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
见骆二娘不声不语,刘义母铿锵有力道:“做人做事最忌讳摇摆不定,别人在你面前说些好话,你便软了心。难道你还要等着别人将你逼到绝路,你才能下定决心。”
这话说得骆二娘全身一颤,抬起了头,眼中泪光闪动。
下午媒婆顺利地带走了细帖,又带来了男方的细帖,骆二娘和刘义母自是将细帖从头到尾看了三遍。
刘义母赞道:“也算配得上子菱。就是家里人口有些复杂,以后子菱且要小心慎行才是。”
第二日,崔媒婆上门自是向骆二娘贺喜,如今双方细帖已过,看来对方也是满意子菱的条件,这会便可选吉日,双方当面相亲了。
很快相亲的日子,定在五月四日,端午节前一日。本来应在那日王家来女眷到骆家相子菱,但骆二娘想着家中简陋不便接待贵客,便与媒婆商量换在园林之中。
到那一天一大早,骆二娘便细打扮子菱。子菱想着今日去相亲,说心里不慌却是假话。子竹知道妹妹如今是与王家结亲,自是整天一脸笑容,见着子菱便口不离赞誉之词,“如今我看来妹妹与王四哥且是天作之合。”
子菱难得被哥哥说得大红了一张脸,而林大米与林大哥如今打了几日的短工刚回到骆家听说这样的喜事,自是手舞足蹈异常兴奋非要跟着一起去,当然被骆二娘婉言拒绝了,女儿家本来脸皮就薄,而且是相亲这样的事,若跟出一大堆人,非把子菱给羞死不可,再说也于礼不合。
相亲是在南郊一处有名的园林之中,夏日阳光明媚,泛舟而行,本应是件惬意的事,但子菱坐在舟上却忐忑不安无心欣赏境色,将头低着正经端坐,照着骆二娘的吩咐,一派淑女端重的模样。
只见子菱穿着一身淡青绣粉荷的旋裙,围着大红围腰,梳着倭堕鬓,鬓上插着一只粉红绢花,脸上已敷了一层粉;还抹上了胭脂;额头正中贴了荷花钿,娇滴滴地像支出水芙蓉般美丽。
而王青云、王家夫人坐在对面,船桌上放着六只酒杯,依习俗其中四只酒杯是王家带来的,另外二只酒杯却是骆家带来的。这会时候女使将酒盏满,各人面前放置了一杯。
王青云望着子菱的眼神又亮又黑,偶然二人目光对视,倒是子菱有些羞意立刻转开了视线。而王家夫人却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子菱,见子菱虽有些拘束紧张,却并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说谈了几句,口齿清楚,条理明白,想来非甚笨人。
“也不知自己这位庶子,是看上对方甚地方了。”王夫人扫过身边的王青云,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眼中寒光一闪:若是自家的亲生儿子当年要娶这样人家的女儿,我非关他十天半月好好教导一下才是。不过若是青云要娶,却是正好,庶子配这样平常百姓的女,好让自家少操些心。
王家夫人自不是王青云的亲娘,而是嫡母。她知道王青云为了与这位小娘子结亲,与他亲生母亲王乔氏自是闹了许久,最后王乔氏才勉强同意了下来。见着王青云这般不争气的表现,倒让王夫人这位做嫡母的有些暗中开怀大乐,任你王乔氏再怎闹腾争宠,可你唯一的儿子且也你不齐心。你还妄想为儿子找一户官家,以借助亲家之力助不争气的儿子一臂之力,可惜终就是一场空。虽然听说过骆子菱与刘贵妃是义姐妹关系,可这层关系却也算不得牢靠,比不上血缘、婚姻之类。
王夫人心里虽这般想,脸上却不露丝毫心思,走上前笑将一只金钗钗插于冠髻中,自是表示相亲很满意的意思。
当然若是对方相亲不满意,则送彩缎二匹,谓之压惊。
其实这时子菱很想问上一句王青云,你为何选我。可这相亲的时间极短,双方见面不过一刻钟,船靠岸后,彼此客气了几句,便各自离开。
“就这算相亲完了?”子菱有些惊叹。
骆二娘笑道:“相亲也不过是双方互看对方是否有残疾,五官是否端正之类。自是无须太多时间。如今天气炎热,且早些回去才是。”
如今四月天正是一年风景最美之时,母女二人行走在花团锦绣间,说话一起,分外亲热。却不料行到半路上,一位绿衣妇人一脸傲气拦住了骆二娘与子菱的去路。
骆二娘疑惑地望了一眼对方道:“阿珠你怎在此,你家夫人呢?”
