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不知多久……
我梦到我面前被端上一盘大闸蟹。正在我要动手的时候,那螃蟹突然从盘子里跳起来!大钳子架住了我的耳朵!
我一边挣扎一边叫唤:“呜~~~~~~我错了~~~~~~我不吃你了~~放手啦~~~”
韩涵嘴角抽搐,看了一眼一边扑腾一边流着口水口不择言的夏某人,放开了揪着她耳朵的手。
“死女人,快点起来!堡主在找你!”
我一睁眼就看到韩涵酱紫酱紫的脸,于是咕哝了一声,“噩梦啊……”就转身背对他,继续睡……
结果就是,我被该死的韩某人,二话不说扛在肩膀上,漂移而去……
“啊!!!!!!强抢民女啦!!!!!!!!”
T。T~~~~~~~~~~~~
最后,再一次发型崩溃的我,一脸鼻涕一脸泪被放在了柳闲歌的面前。
柳堡主此刻正坐在一个小茶楼的二层,面前是一道透明的溪沙丝帘,下面缀着珠玉无数,微风吹过,金石撞响,泠泠不绝。
这是一幢环形建筑,楼体中空,从二楼可以看到整个一楼大厅。大厅正中是一个高台,高台正中
有十多个白丝画屏,上面空无一物,以及几方小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睡够了么?”柳闲歌悠闲晃了晃手里的丝扇,扇面上画的是三峡白帝图。他若有若无的笑意掩藏在黛青色的山峰间,美得都有些飘渺。
“嗯……现在有点饿了。”我照实回答。
站在小茶室角落里的裴宝抬眼给了我一个“你狠”的眼神。
我旁边的韩涵很有冲上来揍我一拳的兆头。
“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好了。”柳闲歌笑,露出如同珠玉一般的贝齿,比海狸先生还要美白。
“呃?”有这等好事?我露出怀疑的表情。
柳闲歌抬了抬手,纤长的手指着楼下,“一会儿,有一个赛诗会,你替我。”
今日,正好是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有点类似于我们的祭孔。
天下所有有名有脸的书香世家齐聚于此。
而舞文弄墨当然是每次祭祀的必唱曲目。去年是骈文,今年正好是诗词。
“噗——”角落里的韩涵喷了。
我瞥他——这孩子学什么不好,跟我学喷唾液……
“堡主,您要三思啊……我们天下堡拿到天下第一的名头已经有五年了……不能因为这个丫头……”
“公子只带了我们和夏姑娘。”墙角的裴宝,异常冷静得开口。
言下之意,从前的枪手现在一个都不在这里,希望只能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我听着柳闲歌的话外之音,就是不劳者不得食,我替他好好当枪手才能有好吃的……
于是我沉默了半天,开腔,“我要吃——大螃蟹!”
