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壹)·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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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壹)·风起-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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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铮站直身子;淡淡说道:“我三哥真说过这话吗?那就算是吧;三哥他很少说谎话的。”
  方中诚“哈”的一笑;心想这未来小舅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物。
  楚慎守一呆;想了半天才明白楚铮的意思;怒道:“那楚轩和楚原都已离京了;你又有何资格这般张狂?”
  楚铮哼了一声道:“我若要张狂又何需依仗他人。”
  楚慎守怒极;可又心有顾忌;不敢上前动手;道:“臭小子;你不过仗着父亲是当朝太尉;如若不然;本官今日非教训你不可。”说完指了指吴安然;对身后禁卫军士兵说道:“把这人给抓起来;带回刑部好好审问。”得罪不起太尉大人的公子;这个半老头子还是惹得起的。
  士兵们齐声应是;向吴安然走来。
  吴安然脸色一寒;下垂的左手突成爪形;正想给走在前面几个不长眼的士兵来记“搜魂手”。楚铮瞧得分明;他不想将事情闹大;道:“这位是太尉府的客卿;不得无礼。”
  众士兵一怔;停下脚步;太尉府的人哪是说抓就抓的;纷纷回头看向楚慎守。
  方中诚咳嗽一声;道:“楚将军;这位先生本官也认识;确是太尉府中人;你就不必为难他了。”他虽不识吴安然;但见楚铮出面维护这中年人;心知二人关系不浅;就顺手帮一下未来小舅子。
  楚慎守正想找个台阶下;见方中诚出言相阻;悻悻道:“难道太尉府就不会有贼子混入吗?”嘴上虽这么说;可楚慎守还是示意众军士退下。
  楚铮心中有气;想起楚原曾说过要在军中楚王两家弟子中立威;这几人是一定要教训的;而且自己这两天就要到军中报到;这家伙正好送上门来;又如此无礼;当然不可错过。于是佯装怒道:“住口;太尉府岂容你污蔑!”
  楚慎守看了他一眼;道:“今日已是给了你们太尉府面子;不然;哼哼……”
  楚铮双手一摊;道:“看来你是想要教训小弟了?那就来吧;小弟在此恭候。”
  楚慎守冷笑道:“你是太尉大人之子;打伤了你;太尉大人面前我可交代不起。”
  楚铮一哂;道:“大哥和三哥在禁卫军中又何曾仗过父亲之势了;今日之事只关系你我;与家中长辈无关。”
  方中诚鼓掌道:“好好;本官为二位公证;一对一;不得依仗人多取胜。”
  

第十六章 柳暗花明(2)
楚慎守道:“笑话;本官对付这小孩子还要依多取胜吗?”
  楚铮微笑道:“多来几个没关系;我正好可以看看你脸皮有多厚。”
  方中诚笑道:“不错;多一人便是你楚慎守脸皮厚上一分;以大欺小已是不该;若是这百多人再一拥而上;楚将军的脸皮可较上京城的城墙有一拼了。”
  楚慎守瞪了他一眼;知道要论斗嘴自己绝不是这方家少爷的对手;干脆不理他;对楚铮说道:“你既然自己要讨打;可就怪不了本官了。”
  楚慎守卸下身上盔甲;交给身后一士兵;扭了扭双手;骨节咯咯暴响。楚铮笑道:“你这是做甚?若不是看你这一身军服;我还以为碰到街头杂耍卖艺的了。”
  楚慎守气结;冲楚铮招招手;道:“来吧;本官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楚铮似笑非笑;道:“此话当真?”
