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意怎能沦为笑柄,他是一个帝王,至高无上的帝王,想要得到任何事物皆是垂首可得,为什么连心爱的女人也不能留在身边。
已经失去太多,怎能连最想拥有的都离他而去。
他灌下烈酒,火辣辣的灼痛他的喉咙,流向心肺,灼灼燃烧如烈火熊熊,焚烧着他的理智,骄傲和恨意。
他瞳仁骤然收缩,射出冰寒的冷锐光芒。
宴会到了高潮,正在进行的是才艺大比拼。宴会是贵族小姐展露才华的机会,日常藏于深闺,也只有这种场合她们有机会向公子才俊们展示自己魅力,以图觅得佳婿,成就一生姻缘。
所以每次宴会必定是花样百出的才艺表演,众女一个比一个精彩的节目,看到在场的未婚已婚公子们目眩神迷,悄悄深情暗许某位意中小姐。
萧遥看得很开心,边吃着边和颜迟品评哪位佳丽容色娇颜,哪位才华高超,又互相打赌谁能夺得花中魁首。
萧遥看向淡定表演完绣品的李妃,啧啧惊叹:“我觉得在场有几位小姐的表现都称得上上乘,李妃的刺绣‘锦绣山河’绣工,连御用绣姑都未必比得上,而且这刺绣气势恢宏,内中更有风国太平兴盛的寓意,内涵和外形都有了,也博得满堂掌声,中规中距中展现真功夫。”
颜迟啜一口清酒,微微摇摇头:“李妃是不错,不过有人会比她更好。”
“徐静儿的舞画颇具特色,比李妃的绣品表演更有看头。难得是她能踏中音律,舞如飞鸿,落笔惊风雨,边跳舞边作画,不止要一心三用,还有协调一致,面面俱到。最后还真给她画出一副十里春风送雨图,委实厉害。”
才艺比拼(2)
颜迟还是含笑摇摇头:“整体来说她是不错,但三样中没有一样做到极致,有人会比她更好。”
萧遥了然,看向场中,宫女搬来碧色竹桌,放下烧着的香炉,躬身退下。
萧琳琅抱琴盈盈而上,她身穿雪白内衬纱织裙外罩玫红落花瓣曲裾,袅娜多姿的身段,雪白素手挽着九溟。
在场的人都是见识广博,有人已看清她手上的琴竟是千古名琴,眼中都露出惊叹、期待的目光。
“压轴的终于登场了。”萧遥也学着颜迟,一手撑下巴,兴致勃勃观看场上的表演。
“你姐姐一上场,光气势就把其它小姐比下去。”
“那是自然,虽然我和她感情不好,不过我不得不说,她是个才华出众的女子,容貌又是绝色倾城,尚书府的门槛都给求亲的媒婆踏破了,那阵仗可夸张着,有些公子还爬墙为见她一面,全给我打得满街跑,很好玩。”
想起以前在尚书府无忧无虑的趣事,萧遥露出久违的顽皮笑容。
“过分倚重自己美丽和才华的女子,未免失了令人心动的单纯。精于算计,难保不招人讨厌。”
对于颜迟的不以为然,萧遥深觉奇怪:“你们男人不就喜欢美人,喜欢有才华的女子吗?”
“我不是一般男人,而且我喜欢时而粗鲁时而温柔,灵气活泼,会武功,能和我斗嘴,长得还不错,非一般的女孩子。”
颜迟从桌子下握着她的手,表情淡定的缓缓地摸啊摸啊。
萧遥抽啊抽不回手,斜眼睨向悠哉游哉吃豆腐的颜迟。
“请问公子你的手在干什么?”