阿珠粗心道:“俺家夫人就在旁边亭子里。”
子菱见过去,果然见左侧水塘边有翠顶红梁的木亭,里边端坐着一位妇人。
骆二娘解释道:“那位便是王家如夫人,王四郞的生母。”
子菱一听心中一颤,这会时候她私下找我却是何事?
阿珠不苟言笑,非常无礼道:“请骆大姐过去一下,夫人吩咐说私下与骆家大姐有几句话说。”
子菱看了一眼自家的娘,见她并无阻拦,只得跟着阿珠走向木亭。
骆二娘站在原处,不生气对方的无礼行为,只暗中担心女儿,心情自是有些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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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五十三章出嫁
第五十三章出嫁
这位王如夫人外穿桃红禙子加上大红的八幅罗裙,光站在那里未见容貌,就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走近了再看她的长相,却珠圆玉润富贵模样,虽眼角已有了皱纹,但肤白如雪,一双柳叶黛眉,配上柔中带着厉色的丹凤眼,自是风韵十足,比起王家那位娴淑端庄模样的正妻,多了些风流撩人的味道。
王如夫人还未等子菱进亭子上前行礼,便态度蛮横,直道:“我且与你明说了,我十分不喜你,不仅你的身份不配我家云儿,就连你本人我且是看不上眼,若非我家云儿执意要娶你为妻,我这才勉强应下了。”
子菱听后,煞是感觉话不投机半句多,挺直身子,仰头而笑道:“既然夫人不愿意,为何当初却来提亲?”
王如夫人也不解释,冷颜道:“如今还未正式下聘,你还来得及后悔。”
子菱一愣,隐隐有些明白对方如此突兀之语的含义。
见子菱沉默不语,那位王青。云的生母只丢下一句:“若是聪明人,知我之意。”哼了一声扭身就走,将子菱独留在亭中。
子菱见着这位王如夫人离开,心。中一阵气恼,越发感觉这门亲事并非自己的良配,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未考虑全面,答应得十分草率。
待王如夫人一走,远站着的骆。二娘便上前问道:“她说甚话了?”对于这位王如夫人的性子骆二娘也是知道的,且是个不愿输人的要强人,有时说起话且是不中听。
子菱勉强一笑,装成无所谓道:“无甚事?”
倒是骆二娘瞧出些端头,微皱下眉头,将女儿拉进。亭中,慢声轻言道:“如今既然王家的主父主母已是同意婚事,你还担心个甚?”
子菱红了眼,一脸委屈道:“娘,我也不瞒你,如今我还。未进门,便被人指着鼻子说身份不配他家的儿子。若是以后进了门,她成了我的长辈,到时还不知会成怎样。娘,能不能退了这门亲事?”
骆二娘一把抓住子菱的手,轻声劝道:“休要说这。些的傻话。若不将亲事定下来,到时你被采选进了宫,且是怎么办?
