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不能拖累傅君颜,能再拖累傅君颜!我爱你,所以,我不能…是你说,当舍则舍的,傅君颜,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我在拖累你啊……我怎么可以再装傻下去?…”
“你说你会很爱很爱我,你说你要为我生儿育女,和我白头偕老,顾宝贝,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傅君颜真的生气了,几乎是喊着打断我的话,然后像个赌气的孩子,不顾我的颤抖挣扎就硬把我抗在背上往前走,可他的身体已经虚弱透支,才走几步,就踉跄的带着我摔倒在沙地上,可这时傅君颜也没有忘记,用身体护住我,手挡住我的头。
我看他颓然的望了望自己的手,近乎无奈的苦笑着叹息:“乖宝贝,不要闹了,听话好不好?我也没有力气了。”
我几近失控的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己,忍不住哭喊:“是天嫉妒我们了吗?天嫉妒我们了吗?”
傅君颜听了捂住我的唇,轻轻的摇头,他死死的抱着我说:“不要丢下我,不要以爱的名义丢下我,爱我就要和我在一起,其他的都是借口。”
我隔着泪眼望着他,重重的点头,我说:“傅君颜,对不起。”却还是不确定的问:“傅君颜,我们能走出去吗?能吗?”
他顿了顿,搂着我从地上爬起来,搀着我似乎不知疲惫的向前走,他说:“呆河豚,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可他的气息那么弱,连眼底都带着几分干涩。
当终于看见村庄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这时的我和傅君颜,已经脏乱的像逃荒的乞丐。傅君颜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当终于踏上土地,他一路搀着我的手松开,孩子气的,带着几分恍惚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是真的之后,握着军用水壶的手一松,就转过头对我笑,那笑虚弱而美丽,妖异的如一朵绽放的雪莲。我听他说:“宝贝,你看,我们还活着……”
可他的话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点头,傅君颜的身子微微一晃,就毫无预兆的倒进了我怀里……
他双眸紧闭,脸上一片死白,嘴唇干裂翻白还不停冒着血丝。我慌张地撑着他的身子,拍着他的脸一遍一遍的喊他,可傅君颜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么安静的,纯真脆弱的像是透明的美好雕塑……
可当我半搂着他,弯身捡起他掉在地上,让我们一直坚持下来的还有许多重量的军用水壶,旋开盖子往他嘴里喂的时候,流泻出的,却只是沙子……
第五十七章
我只觉得脑袋空了。不知哪来的力气;那一刻;我几近疯狂的拖着傅君颜往村庄里跌跌撞撞的跑去。比死亡还可怕的恐惧笼罩着我;不为什么,我的脑里;竟在一片空白后;反复回忆起我们初见时的情景。他朝我伸出手;他对我好看的笑,他用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够沉的;我帮你抱着吧……”然后,他竟就这样接过了我所有的悲伤和痛苦;直到现在,又这样狼狈地倒在我的面前……我好怕;怕再没有这一种声音,来直接且温柔地颠覆我的世界……
当终于看见闪着车灯的警车和救护车拦在村口,我不顾一切的往前跑。然后,表哥熟悉的桃花眼出现在我面前,他眼底慌张而欣喜,衣服皱巴巴的就那么朝我狂奔而来,嘴里焦急而大声的喊:“宝贝!宝贝!”
而爹地从一旁的救护车里跳下来,剥开身边跟着他的几名医护人员,崴着脚奔袭着赶到我身边,他死死的盯着我,却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重重的在我背上捶了两下,老泪纵横的骂:“你这燥心孩子!怎么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别人都遇不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你就遇到了!怎么你这孩子就这么倒霉?”
我听着却笑了,望着爹地身后抬着担架朝我们跑来的医护人员,心里紧绷的弦断开,我松了一口气,抱着傅君颜,就那么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手中始终握着的那个军用水壶从我手中掉下来,嘭的一声敲击地面,缓缓地再次流泻出细沙,我搂着傅君颜,望着它,再次清晰的意识到了什么,心底却不知道是暖是疼……
在救护车上我第一次亲眼看清了自己的邋遢模样,我全身上下黑的一塌糊涂,只有一双眼睛是蓝色的。因为沙尘暴天气,直升机无法起飞,车队进沙漠救援效果也不显著。爹地和表哥只好在沙漠边缘的各个村庄都请了人守着,而他们就一个村庄一个村庄,每天换着守。而今天他们刚转到这里,就遇见了狼狈不堪的我和傅君颜。爹地的腿,也因为前几天太心急,从楼梯上滚下来摔伤了。我看他那么深沉的望着我,一条腿悬着站着,额边也在几天之间染上了许多白发,心底,就忍不住心酸难过。
我哑着嗓子说:“对不起。”爹地却摇摇头,摸摸我的发,又看看还处在昏迷中,正在输液的傅君颜,他说,又仿佛对自己说:“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爹地让我躺下好好休息,我却怎么也不肯只是摇头,顾不了那么多的,再三请护士让一让却不被理睬后,我直接不礼貌的推开守在傅君颜担架旁边的那位,自己凑了上去。
我不敢睡,再累也不想睡,我只想守在傅君颜身边,确定他是好好的,等他醒来。我就那么握着他挂着点滴的冰凉手掌,用棉签一遍一遍的给他喂水,湿润他干涩的唇角,然后又用湿毛巾给他细细地擦脸。心里有太多不知名的酸涩痛苦,却都说不出口。表哥这时只是沉着一张脸,端着保温杯里的稀粥坐在旁边一口一口喂我,也不阻止我的动作。我默默的张口吃着,只是看着傅君颜担心的说不出话。
爹地上了救护车一会后,就神色严肃坐在角落里打电话,救护车里本来就窄小。他说了什么我都听的一清二楚,他问直升机什么时候可以起飞?医生请来了没有?还有,警察那边怎么说……
然后他皱了皱眉头,拿着手机转过脸伸手搭在我的肩上,小心翼翼的问我:“宝贝,你们副导演呢?”
