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语闻言颇有些不自在,抬眼向舒畅看去,却见他一脸坦然地点头笑道:“娘说得是,儿子这便告退了。”说着朝杜雅雯行了个礼,又转头对清语笑道:“六妹妹陪母亲多聊聊,在下便不在这里耽误你们说话了。”说完后朝清语拱了拱手,然后转身走了。
杜雅雯见儿子脸上半点异色也无,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在目送舒畅离开后,才对清语笑道:“咱么两个女人说话,留他在这里反而不方便,来,坐下说话吧。”
清语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应了声是,然后在安国夫人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侧着身子坐了。
杜雅雯笑道:“其实,原本我是不想教你的,宋二哥曾经来找我说起过这件事,当时我并没有同意,一是听闻你素来不喜这些,我怕是宋二哥一厢情愿地替你张罗的这事儿,要知道学习这种事情,若不是出于自愿,是绝不会有什么成效的。二来,我也从来没起过收徒的心思。不过前天畅儿在外头遇见了你,便跟我说传言未必是真,而且你的确是可造之材,请我无论如何要应下这事儿,我这才起了心思。”
这话的用意十分明显,只差没明白地说“我要教你,是因为舒畅求情,你要感谢他”了,清语不笨,虽然不懂安国夫人此言的目的是什么,但也十分上道地起身行礼道:“清语给伯母添麻烦了,改日清语定当好好感谢舒公子的举荐之恩。”
杜雅雯说完话后便一直笑望着清语,见她提到自己儿子时脸上并没有诸如害羞倾慕一类的情绪,眼中的失望之色更浓了,不过清语微微低着头,并没有发现。
失望归失望,杜雅雯还是脸上带笑地道:“这个嘛,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你们自己解决,坐下说话吧。”
清语淡淡地一笑,又坐了回去,却半晌没听到安国夫人说话,不由得抬头看向她,却见她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入了神,眼中还带着一抹疑惑。
清语心中开始紧张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似乎没有问题,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脸颊,似乎也没有问题,这时却听安国夫人道:“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你先前一进门,我便觉得你眼熟,当时以为是见过小时候的你,不过刚才你一笑,我就觉得不对,你的气度和容貌,都跟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有些像呢。”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剩男也烦恼
第五十五章 剩男也烦恼
“真的很像吗?”清语听闻不是自己的仪容出了问题,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好奇地问。
想必任何人听说有跟自己容貌相似的人,都会忍不住好奇吧。
杜雅雯点了点头道:“有五分相似吧,容貌有五分像,气度却是十足的像。”
清语眼睛睁圆了一些,惊叹了一句:“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情。”随后又笑道:“不知日后与伯母说的那位夫人相见,会是何等场面。”
杜雅雯神色一黯,沉声道:“相见?大约是不可能了,那位小姐当年家中遭遇变故,满门老少皆……搬离了京城,从此以后下落不明,我曾多次派人寻找,却也只是徒劳,我和她,估计再无相见之日了吧,也不知她此时身在何处,有没有受苦……”
清语听着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有“满门搬离”这种说法呢,她只听说过满门抄斩……虽说她心中疑惑,但见安国夫人越说越是哀伤,还是连忙安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兴许她在别的地方生活得很好也说不定呢。”
杜雅雯从袖子里抽出手绢,在眼角按了按,勉强笑道:“清语说得是。我是关心则乱,那位小姐当年与我十分要好,可以说是情如姐妹,至今已是十多年未见了,倒是见了你,让我越发想念她了,哎,不说这些了,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医学术数,你比较喜欢哪一样?有没有基础?”
清语先前被那句“十足像”震惊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又被安国夫人的话再度震惊了,“这些,我都能学吗?”她原本想问这些你都能教吗,不过那样未免有些不太礼貌。
杜雅雯淡然一笑,点了点头道:“当然,不过,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我倒是颇有心得,天文地理医学术数却只是纸上谈兵,略有些了解罢了,不过你我出身如此,也没办法学以致用,能了解一二也就不错了。”
清语回过神来,不由得对这位安国夫人佩服万分,而且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寡居多年的她却依然显得生机勃勃、风华无双了,知识的力量,真的能充实一个人的灵魂,让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不可逼视的美。
“伯母博学多才,实在让清语钦佩。清语从前不学无术,伯母说的那几样,我几乎都没什么基础,诗词歌赋不过是背得一些前人的名篇,琴棋书画则只是从书上了解了些大概,也没有上手练习过,术数倒是略通,不过天文地理和医术,则是全然不懂了。”
清语说的基本就是她的实际情况了,不过是在实情的基础上略说得保守了一些罢了。
杜雅雯点了点头道:“倒也不算太糟糕,知道自己不会,总比以为自己什么都会要容易学好一些。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些启蒙的书,是以前为了教畅儿自己编写的,你且先拿回去读读看,待中元节后再开始正式上课。以后的课程,上午学习诗词歌赋,下午学习琴棋书画,至于天文地理和医学术数,每天只安排一样。每上两天课程休息一天,至于这一天你是要玩耍还是要温习功课,都看你自己,就是这些了,你看如何?”
