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标记的几个箱子不搬走外,其余几箱物事打发小厮叫来管家清点齐后全部归公。
王青云这会已是换了件单薄透气的衣服,子菱将屋里其他女使打发走后,这会才问到刚才的疑惑,“怎我见嫁妆数与我家抬来的不一样。”
王青云漫不经心,“忘记告诉你,我今早塞了些物事到你奁盒中的。”
子菱却微愣,结巴道:“这样下来带来的嫁妆数却与之前细帖里的数不符。”
王青云笑道:“细帖上的内容我早改了。“从柜里取出二只漆黑雕金花的盒子放在子菱面前,他又道:”如今你的嫁妆都充了公,这二盒物事你且就单独送给娘亲与生母。”
子菱半坐起身,打开盒见里边是放着二套银饰,做工花样都十分精美。知道是王青云费心准备让她讨好长辈之用,心中有些感动,道:“其实我带来的物事中有一箱并不在嫁妆清单中,却是专门为你的二位娘备下的。”
这会时候春香已进了屋,“大姐,物事都已运走,还有三箱是否都抬了起来”
子菱吩咐着春香让人将三个箱子抬了起来,箱中大多数是子菱前日习惯用的物事,还有些衣裙以及头饰。子菱指着其中一箱物事,笑道:“这些都是我家义母送我的嫁妆,我专门挑出些宫中制作的宫花与银饰,最是精制,送你家娘亲可好?”
王青云道:“你已是料想周到,倒是我想得太多。不过别忘记我还有位亲妹妹。”
这一提醒,倒让子菱记起他的那位亲妹妹,今一早便在堂上见过,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得五官俏丽,只是望着自己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见一丝笑意,倒有些敌意的感觉。
“你那位妹妹好像不太喜欢我。”子菱道,如今进王家门大半天,都未见这位亲妹妹单独上门,倒虽得有些冷漠。
王青云笑道:“她有时连我都不喜欢,却是眼皮太高,看不见别人。”
“既然如此,你备下的二套头饰加我备下的二套头饰,一盒送给大娘,二盒私下添给小娘,一盒就送给妹妹。”子菱笑了笑,让春香将物事一起捡好,“你不会说我厚此薄彼吧。”
王青云笑了笑,也不反对。虽自己叫二夫人娘亲,却毕竟不是亲生的,就算子菱再用心讨好,也是无用功,比不得她家亲生儿子的媳妇。
子菱这会回过些味,抿嘴笑道:“别人娶妻都是赚钱,可四郞你娶妻却是私下里倒送钱,不觉亏得慌吗?”子菱当时便细看田契,发现这多出的一百五十亩地就在自家那奁田的旁边,而且还办理完转移到自己名下的手续,想来很早以前便开始准备,并非临时之意。
这会时候子菱倒问不出口一个问题,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同意下这门亲事,他做的这些事不是无用之功了吗?
王青云眼角都是笑意,坐到子菱身边,贴着子菱耳朵,小声道:“的确亏得慌,你且要多为我生些儿子,赚回嫁妆钱才是。”
子菱嗔了一眼王青云,耳根红了。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三章桃红柳绿
第三章桃红柳绿
浴过身之后,子菱这才感觉全身清爽了许多。
这会时候女使送来菜饭,王青云本来还与子菱打趣,立刻正经起来不再说笑,倒让子菱暗地吐舌头,趁人不注意贴着王青云耳朵,哈气道:“你这算是变脸术。”
王青云耳朵一阵麻痒,却因外人在屋里,却还是故作镇定,一本正经地望着子菱,嘴角是笑非笑。
一会桌上早已摆满了饭菜,全是用银盘或瓷碟盛着,一模一样的菜品分二份放在方桌子的二端,倒让子菱看在眼中微微一愣,至从离开丁家以后,她已经是许久未分餐而食。
其实在宋朝大部分富家或贵族以及宫廷中都是实行“分餐制”,每人各有一套碗筷匙,所取菜式也是一人一碟,不与人混用。倒是市井平常人家会因家境贫穷,一大家人都共用一碗菜或汤。
说实话在子菱心中,分餐制很卫生,而合餐制却很热闹,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缺点。
当然如今且不是考虑其他。事情之时,子菱已是饥饿难耐,就要坐上桌,旁边春香见了忙拉住子菱,轻声道:“大姐,不要忘记妈**嘱咐。”
子菱只得停下步子,叉手诺礼道:“。夫君,请上坐。”心中念着:贤惠妻子应为丈夫吃饭时嘘寒问暧,布菜添食,不得贪图口舌之欲,有失妇道。
王青云见子菱已是一脸疲惫。之色,咳了一声,道:“娘子,一起坐下食才是。”又对旁边站了几位女使,又道:“春香,你们下去吧。”
见着女使出屋,王青云先夹了自己菜碗中的豆腐。放在子菱的碗中。
子菱见状自是一愣,又见对方脸色微红,表情有些。羞涩,想必是第一次为女子夹菜。
见子菱看着自己,王青云忙道:“这会冷热正合适。”
子菱坐下慢慢嚼着口中之食,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夫君,你最喜欢吃什么?”