  楚慎守说道:“当然是真;你可以问问这帮弟兄;我楚慎守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楚铮点点头道:“那你还有些可取之处。”说完;一拳向楚慎守打去。
  楚慎守侧身闪开;口中说道:“第一……”
  “招”字还未出口;方中诚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楚慎守身子已腾空而起;在空中如车轮般转了好几个圈;面朝下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把那“招”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楚铮方才一拳击空后;顺势又击向楚慎守;同时右脚横扫;踢在楚慎守小腿处;招式并无出奇之处;只是速度奇快;连方中诚都未看清楚。
  楚慎守满面尘土;挣扎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楚铮淡淡地说道:“方才我已出了二拳一脚;三招已过;你尽管出手便是。”
  楚慎守闻言大吼一声向楚铮扑来;一拳打向楚铮面门;这一拳已使出他浑身之力;衣袖都在半空中猎猎作响;可在楚铮眼里;他的速度慢得跟三岁小儿一般;只是头一侧;肩一沉;楚慎守便击了个空。楚铮一把抓住他领口衣襟;把他举了起来;又掂了掂;觉得分量还不如留在南线大营的那两柄大锤;随手一扔;将楚慎守丢出去五六丈远。
  方中诚在一旁看直了眼;楚慎守在禁卫军中也算个勇猛之人;不然也不会有勇气和楚轩、楚原多次叫板;没想到在这楚铮手里变得像个大沙袋般被他随手抛来抛去;难怪父亲曾说他是大赵国未来的绝世猛将。
  楚铮走上前去;只见楚慎守满脸痛苦之色;看来这次摔得不轻;见楚铮过来;楚慎守眼中充满怒火。楚铮将他拎了起来;向那队禁卫军说道:“带你家将军回去好好休息。”说完;便把楚慎守扔了过去。
  军士们怕伤了楚慎守;忙放下手中兵器去接他。楚铮虽未运力;但楚慎守这么个大汉从空中远远飞来;这分量也绝对不轻;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禁卫军倒了一大片。
  楚铮拍了拍手;向方中诚抱了抱拳。毕竟刚刚楚慎守欲抓吴安然时他才也曾出言相助;不然以吴安然的性子;这条大街上恐怕要血流满地了。
  方中诚见楚铮转身欲走;忙拍马前来;道:“五公子这是要去哪里?这京城刚刚出了一桩血案;禁卫军也已全城戒严;五公子和这位先生就这么在街头行走;恐怕不甚安全;不如为兄送你们一程。”
  楚铮见方中诚笑得很是殷勤;知道他是为了二姐才来讨好自己;大概还想打听点二姐的小道消息;只是自己要去的是鹰堂;又怎能让他跟随前往;于是笑道:“方世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小弟只是想去靖北侯府外公家中;这一路都是康庄大道;就不烦劳方世兄了。”
  方中诚笑道:“无妨无妨;为兄奉命四处巡逻;到哪都一样。何况王老侯爷府上也是需要重点守护之处;为兄就陪你们一起去吧。”
  楚铮没想到这方中诚竟粘上自己;不由得苦笑;道:“方世兄;刑部尚书梁上允刚刚被刺;禁卫军正满城搜捕凶犯;方世兄放着公事不管;却来陪我这无聊闲人;似有些不妥吧。”
  方中诚一愣;干笑道:“五公子消息果然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楚铮无言;此时距梁上允遇刺已经快有两个时辰;恐怕京城中的平民百姓也有些已知晓;何况自己还是太尉家的公子。
  方中诚叹道:“这梁上允一死;把我们禁卫军忙得晕天黑地;人倒抓了不少;可大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与此案毫无关系。那些凶手如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丝毫线索。五公子;你我都是三大世家中人;知道在这京城无人有理由杀梁尚书;为兄可以肯定此事必是外人所为;而且这些凶手已到京城多时;且有个隐匿藏身的地方;绝不是客栈和青楼那种短暂停留之处。禁卫军和刑部的人手总是到这些地方搜查;是找不到什么线索的。”
  楚铮想起方才那青衣人穿得正是下人的服饰;暗暗点头;这方中诚推测极有道理;看来并非是个无能之辈。
  楚铮笑道:“方世兄所言极是;说到青楼;小弟曾听说这京中八成的青楼是方家的产业;不知是真是假?”
  方中诚不以为然;此事对旁人来说是件隐密之事;可绝对无法瞒过楚王两家;笑道:“那些也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为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提供一个闲暇时的消遣之处罢了。”
  楚铮不怀好意地说道:“可有人听了此事;可不大高兴哦。”
  方中诚心里突地一沉;忙道:“这些都是方家外围的产业;为兄可是从不到这类场所去的。”
  楚铮阴笑道:“是么;那怎么三哥说还曾与你在某处打了一架;难道是小弟听错了?”