“好。”柳闲歌扔给韩涵一个眼神,后者只能忍气吞声去替我准备螃蟹了。韩某人出门之前还给了我一个——你要是玩砸了给我等着——的恐吓眼神。
我爱吃河蟹
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肚子里那满腹经纶,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这当然是多亏了组织领导的特别信任。
我分析了一下,大概是那天我那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给柳闲歌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于是这位今天是特地借此机会探探我的底。
哈哈哈……
今日,就让你们看看姐姐我大显神威~~~~~
不要崇拜姐。
姐只是个传说……
第一盘香喷喷的清蒸膏蟹端上来,我眼看着美味就距我一步之遥,但是在柳闲歌笑里藏刀的实现下,只能眼巴巴咽了咽口水。
一楼高台上,一个发须飘飘的黑衣高冠的老者发话:“!@#¥%……&*!@#%^&*()……”
囧TZ。我嘴角抽搐……
大爷,麻烦你说中国话好咩……
然后,老大爷又颤颤巍巍喝了口茶,捋了捋飘逸的胡须,继续说:“BALABALABALABALA……”
这边,裴宝又开始担任发挥功能,“刚才他说了些开场词,现在他出了第一题,他说,我们这次比的就是文采,就以文采为题。”
我不由自主转过头,看了看柳闲歌。
柳公子手腕轻摇,小扇子吹起耳边的碎发,好一派气定神闲。
“妙龄秀发,湛灵台一点,天然奇绝。”我看着他,眼睛微微一弯。柳闲歌也笑,眉梢微挑。
——美男,我说得就是你吖。
“万壑千岩归健笔,扫尽平山风月。雪里疏梅,霜头寒菊,迥与馀花别。”
我仍然看着他,在柳闲歌眼中,不经意间发现了一抹惊艳。如同那腊月梅花,艳中透着清傲。
“识人青眼,慨然怜我疏拙。
遐想後日娥眉,两山横黛,谈笑风生颊。
握手论文情极处,冰玉一时清洁。
扫断尘劳,招呼萧散,满酌金蕉叶。醉乡深处,不知天地空阔……”
我说到最后一句,淡淡挪开了视线。垂首,浅笑,指尖将鬓角的碎发,轻轻撩到耳后。
角落里的裴宝一边速记,一边,那张万年面瘫脸,都露出了感叹之意。
柳闲歌扬了扬嘴角,对她点头。
裴宝足尖一点,就如同雨燕一般,掠出了房间,把手中墨迹未干的纸笺递给了老者。
与此同时,我也足尖一点,饿虎扑食一般扑向了大螃蟹!
我心满意足啃着螃蟹,没有注意到背后,柳闲歌淡如秋水的目光,没有重量得落在了我的身上。
裴宝也是个人才,那一手字写得——苍劲有力,帅气无比。那一首《念奴娇》被裴宝写在了白色
的画屏上。
她收笔,全场一片肃静。
我继续埋头大吃。
随即,全场爆发出一阵“啊!柳闲歌好有才啊!”这样的赞叹……
囧TZ……我继续吃……抱歉啊柳永先生,用你的词换了螃蟹……
不久之后,第二盘海蟹抄年糕被端上桌。
我吞了一口口水。眨了眨眼睛,瞥向柳闲歌,“凉了就不好吃了……”
柳闲歌很善解人意,扬了扬下巴。立刻,我的螃蟹盘下面被加了层炭火。
无奈。
只好等着老爷爷继续出题。
第二题,就比第一题更BT了,老爷爷让大家来一起YY他……以他为题,写诗。
我手画在地上圈,想了好一会,才突然灵光乍现。
“手种门前乌臼树,而今千尺苍苍。田园只是旧耕桑。杯盘风月夜,箫鼓子孙忙。
七十五年无事客,不妨两鬓如霜。绿窗划地调红妆。更从今日醉,三万六千场。”
背完诗,我当然完成了任务,又扑向了我的大螃蟹。
据说,后来那位老爷爷看完这首诗,放弃了高官厚禄,回家种菜去了……
罪过罪过……
后来我又搜肠刮肚,给柳闲歌搜罗一大堆名句,然后吃了麻辣、香辣、豆豉、腌制的各种螃蟹,
吃得我三年不想在看见螃蟹……
回程的路上,我又开始发挥我的陪聊功能。只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为啥,我和柳闲歌的话题,逐渐就向着□的方向发展了……
“堡主,好无聊,我来给你猜谜吧。”
“猜谜?”柳闲歌智商高得惊人,据说从前的灯谜他都是出题的家伙。
“哼哼哼。”我奸笑了几声,你TM再能,你能猜对冷笑话么?
“监狱里关着两名犯人,一天晚上犯人全都逃跑了,可是第二天看牢头打开牢门一看,里面为什么还有一个犯人?”
“……”柳闲歌那个表情啊,纠结啊……
哈哈哈哈……我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只想仰天长笑!!