王青云动作稍停,讷讷道:“我也最喜欢吃豆腐。”
“噗。”子菱终忍不。住笑出了声,抬眼望了一眼正对面装得一本正经的王青云。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这位夫君王青云,不是装得腼腆,而是他真羞涩。
仔细一想却也正常,就算王青云平日再如何洒脱潇洒随心所欲,但他之前也不过是未到二十岁的未婚男青年,成亲这件事同自己一样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想到他与自己也都在学习摸索夫妻相处之道,子菱嘴角扬了起来,轻声道:“夫君,不如以后我们共食菜与汤。”
王青云一愣。
子菱知道自己的提议也许有些冒失,讪讪道:“在家时我与娘未成分餐而食,大家坐在一张桌上,吃着同一碗菜,热闹和亲热些。”见着王青云脸上慢慢露出了喜悦表情,子菱住口不再说。
过了一会,王青云终低声道:“就如你所说,以后我们同吃一碗菜,同喝一碗汤。”
二人四目互望,突然感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在彼此之间。
其实嫁给他却也不错。子菱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吃过午食,子菱有些昏昏欲睡,进屋就半躺在床上,旁边夏香帮打着扇子,春香与秋香在外屋正收拾着答贺之物,并一一登记在薄。
见着子菱睡在床上,王青云使人送上一碗绿豆碎冰汤放在床旁桌边。
子菱半睁半闭眼睛,轻轻摸着手上的玉镯,想到了一件事,道:“刚才在堂上的可是你的姑娘。”
王青云接过夏香手中的扇子,道:“你且不要担心,这玉镯是我祖母送你的。她再闹也只能找祖母。”
子菱眨了眨眼,半起身勺一匙冰沫放在口中,见王青去望着自家,很自觉地取了一勺冰汤举在王青云面前。
这会王青云露出是笑非笑的表情,道:“你不喂我?”嘴却微张开了。
子菱嗔道:“脸厚。”还是喂了一勺冰沫,笑道:“夫君这冰沫可甜?”
王青云正色道:“冰不甜来,人自甜。”说罢便上了床塌,躺在子菱身边。
子菱慌了神,这会才发现屋里已是没人,忙道:“这般大白天,让人看了须吃笑话。”
王青云却不依道:“大白天谁会进内屋。”
子菱见着他动手动脚抱着自己的腰,红透了脸忙道:“我这会身子还未全好,而且今天才拜了堂脚正累。”
王青云这会却对着子菱的脖子吹了一口气,嘲笑道:“谁说要做甚?你这般心急,我不过是帮你脱了褙子,穿衫衣凉快些。”
子菱微扭过身子,捶他道:“以前怎没发现你这般坏。”
王青云眨着眼,轻搂子菱的腰,下巴放在子菱的肩处,闷声笑道:“我要坏也只对你母亲子你使坏。”
一时间二人打闹在一起,听着里屋传来的声音。秋香偷笑着,夏香却一脸担心嘟喃道:“妹妹,俺们真不进屋?听响动好像大姐与四郞打起来了,大姐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秋香无奈地望了一眼夏香,表情沉重道:“姐姐,我为以后的姐夫担心。”
子菱与青云在屋里自是有些顽得身子发热,你一口我一口腻味在一起食了大半碎冰,这才舒服许多。
王青云道:“说来最后母亲同意我们的婚事,也是多亏得老太君劝解了几句。而且这些田产是我私下偷为你买的,虽有部分是我私下攒的钱,但更多是她老人家偷塞给我,不然我且有心无力。”
子菱倒是一点就通,“难怪刚才拜堂时祖母这般赞我,却是为了你这乖孙子的原因。”
王青云微叹息,道:“家里太君是最疼爱我。”转眼又可怜巴巴的望着子菱道:“如今我为了娶你可是一贫如洗”
子菱转过身,搂着王青云的脖子,笑道:“我会对你好”
王青云脸红,微咳嗽了几声,放下罗帐。
“你干甚?”帐中传来王青云急促的声音。
“奴家~听说夫君身有刺青,怎却没看见?”
