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不是原因。”
褒姒说:“是因为你杀了周王。”
我说:“你不爱他。你不会为此而恨我。”
褒姒说:“你可记得,犬戎之战,除周王之外,你杀了一个一起跟我逃命的人?”
回忆当日战杀之事,我想起与周王同车,被满速一矛刺死的周朝王子伯服。
我说:“你指的是与周王同车之人?他是你的什么人?”
褒姒说:“是吾子伯服。”
我说:“枫桥夜谈时,你曾对我说,周王从来,未得尔身。原来是谎言,你早已和周王连孩子都生下了。”
褒姒说:“那孩子不是周王的。我只说周王未得我身,并没说别人未得我身。得我身者,非周王。在被官匪抓进宫中之前,我已有孕。当日,官匪来山村抓我,官吏当场杀了那时和我同居的男人,那是我大学时的老师。他已有妻室,所以在僻静山村地方买了一座别墅包养我。”
我说:“能包养你之人,绝非你我同辈,定是个四五十岁的老朽。”
褒姒说:“你从何而知?”
我说:“我们的同龄人,和我们一样。年轻之外,并无资本,哪有钱去包养别人?”
褒姒说:“少女包养于老翁,是尊老爱幼的楷模。朝廷一直树立这样那样的榜样和模范。对少女而言,老翁是榜样,榜而依之;对老翁而言,少女是模具,买而包之。”
我说:“你这些事,为什么一直都没对我说。”
褒姒拔剑,说:“如果你早知道了这些,我还能离你这么近吗?你杀了吾子伯服,为杀你,我要接近你,离你很近很近。”
我说: “那什么服不服的人,不是我杀的,是满速一矛刺杀死的。”
褒姒说:“人们都说是你用刀挑起车帘,杀了周王。而伯服就在车中,你岂能不杀?”
我说:“当日之事,是我一刀砍了周王,满速见我争功,急忙一矛刺死伯服。”
褒姒说:“即便如你所言,若非你引犬戎入京,又岂能如此?”
我说:“莫逆无错,你为何要杀?”
褒姒说:“我要杀你,又不想让你知道杀你的人是我。风雨走后,只有莫逆和你最亲,所以我借用莫逆的脸,杀你才会容易。怪我一笑,被你认出。”
我说:“不必多说,动手吧。我厌恶话多之人。”
褒姒说:“自京城一遇,你我至今,我很想知道你能否对我说出一个字。”
我说:“什么字?”
褒姒说:“爱,这个字,我想听你对我念出来。”
我说:“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用?”
褒姒说:“如果你现在对我说出,我就下不了手,我就不杀你。”
我说:“从现在起,我不提那个字。我现在觉得那个字,很恶心。”
褒姒说:“为何?”
我看着天,说:“此时,我已四大皆空。”
褒姒抬头仰望。
天之顶,如山;山之颠,如天。
褒姒扬起剑,一直狂笑,声音越来越猛。如天之山,层栾叠嶂为之倾覆。
长啸过后,万千雪峰,尽为之崩溃。
长空一剑,忽然似影,从我身上掠过。
林中巨鹰,为之惊起,鸣声一叫,穿空而飞。
一柄剑,悬于高处。
天上雪,尽成黑雾。
地上霜,皆成黑色。
83 麒麟甲
一开眼,就看见天。
看着飘忽的云,我说:“原来死后,真有灵魂。”
却见邱风在我身边,我很奇怪,惊问:“风,怎么弄的,你也死了?”
邱风说:“你才死了呢。”
我说:“没死?你怎么会在天国见到我?”
邱风哈哈笑了,说:“你没死,谁说你死了?”
我说:“我记得我被褒姒杀了。”
邱风说:“瞧你,神经兮兮的,难道你真被褒姒那一剑吓傻了?”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竟然,还活着?那褒姒呢?”
邱风说:“褒姒一剑,正要杀你,却被我打断。”
我说;“褒姒呢?”
邱风说:“死了。”
我说:“你把她杀了?”
邱风说:“不是我杀的。是屠岸,用毒杀了褒姒。”
我惨然,说:“你不该救我的。我想让褒姒杀了我,是想成全她的心愿。”
就听见邱风说:“看来你真是中消极的毒了,思想这么消极。”
我说:“风,你怎么回来了?”
邱风说:“我什么时候说不回来了?”
我说:“那时,你生气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邱风说:“收到你发给我的那四个字,我真是不想回来了。可我不回来,谁来救你?”
我说:“为什么要救我?没人能救我,天下人都要杀我,你救了现在,救不了以后。”
邱风说:“天下人杀你,你何不杀天下人?”
我说:“我中了消极散之毒,武功已失。”
邱风说:“消极散?”
我说:“就是消极给的那颗化蝶丹。”
邱风说:“怪不得庄子吃了,变得无形。整颗消极散是被庄子吃了,你没吃。怎么会中毒?”
我说:“消极散,外触者失其功,内服者化其形。”
邱风说:“你也没有触碰。”
我说:“可去梦蝶山庄的路上,我把它捶在怀里装着。”
邱风说:“除此之外,再无更亲密的接触?”