子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就算我被带起了宫,反正绮萝在宫中,总能找到离开宫的机会。”
“你胡说个甚,就算宫中有你义姐能照顾一时,却也护不了你一世。能顺利离开宫倒是不错,但如今无法离宫,你又怎办,难不成老死宫中,或是横死宫中。”
见子菱不以为然的表情,骆二娘手指重重点了点对方的额头:“就算你不嫁王家,嫁到别家,你且能保证事事都如意,人人都喜你。”
子菱摇了摇,不甘心地低声道:“别人不喜我也罢了,但丈夫的亲生母亲不喜欢我,这日子可就难了。”
骆二娘笑道:“将心比心,你要知道王如夫人就他一个儿子,她就算再怎不喜你,到时若有事发生,却也要护着你,毕竟你是他儿子的妻子。再说我就不信我家女儿若要存心讨好人,却不成功的。”
子菱这会心稍宽了些,撒娇道:“娘也将我看得太厉害了,要知一旦人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很难改变的。”
“怕甚,这王如夫人是老糊涂了,她想为儿子找个好泰山,可却忘记你身后有个好靠山,却比这个泰山更直接。”
“娘是要我拉大旗作虎皮。”子菱眨着眼,她心中却是对于未来的夫君做官没有任何的欲望,自然更不会帮着夫君求上进。
骆二娘笑道:“横竖你与刘贵妃也算是结拜之亲,虽这几年关系渐淡了去,但这次你嫁妆之事,也看得出你那义姐是将你放在心上的。”
子菱也自刚才的话不过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如今只得撅嘴不再与骆二娘吵闹。
这会时候骆二娘笑道:“我刚走得有些累,如今正好休息一下。”
秋香扯了扯子菱的袖子,神态有些异常,低声道:“前边有株牡丹开得极美丽。大姐不如去看看。”
子菱诧异道:“这满园的花都开得美丽,有甚希奇的。”
秋香结结巴巴道:“那牡丹是绿色的。”
“哦。”子菱见着秋香神态古怪,便跟着秋香拐了个弯,到了一处牡丹盛开的坛前,却见坛边站着一人,竟然是自己未来的夫君王青云,如今阳光正好,一身蓝色长衫的他配上旁边盛开的黄色牡丹,显得特别清爽明朗,见着子菱到来,他恭手一笑,观者可亲。
子菱虽看到王青云最初稍有惊喜,但顿时想到刚才的事,心中有些不舒坦。
王青云上前二步,见着子菱的表情,脸上的笑渐没,只嘴角微扬,轻声道:“我知道我娘一定偷偷来找了你,给你委屈受。还请大姐不要气恼才是。”
“我不知为何得罪了尊亲,惹她不喜我。”子菱心中越发愤愤不平,却不知怎发泄出来,毕竟对方是他的母亲,若为一时之气,说出甚失礼的话,倒显得自家太过小气。
王青云微有些尴尬,道:“这事也是我惹来的不是,只因我担心日久生变,才强扭着娘应下来,她心中不乐却是正常。”
“你也知下诏之事。”子菱一听对方的弦外之音,微有诧异。
王青云点了点头,又诚心诚意诺礼,正色道:“还请大姐原谅在下急于求成,反弄砸了事情。”
子菱咬着唇,勉强道:“我不是责怪你,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愿意成为惹人嫌之人。”
王青云沉默了一会,终道:“请大姐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见对方难得低势态央求,子菱也不好意思再恼了,这会扭捏道:“我倒有个问题问你。”
“甚问题?”
“为何是我?”
王青云因子菱这一个直接的问题,竟然意外露出一些腼腆之色,耳朵渐红,低声道:“我信你是能与我同甘共苦、白头共老之人。”
子菱跟着脸红了。印象中对方浪荡不训,或稳重大度的表现,都抵不住他这一瞬间的羞意所带给子菱的感动。
直到对方已离开,子菱才发现不知甚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纸包,打开纸包却发现里面放着四个小夏桔。
子菱顿时笑出了声,想起很久前有人送她的钱榆子,果然这二人是好朋友,送礼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丁武知道自己也许会嫁给了他的好友,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子菱脸上露出一丝惆怅,但很快便淡忘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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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地进行着,骆家也越来越忙碌起来,想到相依为命的女儿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骆二娘高兴之余,更多的是却是失落。至于骆家虎一家早被骆二娘抛在脑后不再多想,只当没这个亲戚。