“谁说我有刺青的?”
“没有?”
“朝令本就不许有功名之人刺青在身。若我真刺了青,家中长辈且是不会饶过我。”王青云这会脸色泛红。当然他且年少轻狂极为叛逆,在家中感觉压抑到了外边自是随心所欲到处胡为,其中不泛有对父亲的不满而性起的顽劣,二却是故意貌似堕落的做给某些人看。只是如今大了,才知当初那些想法极为幼稚。
“真的没有?”子菱很失望,不过她心中也是明白,市井的闲汉小子刺青倒也无所谓,但若是像王家家风严谨的人家,自认为发肤受之父母,自是不可能允许家中有子孙身上刺青,要知刺青很多时间是对犯人的刑罚。
如今看来,当年那惊鸿一瞥有可能便是用绢画贴在身上造成的纹身效果。想到这里,子菱又对王青云一阵轻轻猛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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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菱午睡醒来,屋里已是没人,伸了个懒腰。如今她且有时间好好理清夫家中的情况,以及拜见这一大家的亲戚。
子菱叫进春香,而跟在春香身后的还有一位十三四岁的女使,子菱一看却是今早见着那件正准备服侍王青云穿衣的女使。
这位女使是王太君派过来的女使,叫做润玉,不过十三四岁,穿着雨过天晴色的襦裙,色彩明快却不艳丽轻浮,看在眼中干干净净,内敛而稳重。
见着子菱笑盈盈地望着自家问着院里情况,润玉态度大方,脆声道:“四郞对娘子的心意,家里人是都看在眼中。因担心院里的那些姐姐年岁已大,用不了多久便会因契约到期离开,不会尽心服侍娘子你,所以四郞前月就只留了一位银姐其他人尽数打发走,重新选了几位女使。”
子菱听说院里的下人都打发走了,微一愣,笑道:“我才进门,也不知家里的规矩,润玉妹妹可否给我细唠叨一下。”
润玉笑道:“娘子怎这般客气,叫我润玉便是了。在王家青字辈的主人若成亲后院里原来二位一等女使的增加为三位,二等女使依旧四位,三等女使添置二人共六人。”
子菱听着咂舌,真是万恶的旧社会,一个人至少有十几个人贴身服侍,不过如今自家也开始享受旧社会福利。她这会也不知应该为这事而沾沾自事,还是愧疚自家堕落。
见着子菱一直细听,润玉继续道:“只是四郞房里去年依约走了二位女使,却一直未补上,这会又全打发走了,只新选了几位下人进院,看着一时半会人手添置不齐,太君担心怠慢了新妇,这才让我过来专门服侍娘子你,之后四房的五郞送来二位女使,还有朝霞夫人(王青云生母)也送来了二位女使,这才将房里的人手备齐了。如今他们都在屋外候着”
子菱微皱了一下眉头,便让屋外等待着的女使进屋。
见着进来十几位女使和二位粗使婆子,夏香与秋香自是贴着子菱身边站着,倒是春香一笑老实后退让出位置给这些打扮喜气的女使们。
虽是进来一群人,但房间里却是安安静静,这些女使婆子们皆屏息不出声,倒让子菱有些佩服王家的家教实在厉害。
子菱问道润玉:“这一等二等女使可都定下来?”
