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寒的目光倏地射向吕翔,端木俊语气不善地质问道:“这两份诏书,除了你,还有几人看过?”
“没有其他人了。”吕翔自然不会告知他真话,那样只会带来无畏的祸端。
端木俊突然向前迈了几步,将那份诏书投入帐内取暖的火盆之中。他不会让她离开,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你做什么?”吕翔万万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一直以为他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谁知他竟也同公子一般,为了维护那女子,甘愿违背皇上的旨意,决然地销毁诏书。
端木俊望着火盆中逐渐化为灰烬的诏书,黑瞳掩映着簇簇火苗,一再地收缩,强势地宣布道:“这世上从没有出现过这份诏书。”
看来,他是真的对那女子动了心。吕翔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眼前这位不可一世、雷厉风行的冷酷王爷终究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只可惜那女子此时怕已离他远去,抱拳道:“瑞王爷不愧是瑞王爷,在下告辞。”
“军营重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端木俊冷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使得他硬生生地顿住了脚步,吕翔知道如果他真要留住他的性命,他怕是插翅也难逃。他好心来为他送诏书,却受到如此冷遇,果然不负传闻中冷面王爷之说,唯今之计,怕也只有那女子能搅乱他的心了。
“瑞王爷与其在这里跟在下一个无名小卒耗工夫,还不如赶紧去追王爷的心上人,说不定这个时候,人还没跑远。”
“你说什么?”端木俊眼神一敛,似想到什么,连忙走到帐外,喊道,“来人,去囚车看看。”
稍会儿过去,士兵急急地跑来禀报道:“王爷,人犯跑了。”
端木俊顿时如被雷击一般,浑身一震,冲士兵们大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追?”士兵们经他一吼,慌乱地往外跑去。
端木俊心里焦躁不已,一想到她要离开自己,他就有些情难自控,朝帐外的一群将士吼道:“全是饭桶!还是本王亲自去……”
守在门外以史进为首的将领们纷纷拦住他,眼下的情形怎能离了主将,史进率先上前跪谏道:“王爷,皇宫即将攻陷,您不能在此刻离开!”
其他的将领也一齐跪地,劝谏道:“王爷,请三思!”
端木俊停驻了脚步,思绪烦乱万千,他的千秋大业就在眼前,只差一步之遥,他如何能舍弃、能就此离去?他的目光遥望向远方,穿过那层层的浩宇,他仿佛看到那抹清丽的身影悲凉地转身,离他越来越远。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飘渺和迷离,嘴里轻念:“青儿……”
出了汉嘉城已有数十里路,前途茫茫,北宫青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她不忍心再拖累端木杰,勒住马缰,转头对他说道:“阿杰,你回去吧。”
端木杰哪会不知她的心思,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说道:“怎么?想甩下我,自己一个人游山玩水、逍遥快活?我可不答应。”
“你何苦呢?”北宫青无声地轻叹,他的用心她怎会不了解。
端木杰冲她爽朗一笑,试图打消她的忧虑,扬声说道:“你想去哪儿?不管你去哪儿,我都奉陪到底。”
北宫青无奈地对着他苦笑,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如何呢?
“驾!”她一声吆喝,策马领头奔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借宿在一家客栈,吃完饭便各自回房入睡。
三更刚过,一个纤瘦的人影从客栈的马棚牵出一匹马来,此人一身男装的布衣,面容清秀瑰丽,唇红齿白。她仰头望着楼上第二间的客房方向,轻声低吟道:“对不起,阿杰,我不能再连累你。”她独自转身,跳上黑马,黯然离去,踏上未知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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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北沧揭谜
第一章 牢狱之灾
“施主他日若无路可去,可往飞龙寺一叙。”
想起云水小和尚当日的留言,北宫青决定往飞龙寺一叙探寻自己来此异世之谜,打探之下才知飞龙寺在北沧国境内,于是她一路向北,往北沧国进发。
十日后,北宫青来到南翼国和北沧国的交界之地――楚家集,再往前几十余里便是北沧国的境内。时至隆冬,越往北方,天气愈加寒冷,一眼望去,白雪皑皑,别有一番风情。
北宫青牵马走在大街上,腰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皱了下眉头,见一瘦黑的男子急匆匆地挤入人群中,不时地回头瞥她,神态鬼祟。她心中警铃敲响,这画面太过熟悉,她下意识地摸到自己腰间,钱袋不见了。
“小偷!你别跑!”
“来人啊,快抓小偷!谁有手机,打110报警!”
