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雨早已将各自人马点齐。我跨上一马,带着众人,朝着纷纷迩来的晋军横砍竖刺,迎击过去。
赵平勒马大喝:“朝廷有旨,剿灭各路乱党乃忠君爱国之道。我等奉晋侯之命,前来捉拿乱贼,杀灭草寇。尔等何不束手就擒,朝廷开恩,或可免除一死。如若反抗,就此剿除,踏成乱泥。”
魏荡见这此武林集会众人整齐摆阵,冷静迎战,不似以前自己领兵镇压过的一般江湖大会。以前见过的江湖集会一听说是朝廷军队,早都乱成一团,再吓唬几句,早就丢棒弃刀,有的束手就擒,有的磕头求饶,而朝廷军队毫不留情地全部砍杀。
魏荡说:“我二人奉命,专为捉拿反贼韩爱,其余众人,弃械投降,可饶一死。”其实他们哪里会饶投降的人一死,这样说,只是骗人不要反抗罢了,多少江湖帮派,就是这么被骗得毫无反抗,却遭遇杀戮的。
魏荡一看靠吓唬的手段不能奏效,就横冲直闯,肆意杀伐。
我施展一挥而就的武功,一下子就打得整个树林倒成一片,林中预先埋伏的还没来得及跑出森林的军士都被齐齐压死。
魏荡说:“什么邪魔歪道,竟然用妖术?”
赵平说:“贼党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快撤退。”
魏荡摇着大旗,说:“撤,快撤。”连撤退都说得趾高气扬。
有的军士听错了,还以为魏荡说的是“冲,快冲”,就急急忙忙地往前冲了上来。因为在以前的镇压江湖集会的战役中,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平定战场了。这次个个军士都盼着立功升官呢,看到魏荡哇呀呀喊个不停,似是要冲锋陷阵壮烈牺牲一般,哪会知道这个身广体胖的魏荡不够英雄,竟然刚开战就大喊撤退。
我又是转身一挥,冲到前面的一批晋军又倒了下去。
魏荡急忙扯高嗓子大喊:“收军!回营!”连喝三声,大批冲动的军士却早已冲了上去。
进退两难,魏荡只得跑在军士的后面只是喊杀,口里又改口喊叫着“冲啊,杀啊。”自己并不朝前。原来此时魏荡已经十分胆怯,正在盘算自己该如何逃跑。
谁知此时,那些冲到半路的军士又纷纷往回奔退。原来魏荡刚才扯破嗓子大喊的三声“收军!回营!”此时才传到冲在前端的军队。
于是此时晋军队伍,有往回跑的,有往前冲的,互相阻拦,早已混乱不堪。
赵平呵斥魏荡说:“魏家孬种,你误传军令,乱我军心!”
魏荡一听就面红耳赤,反骂道:“赵氏孤儿,论兵权将职,你我同为将领,且是平级,我与你不相上下,凭什么骂我?”
