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儿莫若母,儿子心里想什么,她这个当娘的能不知道吗?他与喻歆这么般,必是容不下妾室的,女人多了准没好事,她不愿意喻歆受委屈。更何况,凭着她的经验,只是单单娶个莫馨儿进来才怪,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的事儿。
她若是答应了,便是作孽!
☆、第三卷118 逼迫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就算老太君不说那家人是谁,他们都能猜得到正是慕馨儿,喻歆开始还觉得奇怪,平常最爱瞧叶家热闹的慕馨儿今日竟然破天荒的不在,原来是有人替她出头,论及她的婚事,不便露面罢。
二夫人眼里闪过失望,看着老太君,说:“太君,媳妇何德何能,要说起,大夫人娘家不也是三代为官的大家族么,邬老爷还是中书侍郎呢,跟大夫人比起来,媳妇更加人微言轻了。更何况,大公子才是长子嫡孙,要说前程,该要紧着大公子先,大哥儿有了出路,才好带动弟弟们不是?”
二夫人也不再叫她娘,而是直呼她太君,看得出来她到底有多心灰意冷。喻歆抿了抿唇,不正是如此么,按理说,叶子成是长子嫡孙,长幼有序,还是先紧着老大才好,不然回头被怨呢。
喻歆下意识的看着大夫人,只见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温婉的笑着对二夫人说:“妹妹这是哪里话?子成虽然是长子嫡孙,但也不是夺人所好之辈,我省得的,你也不用顾忌我。”
二夫人眸光微冷,哼了声:“好一个夺人所好,我儿清清白白,与那样不知羞耻的女子无半点私情,大夫人此话说得好没理。”
大夫人没想到今日的二夫人说话如此的呛,一时间哽着脖子不知如何答话。也怪自己心直口快,心里想着什么,嘴就说什么。如今该怎么圆这话?不管说哪个都不好。
老太君瞪着二夫人,那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对这个媳妇今日的表情实在非常的不满意,“人家馨儿待言儿一往情深怎的啦?人家一个官家小姐怎的就不清不白了?竟这样被你谩骂,你这话若传了出去,教廷儿如何面对人家?虽然对方只是个县令,不比廷儿知州官大,但人家胜在家族比咱要大,根基也比咋稳。若非你固执的娶个商籍女子回来,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说到底,咱家还是高攀了人家,你别不识好歹。”
老太君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成儿自有中书侍郎帮衬着,你也别操那份心,先顾好你自己吧,你没个……好背景给你撑腰,难怪还不给言儿找个助力。并不是我嫌弃商户,只是这样的人家帮衬不到我家男儿,如今难得有个不介意言儿有妻室的,愿意给言儿做平妻,你还想怎样?难道还想你这般?”
说到最后,老太君已是威胁,二夫人闻言大愕,睁着眼睛看着老太君,一脸的不置信。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红潮,满腔的愤怒,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啪啦的就滚了下来。
喻歆见二夫人反应这般大,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挽着她的手,试探的问道:“娘,您……”
二夫人摇了摇头,阻止她说下去,疼惜的看着她,拍着她的手背抚慰她。好一阵子才又对老太君说:“太君,如果您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息了这份心吧,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做出卖子求荣这样的事来,你骂我也好,休了我也罢,我也不在乎,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应允的,哪怕我死!”
二夫人摞下狠话,在坐的人均是一惊,大夫人似乎也没料到平时容忍得几乎没有脾气的二夫人会说这样的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劝道:“妹妹,这话不能乱说,好好的娘怎么会休了你?更不要提死不死的,不吉利,快些向神明解释那是你胡说八道。”
说完,大夫人双手合十的往天上拜了拜,又说了些神明勿怪的话,老太君瞧了脸色更不好了。
“哼!她都不念你的情,你替她求什么?如今你翅膀硬了,不侍婆婆,顶撞婆婆,还以死相逼,与乡间泼妇有何区别,亏你进门这么多年,原来是那不开窍的硬石头。你想要休书?想自由快活去?想都别想,你就是死也要死在叶家,回头你哪儿也不用去了,就在佛堂里长伴青灯罢。”
老太君甩着手,横了喻歆一眼,不屑的道:“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二郎之所以不纳小,皆是因为你这个妒妇拾掇的他,庶出便也算了,还是个商户,难怪眼皮子这么浅。那些个小花小草我也当睁只眼闭只眼算了,那慕家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商女,或者是我叶家能得罪的,你也别给我耍什么小计,你安安分分的我还容得下你,若是……你也别怨我。”
喻歆和叶子言闻言,眸子迅速的冷了下来,他们算是看清了,这根本就已经是商量好的,叫他们来就是知会他们一声,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口口声声说为他们好,为叶子言好,她可曾问过叶子言这个当事人愿意不愿意,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慕家三代为官,根基已稳,所以他们就要攀附人家,好趁机上位。竟还敢威胁二夫人,识相的就乖乖应下,那样对大家都好,不然,他们那是打算如大夫人二夫人般,拉她这个正妻下马,让那个官家小姐坐上头吗?