  

第十六章 柳暗花明(3)
方中诚脸色尴尬;他们这一群官宦子弟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这种风流韵事难道还少了;只是此事若给楚欣知道了就麻烦了。当下连连抱拳说道:“五公子;还请嘴下留情;替为兄美言几句;日后能有用得着为兄之处;为兄必全力以赴。”
  楚铮道:“那倒不必;只是眼前有一事还请方世兄帮忙。”
  方中诚忙道:“五公子请讲;只要方某能做的;绝不推辞。”
  楚铮道:“这京中有个万花楼方世兄想必也知道的;三哥楚原在此处有个红颜知己;离京前曾托小弟对她加以照顾。既然是兄长之命;小弟也不好推脱;只是最近听说你们方家对万花楼打压甚紧;这万花楼是那女子立身之处;还请方世兄手下留情。”
  方中诚笑道:“既然是五公子为他们说话;里面又有三公子的人;小事一桩;为兄回去后就命那些下人不要再为难万花楼。”
  楚铮抱拳道:“那就多谢方世兄了。”
  方中诚口中应允;心里却有些怀疑。方家刁难万花楼由来已久;若真是那楚原之事;离京前为何不亲自对自己说;还要楚铮来转告?楚方两家和解后;楚原和他不打不相识;虽不过几天;私下交情已经不错。莫非是楚铮他自身之事;却托楚原之名?
  不过想到这五公子可能是自己同道中人;方中诚心里一松;暗想这就好办多了;于是走上一步;轻声说道:“这万花楼虽是京城四大青楼之一;但里面姑娘大都斯文秀气;去此处的都是些老成之人。五公子不知何时有空;你我到飘香阁一聚;那里女子性情豪放泼辣;大公子和三公子也通常去此处饮酒作乐。”
  楚铮怦然心动;不过一想吴安然就在一旁;忙道:“方兄此言差矣;自古红颜祸水;小弟尚未成年;又怎可去那烟花柳巷之处?若是贪恋美色而荒废了学业;岂不是有违先贤圣人的教诲?”
  方中诚见楚铮嘴上说得义正辞严;可脸上表情却不那么坚决;一双眼睛老是瞟向旁边那人;他心中一动;向吴安然行礼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楚铮在一旁答道:“这位是小弟恩师吴先生。”
  方中诚暗道难怪如此;口中道着景仰之辞;又向吴安然行了晚辈之礼。吴安然不敢怠慢;也还了一礼;这方公子既然答应不再为难万花楼;吴安然也算是为天魅门尽了点香火之情;便对这贵公子也是客客气气的。
  楚铮想到鹰堂众执事还在议事厅等候;便不再久留;便向方中诚告辞。方中诚仍要执意相送;楚铮急中生智;道:“方世兄;小弟昨日曾听二姐说过;她与吏部侍郎崔大人家二小姐约好;今日要到她府中拜访;可这城中如此纷乱;世兄你还是去那一路看看吧;免得二姐被俗人所扰。”这话倒也不是虚言;楚欣是提及过此事;不过今晨楚夫人已吩咐过;不让她再出门了。
  方中诚果然中计;无心再留在此;向吴安然和楚铮告罪一声;匆匆离去。
  方中诚比他那上司赵无忌可细心多了;虽急着想去见楚欣;但仍命手下几名军士从附近车行里弄来一辆马车;并要护送二人到靖北侯府。
  楚铮见方中诚走了;便摆起了架子;坚绝不让那几个士兵护送;命他们要尽守职责;赶快去搜捕凶犯。那领头的军士见楚铮执意如此;也不敢违命;只好答应了。
  那车夫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拉了过来;不知所为何事;满脸惊慌之色。领头的那军士对这老头喝道:“把公子和先生送到靖北侯府;若你有何不周到之处;小心军爷我摘了你脑袋。”
  那老头一听只是驾车;这才放下心来;连声应是。
  那军士向楚铮和吴安然行了一礼;道:“五公子;吴先生;二位请走好;车钱小的已经付过了。”
  楚铮见那老头脸带不平;哪像收了车钱的样子;也不说破;向众人道别后与吴安然一起上了车;向靖北侯府驶去。
  拐过一个路口;楚铮探出头道:“老人家;先不去靖北侯府;你载我们到马鸣巷。”那老头见禁卫军的人也对这二人极为恭谨;不敢有违;忙转过马头驶向马鸣巷。
  车厢内顿时沉寂下来;楚铮和吴安然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这么多年来;师徒二人之间还是首次有了芥蒂;虽说楚铮已认错在先;但两人还是有些不自然。
  那几个军士大概比较心急;挑来的这辆马车模样虽光鲜;但坐起来却颠簸个不停。吴安然听着车轮的吱吱声响;目光有些茫然。
  忽闻楚铮开口问道:“那人可是魔门中人?”
