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欣喜地应了声,就转身出门了。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又慌张地跑进房间,喘着气道:“主……主子!”
床里面的婴儿被吓着了,扁了扁嘴就哭了起来。
齐布琛忙轻轻地拍着两个孩子。她一边哄着,一边蹙起眉,低声斥道:“嬷嬷,你吓着孩子们了!什么事那么慌慌张张?”
林嬷嬷忙请了罪,接着刚想说事情的时候,四阿哥突然进门,声音低沉道:“齐布琛,喜塔腊氏想见你。”
她手下的孩子已经渐渐地止住了哭泣。齐布琛诧异地看向四阿哥:“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阿哥走到床边,凝视着齐布琛的脸,轻轻抚摸了一下,道:“爷到的时候,你的第一个孩子刚出世。”
齐布琛愣愣地看着他:“那……喜塔拉格格……”
四阿哥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她难产,快要不行了,临死前想要见你一面,挣扎着过来了。”
齐布琛大惊,忙将孩子交给周嬷嬷和林嬷嬷,吩咐青茹道:“快请喜塔拉格格进来。”
喜塔腊氏进门的时候,齐布琛真的吃了一惊。喜塔腊氏是被她的嬷嬷半抱着进门的。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裙子全部都是血。她每走一步,地上就多一滴血。
喜塔腊氏看见被四阿哥环抱着坐在床上的齐布琛,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珠如雨般落下:“佟侧福晋,求您……”
齐布琛忙道:“这是做什么,和言快把喜塔拉格格扶起来!”
和言刚要上前,喜塔腊氏就对着齐布琛磕起了头,凄惨道:“求求您……求求您,收下……我的孩子吧。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叫害死他额娘的人母亲!”
“什么……”齐布琛停下了动作,喃喃地看向四阿哥,“她……在说什么……”
四阿哥抿了抿唇,黑眸中一片阴郁:“那拉氏在她生产完后,让人给她灌了红花。她现在大出血,是硬挣扎着过来的。”
喜塔腊氏显然在路上花了不少力气,如今跪也跪不住了,软软地就要瘫倒在地上。她的嬷嬷眼泪直流,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起喜塔腊氏靠在自己怀里。
喜塔腊氏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夏……夏锦……把,把小阿哥……抱……抱……”
夏锦哽咽着道:“奴婢知道了。”说着,就抱着一个婴儿走到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目含泪,期待地看着齐布琛:“佟侧福晋……请您抱抱小阿哥吧。”
齐布琛被这一幕惊住了,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喜塔拉妹妹……你别这样,你是她额娘,谁都没有你对他好,你忍心吗?你快起来,快让太医治一治,你会好起来的。”
喜塔腊氏的眼泪一直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不行了,我知道……我,我……一生懦弱,可是……可是我的孩子,不……不能成为她……斗争的工具……我的孩子,不能叫杀母仇人额娘……不能啊……”最后一句,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无比凄厉。
齐布琛恻然,眼圈发红地转过了头。
喜塔腊氏的嬷嬷在喜塔腊氏鼻子下探了探,发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大哭出声:“主子,您坚持住啊……主子——”
夏锦抱着婴儿直磕头,哭泣道:“佟侧福晋,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她怀里的婴儿,不知道是因为感觉到母亲将要离去,还是因为被抱得紧了难受,也哇哇大哭起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喜塔腊氏已经涣散的眼神又有了点神采,她不放弃地看向齐布琛:“求您了……求您了……”
齐布琛心里难受,收拾了一下情绪,对和言道:“和言,快扶着喜塔拉格格去榻上躺下。”
“嗻。”和言走过去,喜塔腊氏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跪在地上看着齐布琛:“求求……您了……”
四阿哥微微叹了一口气,在齐布琛耳边轻声道:“如果你愿意,爷会亲自去和皇阿玛说。以后,他就是你生的儿子。”
齐布琛愣愣地看着坚持跪在地上的喜塔腊氏,又看向哭泣地快要喘不过起来的小婴儿,终于缓缓地伸出了手,将他抱在怀中。
喜塔腊氏嘴角露出一抹笑,然后靠在嬷嬷怀里,闭上眼睛歪下了头。
嬷嬷悲恸大哭:“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我以后再也不许双更三更的诺言了……我四点半出门,不在家里,没办法再写啊……T T
70赐封号“瑾”
…
…
…
四阿哥让人暗中将喜塔腊氏的尸体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喜塔腊氏的嬷嬷和丫鬟也一起跟着回去,不得出门一步。
齐布琛怀里的孩子似乎是闻到了喜欢而熟悉的味道,渐渐止住了哭泣,眷恋地在她怀里睡着了。齐布琛身上的灵气温和滋养,加上她刚生过孩子,身上有一股天然的母亲的味道,对小孩子有着十分大的吸引力。
她抱着那个孩子,转头看向四阿哥,问道:“您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说还有三天吗?”