清语忙起身朝她行了个礼道:“伯母安排得极好,清语定然会努力学好,不让伯母失望。”
杜雅雯笑了笑,眼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算计,对清语道:“不必多礼,那些书颇沉,待畅儿回来后,我叫他找人给你送去。”
清语有些不明所以,只觉得安国夫人对她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虽然心中不大愿意麻烦舒畅,但也不好拒绝安国夫人的好意,只得道:“多谢伯母,只是那样未免太麻烦舒公子了。”
杜雅雯笑了起来,直道:“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心中却想:畅儿待这位宋六小姐倒是有些不同,若是她真的能治好畅儿的顽疾,倒也算是良配,虽然忠睿侯府已经注定了会没落,但是畅儿不走仕途,对他倒的将来倒也没有影响,况且眼前这位宋六小姐,与传闻中的那等草包截然不同,倒是挺知进退明事理,只是不知她对畅儿可有此心,不过,不管有没有,多给他们制造一些相处的机会总是不会错的。
而此时的舒畅正坐在亲王府书房里的椅子上,与歪在软榻上的他的表弟仁亲王说话,却突然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抬手摸了一下耳朵道:“谁在念叨我?怎么突然觉得耳朵有些烫?”
半躺着的朱子文懒洋洋地一笑道:“八成是姨母又在给你寻觅意中人了。”
舒畅略一思量,便觉得此事大有可能,不由得苦笑道:“倒真的是很有可能,看你一副悠闲的样子,难道太后娘娘最近没有逼你娶王妃?”
朱子文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苦笑,摇头道:“怎么可能,时时刻刻也不忘这事儿呢,到底是亲姐妹,就连手段都是一样的,不过唯独有一点不同,母后才不会管我娶个什么样儿的妻子,只要娶了给她生个大胖小子就算完事儿,姨母却是一定要让你找一个能让你真正动心的女子,看来,你只怕比我更难。”
舒畅暗暗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哪里是难,简直就是不可能,我都说了,我的婚姻可以由母亲做主,她决定了就成,相敬如宾、生儿育女,我还是能做到的,可母亲非要让我找一个我自己中意的,我若是能真心喜欢上一个人,还用等到现在吗?”
朱子文翻身坐了起来,略皱了皱眉道:“我在前朝的一本杂书上看到过,说是你这样的情况属于一种心病,说是有药可以治的,你要不要找宫里的御医瞧瞧?”
舒畅摇了摇头道:“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要怎么跟御医说?说镇国公府的小公爷因年幼时被吐血而亡的父亲刺激到了,从此自封,变得无法对任何事物产生好感了?你觉得传出去会怎样?别人会怎么看待镇国公府?我可不想因此成为世人的笑柄。”
还有一句话舒畅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即使有药,他也不愿意治,没有在乎的人和事物,就永远不会面对失去的痛苦。
父亲死时的惨状,实在是给年幼且早慧的舒畅造成了太大的影响,两岁便能背几百首诗的他,竟然在六岁之后才又开始重新说话,可见心理损伤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朱子文暗暗地叹了口气道:“你放心,这事儿不会传出去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哦,不对,还有姨母知道,绝对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舒畅笑道:“我自然是放心你的,不然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了,我们倒真是难兄难弟呢,我是想凑合,母亲却不让我凑合,你是不想凑合,太后娘娘却非让你凑合,哈……真是有意思。”
由此可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痛苦的不只是剩女,剩男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呀,这两只众人眼中闪闪发光的钻石王老五尚且有无尽的烦恼,更别说那些不放光的光棍儿们了。
朱子文又懒懒地躺了下去,淡淡一笑道:“慢慢找吧,总会遇见那么一个人的,听说姨母要教宋六小姐才艺?”
舒畅也算是看得开的人,见他转了话题,便也不再纠结此事,而是点头笑道:“是,母亲原本是不肯教她的,你也知道,关于宋六小姐的传闻都不怎么好。”
朱子文冷冷一笑道:“传闻能当得真?你忘了别人是怎么传我的?”
舒畅点头道:“我自然是不信传闻的,不过宋六小姐的确是变了许多,跟从前判若两人,我对她倒是有些好奇。”
朱子文斜眼看了看舒畅,见他说“好奇”二字时,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半点波澜,心中笃定他说的好奇,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没带任何感情色彩,于是没由来地心中一松,笑道:“她倒是跟传闻有些不同……”话还没说完却惊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因为舒畅此时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几时见过宋六小姐?我怎么不知道?”舒畅笑着问。
朱子文转开眼,一脸无所谓地道:“七夕的时候见过,不过她没看见我,我却看见她了。”
舒畅有些不信,笑得意味不明,追问道:“只是如此?”
朱子文斜睨了舒畅一眼,淡然地道:“当然只是如此,不然你以为呢?听说你前日碰到老四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舒畅笑了笑道:“他能对我怎么样?不过是些不入眼的小把戏罢了,只是因跟那时宋家姐妹也在,我怕她们难堪,所以答应中元节请他喝酒。”
朱子文闻言脸色微微有些发沉,坐直了身子问道:“哦?他有没有表现得对宋四小姐特别感兴趣?”
