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寒依然很虚弱，指心里也出了很多的汗，却始终拽着她。
指尖轻触，他的手指，苍白而无力。
琳琅用手臂推了推他，唤道：“羽公子？”
床上的人眼睫动了动，手握着琳琅的手，朝自己的胸口处那去。
贴上之后，他似乎很满意。
唇瓣干燥，琳琅甚至能看到唇瓣上爆出的皮。
依然挣脱着手，欲起身。
羽墨寒被她挣扎的动作，搞的眉心又皱了起来，眼睫一颤，仿佛要睁开眼。
“羽公子！你醒醒！”
终于，在琳琅的呼唤下，他睁开了眼。
短暂的缓和，羽墨寒摇了摇头。
“羽公子！你终于醒了！”
琳琅有些控制不住，抬手拭泪。
“你——”他轻咳了下，声音因为许久的没用而变得沙哑，在看定琳琅的容颜之后，羽墨寒忙将手抽了出来。
“抱歉。”
尴尬的笑，看见琳琅有刹那的晃神，他侧过了头。
他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变，羽墨寒瞧见琳琅眼角带泪，忽而一笑抬手替她擦去。
“是你在照顾我吗？”
“嗯。”
“谢谢你，水姑娘。”
“呵…”
“我的伤……”
他突然问。
“哦，是南宫家的二公子帮你医的，还有南宫夫人，她也照顾你好久，昨儿晚上她便回府了。”
“嗯…这样吗？”
羽墨寒沉下了眼眸，唇角始终带着一丝笑，琳琅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便痴痴的瞧着他。
“水姑娘。”
“啊？”
“帮我倒杯水吧……谢谢了。”
羽墨寒指了指桌上的杯盏，琳琅应声起身，径自来到了桌前。
她垂眸，很乖巧的给他倒着水。
却在此时，外面的一阵雷动的叫喊，让琳琅的手一抖，差点撒了。
羽墨寒蹙了眉，渐渐起了身子。
“水姑娘，外面是谁？”
琳琅只感觉有一种全身冰冷的感觉，她突然很害怕，害怕告诉他，外面的人那个人…是谁。
半卧在床榻上的男子轻捋发丝，环视了一圈。
他的双眼，蓦然定格在一处。
那是他放琴的案子，如今，那上面，空无一物。
羽墨寒的声音，陡然降了下来。
“水姑娘，我的琴呢？”
“公子……。”
琳琅端着水，放到他唇边。
“公子，你先喝了水吧。”
“我的，琴呢？”
琳琅一咬牙，不语。
羽墨寒支着手臂猛地起来，因牵动的伤口而让他向后靠了靠。
“公子！”
琳琅有些担忧。
“外面的人，是谁？”
他冷漠的问，又指了指自己的琴，“是谁，允许他们动我的琴的？！”
“公子……。”琳琅低着头，只觉得，自己同他之间的牵绊，断了。
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她却看出了羽墨寒眼中的明了。
他应该，是猜出了。
“是，小茫姑娘。”
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四个字。
羽墨寒顿时沉默了，手捏住床榻，半晌之后，他起了身。
只一件白色的单衣，更显得他骨骼清朗。
前身的衣襟，半敞着，从外面看去，便可看见他身上绑的绷带。
“公子你要做什么？！”
琳琅忽然惊呼，去扶他，羽墨寒从床上站起，有些踉跄的，晃了晃。
满头的青丝散在背后，他咬了牙。
“你不用管我。”
推开琳琅的手，羽墨寒独自，走到了房门处……。
似是想了很久，他才将房门打开！
顿时，满堂的喧嚣声，不绝于耳！
冰冷的容颜，再次没有了温度……
双脚刚迈出去，那边，琳琅的喊声，突然而至——
她似是哽咽了，努力压制着情感……
“公子…你真的要去吗？”
379．【番外】在天愿做人两双（二十四）
“我的事，你不要管。”
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琳琅继续扬眸：“公子也不正视自己的心？”
“水姑娘——”
爵“呵……公子，琳琅都能正视自己的心，你却为何不行？今日，琳琅便同你说了，我喜欢你，我喜欢，羽墨寒。”
女子坚定的容颜，透着淡淡的红晕，羽墨寒抬起了头，静静凝视着她，久久不语。
这样一个有勇气的女子，此时身姿端正，一脸坚定的模样，却是撩起了他心底的那根弦。
滕然而，当他看到她身后的人时，他又将眼眸转了过去。
南宫暖。
他的手上，抱着一大些的药材，似是要给琳琅送来的，他方才还高兴的脸上，此时，却因为一句话，而表情凝重。
那药材撒了一地，南宫暖空着手，站在那里。
琳琅回头去瞧，咬了下唇。
羽墨寒推开了琳琅的身形，自己从她身边慢慢走了去。
“对不起。”
轻细的声音，回荡在琳琅耳旁，却像电闪雷鸣。
她拟制了呼吸，拟制了眼泪，甚至，拟制了心。
回过身，只是瞧着羽墨寒的背影，单薄的，孤寂的，走下了楼。
他的身体，虚弱的，仿佛风中的扶柳。
琳琅微仰了头，将眼泪退回去。
小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半晌之后，他才走到她身边，悄声问：“同我出去，走走…好吗？”
“……”
口中没有答话，但是她还是出去了。
跟随着小暖，不去瞧羽墨寒，身形相背，而行。
台上，玄玑手扶着琴，坐在那里静静的弹。
她闭上眼，弹着那首《凤求凰》。