四阿哥坐在床边,抚了抚她的秀发,轻叹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没事。”
明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齐布琛却一下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担心她,所以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因为害怕她出事,硬是提前了三天回了府。
她打量着四阿哥,他冰冷的脸上难掩疲惫,宝蓝色的衣服也感觉有些灰扑扑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您……”她看着他,除了这个字,再说不出一句话。她现在真的有些不明白四阿哥在想些什么东西。或许他真的重视她,但是他最看重的,应该是她的阿玛和她的哥哥。
齐布琛垂下眼帘,笑了笑,又轻声问道:“那喜塔拉格格那边,是怎么回事?”
四阿哥拧了拧眉道:“从喜塔腊氏进府开始,她身边的人都是那拉氏调配的。除了她进府时带的那个嬷嬷和丫鬟,她身边都是那拉氏的人。早在她怀孕的时候,她自己就很清楚,她的孩子会被那拉氏抱走。她原本是想着,孩子被抱走也比养在她身边要好,只是没料到……”
喜塔腊氏离生产还有一个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齐布琛生产的时候,跌了一跤。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齐布琛和她的孩子身上,后来又被强行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喜塔腊氏那里,竟然连一个坐镇的人都没有。
所以,那拉氏才有机会,让稳婆在喜塔腊氏生完后,给她喂红花,造成难产后大出血的假象。喜塔腊氏又不懂得药性,倒时候稳婆说是吊样身体的药,她自然会乖顺地喝下去。不过是一个无背景无宠爱的格格罢了,死了就死了,又有谁会去追究呢?倒时候,那拉氏将孩子养在自己名下,没有任何再能够影响那个孩子的干扰因素。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熬药的时候,喜塔腊氏的丫鬟夏锦发现了问题,急急忙忙地将事情告诉了喜塔腊氏。喜塔腊氏一贯懦弱,被逼到生死关头的时候,终于拿出了勇气,一面让夏锦悄悄混过那拉氏的眼线,去齐布琛那里求助,一面将自己的奶嬷嬷招到身边,极力抗争喝那碗药。
接生的稳婆也闹心。原本照计划,喜塔腊氏把药喝下,她们再报一个大出血就没事了。可偏偏喜塔腊氏打翻了她们给的药,大吵大闹着不肯喝,府里又一下子被戒严了,她们根本就没法子见到福晋。
如果事情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喜塔腊氏的事情肯定会被别人知道,到时候福晋绝对不会有事,死得只能她们两个。于是,两人自作主张,一面让人困住了喜塔腊氏的嬷嬷,一面直接粗暴地给人灌了药。
也许真的是那拉氏运气不好。如果没有齐布琛这件事,如果四阿哥没有赶回来回来,他真的不会因为一个格格,而去为难自己的嫡福晋。去母留子这种事,是宫中女人巩固自己地位最常见的一种方法,就他自己所知道的,就有不少。
可是那拉氏在齐布琛那里的手段,惹怒了四阿哥。再加上喜塔腊氏的嬷嬷刚好逃出来,撞上了那个时候,所以就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齐布琛理顺了那些事情后,心里却一阵阵地发冷。是啊,那拉氏是嫡福晋,是雍亲王府的脸面,四阿哥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喜塔腊氏,去打自己的脸面?顶多就是毫无意义的警告罢了。
如果在这一次角逐中,是她输了,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这个府里,就没有人再是她的对手。四阿哥不会真废了她,她嫡福晋的脸面和尊严还在,膝下还可以有两个孩子。而她到底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能在四阿哥心里留下多久的影子?到时候那拉氏再给四阿哥塞几个女人,这整个府里,还能有谁记得,曾经有过一个佟佳氏?
齐布琛垂下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能心软,一定不能心软。为了她的孩子,她也要保护好自己。
正在她全身都紧绷起来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轻轻地落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齐布琛抬头,看到的是四阿哥冷峻的容颜。
四阿哥抿了抿唇,清冷道:“齐布琛,我说过,你不是钮钴禄氏,也不是喜塔腊氏,你不一样!”如果她出事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齐布琛勉强笑了笑,道:“我记着,先找太医给孩子们看看吧。尤其是六阿哥,他是早产儿,身体怕不是很好。”
四阿哥心里堵得慌。他转过头,微吐出一口气,起身到门外,带着些怒气,喊道:“林太医!”
没过一会儿,周嬷嬷,林嬷嬷,青茹分别抱着一个孩子去了外间。
林太医给双胞胎女孩诊脉的时候,表情都很平和,可给喜塔腊氏的儿子诊脉的时候,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四阿哥从里间出来,见到他这幅表情,便皱着眉问道:“如何?”
林太医犹豫地看着他,道:“这个……回王爷的话,六阿哥似乎……似乎……”
四阿哥不怒自威,冷声问道:“似乎什么?”
林太医全身抖了一下,跪下道:“六阿哥左耳有耳疾,影响听力……但右耳绝对没有问题!日常生活也不会有问题!”
四阿哥的眉头紧紧地您在一起。他的儿子怎么会是残疾?!
挥了挥手,让林太医和几个抱着孩子的嬷嬷下去后,他拧着眉走进内室,对齐布琛道:“六阿哥有耳疾,你还要留下他骂?”