平日,此二人因在晋侯跟前争功邀宠,互有妒忌,此时,二人撕开眼皮痛骂,顿时气愤难耐,怒目相向,分外眼红。
赵平说:“魏猪头,你扰乱军心,非但骂你,还要杀你,本将这就砍下你这无脑兽头,以振军威。”
魏荡说:“赵狗尾,去你妈的,你真是个杂种,狗眼不认识泰山,敢逆我威风,看我不将你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叫骂间两人策马扬鞭,向对方冲去。
44 乱踏晋灰
转眼间,晋军爆发内战。
魏荡赵平杀成一堆,魏荡赵平二军杀得人乱如麻,不分敌友。两阵营互相践踏侵伐。
我带领风雨派众人乘势大举进攻,逢人便刺,遇头就砍,山林中,田地间,草场上,人头纷纷,滚如瓜果。
战了一个时辰,血流遍地,映红斜阳。
魏荡赵平见晋军败退,折兵无数,心生悔恨,竟然互相抱拳致歉,齐声言和,为对付共同的敌人,此二人抛却前恨,重新团结起来。
但此时,兵败如山,无力回天。
魏荡杀了一阵,身心疲倦。刚才和赵平对杀,耗费不少体力,如今又杀了一阵,已经浑身冒汗,加上自己身躯肥大,耐不住热,此时倍感燥热辛苦,无心恋战。
魏荡抛下头盔,撒手丢开武器,边跑边脱去铠甲。丢开武器是因为自己的双手要脱铠甲,抛弃铠甲和头盔是因为这些东西实在太重,自己累得已经带不动,更是因为这身盔甲一看是大将级别的特制盔甲,人们一看就知道是军将。而一个大将临阵脱逃,依照朝廷军法,乃是死罪。所以魏荡很怕自己逃跑的时候被人看到,被人将自己阵前逃跑的罪过举报到朝廷。所以来了个金蝉脱壳,丢盔卸甲,疯狂跑向荒草深处。
却不曾料到被我用了一招追风略影,生擒了过来。
魏荡吓得口吐白沫,想哭喊求饶,却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满眼哀求,叩头求饶。
我正要一刀将其砍死,风用剑拦止我挥下的刀,说:“留着他还有用。”
我就叫众人就地缚绑了魏荡。
赵平见魏荡已经被我擒住,心想自己已是折了重兵,若是再折了大将,就成了百口难辩的损兵折将了。在晋侯跟前难以交差,要是晋侯一生气归罪下来,自己损兵折将,罪当该死。那就完了。
如此一想,赵平便急急忙忙地驾马追奔过来,口里大叫:“韩贼,哪里逃?”
大战六七合,赵平就被我砍下马来,正眼一看,见还没死。我正要上前纵马践踏。
却被风揪住我的马缰绳勒马停住。我说:“又拦我?留着他还有用?”
风说:“是的,留下此人,还有用处。”
于是又将赵平活捉了,剩下的晋国军士,见二位首将都被拿下,皆拜服投降。
我军大胜,人人欢跃。
45 三星会聚之象
我问风:“刚才已经捉了一个活的了,还要活的干什么啊?”
风说:“欲得天下,不能以杀兴杀,当以人为本,用人谋,不能仅凭杀伐。”
我说:“刚才杀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要留着这两个恶首。”
风说:“无用之人,杀之,有用之人,用之,若一昧滥杀,有损争夺天下之大计。此二人虽恶,但有用。”
我说:“请言。”
风说:“此二人虽恶,但恶而无谋。恶而无谋,当为我所用。”
我说:“你的意思是要将这二人用来做我们在晋国的内应?”
风说:“正是此计。”
我说:“但此二人,如何会为你我驱使?”
风说:“用人,当先诱之。”
我说:“以何诱敌?”
风说:“试问,战国之人,谁不想分疆裂土,跻身诸侯?”
我说:“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与赵魏二人合谋,从长计议,逐渐共同操纵晋国朝政,将来三分晋土,各据其一。”
风说:“正是。昨夜褒姒夜观天象,一语惊人,说晋将盛,兴而灭,一国灭,三国出。又说韩魏赵,各据其一。今日此战,正遇见魏赵二将,而你是韩,正好应验韩魏赵三星会聚之象。”
我说:“是以刚才特意留此二人,以图三分晋国?”
风说:“正是此意。”
我说:“风之韬略,高远出奇,真深谋也。”
风说:“还是褒姒才智高深,通天象,知人谋,早就与你定出天下七分之计。”
我说:“你们都是我的帷中谋士,我们合谋,可得天下。哈哈。”
46 反贼皆英豪
事不宜迟,速行此计。
一声令下,派武士将魏荡赵平二人押解上来。
我说:“你们二人,向来逞能,今被我一战而擒,有言可说否?”