我听了摇摇头,无言的闭了闭眼睛。爹地会意,只是极重的叹息,极深的眼越过我落在傅君颜身上,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暖眼神。一会后,他收了电话,对我说:“你先去医院检查,离开这里之前,我们先去一趟警局做笔录。”
我点点头,抚摸着傅君颜紧闭着的眼睛,望着连接他脉搏的那根透明滴管,细声问爹地:“安安呢?”
爹地安慰的拍拍我的背答:“我临时请了可靠的阿姨去家里照顾安安,出了这样的事情,孩子不方便来。”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爹地没有和我多说,只是转过身又和表哥轻声的耳语了几句。救护车到达县医院,他就另外坐了一辆小车离开。
也许是世界太小,当我在那老旧的医院走廊,眼睁睁的看着傅君颜被抬进病房,自己又被表哥强制拖去接受身体检查的时候,一个娃娃脸表情严肃但神情可爱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和我们擦肩而过。我下意识的回头,看着他和身后一群拿着文件夹的医护人员朝走廊那头走去。突然就想起我是见过这个男人的,他应该就是那天在町越哥房里,那个一口一个‘老子’穿着蓝格衬衣的娃娃脸,而我清晰的记得町越哥说过,他的医术很好。
虽然表哥说,先暂时让县医院最好的主治医生给傅君颜做检查,等直升机来了我们就回去,接受更好的治疗。可我一分钟也不想耽误傅君颜,既然有好医生为什么不找呢?我没有多想,不顾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推开表哥扶着我的手,就急切的跑上前去拦他,不知道娃娃脸的名字,我只好喊:“麻烦你等等!蓝格衬衣,你是房町越的朋友对不对?上次在町越哥房间里,你穿着蓝格衬衣!”
娃娃脸被我强行拉住,眼底的疏离隐忍的不耐因为我的话愣住,对上我蔚蓝的眼睛开始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半响在我期待的目光下,才几近失态的颤着指头问:“靠!你是那个小爱?那个人鱼公主?”
我连忙点头,顾不得礼貌紧紧拉着娃娃脸的手,我急切的说:“町越哥说你医术很好!那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看看傅君颜?帮我看看他好不好?他昏迷了,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娃娃脸僵了僵,看看我又看看周围,很不耐的俯□小声说:“老子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你们演员跑到这穷乡僻里拍什么隐形摄像机也不要耽误老子工作!看町越的面子老子不啰嗦你,美人鱼你要走诡异路线演乞丐,也找别人去!”
我面色僵了僵却没有收回手,想起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尴尬的看着他说:“我们是真的被困在沙漠里刚刚才获救,不是和你闹着玩……”
娃娃脸听了张口要说的话滞住,望着我顿了顿,又看了眼跟在我身后的表哥,狐疑的盯了我一会。才恢复了原先平静而沉稳的神色,和身后的医护人员打了几声招呼,对我点点头,扬了扬手有几分抱涩地说:“在哪个病房,我和你们去。”
他没有废话,一边快步走一边认真的问我:“怎么回事?你是说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君颜公子出了状况?”
我点头,正要回答,表哥却从身后走过来,安抚的拉了拉我,接过话说:“您好,我叫莫诺云,是小爱的表哥。大概的情况我来说吧,我妹妹太累了。”然后,表哥扶着我,一五一十的把他所知道的事实简单陈述了一遍。
娃娃脸垂眸点了点头,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歉意。到了病房,他看着正昏迷在床的傅君颜,又看看站在他身后的我,眼底不可见的有了波澜。他和正在检查的医护人员交代了几句,接过听诊器,一边着手替傅君颜做基础检查,一边背对着我和表哥说:“你们都出去,不要影响了病人检查。肖董,你也带她去做一些基础检查,千万不要疏忽。”
我乖乖的点头,跟着表哥退开,临出门的时候,我想了想又停下来,对着娃娃脸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我说:“麻烦你了,谢谢。”
表哥带我接受了一系列的基础检查,我始终乖乖的,只想早点回去照顾傅君颜。可是,在等检查结果的空挡,表哥却带着我到了县医院后面的,一间临时借来的教工宿舍,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去。我却摇头,连忙说我要马上回去看傅君颜。
表哥听了不高兴的皱眉,漂亮的桃花眼不高兴地瞪着我,双手搭在胸前痞痞的问:“宝贝,你要发倔吗?你要让傅君颜为你担心吗?他一路护你毫发无伤,难道你不愿意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好好的吗?不是哥哥说你!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新戏演丐帮弟子呢!也怪不得那医生刚刚以为你蒙他!”
