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兔子精叫洛洛,是个红眼睛银头发的可爱小女孩,雪团儿似的,遗憾的是嗓子有问题,说话声音只比蚊子大一点,目前正坐在地上流泪,青蛙精则叫剑南还是贱男的,是个普通黑发黑眼的小男孩,还算勉强地站立着,警惕地看着我,可惜发抖的双腿却告诉对手自己正在害怕和心虚中,都是完全不足畏惧的家伙。
当我直截了当地索取食物贿赂后,他们立刻识趣地给找来无数美食,见我还没准备打他们的意思,立刻痛哭流涕地抱着我大腿表示从此改邪归正,好好做妖,天天向善,再不做偷香窃玉勾当,并求我恕罪。
既然他们叫恕罪,那么踩花肯定是不对的事。
于是我一边大吃大喝,一边义正词严地教育他们乱踩花是不对的!要踩花山野里多得是,为什么非要去踩别人家的呢?种个花花草草多不容易啊!就算要踩也要主人同意才行。这可是我就在莫林府上踩过很多次花草,后来给碧青神君狠狠教训后得出的宝贵经验,这种连我都不能做的事,凭什么你们可以做?
他们听见碧青神君名字,脸色更加苍白,不停俯首称是,并说从此转行去做园丁,以为人类栽培花草为己任,老实做妖,认真修仙。还求我看在他们一片诚心份上,收为徒弟或小弟,借威名护着不被其他凶残妖怪吞杀。
我看他们一片诚心,送来的煎鱼和烤鸡亦十分对胃口,于是答应了他们的苦苦恳求,并要求在凡间修行期间每天给我做饭吃。
他们见我如此大方,乐得不行,剑南胆子也略大了些,于是接近我询问:“为何苗苗师父会来凡间呢?是不是碧青神君大人派您来斩妖除恶?”
这个话题让我非常郁闷,翻出怀中六个铜板再看了几次,我问他:“你可知有什么不偷不抢不骗的赚钱手法?”
“师父大人要钱,小的自当奉上,怎能劳您老动手?”剑南立刻笑起来,并对还在角落发抖的洛洛说,“你快去打开宝箱,将钱全部送给师父大人做盘缠。”
洛洛给叫声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跑开,差点撞到柱子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捧着个小匣子,里面装满沉甸甸的黄金,颤抖地递上我面前,结巴地细声说:“这……这……是……是我们……全……全部……的积蓄……请……请……请苗苗师父……师父笑纳……”
她的手犹在颤抖,红色双眼水汪汪地看着地面,怎么也不肯抬起。
我站起身,围着她转了圈,猛然蹲下抬头想看清她的面容,没想她吓得大叫一声,将手上匣子往空中一抛,立刻变成兔身往旁边太师椅下钻去,抱着脑袋死活不肯再出来。
“师父恕罪恕罪,”剑南急忙将地上黄金捡起,又拉着想去揪洛洛出来的我,赔笑道,“她就是这胆小性子,非常怕生,连话也说不好,当年被鹿王收做手下的时候,也非常惹他烦,不过洛洛记性很好,做事也细心,于是被派做看管财物和做些打扫等细致杂务,以后也可以给师父干这些活,请别责怪她了。”
看着那个露在外面发抖的雪白屁股上抖动的短尾巴,为了保持做师父尊严的我忍下去抓的冲动,表示对此事毫不计较,又回到凳子上,看着那些黄金发愣,问:“这些是钱?你们骗我吗?”
“太少了,不能入师父眼?”剑南为难地问,“要不我们再去偷些回来?”
“这些真的是钱吗?”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人塞这些东西,我终于起了困惑,于是将怀中宝贵的铜板拿出来问,“钱不是这样的吗?”