她并没有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正慢慢向她走近。
“小茫姑娘！我们要看你跳舞，你在跳个吧！”
下面，有起哄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玄玑的身段。
那身装扮，可真是适合她呀…
玄玑停下了琴音，慢慢站起身……
“献丑了。”
她同下面的人微躬身，立刻有人上来坐在那琴处，开始配合她。
玄玑的身形舞动起来，仿若最璀璨的花朵。
手上的环佩叮当，在舞动下发出簌簌的声响，配合着琴音，别有一番滋味。
台下的人看的疯狂，有几个靠着台子近的，甚至都将手臂伸了过来，欲沾点油水……
玄玑躲避着那些人的手指，眉心微蹙。
却是这时，那琴音，突然停了！
她惊了下，旋转了身子。
怔住了。
是他。
羽墨寒微躬着身子，手还扶着自己的胸口处，他的脸在大堂的印照下，恍若一张白纸，不带半分的血色。
他的眼眸，淡漠而隐忍，上下打量着玄玑。
忽而，唇边凑出一笑。
略带讽刺的味道，他整个人，慢慢坐在琴旁。
将那个弹琴的人退下，镇定了心弦，自己双手抚上。
随即，抬头望她。
“我在屋子里听到吵声，便出来看看，你借了我的琴，不应该同我说一声吗？”
下面一恍间的宁静，整个大堂，所能听到的，只有他的声音。
玄玑小声嘀咕了句：“你受伤了，我上哪里同你说。”
“呵…我是乐师，如今，小茫姑娘跳舞，当是我来合奏，你便跳吧，我配合着。”
他说完之后，瞬间垂下了眼眸，指尖触上琴弦。
然而，玄玑却不跳了。
她实在，跳不下去了。
蹙着眉站在那里，直直问他：“你有伤，下来做什么？”
“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你这是让我愧疚吗？因为你帮了我，而搞的现在这个样子，如今，你又在这里抚琴……？”
“呵……我搞成这个样子，却都是我自己甘愿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
玄玑也不顾众人在看，直直上前，拉住了羽墨寒的衣袖，欲将他扶起。
然而，他的手，反扣住她，握紧了玄玑的手腕。
一直淡漠的眼中，此时，耀着一束火焰！
“那么迫不及待吗？你便是如此报恩的？我受伤在床，你便在下面魅惑众人，是了，我该想起了，你小茫从我第一眼所见的那天起，便一直穿着暴露的衣服，到处勾~引着男人的眼睛！”
“羽墨寒！”
玄玑被他说的震怒，欲还手，羽墨寒一笑，直直将她的手砸向自己的前胸！
随着一阵闷哼，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玄玑惊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干嘛，要自己加重自己的病情！？
拭去了嘴角渗出的血迹，羽墨寒继续冷寒的笑：“你不是欲还手吗，如今，我替了你，帮你做了你想做的事，如何？你满意吗？”
他话语中的狠厉让她听的很不舒服，面无表情的，同他再次说：“我扶你回去。”
“小茫，你还没跳，你看，大家都等着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一点都不知晓吗？！”
羽墨寒冲着她咆哮，自己则放开了她的手，再次坐在琴旁，“我们，便来配合一下。”
玄玑咬牙，转过了身。
台下的人看的迷雾一般，将眼神从两人身上不停的打量着。
此时，那乐声响起，玄玑一惊，却是那首，凤求凰。
她压抑了自己的心性，开始配合着他跳开。
舞姿霎时折服了所有人，人们渐渐忘记，方才发生的事情。
她的手腕，仿能生花，羽墨寒冷着一张脸，直直的看着。
这个女子，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却是，他在以乐为合。
渐渐的，心里的烦躁，越加的热烈，他的指尖轻挑，那完好的琴弦，峥的一声，断开了…
琴音，戛然而止。
断弦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下面的人嗟声一片，对着台上吵了起来。
此时，那老鸨一看这种情境，慌忙走上台，打着圆场。
羽墨寒的指尖，被划出一个伤口。
他微微俯下身，胸口的伤，好似开了。
疼痛，贯彻了整个身体。
“我扶你回去。”
玄玑依然平淡的说，扶住了他的身体。
羽墨寒不答话，却在人潮糟乱时，一个揽身，将玄玑收到自己的怀中…
“小茫…”
呼吸仿若薄膜，吹在玄玑脸上。
两人的姿势，很暧昧…
玄玑欲推开，不想羽墨寒此时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轻笑声，透过脖颈，慢慢的袭来…
“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你了…你来教我，怎么办…”
380．【番外】在天愿做人两双（二十五）
凉凉的气息，吹到玄玑的脖间，闭上眼，都能感受到他的温热。
一向冷静的她，如今，不知该如何面对。
手足无措。
那句话在她心里缠缠绕绕了半圈，终于尘埃落定了。
爵沉重的，好似要将她压垮。