舒畅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对宋四小姐感兴趣?是了,想必是你故意在他面前说你对宋四小姐有点儿意思吧?这样可不好,你不知道,那天宋四小姐的脸色有多难看。”
朱子文无所谓地一笑道:“她脸色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倒是你,自己要当心些,凡是跟我走得近的,他都会变着方儿的找麻烦。”
舒畅笑道:“他能蹦跶得出什么浪花儿来?顶多是恶心一下人罢了。”
朱子文一脸高深地冷笑着,心道那可未必。不过这些事情尚且还在调查当中,纵然他跟舒畅是无话不谈的死党,但事关皇族秘辛,还是不能不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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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看穿
第五十六章 看穿
且说清语与安国夫人聊了小半日,颇为投契,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晌午十分,清语婉拒了安国夫人留饭的美意,告辞了出来,回到忠睿侯府,还没来得及洗漱,便听见外头墨香传话,说是夫人差人来请小姐过去一趟。
清语皱了皱眉,心想这人莫不是一直在芷兰苑门口等着?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自己前脚刚到,后脚便来请了?而且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已经到了饭点不说,日头还火辣,这会儿出去,还真是遭罪。不过嫡母相请,她怎么敢不去?只得草草地拍了些凉水在脸上,去了汗擦干,又整理了一下发髻,这才带着柳香出门朝颂兰苑去了。
饶是清语并不十分惧热,但是这个时辰出门也还是出了一身的毛毛汗。
而此时的姜氏却坐在房间里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屋里摆了冰盆,一点儿也不热,洪嬷嬷立在她身侧,拿了把团扇轻轻地扇着。
“怎么玉春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洪嬷嬷不时地望一望门外,不过在里屋又怎么能看得到外面,她是着实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姜氏放下茶杯,冷冷一笑道:“故人之女相见,怎么也得多说几句才是,杜四原本就跟那贱人颇为投契,如今见了她的女儿,指不定会觉得一见如故呢。”杜四,指的便是安国夫人杜雅雯。
洪嬷嬷惊道:“六小姐和姜姨娘的确是长得有几分像,若是被安国夫人认出来,可怎么了得?”
姜氏转头瞥了一脸惊慌的洪嬷嬷一眼道:“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再怎么像也不会有人猜到她是那贱人的女儿,更何况她毁了容貌已经有十几年了,又有多少人还记得她当年的相貌?你别没事儿自己吓唬自己。”说罢冷笑起来,脸上带着一股深深的恨意道:“又有谁会料到,当年名动京华的才女,竟然会给她的旧情人做了小妾呢,哈哈”
洪嬷嬷低头正看见姜氏狰狞扭曲的笑脸,这是她第一次见姜氏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一突,有些害怕起来,手不可遏止地抖了抖。
“夫人,当心……当心隔墙有耳。”
洪嬷嬷颤声提醒道,她不明白素来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夫人怎么会突然发作了,即便是当年老爷决定要救那姜姨娘回来,即便是当年老爷将那姜姨娘敬如上宾,她也从没有露出过半点儿不满和愤慨来,今儿是怎么了?
“您今儿是怎么了?”洪嬷嬷是打小跟着姜氏一起长大的家生子,是姜氏从姜家带过来的心腹,所以她对姜氏的关心倒是真心的。
姜氏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脸色慢慢地恢复了平淡,眼中却带上了一抹哀怨,面有悲色地道:“心姐,我这心里苦啊。”眼见那贱人生的女儿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像那贱人,她却越来越力不从心,那颗被煎熬了二十多年的心又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心姐是姜氏儿时对洪嬷嬷的称呼,不过自打她长大后便不再这么叫她了,洪嬷嬷乍闻这声“心姐”,不由得心中一软,轻叹了一声道:“夫人,奴婢知道您的苦楚。”前些日子,因为女儿小雨的死,她也曾经埋怨过,埋怨夫人不念旧情,埋怨她心狠,若是她肯出面求情,小雨怎么会被大夫人活活打死?
只是,这一声“心姐”,到底是让她心软了,这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姐呀。自家小姐这些年,过得有多憋屈,有多苦,自己也是亲眼见着的,又怎么还狠得下心怨她、怪她?
洪嬷嬷抬手轻拍了拍姜氏的背,柔声劝慰:“您若是觉得难过便哭一场吧,哭出来或许心里会好受一些。”
姜氏侧身揽着洪嬷嬷的腰,将头靠在她腰间,回想起这些年自己的辛苦,不由得悲从中来,哭诉道:
“老爷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他心里只有那贱人,这么多年了,我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忍着娘和大嫂的刁难,从不与她们争,怕让他心烦,就连那贱人生的孩子,我都好吃好喝地养着,我本有千百种法子让那丫头夭折,可就是怕老爷难过没有下手,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只有那贱人?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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