剑南怪异地看了我几眼,又迅速恢复正常脸色,笑着解释:“这也是钱,不过比银子价值少些……”
“那……那多少银子和金子是一吊钱?”我心里起了不安,急忙跳起问道。
剑南脸色又僵了下说:“一两银子就是一吊钱。”
我呆呆地站在大厅的中间,旁边的食物已经无法勾引我的兴趣,心里不停地悔恨和痛苦,银子的宝藏和云鸥夫妻的谢礼虽然不属于先生要求的自己挣钱范围,可是在栖凤楼的时候,宋奶奶给我的五两银子可是自己接客赚来的钱啊……没有拿啊……没有拿……五吊钱就这样没有了……通过修行的机会就这样没有了……
过度的伤感和沮丧,让我栽倒在椅子上,垂下耳朵,用爪子在大理石桌子上乱磨乱划,久久不肯说话。
剑南见我难过,于是劝道:“师父,这儿我们有钱,您先凑合着用,晚点我们再去弄些来。”
“黄先生和蓝羽神女会查钱的来历……这种银子过不了修行的……”越想越沮丧,我趴在地上打起滚来,耍赖式地逼着两个新徒弟帮我想赚钱法子,就连躲凳底的洛洛都被逼了出来。
他们俩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安慰我,说自己以前的赚钱法子都是去偷,要不就由剑南找户有钱人家去恶作剧,吓唬他们,然后鹿王扮装成收妖道士去找他们要钱。
晚上,我将这些好主意全部告诉了碧青神君,可是他摇头说绝对不准行诈骗的行当,于是我唯一的希望再次破灭。
难道天欲绝猫之路?
就这样,时间过了大半个月,我带着两个小徒弟东游西逛,依旧没有获得任何靠自己赚到手的钱。在走投无路的时刻,我在西京的繁华街道上遇上了因为打把式卖艺不受欢迎,同样走投无路的少众……
他看见我后,眼睛瞬间一亮,提出了个……有点奇怪的好点子,而那个点子竟然被碧青神君通过了。
就是……就是有些伤猫自尊……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耍猫的
据剑南介绍,西京是沟通整个齐梁国南北的交通要道,水陆两通,长期商客往来,每日间车水马龙,巨贾众多,常常一掷千金,导致整个都市繁华无比,人民生活水准亦比较高,因此带动了许多消费场所的热闹。
普通乡镇只有初一十五赶集才热闹的场面,在西京是不会存在的,这儿每天都像赶集似的,共有四条主要街道,其中东街上是官员和士族聚集地,皆高门大院,内中常有丝竹阵阵传来,充满清高贵气;西街则是富贵人家聚集处,房屋装饰偏向豪华,处处争巧夺艳,最有名气的两间酒楼亦坐落于此;南街是普通人家居所,临近河边,漕运繁忙,各种胭脂水粉铺、药材铺、绸缎铺都开在此处;北街却是贫苦些人家居住的地方,但它有个很有趣的特色,则是各种耍杂卖艺的戏班子只要给地头蛇上缴些保护费后,都可以在此街表演,亦有许多糖葫芦等小本生意的商人穿梭其中。
在这些戏班子中,少众虽然武功算是在幼妖中相当出色,但属于上阵厮杀的实用类型,缺少花俏表演招数,一点也不好看,又加上他是个小孩子,所以根本讨不到几文钱。
所以今天的卖艺,我们拉上剑南和洛洛两个打杂的,重新下了番苦心包装。
热闹闹的北街,今日依旧鼓声阵阵,叫好声阵阵,买卖声阵阵……
在我左手边,是个耍猴的,那只小猴子穿得花花绿绿,在艺人的锣鼓声中,不停地翻跟斗、做鬼脸、还能表演钻圈等杂技,博得掌声阵阵,铜钱满地。
在我右手边,是个耍狗的,那只小狗穿得花花绿绿,在主人的呐喊声中,表演简单算术、直立行走、鞠躬拜年、叼球等杂技,也博得掌声阵阵,铜钱满地。
在狗和猴子的中间,我变成猫身,穿着花花绿绿拼起来的衣服,尾巴上挂着铃铛,优雅地坐在一张高椅上,悲哀地看着在前面给地头蛇交了点铜钱的少众,又再次环视周围装丑卖艺的动物们,心里更是忧郁,恨不得跳下高台立刻夹着尾巴逃跑回去躲起来,再不出来丢猫现眼……
少众见我不安神情,小声在耳边嘀咕了句:“如果只有我们修行不过,无法升入成妖学堂,回去后会比现在还丢脸。”
皮毛遮掩了因羞愤而滚烫的面颊,我低着头不语,默默地同意了他的意见。
好歹这里的人不认识我……如果回学堂,可是所有人都认识我……而且碧青神君还有锦纹、娃娃他们也会失望的……两相丢脸,还是选其轻为好。
自暴自弃的我抬起头,咬牙对少众说:“开始吧。”
少众见我点头,立刻拿起锣鼓开始敲打,吸引众人注意力,剑南用妖术变成个彪悍大汉的模样,混入人群中,准备呆会带头喝彩,而同样用妖术遮掩了自己银发红瞳的洛洛则躲在我身边的箱子后,满脸通红,死活不肯出来,好像丢脸的不是我而是她!