  吴安然向楚铮望去;见楚铮看着自己;那原本稚气的面庞上已颇有几分老成。
  楚铮见吴安然并不回答;也不着急;自顾自地说下去:“刺杀梁上允对京城无论哪方都无好处;朝中有识之士如方才那方中诚也都看出来了。既然非我大赵国人所为;那就很容易判断出是何方指使。东吴历来偏安一隅;与世无争;南齐方遭新败;自顾不暇;唯有西秦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如今论国力;大赵已太平数十年;而西秦则方经内乱;赵应在秦之上。论将领;我大赵也是名将辈出;郭怀郭大人等人绝不在西秦薛方仲之下。只不过这些年来赵国君臣内争不休;一直无力对外。家父到了朝中后;整个朝堂逐步稳定下来;三大世家成联盟之势;当今皇上已无力抗衡。西秦与我大赵曾多年交战;双方已成世仇;这种情形再过个三五年;西秦不来攻打大赵;我大赵也会对西秦用兵。若徒儿是那秦王;也不会坐视赵国愈加强盛;想方设法要使赵国乱起来;这样西秦才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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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柳暗花明(4)
吴安然忍不住一笑:“若我是秦王;呵呵;你这臭小子口气不小啊;敢与君王相提并论。”
  楚铮见吴安然开始叫自己臭小子;显然已开始恢复常态;心中高兴。他平日与这师父随便惯了;笑道:“那又如何;陈胜吴广当年就已叫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这秦王在我大赵国人眼里;也不过是个乱臣贼子罢了。”
  吴安然沉声道:“那陈胜吴广是什么人物;他们的言语你也拿来乱说;难道你真想造反不成?”
  楚铮自知失言;忙掩嘴咳嗽数声。
  吴安然道:“你方才一席话;对天下大事分析得很透啊;为师倒看不出你竟有如此本事。”
  楚铮干笑道:“大都是听父亲所说;部分也只是徒儿的揣测之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安然不置可否;忽道:“你怎知今日那人是魔门子弟?”
  “师父难道忘了当日在万花楼上;那天魅门主徐景清曾说过;西域魔门已投靠西秦;成了秦王的爪牙了吗?”楚铮耸耸肩说道;“师父今日又一反常态;对那人心慈手软;毫无当年你向徒儿吹嘘的‘魔秀士’之风范;徒儿若再想不到;岂不是也太笨了些。”
  吴安然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你猜的没错;那人手中所持的弯弧刀正是魔门血刀堂的独门兵器。为师当时心里也是矛盾得很;血影堂毕竟是魔门一支;门规中虽没有规定以魔门为尊;但多年来血影堂一直与魔门同气连枝;为师年轻时也曾远赴西域;与血刀堂堂主赫连雪等魔门高手相交甚好。为师又不像那徐景清;已立誓退出魔门。你让为师怎能对赫连雪的门人下手?”
  楚铮点点头;道:“徒儿明白;师父是念故人之情。可那魔门刺杀我大赵重臣;徒儿虽是血影堂传人;但也是大赵臣民;儒家曾说:天地君亲师;无论是为君还是为我楚家;徒儿都不会让这些魔门中人再回西秦的。”
  吴安然叹道:“为师也知道你的苦衷。算了;为师会将你逐出血影堂;日后你对上他们也少些顾忌;反正你修习的内功是龙象伏魔功;没人会看出你是魔门中人。不过你既为鹰堂堂主;堂中高手众多;也不会轮到你亲自动手。”
  马车的车厢颇为狭窄;楚铮弯着腰勉强向吴安然行了一礼;道:“那好;徒儿今日就退出血影堂了。”
  吴安然怒道:“哪有你这般草率的;至少也得到府中摆上香案;告敬师门前辈吧。”
  楚铮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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