我说:“再无。”
邱风眉头舒展,很开心地笑了:“呵呵,那就没事。你的武功还在。”
我说:“你别笑我了,我说了你也不信,其实连我也不相信。我真的不会武功了。”
邱风说:“如果你中了消极散,武功尽失,怎么还能给我千里传音?千里传音,只有内功很高的人才能使出。”
我一听,半信半疑,说:“你一定是怕我难过,哄我对吗?”
邱风说:“我说的是真的。不骗你。”
我有些疑问:“那消极散既然在我怀里,被暖热,其毒气岂能不入我身?”
邱风说:“因为你有护身符。”
我说:“护身符?我没带过。”
邱风说:“我说的是,你的内衣,是我给你的护身符。”
我说:“你是说我贴身穿的麒麟甲?”
邱风说:“正是。你穿着麒麟甲,毒不能侵入,消极散不会散失你的武功。”
我说:“可我真的是从泰山下来之后就再不能施展一挥而就的。”
邱风说:“韩秦之战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忽然就不会一会而就的武功了。现在我忽然想明白。你以前每次施展一挥而就,是什么心情?”
我说:“每次施展一挥而就,很绝望,伤感。”
邱风说:“一挥而就,是绝世武功,有绝尘超世之心,才能施展出。后来你做了韩王,日子过得很快乐。变得很俗气了,所以渐无一挥而就之气质,才不能用武。”
我说:“这么说?消极散,在我怀里放了那么长时间,对我丝毫无损?”
邱风说:“丝毫之损,还是有的。消极散是极毒,你却捶在贴心口袋,所以让你的心情如此消极。”
我说:“我心情如此消极,原来是消极散之毒害。”
邱风说:“程雨莫逆她们呢?”
我说:“程雨跟血走了。”
邱风说:“武功盖世之血?”
我说:“正是那个人,原来他是程雨的初恋。”
邱风说:“这消极散真是害你不浅,一定是你的心情太消极了,才会让程雨走的。”
我说:“或许是。”
邱风说:“莫逆呢?”
我说:“褒姒说莫逆已经被她杀了。褒姒把莫逆的脸都撕了下来,带在自己脸上冒充莫逆来杀我。”
邱风说:“我们找找看,或许还有救。”
邱风施展风擎电扯之功,把山林间的雪全部吹去。
山谷之地露出一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多是韩之武者,也有秦之死士。
我们找到莫逆,满脸全是血。
我叫:“莫逆,莫逆。”
莫逆不动。
邱风坐下,给莫逆运气。
莫逆秀发飘逸,开始冒出热气。
运了一会儿气,莫逆还是一动未动。
邱风唤来她的紫天鹤,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说:“就这样离开,丢下莫逆?”
邱风坐下,给莫逆运气,说:“带上莫逆。”
我把莫逆抱起,安放到鹤身上。
我走到褒姒身边,邱风跟了过来。
我说:“也带上褒姒,让鹤带着她俩在天上飞。我们在地上走。”
邱风说:“为什么还要带上褒姒?她只是一个在你身边暗藏了多年的杀手。”
我说:“褒姒刚才执迷不悟,所以要害我。醒来之后就没事了。”
邱风抹抹我的额头:“你真的糊涂了,褒姒已经死了。”
我看着褒姒。
邱风说:“她已经死了,你还要带着她,上路吗?”
我说:“她没死,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她一睡醒,找不见我,会很难过。”
邱风说:“她真的死了。她太恨这个尘世,永不再醒。”
我说:“都怪我,引起战乱,使她的儿子伯服被杀,她才会恨我。原来这么多年,她对我的感情,是因恨而爱。”
邱风说:“其实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们先带着莫逆,离开这里,我再给你慢慢给你解释。”
84乱神丹
我对邱风说:“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一个。”
此时只觉得,死,其是很平常的,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恐怖,它可以很轻松,像倾听一首歌,入迷之后的感觉。死,是生命的礼物,可以让人很冷静。死,是天人合一,天人合一,是最空旷最自由的自由。
邱风说:“你的心,真的已无别人?”
却听见有人说:“还有我呢。”声音很微弱。
我赶快顺着声音看去,却将目光移向莫逆。
我说:“莫逆,是你吗?”
莫逆的嘴唇动了一下。
我连忙抱起莫逆,说:“真是太好了。莫逆,你还活着。”
喜极而泣,泪眼相对。
莫逆说:“我现在没脸见人了。”
我说:“不是的,你的脸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我带你治好。”
莫逆嘴唇很干,说她很口渴,我就手抓了雪,捏成水滴到她嘴里。
我要找褒姒丢弃的那张脸,对邱风说:“莫逆被撕下来的那张脸,如果赶快贴上,或许还能长好的。”
邱风说:“没用的,那张脸在褒姒脸上贴过,已经传染上乱神丹的毒了,如果再贴给莫逆,莫逆会中毒的。”
我返身回来,说:“那怎么办?”
