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
“伯父在这里过得难受吧,遥儿一定会尽快救您出去。”看到伯父落魄的样子,萧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萧尚书叹道:“这里的狱吏对我还算不错,总算没沦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境地。”
“伯父,这灵州的事,你参与了多少?”萧遥觉得多点掌握线索,更有利于帮他脱罪。
“今次灵州的案件积弊深远,两年前我调任工部尚书,发现灵州郡的官员互相勾结、贪赃枉法、欺瞒朝廷。那时我思考良久还是决定隐瞒不报,因为灵州的利益锁链牵涉到太多的人,包括不少的朝廷官员,他们收取不少的好处,竭力为灵州官员遮风挡雨。”
变故(5)
“新皇刚登基,为稳定朝政,也不会大动干戈,我揭发这事,皇上多数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我反而会被那些官员视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所以我隐而不报。”
“一旦隐瞒,灵州的事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在官场,要遵守权术规则,伯父也有太多身不由己。我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败露,我并无收受贿赂,为的就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萧遥百感交集,她的伯父算不上清官,也算不上贪官。
伯父的做法无可非议,无论哪个时代官场的潜规则都存在,单凭一己之力岂能抗拒,大势所趋下,多数人不过随波逐流。
萧尚书若清廉如水,萧家上上下下一百口人的衣食又从何而来。
“伯父,你能清醒认识到这一点我就放心。”
“遥儿,你别担心,时下工部侍郎被撤职,工部许多官员也被牵连,整个工部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堆积的各项工程不能进行,皇上即使想调任其他官员取代我,也不能立即接手庞大的工作。这个紧要关头把我打落马,工部会陷入瘫痪状态”
萧遥点点头,伯父说得也有道理,皇上不是傻子,总不能眼看着工部职能崩溃,工部这么庞大的机构,统领着全国大小工程事务,一旦停顿,损失惨重。
可是既然皇上不想查办伯父,为何又多此一举关押他入狱,这事似乎不像表面简单,但她一时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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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萧遥就去觐见皇帝。
皇帝的临时办公府邸,人来人往,官员忙作一团处理各方事务,俨然一个小朝廷。
皇帝冷冷淡淡勉励几句她在安顺治理瘟疫的功劳,又埋头公务。
萧遥见皇帝没有提及伯父之事,自己也不敢轻易求情,只能回到临时行宫等待消息。
变故(6)
天色阴霾,细雨纷飞。
室内干净清冷,炉子里点起木炭驱逐寒意。
萧遥穿着窄袖修身襦裙,坐在窗前,眺望青墙边的芭蕉树被雨水打得碧色流翠。
心中的烦躁一波盖过一波,伯父仍在关押,皇帝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这样不管不顾把伯父丢在牢狱里。
正当她烦躁不堪时,有下人来报北祁王到。
萧遥急忙迎出去,走到楼阁下的门廊,见到颜迟步履如风向她走来。
他发丝被细雨润湿了,额头蒙着一层细细的水珠,他放下湿沥沥的雨伞,朝萧遥看了一眼,脸色凝重,唇抿成一条线。
萧遥拿出手绢帮他擦干脸色的水汽,倒了杯热茶给他。
颜迟啜了口茶:“遥儿,你还沉得住气。”
萧遥苦笑:“这叫强作镇定,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更不能自乱阵脚。你这几天的调查有什么消息吗?”
颜迟斟酌了一阵,才道:“这次萧尚书惹了大麻烦。”
“什么麻烦?”
萧遥听出他话中的不寻常,隐隐知道接下来所说的,可能才是伯父被关押的主要原因。
“上年灵州修筑防洪工程所采用的木材出了问题,每年工部工程的木材、石料各项工程材料都通过竞标采购,上年木材这一项中标的正是萧夫人的堂兄杨瑀,而杨瑀的木材恰恰由北朝一位木商提供,若是没出问题也不会被人揭底。关键上年的防洪工程很快被洪水冲垮,造成方圆百里农田被淹没,数万百姓受灾。”
萧遥听得浑身冒冷汗,瞪大的黑眸流露出惊恐之色。
“那北朝木商早就逃回齐国,留下这个烂摊子得由你伯父收拾。朝廷早有规定工部的各项招标必须从风国商人中选择,萧夫人堂兄走的这条曲线出了大篓子,防洪工程居然由北朝的商人供应木材,而且出了事,杨瑀就成了勾结齐国人,犯下叛国罪。”
变故(7)
“可是伯父一向和杨家不合,杨家多次想靠伯父竞标也没成功,这次伯父怎会突然向他们放水,这次中标应该是意外。”
“我和你伯父谈过,这事是萧夫人偷取了竞标的材料,向杨家通风报信,杨家才在竞标中夺标。这种裙带关系导致你伯父也牵连进去,皇家最忌朝臣与北朝人有关联,即使捕风捉影的事,都会被严厉调查,何况是洪水工程失败,所以你伯父时下的处境很微妙。”
萧遥唇色煞白。
与北朝人勾结,皇家最忌讳的事,稍微有点牵连都会落得死罪。皇家对这种事一向秉承另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
伯父的处境岂不是岌岌可危。
可是皇上并未交由吏部通过正规途径取证,调查定罪。
由此可见,皇帝还留有余地,并非要赶尽杀绝。
皇帝说过不会再纵容她,这间接说明他不会看在自己的份上放过伯父。那他一直对伯父的事悬而不决,他的目标又是谁。
颜迟见她脸色苍白慌乱,眼里闪着泪花,心里泛起阵阵痛楚,看到她难过,自己竟比她更难受。
怎么忍心看她流泪,他要让她永远幸福快乐。
“别怕,皇上并无心处置你伯父,我已经想到办法救他。”颜迟把她揽入自己怀中,温柔替她拭去眼泪,语气中充满自信。
“真的吗?你想到办法了?”萧遥惊喜仰起脸。
“是啊,你要相信我,我说过会保护好你和你的家人,怎能眼睁睁看着堂丈人含冤。”颜迟含笑点点她鼻子,“乖,不要哭了。”
“可是……”萧遥心中莫名不安,“你要怎样做,会不会伤害到你?”