齐布琛诧异地看着四阿哥,问道:“耳疾?怎么会这样?”接着,她又问道,“爷为什么那么说?不是您让我留下喜塔腊格格的孩子的吗?”
四阿哥的眉头越拧越紧:“齐布琛,爷承诺过你,你的院子里,只有你和你的孩子。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不要,一切都看你自己,无论如何,爷都会安排妥当。爷只是建议你,为了元旭考虑,可以留下这个孩子。”
齐布琛靠坐着,仰着头看了看那浅藕色的帐子,闭上眼睛,道:“算了吧,我虽然希望我的院子里,只有我和我的孩子,可是,我毕竟是当着将死之人许下的诺言,若是不照办,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若说起来,喜塔腊氏的事,她也有责任。若不是她让林嬷嬷和耿氏提起稳婆的事情,那拉氏也不会这么快下手。
四阿哥起身站到窗外,看着那一方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四阿哥就让人上报,齐布琛生了三胞胎。接着,他亲自进宫见了康熙。他是如何与康熙说这件事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回来后,就立刻去了书房,高无庸在一边随侍。
四阿哥坐在书桌前,靠在椅子靠背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高无庸垂着头立在一边,一声不吭。
过了好久,门外才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高总管,药好了。”
高无庸浑身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向仍旧在闭目的四阿哥:“主子……”
四阿哥睁开眼,盯着桌子上那整齐的公文,道:“既然好了,那就给福晋送去吧。算了,爷亲自走一趟吧……”
第二日,府中就传出消息,那拉氏突然病重,需要静养,每日请安取消。耿氏与乌雅氏继续管理府务,宋氏与武氏依旧协理,其余照旧不变。
另外,齐布琛生一子二女三胞胎,而则喜塔腊氏难产,母子皆殁。六阿哥那件事,因为是四阿哥亲自办理,除了康熙,齐布琛院子里的周嬷嬷,林嬷嬷,青茹,和言和两个稳婆,及喜塔腊氏院子里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康熙是终极boss,这种事情四阿哥不能瞒着他,万一到时候事发,来一个欺君之罪,雍亲王府一府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给喜塔腊氏接生的稳婆和那拉氏安排在喜塔腊氏院子里的人,当晚就被处置了。喜塔腊氏的嬷嬷和夏锦则被远远地打发到了最南边。周嬷嬷,林嬷嬷,青茹与和言是齐布琛的心腹,给齐布琛接生的稳婆是四阿哥的人,俱是可以相信的人。
四阿哥还未去上朝,康熙和德妃的赏赐就先后下来了。
耿氏等人纷纷去繁景院贺喜。乌雅氏看着齐布琛容颜越发清丽无双,加之儿女双全,盛宠在身,心中酸的仿佛泡在醋缸里泡着似地。
齐布琛没力气应付她们,因为刚出生的三个小家伙实在是太磨人。两个女儿虽然是双胞胎,但是是足月生的,个头虽然小,精力却十分充沛。睡着的时候还好,醒过来那会儿就是灾难,哭得整个院子里人的心都揪起来。而小六那孩子,是个早产儿,看上去十分瘦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塔腊氏那件事,他似乎十分缺乏安全感,黏齐布琛更甚于当初的元旭,只要稍微离开齐布琛怀抱一点,就如小猫一般哭个不停。
才两天下来,齐布琛就累的不行。好在四阿哥立刻补齐了孩子的奶嬷嬷和精奇嬷嬷,在双胞胎女儿醒过来的时候,可以帮衬着一点。
洗三那一日,四阿哥布置地也算隆重。很多人都很好奇三胞胎,都想过来看一看。五福晋,八福晋,九福晋也来看了齐布琛。
这一次,八福晋却是没了以前看到孩子时的黯然和羡慕了,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九福晋难掩羡慕,道:“五嫂有了一子一女,小四嫂你有了二子二女,八嫂也有喜了,你们都是有福的……”
五福晋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别着急,再好好调养一□子,你也会有的。”
八福晋感激地看了齐布琛一眼,也和五福晋一起安慰九福晋,道:“对啊对啊,好好调养一下,总会有的。”
九福晋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呀,也不强求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强求。孩子的事儿,也要看缘分的。”
说了一阵后,就各自散到酒席上去了。
洗三仪式结束没多久后,康熙就给六阿哥赐了名字——弘旷。而双胞胎女儿,四阿哥在洗三日晚上取了名字,姐妹分别叫布耶楚克和萨伊坎。
几天后,远在四川的佟佳达哈苏突然给康熙递了个请罪折子。原来,他在四川发现牛痘可以克制天花,便找人试验,将方法试了出来。虽然试验的时候,他和实验者的家属完全说明了情况,并与之签下了条约,但他认为自己以无辜性命试验天花,罪不可恕,所以附上克制天花的方法,并向圣上请罪。
很快,佟佳雅尔德宏又上折子,说是愿意替父受罪,请圣上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允了他的请求。
天花是威胁人性命的大敌,如果能够推广克制天花的方法,那可就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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