哼!真是好谋算啊!
喻歆垂睑,掩下目光中的冷冽,再抬眸时满眼都是惧怕,泪水啪啦啪啦的爬满了小脸。拉着二夫人的手,替她拭着眼泪,又带着疑惑和惶恐的看着老太君。
“祖母,喻歆是晚辈,您说什么喻歆怎敢不听,出门前老夫人和母亲时常面提耳命,教喻歆要尊长辈,要侍夫君,就是给喻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忤逆长辈和夫君的意,更不敢有那歹毒的心思。祖母,喻歆会与慕小姐好好相处的,就求您不要再责怪娘,娘一心想的念的都是相公,这是当娘的心思,我想祖母也该明白的,娘受的苦已是受多了,都道祖母菩萨心肠,求您不要再责怪娘,佛堂清苦,娘身子大了,受不了的,如果您气,您就拿喻歆来泄气吧,喻歆年纪还小,受得住,求您了,祖母!”
喻歆的维护,让二夫人心里一暖,看她的眼神更慈爱了,这么好的孩子,真是难为她了。那边老太君听了喻歆的话脸色也缓了些,一个当母亲的心,她又何曾不知晓,正是因为她是一位母亲,她才要替儿子铺好一条舒坦的路。
官场如战场,那些弯弯道道不比上阵杀敌轻松,若是没有密集的关系网,背后没有大量的金钱和基稳的后台,诡异多变的官场杀人于无形,不见兵刃,不见血便能轻易毁掉一个叶家。
她,也是无法,为了她的儿,她不得不这么做。这般想着,老太君看二夫人和喻歆的眼神就有些松动,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若是没有二夫人娘家的支持,叶大老爷的官路也不会走得这般顺,那都是用金钱堆出来的。
叶子言冷冷的看着老太君转变多次的眼神,迈步走过去护住妻子和娘亲,一边手一个将她们护在自己的臂弯中,慰道:“娘,是孩儿无用,让娘受委屈了。祖母,你一心为了叶家,劳心劳力,作为叶家的一份子,我也是该出一分力的。既然祖母觉得慕小姐嫁过来对叶家百利而无一害,那就娶吧,不过子言只有一个要求,正妻之位仍是娘子,其他的,随你们吧。”
叶子言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最后那一句却分明让人感觉到不容拒绝的气势。
老太君看着叶子言,目露赞许,是个识时务的,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对自己有利,老太君思虑了一番,最后点头:“不管对方怎么说,这个条件我是允了,一定尽最大的能力保住你唯一的心愿。”
二夫人闻言哭得更伤心了,伏在叶子言的胸膛里,衣衫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大呼:“我的儿,是娘对不起你,连这小小的事都护你不住,是娘不好,我的儿呐——”
为了自己,儿子竟然答应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委屈了儿子,委屈了媳妇,她……二夫人越想越伤心,泪水更是止不住了。
叶子言的心都拧成一团了,忙安慰道:“娘,您很好,您没有对不起言儿,是孩儿不孝,让娘落泪受忧。”
喻歆拿着绣帕替二夫人拭去泪水,又是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也劝道:“娘,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祖母也说了,那慕家是个大家族,对爹和相公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我们该高兴才对的。只要爹过好了,我们才能过好不是?”
好吧,喻歆是故意说给老太君听的,果然,那边听了她的话,看她的脸色也好了些。不过再瞧二夫人哭哭啼啼的不像样子,又觉得烦心,便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喻歆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一直扶着二夫人回到她的院落,又是抚慰了好一阵子,二夫人猛地抬起了头,拉着喻歆和叶子言的手急道:“你们走吧,离了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第三卷119 挡道
二夫人猛地抬起了头,拉着喻歆和叶子言的手急道:“你们走吧,离了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叶子言喻歆齐齐一怔,均不解的看着二夫人,“娘,您说什么?”
喻歆眨了眨眼,心突的跳了一下,她是很希望能离开这里,但绝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拉着二夫人的手紧了紧,笑着道:“是啊,娘,好好的怎的要离开?”