颜迟无所谓笑笑:“别担心,不过是利益交易,咱们只能提前从首富位置上退任咯。”
萧遥眼睛亮起来,喜道:“你的意思是告诉皇上,你愿意放弃颜家的重要大生意,来换取我伯父的性命。”
“丫头,聪明了,反正迟早都放手,咱们也没亏。”
萧遥顿时松了口气,并未注意到颜迟眼中一闪而逝的决然。
为她牺牲一切(1)
颜迟回到自己的府邸,换上一套衮银边黑色袍子,眉目间无往日的妖异风情,取而代之是凝重萧杀。
他从古朴无奇的黑木盒中取出一块烫金菊令牌,细细摸着上面凸显的花纹。细长优美的凤眸中扬起无限眷恋,终是长叹一声。
他把令牌放在高台上,跪下三磕头。
站起来把令牌放入怀中。
风洛暄正在临时行宫的书房,为赈灾的事头痛。
有侍卫来报:“皇上,北祁王求见。”
风洛暄唇角微不可察勾起,终于来了。
“宣。”
颜迟敛袍向皇帝行了臣子之礼。
颜迟上前启事道:“皇上,臣是想来替萧尚书求个情。”
“哦,萧云天犯的可是叛国罪,若是证据确凿,乃是株九族的大罪。”风洛暄懒懒靠在椅背上,神色甚是优哉游哉。
颜迟目光闪烁,心里冷笑,这是故意提醒他,价码需要开高些才能换取萧尚书的性命。
“臣确信萧尚书大人对皇上、风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事不过是受人所累。”
风洛暄冷冷目光射向他:“你对遥儿的家人倒是关心眷顾,那你要如何证明他无罪。”
颜迟不卑不亢迎上皇帝的目光,恭声道:“臣一定努力查清此事,把罪魁祸首找出来。臣相信萧尚书的清白,愿意以颜家盐道、木材、钱庄三项生意换取尚书大人的翻案权。”
风洛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俊眉挑高:“颜迟,明人不说暗话,朕也不拐弯抹角。若想救萧云天,颜家那些生意是不够的。”
颜迟暗骂他贪婪,得寸进尺,可是现在萧云天在他手中,受制于人又有何办法。
“皇上的意思是?”
风洛暄幽深如潭的眼眸泛着冷光,直接挑明自己的意图:“朕要的是颜家调动西陵军的虎符,以十万西陵军来换他的性命。”
颜迟不紧不慢道:“皇上,西陵军早在十几年前就由朝廷接管,颜家虽然封邑西陵郡,但自从西陵军交还朝廷后,一直没再干涉西陵军务。”
为她牺牲一切(2)
风洛暄眸色一沉,冷笑:“朝廷接管的不过是一支不听号令的军队,实际操控西陵军的仍是你们颜家,先皇派过去的将军最终都成了你们的人,颜家好厉害的手段。”
他对颜迟一直容忍,不光因为他颜家的生意对风国经济的影响巨大,更重要的是他身后还有一支西陵精锐军,颜迟也因此有恃无恐。他在太子时,就劝父王把颜迟从封地调任京官,使颜迟失去对西陵军的直接控制,也便于监视他的举动。
他又重新委派新的将军接管西陵军,可颜家对西陵军的影响根深蒂固,委任的将军根本成了有名无实权的空架子。
十万的军队不受自己这个皇帝的控制,叫他如何能在龙床安寝。虽然颜迟并无造反的野心,但一支异主军队总是一大隐患。
他看得出颜迟对萧遥的爱恋日益深厚,借萧云天犯事的机会,逼他交出虎符。
当然他也不能确定颜迟是否真会为萧遥放弃对西陵军的掌控,他想赌一把,反正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颜家再好的手段,又岂能及得上皇上的谋略,颜迟不是做大事的人,比不上皇上决断。我见不得遥儿难过,皇上比我冷静理智,能舍弃儿女私情成就大业。”颜迟微微讽笑,拿遥儿的家人来要挟,他真能下狠心,也不怕遥儿恨他。
“哼,你是在怪朕对遥儿狠心,朕也不过给机会你赢得遥儿的芳心。”想起萧遥,他心里又是一阵绞痛,既然不能得到她的心,何必自寻烦恼。
颜迟从怀中拿出颜家历代号令西陵军的金菊符,毫不迟疑上前递给皇帝。
颜迟拱手恭声道:“颜家并无二心,留着虎符也无用,天下都是皇上的,这西陵军也是属于皇上。迟只求能和遥儿安安稳稳过日子,以后也会放手颜家生意,不会做失当的事,请皇上放心。”
“朕相信你。”
风洛暄接过金菊符,神色复杂望着颜迟没有半分犹豫的眼神。他押对了,颜迟很爱遥儿,爱得甚至放弃用来保障颜家地位的护身符西陵军。
他得到了西陵军,可以放下悬挂着的心头大石,为什么却没半分高兴的情绪。
他知道颜迟为遥儿放弃了最重要的一切,遥儿必定对颜迟更深爱。
而自己是亲手将遥儿推向颜迟怀抱的人。
秘密(1)
尽管灵州闹翻天,朝上官员大换血,而萧尚书终是有惊无险从牢狱出来,继续当他的工部尚书,那些犯了事的官员都羡慕他有个当公主的侄女,连圣上也网开一面。
萧遥听到传言苦笑,风洛暄已经不可能会因为她而手下留情,她心知肚明风洛暄在收敛自己的感情疏远她。也好,没可能的事,越多羁绊越痛苦。