如今骆家虎一家再来家中求得原谅,骆二娘也只让子竹接待,若是子竹不在家,骆二娘自是以寡妇身份闭门不见,这次她自是下定决心就算这骆家虎一家软硬皆使出来,她也不再见对方一面,更不要说再出钱养着他们,想都不想。
虽至嫁妆之事以后骆张氏也上骆家闹过二三次,却因骆家旁边邻居早在子菱有意识传出骆家这门亲戚长者好逸恶劳,少者嫖赌俱有的情况下,自是没有打理骆张氏,有些与骆家关系好的邻居,还帮着责骂了对方恩将仇报,不知感恩。
骆张氏丢脸而回,又听房主上门催促着他们房租到七月且到期,自知是骆二娘通过房主提醒他们不会再看见亲戚的面上有所款待。
骆家才知是真正将骆二娘惹怒了,这才老实下来。
骆家虎见自家儿子在京里别的没学着,却学会了吃喝嫖赌,自是又打又骂,不许其子芦再与那些无赖流氓私混一处。但子芦怎会是听话之人,自是阴奉阳违,因手中无钱又想着玩乐,暗里竟与当初敲诈子竹的一位蔑片勾搭上,做起专门帮国子监学生招J赴宴拉皮条的篾片。
子芦虽其他方面没甚本事,但插科打诨、溜须拍马的本事却是了的,如今在这门营生之路上自是如鱼得水,没几天就挣到些钱,送到骆张氏面前,自让骆张氏见钱笑眯了眼,直道自家儿子本事,却也不问这钱的来路。
至于骆家碧母子且是适应了京中生活,靠着女红过活,还认识了几位旁边的邻居。而翠花也因长得清秀美丽,又勤快能干,被旁边一户卖粥的人家看上了,也不嫌弃她没嫁妆,还愿意兜裹结亲(兜裹是若女方家中无钱陪嫁,男家以首饰、衣帛加以钱财送往女方)。可骆家碧如今心大了,怎看得上卖粥家的儿子,一门心思要将女儿嫁给骆子竹,在骆家碧的眼中子竹自是万般的好,长相出色、知书达礼、家中独子、家境不错。
因子菱的婚事,骆家碧自是让翠花频繁出入骆家,而她也时常骆二娘面前言语透露出对子竹的好感,赞其聪明懂事,体贴温柔。
骆二娘也是过来人,怎会不知骆家碧如今的心事。其实单对翠花的印象来说,骆二娘实在很喜欢这位表侄女,长相美丽,性子又温柔,还极能干。
只是过去听骆秀才的妻子说道过几句骆家碧是位极有心计的人,有了先入为见的印象,如今相处了几月,关系虽极为融洽,毫无矛盾,可骆二娘却总感觉看不透骆家碧的为人和心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隔阂。
所以每当骆家碧提及子竹时,骆二娘自是岔开话,言语间还透露出欲要为翠花寻一门好亲事,只字不提子竹的婚事,只说子竹如今年岁不大,还是专注在学业之上才是。
骆家碧见试探了几次,骆二娘都无意欲结亲,自是不再提及。只暗中催促着自家的女儿多和子竹相处。却不料骆二娘早已又买了小厮捻笔,初懂几字,专守在子竹身边用作督促学习,翠花与子竹更没有甚机会单独接触。
六月初,花香溢城之时,骆子菱带着彷徨的心情,一身销金大袖黄罗,穿着红长裙,头带珠翠团冠,盖着销金喜帕,在敲锣打鼓乐奏声中,被一抬花轿迎进了王家的门。
就在这一年,祟宁四年(1105年),开封城文绣院诞生了,这是第一所由官府设置的高档专业刺绣之地,汴绣在这所文绣院中经过无数绣女以及绣师的博采众长、融合贯通更加灿烂夺目,由此以后十里都城到处珠廉绣额,汴绣盛极一时——
好了~~~~~~~~~~~~~~~~~~~~~~。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一章洞房花烛夜
第一章洞房花烛夜
金制秤杆挑开子菱头上的盖头。
一瞬间视线变得明亮起来,子菱望着眼前这位穿绿袍,带花幞头,笑得有些傻气的男子,仿佛那一刻嘈杂地喜闹声被她剧烈的心跳声所掩盖。
四目相对,子菱惶恐的心突然间平静了许多,只将手指间那根连着她与新郞的红绿同心牵巾握得死死,周围那些喧嚣与热闹被她下意识地屏蔽掉了。
“以后我将与他一生一世一对人。”子菱深深地望着眼前三尺牵巾距离的他,大红的喜字映在他的脸上表情越发春风满面,望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子菱神色恍惚地慢慢后退,牵带着同心牵巾另一头的他面对面,倒行着出堂进入洞房。
看着被自己牵着进入洞房的他,笑容可掬,目光痴迷,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