见人围的越来越多后,少众清清嗓子,响亮地呐喊起来:“走过路过各位大爷大叔大哥大奶奶少奶奶和姐姐们都别错过!这里有史上最新鲜的表演上映!包你前所未闻见所未见!错过要后悔一辈子!”
人群议论纷纷,剑南机灵地及时大声开口:“到底是啥子表演啊?不新颖本大爷可是要砸你场子的!”
“对!不好看要砸场子的!”有几个好事之徒,也顺着他的口风开始起哄,带动周围热闹起来,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少众笑容满面,他停顿片刻,待大家稍稍安静后,继续嚷道:“西京是繁华之地,各种把戏层出不穷,各位爷见多识广,可是……你们见过耍猫的吗?”
“猫也可以耍吗?!该不是骗人的吧?!”又是剑南在带头起哄,引路人注目,他继续嚷道,“本大爷见过耍猴的耍狗的耍猪的,可是这猫不通人性,怎个耍法?”
“就是!就是!”其他也又跟着起哄了。
少众走到我身边,拿出个早已准备好的道具鞭子在地上一甩,然后盯着我打眼色。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于是赶紧抬头,环顾四周,用洪亮而甜美的声音,长长地叫了声:“喵呜~~”
周围立刻响起阵阵欢乐的笑声,也夹杂着许多姑娘和大婶们七嘴八舌的赞美和疑惑声:“这猫长得真可爱~”“真能听话玩把戏吗?”
少众闻言,又一挥鞭子,对我命令道:“喵喵,下来。”
我安照昨日的安排行事,顺从地从凳子上跳下来,然后就地打了个滚,露出肚皮上的白色绒毛,和爪子上可爱的粉红色肉垫,又很嗲很讨好地再叫了几声。
“就会这点把戏?”剑南在人群中叫道,“再来点给大爷开开眼。”
少众再挥鞭子,命令:“站起来,和大家行礼!”
于是我用两条后腿,艰难地支撑着站起,并慢慢绕场一周,一边转一边和大家点头示好,博得一片笑声,还有些观众忍不住摸了我脑袋几把。讨厌被陌生人摸脑袋的我也只能强压心中不满,默默忍受,没有去和这些家伙计较。
铜钱开始零零散散地抛下,少众满面喜色地跑去捡拾,但我看了眼,感觉数量很少,远远不足我们通过修行所需金额。
于是只好加强表演难度,在少众装模作样的指挥下,我又表演了从一到十的简单算术,还翻了高难度跟斗,又将丢出去的球在半空中咬住拾回……总之狗能做的猴子能做的,我都以一只猫的身份全做了……就除了猪表演的高台跳水没去尝试。
观众越来越多,我们的组合加上剑南的喝彩与高声宣传,抢尽周围打把式卖艺的风头,铜钱亦越来越多,少众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突然,旁边那个耍狗的瘦高男人突然叫起来:“猫表演有什么意思啊!也就那么点难度了!来来来!我们这儿的狗跳火圈就快开始了!绝对高难度高技术!保证让你看得眼睛都不会眨!”