“轻薄你啊。”
颜迟毫无羞愧之色,继续愉快摸摸。
萧遥无语,春天是发情的季节,即使是妖孽这样漂亮的像女人的男人也要发情一把,顺应潮流。
铮铮琴音,渺渺仙乐,有美人兮素手抚琴,一曲《绝世》荡气回肠。
才艺比拼(3)
在场的人几乎都被震慑住,良久才赞叹声群起。
“毫无悬念的夺冠,真没意思,还以为能跑出匹黑马?看来我们都猜对了。”萧遥点评道。
颜迟依旧高深莫测的摇头:“我猜对了,你却猜错,有人会比她更好。”
“别装高深,不都完了吗?今次的才艺比拼并没有黑马出现。”
“你想看别人好戏,也有人想看你好戏,接下来就该你出场,我赌你会赢,赌个香吻如何?”颜迟拍拍她迟钝的脑袋,看着她瞠目结舌,越发得意。
“香你的头,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我要尿遁,我不能被她们逮住。”萧遥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在场的后宫女子不讨厌自己的不超过三个,她们怎么会不趁机推她出去出丑,没机会也会制造机会让她丢人。
得赶快遁,她刚想站起来,对面的惠太妃庄慈的声音很及时阻挡了她的脚步:“今日既然是公主的宫宴,看过多位小姐的才艺,公主必定想为大家表演一番,回报各位大臣贵亲的到来。”
死老太婆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现在算是抓到机会让自己出丑。
“怎么办?死妖孽,你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赶快救救我。”萧遥急得猛摇他的手。
才艺,她哪里有劳什子才艺,她是死活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还没等到颜迟回答,皇帝低沉冰冷的声音已经传来:“既然太妃叫你表演,你便去准备。”
原本见她为难着急,他想开口帮她推掉,却没想到她转身求救颜迟,他心一沉,口里不由自主下命令。
皇帝都下令了,萧遥只有苦着脸站起来。
颜迟笑着拉拉她衣袖:“舞剑。”
萧遥眼睛一亮,对哦,别的上不了台面,这武艺她算练得不错。这些平时只听弹琴,看舞蹈的大臣贵夫人必定对舞剑不熟悉,新鲜感——表演不可缺乏的加分之道。
才艺比拼(4)
即使不能博得满堂彩,至少能蒙混过关。
萧遥松了口气,向他竖起拇指:谢了。
萧遥出去换上轻便的束身劲装,把头发彻底绾起起来,提着一把长剑向殿中央走去。
本来是打算用木剑,但是为了增加惊险刺激感,还是用真剑比较爽,而且在灯光下,剑身寒光闪闪,必定令人心神震荡,舞起来会更漂亮。
颜迟早已在场中央做好准备,他身后是沉重的一排编钟,青铜色的钟身装饰有人、兽、龙等花纹,大小不一排成由大到小的规律排列,气势万钧,他拿着敲钟的丁字木锤,笑眯眯等着她。
萧遥对他真是佩服到极点,看来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麻烦,还为她准备好道具。
萧遥拱手向皇帝以及群臣作揖,朗声道:“遥儿才疏学浅,就不在众位名家面前班门弄斧,特此献上一曲剑舞,剑与诗向来相辅相成,我便颂以民间诗仙李白的将进酒,希望能为各位祝酒赠兴。”
说罢她横剑在手,做了个使剑礼仪。
“噌”拔出长剑,一线银光跃出剑鞘外,凛凛生寒的宝剑一击向前,舞出一道游龙。
颜迟在她抽剑那瞬间,一击编钟,浑厚低沉的钟声开始在大殿中震荡不已。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剑气纵横,势如流星,舞者吟诵,千古名诗,编钟雄浑,直达心弦。
一支剑舞荡气回肠,东殿寂静无声,连惊叹也无法宣之于口。
所有人沉迷在无比的震撼中,心神俱折服。
而李妃、萧琳琅则对萧遥更为暗恨。
才艺比拼(5)
“好一场剑舞,好一首将进酒,好一曲霄煌,相信大家都不曾看过如此惊世绝伦的表演。公主、北祁王为朕等献上如此壮观的表演,赏凤翔美酒十坛。”
风洛暄早被这场盛世的剑舞迷住,萧遥这个女子身上充满神秘色彩,每次逢绝境,她却像涅槃重生的凤凰。
几经变幻,向他演绎了无穷的可能性。
连看不起萧遥的惠太妃也忍不住赞赏:“确实不错,哀家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表演,那剑锋像笼罩在全身,心都快跳出来。哀家也赏公主、北祁王玉如意一对。”
颜迟含笑放下手中木槌,敛袍上前高声谢礼。
半响察觉萧遥并没和他一起上前,他奇怪往后看。
“遥儿?”
萧遥持剑而立,目光迷离,那张俏脸因舞剑而变得通红如霞,整个人像沉醉春风的桃花。
听到他的叫唤,萧遥微微凝神:“颜迟,我头好晕……我好像醉了……”
说完身子一歪,颜迟一惊,赶忙揽住她的腰,哭笑不得。
原来萧遥原先喝了不少酒,经过畅快淋漓的舞剑后,酒气游走全身,冲上脑袋,反而一下子就醉倒了。
在场的大臣面面相觑,总觉得明明很华丽绝伦的一场舞剑,搭配上这个叫人汗颜的结尾,非常的囧囧有神。
不过公主真叫他们再度刮目相看,上次的祭神舞原以为舞者再难超越,没想到今天竟有幸欣赏到精彩摄魂的剑舞,特别是那首将进酒,绝对是流传千古的名诗。
不过李白到底是何人,如此才情竟然被埋没在乡野间,改天得向公主请教他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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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拜那天萧遥赚到盘满钵满。
想着清风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平日侍候殷勤,忠心耿耿,便拿出那些贺礼打赏他们。
萧遥把他们全叫进殿内,指着一盒盒贺礼,大方道:“你们随意挑选几件吧,这些是大臣送的,没落宫印,以后想变卖得些钱有容易。”