润玉回道:“皆由娘子决定。”
子菱仔细打量着一屋的人,见大多数人都是老实地低着头,却只一位穿蜜合色旋裙的女使挑眉看着自己,发现子菱向她望去,这才慢低下头。
子菱带笑打量了这位女使,十五六岁的模样,倒有几分姿气。
子菱移了移身子,端坐在椅上,吃了一口茶,不紧不慢拖长声调问道:“哪二位是四房送来的?”
人群中有二位女使站了出来,声音娇滴滴地自报名字,一位叫桃红,一位叫柳绿。子菱让她们抬起头,这才瞧清原来皆是二八佳人微施粉黛,姿色天然。桃红上穿淡绿衫,下套桃红裙,长得白中透粉,水灵灵地犹如蜜桃般丰满诱人,而这柳绿却是一身淡绿色,削肩翘臀,腰肢袅娜似弱柳。
子菱有些头痛了,王家五郞送他哥哥二位美貌的女使是何意思?。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四章添堵
第四章添堵
子菱又问道:“哪二位是朝云如夫人送来的?”
王青云生母送来的二位女使,名叫银钏和玉钏,而其中的玉钏正是刚才与子菱对望的女使。银钏和玉钏虽比不得桃红柳绿般美貌俏丽,却也是清秀佳人。银钏是低眉顺眼,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样。玉钏却显得态度有些傲气,抬下巴坦坦荡荡地直望子菱。
当时子菱虽脸上不露出甚表情,心中却有些不悦,暗讽笑:这般嚣张挑衅的表情,难不成有人做你的靠山,让你有恃无恐。
至于其他几位女使包括之前院中的旧人银姐,都是长相普通平凡之辈,看来王青云也是仔细选了的。
子菱思量了一下,让其他人皆出去后房里只留对润玉与春香,道:“如今我且万事皆无头绪,还请二位姐姐多加扶持才是。”
润玉正色道:“既然太君让我来服侍娘子,我自会尽力而为。”
子菱浅笑道:“我从娘家带来。的女使也不过三名,既然由我定女使的等级,还请润玉细帮我斟酌一二。你和春香一起将院里的下人都管了起来,可要将这些女使分级却使我为难了,照说银姐本来就是这院里的二等女使,我自不可降她的级。可如今拨到我房的桃红柳绿都是二等女使,银钏玉钏虽原是小娘房里的三等女使,却因她们是长辈专门送来的,我却也不能怠慢了。”
这会润玉眨眼,笑容有些古怪,道:“。其实娘子也不必为难。反正如今你才进门,过几日待了解一二,再安排他们,想必无人说闲话”
子菱一愣,了然一笑道:“来日方。长。这几日就请润玉辛苦些,管理这一院的女使婆子来。”
润玉虽有些迟疑,却还是应下了。
子菱又细问王家的其他情况,显然润玉是在王府。从小长大的,之后小半天时候,便将王府里大体情况介绍了一遍。
王府如今的主人是王青云的祖父王太公,虽这王。太公已年尽七十,却依然不减年轻风流之喜好,前二年还新租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妾,平日红袖添香,软玉温香极为享受。而王太公的儿女存活到现在的有长子王又安,二儿王又宁,四儿王又守,以及长女王又妤、三女王又娴、四女王又妍。
其中长儿、二儿、长女是正妻王太君所生,四儿三。女是曹太姨所生,至于四女的生母却是早年租的一位妾所生。
长子王又安如。今五十上下,娶有一妻纳有二妾,妻子虽过门二十七八年有余,只曾生育过一儿一女,但嫡子二郞不过一岁就夭折了,只有嫡女王青晴长大成人,因排行在首,大家都叫她大姐。虽妻子一直无子出,但毕竟是结发之妻情深意重,王又安不忍心休她,只在六年前娶了位小妻,而小妻三年前才生下嫡子,儿子在王家排列六,大家都叫他六郞。
当然王又安还有位庶子王青礼,已有三十岁,在王家排行第一,是长房长子,大家都叫他大郞,其生母是早年就一直在王又安身边的一位女使,十七年前被抬为妾。虽王又安前年才有嫡子,可他的长孙,王青礼的儿子,同时也是王太公的长曾孙,如今已有七岁,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