有一小部分人起了骚动,似乎想往那头走去,少众顿时急了,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个小铁圈大声喊起来:“我们的猫也能跳火圈!难度更高更精彩!”
说完后,他悄悄用法术将铁圈点着,并笑眯眯地对我说:“喵喵~快跳~快跳~”
我看着那个比一只猫通过大不了多少的火圈,想起以前被三味真火烧焦的毛,又看看周围支持我跳过去的群情汹涌喊声,脑中最后一丝理智断裂,整个猫开始崩溃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喝彩
周围喝彩声一浪接一浪,明晃晃的火焰在眼前跳跃,少众的表情有些不清醒,一个劲地怂恿我跳过去。
既然不清醒,快气疯的我决定好好让他清醒,知道猫不是好欺负的!于是恶狠狠地扑了上去,抓住他衣襟拼命地咬!
少众给咬得惨叫起来,急忙将火圈丢下,满地打滚,我决不放过这个欺猫太甚的家伙,扒着他身子就不放,一个劲地打。
“喵呜~喵呜~喵~”我含糊不清地骂。
“嗷呜~嗷呜~痛~”他凄惨痛楚地叫。
两人的声音配合得莫名和谐,回荡在北街的上空中。
“喵姐姐~你快停口,再咬下去我不行了”少众连滚带爬在地上直打转,口中苦苦哀求。
我死活不肯放过他,就这样追着一直打下去。
“喵奶奶~我求你了~”少众的哀求带上了哭音,他见我不松口,猛然发力,撕破上衣挣开钳制,往旁边跑去,警惕地看着我,满头大汗,脸色难看无比。
杀红眼的我弓起腰,威胁地再叫了声,准备再度扑上,少众急忙从拔出对双刀,准备迎战。
“这光膀子斗恶猫!笑死本大爷了!”此时,剑南猛地喝了声彩,并大笑道:“演得真好玩,好玩,就像真的一样。”
周围观众回过神来,又爆发起如雷的笑声,夹杂着铜钱如雨点般向我们抛来。
这阵笑声唤回了我的神智,也唤回了少众的神智,我们俩对视片刻,互相打了个眼色,突然思想接上线,立刻装模作样地扑上去互打起来。
“看我教训你这不听话的恶猫!”少众“怒”喝。
“喵呜喵呜~”我甩甩尾巴,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猫咪加油!”“小鬼加油!”在鼓舞声中,少众展示了浑身绝艺,似乎在发泄前阵子打把式没人看的郁闷,他的招数本是制敌专用,在我的配合下,显得格外精彩刺激。我们俩时不时人给猫咬得嗷嗷叫,时不时猫给人追得到处乱窜,刀式挥舞如花,内中险象环生,偏生我在刀中如蝴蝶穿梭而过,伤不到分毫。他又时不时来个摔跤或撕破衣服,或者将我拎脖子举起又被连环飞猫爪踢飞等搞笑表演,更是大受欢迎。
这场乱成一团人猫恶战,让围观人群亦越来越兴奋,笑声几乎没有停歇,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收入亦迅速增加,里面甚至还混杂着些碎银子。
散落地面的铜钱没功夫拾取,剑南又在人群中伪装不方便出来,于是我给缩在角落的洛洛恶狠狠地比了几个不干活就杀了她的手势,她只好瑟瑟索索地钻出来,低着头一个劲地捡钱,并用除了耳朵好的妖怪外,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声音道谢。
天色已晚,行人渐渐离去,我们见好就收,打包好道具就想走,此时剑南重新变了个满脸凶恶的光头大叔,走过来领着大家离去。
“为什么要变这模样?”少众非常不解他的做法。
“你们天界妖怪甚少来凡间,所以许多人情道理可能知道的不够多。”剑南斜眼指指四周,我连忙看去,却是有不少奇怪的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尤其是落眼在我身上,非常不舒服。
剑南继续解释:“今日风头太盛,抢了别人饭碗,他们是这儿长期打把戏的人,见苗苗师父的表演如此精彩,自然都打起主意来,说不准会试图购买或偷猫,再不行就武力驱逐我们离开,我变成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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