玉箫(1)
小太监宫女们连声道谢,宫里主子的打赏经常有,但像这位这么慷慨的主子却是没有几个。
像他们中有家人生病,主子不止会想法子让他们出宫探望,还打赏治病的银子,时常体贴问他们家人的情况。
他们心里越发对这位善心的主子更加忠心,想着以后发生任何事,他们都会为主子鞠躬尽瘁。
小太监宫女捡了几件告谢出去了。
“春日你也挑一点吧,你每次都不接受,我好伤心啊。”
“公主,这支玉箫好生奇怪,上面有些文字,不是我们平日的文字也非梵文,不过笔画勾勒很美,不知是哪国的文字?”春日从一个匣子中取出一支玉箫,蹙眉观看着上面的文字。
“哦,这么稀罕,我来看看。”
萧遥感兴趣接过她手上的玉箫,玉箫通体青碧色,状如山间细竹子,样子也不是很稀罕,她翻过来,看到玉箫中身处的文字,眼眸蓦地惊大。
“赠纭煌,Iloveyouforever!”萧遥把那文字默念出来。心下的震惊无以伦比,这玉箫再次证明穿越人确实存在,她又惊又喜,抓住玉箫在室内转来转去,心情难以平复。
希望篆刻字的主人还活着,千万不要像上次那个百年小店排行榜,已经化为白骨。
“公主,你认识这些字?”春日奇怪问,公主的表情很诡异,既惊喜又忧愁。
“嗯,这是一个遥远的国度的文字,那个地方叫中国,这种文字叫汉字,另外一种叫英文。我以前的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所以认识这些字,只不过没想到也有人和我一样从那里来到这个世界。”
萧遥想到自己无缘无故穿越到这个朝代,心里不免感到惆怅,特别是这两世的回忆交错,往往令她心很迷茫。
若是一觉醒来,失去现代的回忆,融入这个世界,也许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玉箫(2)
她固执坚持着现代的价值观,却不能被这里的人认同容纳。
人人都认为她惊世骇俗,而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在现代丢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那种,到了这里反成异类。
那种不能被理解的寂寞,让她常常觉得对这个世界而已自己是个局外人。
其实她心里一直暗存着一个愿望:回到现代。
她以前觉得这个想法很不现实,小时候那种念头很执着,她还故意淹水,事实上她除了差点淹死了外,也没有半点要穿的迹象。自此后这个念头死了,而现在这些排行榜,汉字的信息,让她的希望再度死灰复燃。
即使不能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但是能找到与自己同样境遇的人也好,这种一起在这个时代奋斗的感觉至少不会那么寂寞。
“公主你说什么,说得真玄妙,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把我弄得糊涂了。”
“唉,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不过我认识这些字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萧遥觉得万事还是谨慎的好,让人知道她认识这些汉字,那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
凌子珺说过两朝皇帝都在寻找开启神书之人,说一百年前有少女携带着神书出现,同时也出现了纸张,那足以说明那少女根本就是个穿越人。
急于找开书之人,大概因为书上的文字他们并不认识,所以需要找到能解读这本书的人。
而自己和这个朝代可能存在的穿越人就是他们的目标。
想一想都觉得可怕,一旦自己被发现能读懂那本书,可能性一:被奉为政治家争夺的香饽饽,可能性二:就是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国殃民者。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没有好下场。
“对了,帮我查查贺礼记录,看看着玉箫是何人所赠,我想打听下它的来历。”希望这次可以从玉箫入手,顺藤摸瓜找到她的同伴。
幕后人(1)
吃过午饭后,萧遥挑了几件类似现代珍藏版的竹简书籍拜访颜潇去。
“姐姐,你该多出来走走,运动能够舒筋活络,对血脉的通行,身体的调理有极大的好处,你看这花园里的空气多好,花香新鲜甜美,整个人都觉得很舒服,烦心事自然远离。”
萧遥拉着颜潇慢悠悠在花园里散步,花丛中蝴蝶飞舞,秋千上的紫色藤花开满架,绿水淙淙流淌,精致美不胜收,叫人心旷神怡。
“确实比屋里舒服很多,我好久没有走这么长的路,小的时候在王府中和兄弟姐妹们追逐,玩千秋,捉迷藏,那时一切很好。入北宫清修后,每天坐在锦垫上听师傅讲习巫学,要不就在图书寮看书。渐渐就怠倦下来,走走就累,也不爱走路。”
颜潇说起以前的事,难得展露出少女单纯的笑容,看得出她小时候也是挺活泼的性子,而数年的清修和宫廷苦闷生活,把她磨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萧遥豪情万丈下承诺:“那这一年我经常来岚宫陪你,我一定会把你养成健健康康的氧气美人。”
颜潇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微微变了,她松开萧遥的手,用手绢擦干净花架下的石凳,坐了下来。
“对啊,一年后你就要嫁给阿迟,成为阿迟的妻子,你真幸运。”
萧遥觉得她神色有点奇怪,或许她羡慕自己可以离开皇宫,而她必须老死宫中而悲哀,萧遥对她越发怜悯。
“出去后,我和颜迟会经常入宫探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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