二将以为要将他们杀死,心想,看来再求饶都没用了,反正是死,就装一回不怕死的英雄吧,死也死得好看一点。
赵平说:“败军之将,无话可说,但求一死。”
魏荡说:“死不足惜,但恨七尺男儿,尚未平乱扬名,却死于反贼之手。”
我说:“反贼皆英豪,天下人,皆反贼也。王公乃剥天之反贼,诸侯乃割地之反贼,但凡把持江山者,名正言顺之反贼也。”
魏荡说:“韩未冰之语,真乃醒世真言也。”
赵平说:“当今乱世,人人皆欲夺天下,当真如韩将军所说,反贼者,英雄也。”
我说:“自我攻灭周都,杀庸吏除暴君,天下人不称我功,反污言我为反贼,我不怪之。我并无杀二将之心,但以此语言及二将,吾愿与汝二人共谋天下,同做名正言顺之反贼。”
我命武士将二人解除绳索。
二将拜泣而语:“谢将军不杀之恩。”
我说:“我帐下奇人众多,褒姒深通天象,昨观天象得天机,言:韩魏赵三分晋而据其国。是以韩未冰今日与魏荡赵平二位将军合谋。奉顺天意。”
魏荡说:“乱世出英雄,我亦早有宏图大志,愿共谋。”
赵平说:“英雄造时世,天意既在韩魏赵三家。我等当齐心协力,共图大事。”
我说:“今日之言,天机也,切勿泄露。”
韩魏赵三人共谋,如此如此,一番定夺,拍手称快。
以风雨派武士装扮冒充魏赵二将当日损失之晋军,一路招摇,佯装战胜而归。
晋殿之上。魏荡赵平向晋侯禀报:“乱众已尽数剿灭。”
二将向来英勇,每战必胜,是以晋侯深信不疑。
晋侯又问:“反贼韩未冰,擒得否?。”
魏荡赵平齐声说:“已擒获。”
晋侯闻之,大喜过望:“二位将军真乃惊天神将也,诸侯围攻犬戎之战,韩未冰天下无敌,当日掘突战韩未冰,被韩未冰挥劈成枯骨,世人皆叹。不想今日竟被汝二人擒而获之。真乃天助我也!”
赵平说:“韩未冰狂妄,自鸣得意,骄狂过甚,不把我等放在眼里,我与魏将军奇兵而袭,两面夹击,是以擒得。”
晋侯说:“兵法云:骄兵必败。韩未冰狂妄,今被二将奇谋制胜,乃知韩未冰勇而无谋也。既然抓到,何不将反贼韩未冰解来治罪?”
魏荡说:“吾侯可记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之耻否?若非韩未冰攻灭周都,此耻何可得消?镐京不破,天下何可得乱?天下乱,吾侯方可乘乱而取天下。由此观之,韩瀚之乱,是反周而助晋也。韩未冰之反者,大周之反贼,非晋之反贼。”
晋侯说:“卿之言,不无道理。你们的意思是?”
赵平说:“韩未冰用武,天下无人能及,世所仰慕,吾侯若亲往说之,诚服其心,使之为晋国一将,天下诸侯闻之丧胆,莫不震惧我军威势,吾侯以此向诸侯巧取豪夺,蚕食其地,则天下霸业,指日可待。”
晋侯闻之大喜:“二卿之言,真乃争霸天下之大计,吾甚嘉之。此计甚好。”
翌日清晨,晋侯拜韩未冰为大将,天下诸侯为之震怖。自此,晋国军势为诸侯最强者。晋国四处攻城略地,蚕食各国。晋侯僭越王仪,作威作福,欺压诸侯,天下莫能与之抗衡。晋国称霸一时。
47 望尘莫及
不知多少个岁月,在沙场征战中度过。
是年秋,势力日益膨胀的晋侯决定灭诸国而吞并天下。
殿堂之上,晋侯问我:“吾欲图天下,当用何谋?请为我言之。”
我说:“以君侯观之,当今权倾朝野,势压诸侯者,何人?”