她承受着羽墨寒的重量，感受到他的心跳，两个人，如今，肌肤相亲。
男人的笑还在继续，却无端带着虚弱，玄玑侧头，瞧见他的额间，渗出了大量的汗。
滕手掌冰冷。
她猛地捉住他，便要往楼上带。
如今，她什么也不管了，任着下面乱成一团，也要顾上他。
揽着他的手臂，一步步的，朝上走去。
“小茫姐姐！”
未染他们从一楼跟上，瞅见羽墨寒的模样：“啊！羽叔叔流血了。”
“念凌！帮我打开、房门。”
玄玑吩咐着，男孩点着头，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将房门打开。
她将羽墨寒扶进去，急忙忙的将他放到床榻上。
“染儿，带着他们先下去，你们孩子，还是不要看的好。”她瞅了下羽墨寒身上流出的血，自己推着未染，示意让她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出去。
未染牵上两人的手，出去了。
玄玑猛地将房门关上，方一转身，却瞧见羽墨寒半撑着在床上。
“你这是做什么？！”
“下床。”
“羽墨寒！你有伤！”
“死不了。”
两人在那里拧，他吃着力弯身，而玄玑就走过去扳着他的肩膀，他欲拿鞋，玄玑就将他摁到床上。
“我说了，那伤，是我自己愿意受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羽墨寒，你的伤，我不管你是否心愿，但是，你倒在了我的怀中，我便要负责，你好好躺着，我来帮你上药。”
玄玑强势的对上他，再次阻止了他欲下床的动作，弯下身子，将手伸了过去。
手腕被猛地捉住，羽墨寒的双眼，紧致如潮，哑声问道：“你在乎我？”
“……。”她怔了下，手指捏紧。
“小茫，我便问你，你在乎我吗？”
“羽墨寒，不要说话了，我要赶快给你上药。”
“你先回答我的话！”
男人扳过她的肩，让她正对着他，两人靠得很近，她甚至都能看到羽墨寒睫羽扇动的模样。
顿了顿，她这才回答说：“你不要逼我。”
不想，羽墨寒有些无奈的笑了，“……我逼你？”
“是了，是我在逼你……”
男子怔了怔神色，忽而，很颓废的，躺在床上，单手挡住他的脸，轻淡的话，从他口中传出。
“你上药吧，我不逼你了。”
玄玑顿觉苦涩，身体前倾，靠近他。
她解开了那已经染血的布子，用剪刀剪着，直到露出他身上的伤口。
手指抖了抖，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抖什么，他身上的伤，为她受的伤。
羽墨寒一直很沉默，不在看她，不在同她说话，她看见他的苍白的脸，却看不他悲伤的表情。
直到——
“我舍弃了我心念的女子，同你说了那句话，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傻子……我本无意逼人，却总是被人憎恨，欲加之情，自然也不会完美，小茫，你那句逼你，到真让我，看清了所有…她本就是，不属于我……”
……
玄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继续自己手中的工作，她越发觉得心里混乱，好似，被他感染。
俯身过去，给他脱去衣服，他赤、裸的上身仿佛带着某种诱、惑，让玄玑不敢碰触，不敢靠近。
指尖触上，抹了药膏给他上着，指腹轻柔，在他的身体上，打着圆圈。
她低垂眉眼，坐在羽墨寒身边。
男子捏了捏手指，压抑着心中的涌动。
半晌之后，她上好了。
双手，去扶他。
不想——
男子忽而揽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收进怀中……
这是玄玑，第二次，到了他的怀里。
然而，却是对着他赤、裸的上身。
“小茫……”
他埋在她的脖颈，声音不完整。
“就当你我的最后羁绊，让我靠会。”
男子的要求，并不过分。
玄玑也沉下了心。
便让他靠吧。
室内的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起来，粘稠的，让玄玑迷了眼。
男子强有力的胸怀，沉稳的呼吸，以及，他紧紧揽住的臂膀。
玄玑垂着手，任着他揽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羽墨寒好像很疲倦，又因为，他的身体。
他在忍。
“好了，你若再不松手，方才的药，算是白上了。”
同他说着，她开始挣脱他的手臂。
羽墨寒并没有为难她，松了手。
他的表情，依然隐忍。
玄玑站起身，去取绷带。
她还穿着那暴露的裙子，一双细长的腿，在烛火中，闪耀。
她取回来之后，坐在床上。
羽墨寒虚弱的坐在那里，任由她。
玄玑给他绑着绷带，双臂环绕，从后面穿过。
两人的脸颊微贴，一瞬间的，碰触。
羽墨寒只是侧着脸瞧着她。
很认真。
两人便这么在靠近与疏离中进行着，每次两人接近时，玄玑总是很自觉的，侧过脸庞。
她的脸，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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