邱风说:“医术最好的人,是扁鹊。要是他活着就好了。”
我说:“他曾办过学,还有一些弟子。可有谁,得到了扁鹊医术的真传?”
邱风眼睛一亮,说:“对了,小乔。现在能治好莫逆的脸的人,只有小乔。”
我对莫逆说:“我一定带你找到小乔,为你治好脸。你还是大个美女。”
莫逆说:“你见我丑,还说美女这样的词,讽刺我。”
我笑着说:“我心,你是知道的。”
莫逆定定地愁我,她的脸,触目惊心,我忽然笑不出来,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说:“总之,我不是那意思。”
雪野茫茫,我又找回超尘脱俗的感觉。
下天山途中,碰见众多秦国官匪及杀手,我反手一挥,大批大批的人就化成碎片,横扫成雪。
我昂然而呼:“我的一挥而就,又回来啦!”
邱风说:“看把你乐得。”
我和风,一边赶路,一边杀秦匪,一边说话。
我说:“你怎么知道,褒姒要害我?你走时,对我说不想和我说话了,你还有别的事。”
邱风说:“当时我说我还有别的事。是要去查明一个要暗杀你的人。我发现褒姒那时忽然不在,觉得事情很可疑,所以赶快追查她去了哪里,找到了一些踪迹,我才来到了这里。我找到这里的时候,褒姒正拔剑要你说出爱字,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我怎么会对一个一直想杀我的人说爱。”
邱风说:“如果你说爱她,她可能真的会不忍心杀你。”
我说:“这么多年,她唯一的理想就是杀我。怎会放弃?”
邱风说:“褒姒才是真正中毒的人。”
我说:“我都被你弄糊涂了,这又是什么回事?”
邱风接着说:“只是褒姒中的毒,不是消极散,而是乱神丹。褒姒中乱神丹之毒,迷失心志。思想受人控制,所以才对你起杀心。”
我说:“褒姒以为是我杀了她的儿子伯服,所以她是从一开始就要杀我,并不是中乱神丹的毒。”
邱风说:“其实褒姒杀你,并非出自她真实的心意。只因中乱神丹之毒,思想乱而神志受外人控制。”
我说:“经常用迷魂丹害人的扁鹊,已经被屠岸杀死了。很少有人能炼制迷魂丹。而能制造出控制人心志以及思想的乱神丹,更是只有扁鹊一人。现在,谁还能有此药,使褒姒中毒?”
邱风说:“是屠岸。”
我说:“怎么会是他?”
邱风说:“屠岸杀了扁鹊,从扁鹊身上得到一瓶丹药,即是乱神丹。屠岸投秦为将,为秦效命。屠岸想做大秦第一勇士,就以此药控制褒姒,想借褒姒之手,取君之首,以献秦王。”
原来,秦国密探已探知我在天山上,两个时辰之前,秦国杀手已经悄悄上山,乘我不注意,把我带到天山上的将士随从都杀了。屠岸等人抓住了褒姒和莫逆。用乱神丹控制了褒姒。才有后来之事。
邱风说:“乱神丹有一个弱点,是它无法迷乱一个人的爱情。虽被乱神丹蛊惑,褒姒心中依然保留着未被迷乱的爱情。所以当褒姒问你说爱时,那是她的真情,如果你当时说爱,她拔剑的手会停住。”
我奔走的脚步猛然停住。
我说:“这么说,褒姒还能救好?”
邱风说:“现在不能了。我是说在当时,褒姒拔剑,问你是说爱时。如果那时你说爱她。就能救好她。可惜你没说。以乱神丹之毒,还有她手中拿着莫逆的莫邪剑之邪,与心中毒念,集结在那一剑出招,冲至全身经脉,汇成一气,使出她浑身解数。她的刺杀动作被我一打断,于是毒发而亡。”
我说:“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她,让她落入秦匪之手。”
邱风说:“你现在要做的事,不是空悲切。先找到小乔,给莫逆治好伤,再刺秦。”
85 小乔出家了
绝世天后歌手小乔出家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很多人都不愿相信。
小乔最开始的出家地点,是在娥眉山。
传闻有一采药者,在山中看见过小乔,惊为天人。下山后给周围的人都说他今天见到一个仙女下凡了。于是便有人争先恐后地寻着踪迹到山中窥探。
其中有见识者,认出是小乔。自此,人相传曰:小乔出家了。
很多人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亲眼看一看小乔出家的样子。于是小乔虽然出家,却很难清净,为此,换了一个又一个地方。
很多人都是根据传闻,从这里跑到那里,只为感受追星的感觉。但传闻往往都是落于事实之后,而且很多传闻很离谱,所以很多人到了很多山,却还是没见过小乔。
最近,小乔将出家的地点选在祈连山,是因为她看上祈连山的名字。祈连,是祈愿相连之意。
这最新传闻是我和邱风用千里传音之功搜寻来的,得此传闻,我们马上前去寻找小乔。
我和邱风莫逆三人,乘鹤飞行,来到祈连山,找寻了好几十天,终于在一个极其隐蔽之洞中,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