晋侯说:“郑操霸道凶狠,周之国政,尽由郑出。郑国之霸道,诸侯望尘莫及。”
我说:“郑操,名为辅政之上卿,实为挟王之巨恶。大周迁都洛阳之后,郑国之地,占尽地利之威,环抱国都,周朝几成郑国之内国。朝政更是由郑公一手遮天,诸侯忍气吞声。当今之时,能与郑抗衡者,惟晋,晋与郑相邻,若兴兵伐之,夺取郑国大好河山,拥据周都,则周朝之柄,授予晋侯。此乃王霸之业。”
晋侯说:“孤早有出兵伐郑之心,奈何师出无名。”
我说:“当以计为之。我假周王之诏,言郑公挟天子而欺诸侯,祸害朝野,阴谋不轨,妄图篡位。晋国以此起兵伐郑,名正言顺,天下诸侯无不应之。”
晋侯说:“此计可行。”
当即草拟假诏书一封。整军出师,攻打郑国。
晋郑交战,打了十余日,双方伤亡皆已惨重。
晋侯一筹莫展,召集群臣商讨计略。
晋侯说:“攻占多日,毫无战果。军心开始涣散,该如何是好?”
我说:“郑国地广兵强,不宜强攻硬取。吾有一计,使其不攻自乱。如果成功,我军大举进攻,可以战胜。”
晋侯说:“既有妙计,请讲。”
我说:“闻郑公帐下军将屠岸与郑操不和,若派人收买其心,实施离间之计,使其自相残杀。郑国内部若乱,我军趁乱而攻,自会成功。若计谋顺畅,或可借屠岸之刀,除灭郑操。余众乱而必降,则郑国之土,尽为晋地。”
晋侯说:“此计甚好,但说之易,为之难。一切由你安排定夺,按机行事吧。”
回到我的住处,我就把当天对晋侯说的话告诉了风。
风说:“屠岸,是个很爱闯江湖的人,如今虽在郑操手下当大将,但还是人在朝廷,心在江湖的,江湖上场面的事,他从来是不缺席的。”
我说:“那就以你江湖上的名义,邀请一下屠岸,我们和屠岸当面谈谈。”
风说:“这好办,屠岸以前在我手下当过打手,我叫他来,他会来的。”
我写了一封信,风当即就抽出一枝江湖令箭,派了一个轻功好手,趁着天黑翻过城墙混进城去,来到屠岸的将军府,将这江湖令箭投了进去。
48 杀手锏
第二日黄昏,屠岸就出现在我们预定的地方。屠岸一见到我们,就是一个跪拜。我知道这一行礼动作是给我的风和雨的,在江湖人物的眼中,他们更崇拜纯粹的江湖人物。
很显然,在屠岸心目中,我只是一个政客。江湖人士最厌恶的就是政客。
尽管我也到处漂泊,也算是江湖浪子,但人们将人物归类的一贯方法,不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而是你以前做了些什么名堂。更确切地说,人们划分身份的方法是看你是从哪一行出名的。如果是搞政变出名的,就是政治家,如果是搞道术出名的,就是道学家,如果是江湖恶棍出了名的,就是个豪强,如果是个杀人放火出名的,就才是个江湖人物。从道理上讲,我在镐京杀了周幽王,在战场上杀了很多将士,但他们还不把我算做江湖人物的。这就说明,一个江湖人物的标准就是以江湖的名义杀人,而且杀的都是些江湖人物。
一直以来,朝廷和江湖是互不干涉的。但自从周幽王被一个自称学了点武术的人杀死了以后,朝廷对江湖人士开始大大咧咧地杀害起来,而江湖人物也个个都想成为又一个一举成名的英雄,所以杀害王侯成了当时最盛行的出名方式。
我想,这乱局,都是我开创的。有时候我还真怕哪一天天下突然太平起来,如果没人捣乱,这世界还有什么意境?
我们的会谈,还是遵从武林人物一的贯会面方式。因为大家都是打打杀杀的,日子长了,武林人物之间流传着通用的问候话语。人们都知道,一般平民见面的问好就是“吃饭了吗?”紧接着问“吃什么好吃的了?”,要是打问收入,就会问“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但武林人物的问候话语却是:“杀人了吗?”紧接着问“杀哪个出名的了?”,要是问武学成绩,就说“你一个月杀多少人?”
屠岸一直皱着眉头,说他最近手气不好,没弄出什么成绩,正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我说:“那你最近都忙些什么呢?你可是个成名杀手啊,在这样默默无闻不干大事,江湖上的人们可都会把你忘记了的。”
屠岸说:“我最近一直帮郑操抓一个人。可过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