慕琉璃的话，或许会有所怀疑吧，但是换了慕楼主，她的气场太强，让人更多地注意到的是那份气质而非容貌。
“夫人，我们也算是指腹为婚了。”
慕楼主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国师大人一直所说的晴姨便是这位丞相夫人，慕楼主不由仔细看了看画中的女子，确实是个温柔的人，也像是会做出把肚子里的女儿卖给一个小屁孩这种事的人。
“和你指腹为婚的可不是我。”
国师大人不在意道，“反正现在是你。”
其实他挺庆幸慕楼主不是原本的慕琉璃，否则才刚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却发现父母早亡，而且还死得那般无辜，心里总会有些难过的吧！
国师大人现在还不知道，不管怎么波折，从始至终，和他有着缘分牵系的都是慕楼主。
两人说的话，有些让人听不明白，不过马氏总算从两人的话中知道他们是信了自己的话，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又说道，“民妇记得，夫人锁骨下方有一块蝴蝶胎记。”
闻言，慕楼主皱了皱眉，这么说，“慕琉璃”也是一出生就有那只蝴蝶的？但是后来为什么又不见了？“慕琉璃”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胎记，所以她一直以为，那只蝴蝶是跟随着她的灵魂出现的，虽然现在总是消失。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国师大人也不由挑了挑眉，原本他就觉得那样奇异的图案，多半会是身份的象征，但是因为他从未听说哪个氏族的身份象征是蝴蝶，所以才觉得不重要。
要知道这些年为了查出幕后凶手，他所关注的可不只是墨珞国，他没听说过，那么多半就是没有了，所以他也只以为慕楼主的胎记比较特别。
但是没想到那只蝴蝶还真的能证明慕楼主的身份，不过貌似也没听说欧阳家有这样特别的标记，看来这只蝴蝶是慕楼主所特有的。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慕楼主倒是没有太激动，准确地说，这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这对夫妻对国师大人有恩，而且怎么说也是这具身体的父母，或许真的是血浓于水，她看这两人还挺顺眼的，所以怎么也该为他们做点事。
虽然她对欧阳宇的了解不多，但是从她所知的那些事来看，那样的人不可能会通敌卖国，但是偏偏欧阳宇是因为通敌卖国而死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说，还连累了家人。
如果真如国师大人的猜测，是黑袍人所为，那么他们的仇迟早是会报的。
国师大人对慕楼主怎么成了慕岩的女儿这件事比较好奇，不由朝马氏问道，“这些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虽然这样问，但是国师大人从之前丽娘的话中也能猜出个大概，不过他想知道细节。
慕楼主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真想把那个丽娘拍飞，她知道国师大人的声音很勾人，但是她也不用一听国师大人说话就两眼放光吧？
国师大人瞥了眼慕楼主，对她的郁闷很是受用，当下连那黏在身上的视线似乎都不那么讨厌了，嘴角还不由微微上扬。
慕楼主不着痕迹地在他腰上捏了一下，国师大人才一本正经地听马氏回想当年。
其实也就是一个报恩的故事。
当初肖晴对马氏夫妇有过救命之恩，所以在丞相府出事的时候，马氏的丈夫马羌一直关注着，想要找机会救走欧阳宇和肖晴。
那时候肖晴已经快要临盆，因为突来的打击，动了胎气，提前把孩子给生了下来，也因此伤了元气，身体很是虚弱，要逃走很不现实，肖晴走不了，欧阳宇自然也不肯走，所以当马羌前来劫狱的时候，两人只请求他把刚出世的孩子带走。
马羌有些本事，也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想想若不是肖晴，也没有他马羌，所以，他一咬牙，将自己刚出世的双胞胎女儿抱了一个，和丞相千金掉了包，这样一来，自然就不会有人发现少了个孩子，从而缉捕追杀，让孩子从小便生活在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危险之中。
然后他又连夜将马氏母女俩送出了京城，之后自己带着孩子去朝天阁。
那是他为孩子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那时候慕岩在江湖中可谓一呼百应，而且他没有子嗣，如果慕岩肯收留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今后至少是吃穿不愁，而且即便是以后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也有个靠山。
不出他所料，当慕岩在路边发现被“丢弃”的孩子时，只觉得是上天赐给他的女儿，高高兴兴地抱了回去，甚至怕女儿被人说三道四，并没有对外说这个孩子是捡回来的，所以很少人知道这个被慕岩如珠如宝疼*着的女儿并不是他和哪个女人不小心生下的孩子，而是一个“弃婴”。
而之后被慕岩所救，武功很好，却只肯在马房做事的那个人便是马羌，他一直低调地守在那个孩子身边，看着她长大，最后更是因为她而丢了性命。
如此算来，这恩情还真是还得彻彻底底。
可以说如果不是马羌，“慕琉璃”根本不可能那么幸福地生活十六年。
☆、133 马丽娘的妄想
马羌既然狠心把妻女送走，可见他行事有多么小心，如此小心谨慎的人，断然不会再和她们联系，就算是要帮助她们，也必然是很隐蔽的。
那么这对母女又是怎么知道她就是当初那个孩子的呢？
慕楼主和国师大人对视一眼，然后慕楼主开口道，“你们先在国师府住下吧！”
闻言，马氏脸上一喜，又跪了下去，“谢谢夫人！”
看着那对母女被领下去，国师大人抱着慕楼主吻了吻，感叹道，“我当初离开丞相府的时候，你还在晴姨肚子里，没想到转眼间就这么大了。”