二夫人回握喻歆的手,着急担心的看着他俩,摇头道:“你们不晓得,他们为达目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言儿,你听我说,我知你不是真心想娶那慕馨儿的,你也不必为了娘牺牲自己,不值当。都怪娘不好,这么多年来一直没给过你什么,今日反而还让你被迫答应娶那样的女子,我……”
说到后面,二夫人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她连他也护不住了吗?她会一直呆在叶家,一方面是爹的强迫,别一方面不就是为了叶子言么,希望他有出头的一天,如今却是……
叶子言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喻歆,无论哪个受到伤害他都是不允许的,以前是他没有能力保护她,如今他已长大成人,也该轮到他来当她的护盾。
叶子言向二夫人深深拜了一拜,感动之余又敬之:“娘,在孩儿心里您是最好的,您为了孩儿付出那么多,孩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娘,您放心,我那不过是缓兵之计,我这一生只要娘子一个就够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孩儿绝不会再娶第二个的。”
二夫人闻言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喻歆听了心中一动,抬眸看着这个男人,只见他目光专注,与自己对视一眼,灼灼的流光几乎让她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他。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有时候喻歆甚至会想,假如有一天他忘记了曾经答应过自己的,变了心,她将会如何?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尽管她很爱他,心里会痛,她也绝不能忍受有第三者的插足。
她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她记得答应嫁他前与他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喻歆心里悸动,眼眸含水的嗔了他一眼,后又对二夫人说:“是啊,娘,您就不要担心了,其实相公早已经想好对策的了。”
“这……”二夫人又是一怔,不置信的看着他俩,还待再问喻歆又道:“娘,具体如何还容我们卖个关子,不过请您相信,我不会让相公受委屈的。”
二夫人还在犹豫,不过看他们眼神坚定,不似在安慰自己,在他们的劝说下总算是定下以来。二夫人看向喻歆,有些难以启齿,考虑再三,还是问了出口:“你的病如何了?”
喻歆知她是问她不足之症的事情,她原本也没打算要欺瞒二夫人,便一一与她道来,“师叔说无碍,我也已经在服药,一月后自会恢复。”
二夫人闻言点了点头,暗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若不是你二婶当年误会是我……也不会害了你们。”
“娘,您不要自责,我们都没有怪你,我保证,明年一定给你生个白胖孙子。”叶子言本意是安慰二夫人的,但话到最后意味就变了。
喻歆听得脸一红,恨不得掀了脚去踢他才好,叫你胡说八道了,二夫人却是听了开心不已,连连点头,摸着叶子言的脑袋,笑的淡雅如菊,连说三个好,“那娘就等着抱你的大胖孙子了。”
然后又朝喻歆看去,直把她羞得低下头,暗嗔那始作俑者一眼,只见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掩饰尴尬,看她的眼神更加灼热的,带着一点渴望。
两人在二夫人院里留饭,两人回到听雨轩时已经过了正午,喻歆前脚方踏进院子,那边就有两个娉婷的身影缓缓走来,在喻歆和叶子言三步之外站住,规规矩矩的行礼。
“奴婢丁香拜见二少爷、二少奶奶。”
“奴婢桂枝拜见二少爷、二少奶奶。”
喻歆扫了她俩一眼,眼里含笑抬头望向叶子言,只见他一双墨眸波澜未动,似乎完全没看见也没听见有两位妙灵少女给他问安一样。
喻歆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许是感应到她的促狭,叶子言扭头看着喻歆,唇角也轻扬起来,问道:“娘子,可是走得累了,乖,再走几步就到屋里了,回去再歇息,秋风凉,仔细吹坏了身子。”
喻歆无语望天,嗔怪他一眼,这丫的把她当小孩,还乖呢,他以为她是他五弟啊!不过确是很乐意配合他的,假装虚弱的扶着额头,面有倦色:“谢谢相公关心,妾身听相公的。”
两人一言一句,叶子言扶着喻歆的手提脚就要走,压根没人去理会丁香桂枝两人,可怜她们还跪着没人请她们起来呢。
丁香咬着下唇,心有不甘,她们可是得了二少爷要娶平妻的消息的,当初二少爷不肯收她们进房不就是因为二少奶奶嫉妒么,也不知她在二少爷耳边吹了什么风,这几个月来少爷当真一个人都没收。还将她们几个送来当通房丫鬟的通通遣去做粗活,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欣慰的,起码她们五个都一样,没谁好一点,也没谁差一分。
然而,不甘心啊!主子送她来是侍候爷的,想她来前还是太太身前的一等丫鬟,到了这里却是洗衣房的三等粗使丫鬟,双手日夜泡在水里,都脱了好几层皮了,现在还是秋日,若是到了冬天,那双手不是得废了?这些都是喻歆给的,若不是她嫉妒,自己又怎会被折磨成这样子,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恶毒来。
她在洗衣房的日子里,少爷可是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她以为这就是她的一辈子,没想到今日却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少爷要娶平妻了,如此便也说明少爷并不是非少奶奶不可的,只要得了少爷的眼,他还是愿意收她进房的,也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其实在她想来,喻歆不过是一介商户女,又怎么跟官小姐相比?
那个慕小姐她也听人说过不少,要选妻肯定要选这种能帮到自己前程的官小姐,丁香暗想,喻歆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也许过不久后,正妻的位置就在逆位了,这么想着,丁香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不会再坐以待毙下去了,既然太太帮不了自己,那只能靠自己了。这般想着,丁香壮着胆子偷觎了一眼叶子言,见他压根没有看自己,反而对喻歆小心翼翼,关怀备至,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见他们要走,丁香就急了,把心一横,带着哭腔的唤了声:“少爷。”喻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看过去只见对方含羞带泪的盯着她相公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