我滞了滞,心里知道表哥说的是对的,我默默的垂下头,拉了拉自己缠在一起臭烘烘的头发,忍不住嫌弃的皱皱鼻子。这才在表哥的轻笑声中,极快地伸手接过他手里那一袋提前准备好,拿给我换洗的衣服,逃命一样小跑进了浴室。
洗完澡,我对着浴室里因为热气而迷蒙的镜子,就那么看着光裸的自己,心中千回百转……在沙漠里整整九天,傅君颜把我保护的那么好,我只是瘦了一些,腿因为长期行走有些疼,可我没有晕倒,没有更多的疼痛,就连皮肤也没有晒黑多少。可……可现在还在昏迷中的傅君颜却那么的颓唐,那么美好的君颜公子,在看的见的地方,他瘦了,黑了。在看不见的地方,当护士脱下他的鞋,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脚底,因为受冻而红肿,又因为炎热而流出脓血,结着分明的伤痂……
表哥去替我拿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就站在空空的病房,等着傅君颜照完CT回来。我的心始终被莫明的惶恐撕扯着,不疼,闷闷的,却不好受,想哭,却哭不出来。蓝格衬衣和护士一起推傅君颜回病房的时候,傅君颜的脖子有些异常的泛红,手上挂着点滴,脚上包着白色的纱布,身上的脏衣服也已经换下了。
他还是那么的干净好看,因为消瘦,五官更加的立体。素白的唇,让他的面色多了几分冷凝,只显得更加卓然,飘然若仙。可他还没有醒,没有看着我,没有对我温暖的笑,没有来拉我的手,只是像睡着了一样,那么的苍白而干净。可我知道,真的知道,如果他醒来,第一句话,一定会问我好不好……
我伸手去探傅君颜发红的颈脖,有些烫,他正在发低烧,我不可自制的叹息,转头担忧的问蓝格衬衣,我说:“请问,他怎么样了?”
蓝格衬衣转头,确认了一下点滴,示意护士离开,关上门。才回过身随意的坐在傅君颜的病床角上驾着腿看着我,手指轻浮的敲了敲手中的病历,只是探究的来回在我和傅君颜之间打量,表情却严肃的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不开口我的心就更慌张的厉害,只好再次主动问:“我想知道,干渴对傅君颜有没有影响?他什么时候会醒?他后来为了哄我不放弃,往明明已经喝光的水壶里装了沙子…我不知道他多久没有喝水…他的身体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蓝格衬衣听了我的话愣了愣,转头望了望窗外,半响,才把病历扔在一边,一只手撑着大腿,指着自己说:“我和町越联系了,他命令老子我一定要帮你们俩。那么美人鱼你记住了,老子不叫蓝格衬衣,老子叫萧逸晨。”他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那么斯文可爱的样子,配上这样粗俗不堪的语言实在好笑,但我却笑不太出来。只是点点头执拗的又一次问:“那萧医生,请问傅君颜怎么样了?”
他耸耸肩,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顿了顿,脸色又变得严肃的问我:“美人鱼你和他上过床吗?”
我无奈,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样尴尬的问题,只是抬眼望着萧逸晨不说话,眼底满是疑惑。
他见了我的态度,也不可置否,突然拍拍裤腿站起身,上前几步就指着傅君颜的胸口,直截了当的问我:“你知道他胸前有枪伤吗?”
“什么?”对上他探究的眼,我愣了愣,近乎迟钝的抬眼问。
“子弹经左背部穿入,由左胸穿出,位置在右心房二厘米处,几乎致命。伤口有两次以上裂开的痕迹。”萧逸晨说完望着我,满脸是疑惑的问:“全世界都知道你和傅君颜订婚了,你们亲密成这样,你却不知道?”
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隐忍地望着傅君颜的胸膛发呆。
耳边却听萧逸晨继续说道:“老子刚才就在想,男人成这样,女的却没事。不是你手段高明,就是他爱你太深。不过老子看你也不是装的。索和你说开来。说到水,他君颜公子应该不止一两天没喝。你表哥说你们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九天,那么以傅君颜胃损伤的程度,我猜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喝水,后来又食用了不好消化的食物,所以给胃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不对!一开始他壶里有水,我们的水壶几乎是一样重的……”我喃喃道,脑里敏感的抓着胃损伤三个字不放。
“你是有心计还是真傻啊?美人鱼。”萧逸晨摊摊手讥笑着开口,却在下一秒近乎怜悯的看着我说:“如果你是真傻,那么我告诉你,也许一开始他手里拿的就是个空水壶,就是用来骗你的。以现在我可以了解到的,他傅君颜的胃损伤程度,仅仅是你说的几天不吃不喝,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呢?”我痴痴地抬起脸问萧逸晨,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怎么也停不下来。
“所以我佩服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