欧阳宇和闻人弘可以说是生死之交，所以闻人弘才会在死前将国师大人交给欧阳宇照顾，而欧阳宇对国师大人也确实不曾亏待过，后来欧阳宇预料到自己会出事，先一步将国师大人送到了柳雁北那里，以免他被无辜牵连，而丞相府的人却是跑不掉的。
虽然不是太放心柳雁北的为人，但是那时候欧阳宇也没有办法，和欧阳家关系密切的人说不定都会受到牵连，他根本不能指望，余下的也就一个柳雁北可以赌一赌。
好在柳雁北还算义气，没有将国师大人交出去，不过在他看来，国师大人也确实和丞相府没有什么关系，从丞相府消失，也没人会去追究，欧阳宇对他曾有提携之恩，在不威胁到自己前途的情况下，柳雁北也不介意还了这份情。
他并不知道，国师大人是闻人弘的儿子，欧阳宇自然不会笨到告诉他。
欧阳宇那么聪明的人，从朝中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当中，也能预感到一些什么，国师大人的身份曝光，带给他的绝对不是保护，而是危险。
柳雁北虽然收留了国师大人，却不可能和欧阳宇一样，真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虽然没有在吃穿用度上亏待他，但也从来没有过问过，直到后来看中他的聪慧，觉得他是可造之材，而自己的女儿又很喜欢他，便想订下婚约，然后再拉他一把，结果国师大人却不乐意，跟着天玄老人跑了。
因为欧阳宇的提前行动，国师大人没能看见自己的小未婚妻出生，自然也不知道那孩子有个蝴蝶胎记，否则慕楼主的身世秘密早该揭晓了。
听了国师大人的感慨，慕楼主抽了抽嘴角，瞥了他一眼，也感叹道，“当初你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小屁孩，转眼间都这么老了！”
国师大人脸色有些黑了，“老？为夫很老吗？”
慕楼主连忙抓住在腰间游走的狼爪，深怕某人要用特殊的方法来证明自己还年轻，连忙说道，“说正事！你怎么看？”
国师大人遗憾地止住动作，咬了咬她的耳垂，冷笑道，“这时候找上门来，不可能只是巧合。”
“先观察观察吧！不过那个马丽娘……你最好是定力好一点，别被勾走了。”
国师大人委屈道，“夫人，你是在怀疑我的审美观吗？”
不过确实是需要定力，否则他真的会忍不住将那女人直接分尸。
慕楼主嘴角不由上扬，“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其实那女人长得还是可以的。”不过就是行为有些让人受不了。
国师大人吻了吻她嘴角的笑痕，笑道，“心情好一点了？”
被发现了啊！
既然被发现了，慕楼主也不扭捏，捏着国师大人的手指，冷哼道，“不准再提你那未婚妻！”
慕楼主确实是有些不爽，严格说来，国师大人的未婚妻根本就不是她，偏偏国师大人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哈哈……”国师大人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慕楼主危险地眯了眯眼，在国师大人无动于衷的大笑声中，伸手揪住某人的衣领，怒道，“闻人弈，你敢嘲笑我！”
“咳咳……”国师大人被她勒得直咳嗽，“夫人，再不松手，你就真的谋杀亲夫了。”
慕楼主没好气地推开他，不能怪她不舒坦，实在是国师大人桃花太多，这一下子冒出三朵跑到她眼前晃荡，她没有当场发飙，已经是她定力好了。
国师大人伸手在她背上轻抚着，嘴角犹带笑意地说道，“不管当初那个孩子原本是谁，现在都是你，我只是高兴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丝牵绊。”
那双桃花眼中带着醉人的波光，温柔缱绻，慕楼主自认定力不够，所以她又被诱惑了。
这边国师大人和慕楼主亲亲热热，另一边，却有人在打着国师大人的主意。
“娘……”马丽娘将马氏拉到椅子上坐下，殷勤地帮她捏肩捶背。
马氏皱了皱眉，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放在马丽娘身上实在是太合适了，所以不能怪马氏怀疑，这女儿什么性子，她还能不清楚？
看着房中低调却奢华的摆设，马丽娘眼中带着一丝贪婪，再想到那个一身尊贵，慵懒邪魅的男人，马丽娘眼中全是势在必得，笑着开口道，“娘，你说我们一直住在国师府好不好？”
马氏眉头皱得更紧，叹息道，“丽娘，夫人肯收留我们已经是万幸，我们怎么能一直赖在这里？等风头过了，咱们就离开。”
马丽娘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冷哼道，“娘，你干嘛总是夫人夫人地叫她，那女人不过是罪臣之女，身份卑贱，哪里配得上国师大人了？”
马氏心中一惊，猛地转头看向她，“丽娘，你……你是不是……”
不等她说出口，马丽娘大方承认道，“我就是看上国师大人了又如何？”
“丽娘，你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马丽娘不耐烦地打断她。
见马氏脸色不好看，马丽娘转了转眼珠，重新将手放到她肩上，轻轻揉捏，口气柔和下来，试图说服她，“娘，当初为了那个女人，可是牺牲了姐姐的性命，现在我不过是想留在国师大人身边，又不是要和她争什么，她如果有良心，便不会拒绝。”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不争的那是傻子，不过她这个娘太过实诚，她若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估计她立马就会拉着她走人。
提到那个出生不久，便离开自己的女儿，马氏眼底有些悲伤，叹息道，“丽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姐姐的事，并不能说夫人欠了我们多少，当初我和你爹的性命是丞相夫人救的，一命换两命，真要算起来，我们还欠了人一条命。”
虽然这些年日子苦了些，但是马氏并没有怨恨，唯一期盼的也不过是剩下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