不过我很有讲冷笑话的职业素养,抬起食指,微笑着淡定告诉他,“因为,逃跑的犯人名字叫‘全都’……”
“……”柳闲歌慢慢眨了眨眼睛。
我看到行辇外面骑马的韩涵,差点一头栽到马肚子底下去。
“第二题~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哪个数字最勤劳,哪个数字最懒惰?”
我话音没落,只听外面韩涵一阵暴怒,“什么乱七八糟的!”
柳闲歌眼睛淡淡看向一边,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是正在思考。
不过几秒之后,他还是放弃,“不知。”
“壹懒惰,贰勤劳。”我态度大好,柔声细语告诉他答案,“因为‘一不做二不休’~”
柳闲歌忽然不着痕迹挑了挑嘴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我被他那个腹黑的表情震得一抖。
莫非……他……
回答不出问题,要把我杀了灭口?~~T。T~~
“第三题……”我琢磨着出个简单点的……“什么样的人,没当上爹,就先当上公公了?”
我听到已经悄悄挪到行辇的窗户边上的韩涵嘟囔,“道德沦丧……”
这边柳闲歌,轻笑了一声,不急不慢回答,“太监。”
我呆!
强人啊!这么快就已经掌握了冷笑话的精髓了?!
“好!答对了!”我噼里啪啦热烈鼓掌。
“倒还挺有趣。”柳闲歌的笑容越来越明显,那双向来都闲散的眼睛,现在流露出某种不明含义的光彩。
“下一题!”冷笑话可是我毕生大爱,哼哼,我就不信了,你还真的这么强?
“两对父子去买帽子,每人买了一顶,却为什么只买了三顶?”
我语落,特地注意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包括裴宝、韩涵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态。
“是祖孙三代。”
不过大家还在不明所以的时候,柳闲歌就已经轻松报出答案。
“原来如此……”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好吧……出个高段数的……
“有两个人到海边去玩,突然被一阵浪卷走了。被卷走的那个人叫张三,请问剩下的那个人叫什么?”
韩涵抬头看进来,“这种事,怎么可能猜得到!”
他语落,行进的队伍,开始万分热闹得讨论起来。
“张三……那叫李四?”
“……张四?”
我捂嘴坏笑,盯着柳闲歌。
这次,柳大堡主也有些不明所以,于是,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奸笑着抢先说出答案……
“桀桀桀桀……当然是叫救命啊!桀桀桀桀桀桀……”
马车外一片人仰马翻。
采蘑菇的小熊
今天。柳闲歌早早又去上班,路上带着我这个解闷的,跟在身边。
柳堡主还是很有人性的,自从发现我没有骑马那根筋,就改成了马车出行。宽敞的车厢里只坐着我和他两个人,车厢的窗子开得很大,垂着百叶竹帘,缀着珠玉,清风脉脉流过,环佩叮咚。
“小夏,讲个段子吧……”柳闲歌撑起眼皮,淡淡说。
这段时间对于这样的吩咐我已经相当习惯了。
搜肠刮肚讲完了脑筋急转弯和冷笑话,我尺度越来越大,柳闲歌的胃口也越来越重。于是,我的段子,逐渐向着YD的方向奔去……
“是~堡主。今天我来讲个采蘑菇的故事……”我捏着嗓子咳了两声,开了腔。
顿时,以马车为圆心,以一丈为半径以内的人,都“唰”得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马车左边的裴宝,一直目光呆滞的眼睛忽然闪过一抹寒光。
马车右边的韩涵,翻了个白眼,别开头,耳朵却故意靠近了窗子。
“从前,有一个裸男,躺在森林里。”我慢悠悠开了头,“有一天,有一个俊俏的小姑娘,到森林里去采蘑菇。她蹦蹦跳跳,一边采,一边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五个、五个、五个……”
众人还一片迷茫的时候,我敏感得察觉到感悟能力卓绝的柳大堡主嘴角一点可疑的弧度。
“小姑娘走了之后,裸男觉得这样不错哎~于是第二天,他继续躺在同样的地方……碰巧,这天,小熊去采蘑菇~小熊蹦蹦跳跳,一边采,也一边开心得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