萧遥把这件事的功劳完全归功于颜迟的营救,对他越发信任爱恋。
这一天萧遥一大早就来找颜迟。
“遥儿,今天起得真早啊,你的原则不是睡到吃午饭才能起来么?”颜迟惊奇,这丫头啊,对睡懒觉的执着无人能及。
即使外面打翻天,她也有本事在床上睡得雷打不动。
“本姑娘今天有正经事办,自然要早起才能精神抖擞。”
萧遥从怀中拿出黑布包裹住的玉箫,放在颜迟面前。
她从送她这件玉箫的官员那里,打听到这玉箫出自灵州的长曲古玩店,便想借着来灵州的机会,看能不能找到玉箫的主人。
“把玉箫带在身上,我家遥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风雅?”
颜迟手执起玉箫,目光落在通透流光的箫身上,仔细打量,手指还敲敲让玉箫发出响声。
他颔首赞道:“是支好箫。”
“我拿来不是让你品评的,这玉箫出自长曲古玩店,我想打听它的来历,你在灵州人脉广,也懂与人周旋,陪我去吧。”萧遥直接抛出自己的目的。
颜迟不解:“这玉箫虽好,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你干嘛要打听它的来历。”
“对我来说它就是件稀世珍品,它是我心中长久的一个希望。”这玉箫承载了她对同胞的想念,若是在这个世界能找到穿来的同胞,这是件多美好的事。
颜迟挑起她下巴,看她神色间有抑郁和感伤,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秘密(2)
“告诉我你的心事,有时候我觉得你飘忽得像云烟,明明离我很近,我却抓不住,我真害怕你会突然在我身边消失。”
萧遥溜圆眼睛,眨巴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颜迟眸光微闪,老实说:“奇怪的直觉,你一直都像个谜团,难以掌握,看不透,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叫我不舒服,我想要多多了解你。”
“颜迟,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萧遥,你会不会相信?”萧遥犹豫开口,虽然颜迟爱她,但是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借尸还魂这种诡异的事情。可是连他也不能倾诉,自己又能向谁诉说,这个秘密憋在心里始终不好过。
颜迟失笑:“什么叫不是萧遥,难道你不是真正的萧遥小姐,而是冒充的?”
“呃,你猜对了一半。你怎么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颜迟的反应实在太镇定,萧遥觉得自己的担忧毫无意义,妖孽的思维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比拟。
颜迟见她神色一惊一乍,把她搂过来坐在自己大腿上。
“傻丫头,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我喜欢的那个遥儿就行了。猜对一半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爆炸性的准备吓我?你说我承受的住。”
“看来你的接受能力很强悍,那我就老实告诉你,我不是在吓你。”
萧遥一股脑把自己穿越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还给他讲解她所处的现代社会是怎么一个世界。
颜迟听后惊奇万分,沉吟良久,恍然大悟:“原来你来自未来世界,怪不得总觉得你与这个时代的女子完全相异,想法行为完全不同。”
“喂,你的表情不对劲,怎么一下子就接受这个常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你应该尖叫,应该骂我是借尸还魂的妖孽,你就不怕我是妖怪?”
常人听到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即使不惶恐失措,也该惊讶得凸出眼珠子。
秘密(3)
他这表情委实让她觉得挫败,当初自己穿了,也是好几天才相信这个事实。
“相处这么久,我能确定你不是妖怪。你把你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