我话音刚落。柳闲歌开始揉眼睛,一边揉一边低声抱怨,“有风沙……”
那边,裴宝忽然踢了一下马刺,策马奔驰而去。
另一边,韩涵仍旧处于一片迷茫之中。
而后,车厢附近有人陆陆续续开始笑。笑声很快蔓延开来。当韩涵也开始笑的时候,整个行进队伍,已经笑得不成队形……
这么些天下来,我已经逐步认清了柳闲歌筒子的恶趣味本质。
此男对冷笑话和成人笑话情有独钟,并且反应快得连我都自愧不如。
本来呢,我以为柳堡主是个开明的人,无男女尊卑歧视,因为他把裴宝提升为九大殿主之一。但是后来某一天,我囧然发现,平胸女竟然是柳闲歌的表妹……
假公济私……更加恶劣……
而且此男还经常借各种手段,从我身上榨取智慧。不仅让我教他经营理念,而且还逼我给他背诗……某日听裴宝说,一首诗他都是数千两黄金的价格卖出去。我跑去质问之,丫的竟然用我对他说过的话来反驳我。
“你说过,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他的位置。同样的一樽花瓶,地摊上卖三十文,放在古董店里要三十两。同样的,诗词出自我笔下可以卖到五千两,出自你的笔下,也许只有五两。”
丫冠冕堂皇一席话说出来,憋得我无话可说。最后只好向他提成了十分之一作为封口费……
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姐姐我那是相当的俊杰……
今天我跟着柳闲歌视察。
一路上像中央领导接见一样,前呼后拥。每到一处,伙计老板站的就像阅兵一样,昂首挺胸目光严肃。检查了几处地方,我就开始拽柳闲歌的袖子,“老大,你这样查,是查不出什么问题滴……”
柳闲歌挑眉,“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首先第一条,你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你是来视察的。要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哦?”柳闲歌笑。
我也笑。
两人无言对笑半晌。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半个时辰后,经过乔装打扮的柳闲歌跟在我身后。
方才钰冠青袍缓带的如玉公子,变身为粗布麻衣仆从一只。
我还是我,哈哈哈,萝莉脸的辣妹一条。
“小柳子!跟进了主子!别跑丢了!”我笑得呲牙咧嘴,迈着方步,雄纠纠气昂昂向着一家挂着天下堡番旗的客栈杀去。
隐藏在树后、墙角、屋顶的众跟班,无一不一头冷汗加黑线:这死丫头疯了,还带着堡主疯!最可恶的是,堡主竟然愿意跟着她疯!害得我们都要一起疯!
柳闲歌脸上丝毫没有不悦的痕迹,很配合我得跟在我屁股后面,说,“小姐,您慢着点。”
我旋风一般冲进店里。
只见一店的小二掌柜都严阵以待站成一排,显然是事先得到了柳堡主要来视察的消息,在这里守株待兔。
我回头看了一眼柳闲歌,给他一个眼神示意:看!不出我所料吧!
店里的众人一看来得不是等的人,于是松了一口气。一个小二迎上来,“小姐,您是住店呐?还是打尖?”
我环顾客栈大堂一周,声音响亮,理直气壮吼,“我找茅房!”
顿时。
客栈内外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脸,都成一种诡异的石化状态,簌簌掉着石灰。只有承受力巨强的柳闲歌筒子面色淡定,看着我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这丫头!来捣乱的吧!”小二终于从石化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卷着袖子就要来掐我。
“干嘛啦你。男女授受不亲!”我挡开他的手,叉着腰母鸡状顶回去。
“告诉你!我们这里可不是茅房!快!快出去!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小二说着,又像扇苍蝇
一样,把我们往外哄。
“凭什么?我今天就要用你们这儿的茅房!”我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