两边的路人都带着奇异的目光望着激动大喊的北宫青,一脸莫名其妙。面对众人的冷漠,北宫青内心十分焦急,她身上的所有银两都在那钱袋里了,若是追不回来,她以后可就没有食宿的费用了。
前方人群拥挤,她手里牵着马,行动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偷越跑越远,干着急。想不到这里的人如此冷漠,竟没有一个见义勇为之人,她不禁失望万分。
头顶上方突然飞过一个黑影,踏风而行,往前方飞掠而去,北宫青惊诧地抬起头。只见那人头戴黑色纱帽,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在紧身衣的包裹下身材玲珑有致,分明是名年轻女子。
黑衣女子轻功极高,不多时便已追上那瘦黑男子,几记飞腿,将对方踢翻在地。北宫青连忙牵马穿过人群赶过去,待走近时,眼前丢来一只钱袋,正是她丢失的那只。待她定睛看时,黑衣女子已翩然转身,挤入人群中。
“女侠,请等一等!”
北宫青在后面喊她,她帮自己找回了钱袋,好歹也得道声谢。
前方的黑衣女子驻足回首,恰好一阵寒风吹过,掀起她面前的黑纱,露出一张冷艳的丽容来。北宫青微愣了下,不由地一番惊艳,此女身上冷傲的气息,让她联想到傲立于寒风中的腊梅,高洁而芬芳。
“女侠,多谢你出手相助,不知能否留下芳名?”
“这世道,求人不如求己,姑娘好自为之。”黑衣女子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消失在街尾,身轻如燕,英姿不凡。
北宫青饶有兴趣地目送着她离去,此人一眼就认出她的女儿身,目光锐利,且有此等高超的武艺,绝非等闲之辈。若是可以,她倒希望能交她这个朋友,她生平最欣赏的就是豪爽不羁的女子,如她这般有侠义心肠之人,她更为欣赏。
夜里投宿在楚家集唯一一家客栈中,北宫青身上所带的银两已渐见底,直后悔临走前没从端木杰那里多弄些钱来,反正那小子身上带了钱也用不着。
正坐在窗前思量着往后的生计,忽见对面屋顶上有一黑影踩踏着瓦片飞过,黑色的纱帽和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连忙奔出屋去追赶。
此时夜已深,大街上空无一人,北宫青只听见自己奔跑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而那黑影早已跑得不见影踪。她正泄气地想往回走,身后突然出现一人,正是方才那黑衣女子。
“你跟着我做什么?”
“真的是你?”
北宫青见她肩上背了个包袱,不由地好奇,深更半夜背着包袱飞檐走壁,这不就是电视剧中最常见的飞贼形象么?莫非她遇见的是名女飞贼?
皇甫野秋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包袱上,警戒地将包袱往后挪了挪。
北宫青察觉到她眼中的戒心,忙笑着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道声谢,没有其他意思。”
皇甫野秋不做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眼中疑光闪烁。这时候,街角处传来一群脚步声,还有人的高喊声。
“王捕头,快,飞贼就在前头!”
北宫青疑惑地往街角张目观望,肩头不期然地被人重重一拍,耳边接着传来皇甫野秋清冷的声音:“抱歉了。”
北宫青顿觉莫名其妙,不知她是何用意,皇甫野秋则已先一步纵身飞上屋檐,踏瓦而行,消失在夜幕之中。
“飞贼在这里,大家快抓住她!”
北宫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人围在了中央,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怵。
“大胆飞贼,还不束手就擒?”
北宫青往身后张望了几眼,确定他说的就是自己后,傻愣愣地指着自己,问道:“飞贼,我?”
那伙人的领头王捕头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气势汹汹地瞪视着她,说道:“不是你,还有谁?快将赃物交出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身上哪来的赃物?”她出门时,什么物品都没有带,怎么可能有赃物。为了向他们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
“叮”的一声金属脆响声,她低头看去,她的身上不知何时掉出一枚金钗来。那金钗的款式绝对是她没见过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名男子弯腰捡起了那金钗,大声叫道:“这是我娘子的金钗!”
王捕头抽出了腰间的宽刀,刀锋指向北宫青,说道:“赃物在你身上找到,你还有何话可说?”
“那、那不是我的,我是被人栽赃的。”北宫青脑中突然闪现黑衣女子临走前肩头的那一记重拍和她临别时怪异的言语,如今一切疑团迎刃而解。是她故意栽赃嫁祸给她!她脑中一片轰鸣,想不到人心竟如此险恶。
王捕头冷哼道:“金钗当然不是你的,它是失主的。来人,将此大胆飞贼押送衙门大牢,等候大老爷判决。”
“是,王捕头。”
北宫青被两名侍卫架住,上了镣铐,她不断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喂、喂,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仅凭一件赃物,怎么就能断定我是飞贼呢?我是冤枉的,我不是飞贼。”她不断地为自己申述辩解,可众人谁也不信,一路将她押送回衙门。
才刚逃出牢门,现在又进去了,莫非流年不利,此月注定有牢狱之灾?只不过之前是单人牢房,如今却是进了集体的,一个牢房内关着近二十名犯人。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夹杂着粪便的异味,不时地钻入她鼻中,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直趴在牢门上作呕。
“新来的,看你细皮嫩。肉的,究竟犯了什么案?杀人,还是放火?”
一个粗鄙的壮汉靠近她身边,随之而来的酸臭味愈加浓厚,北宫青“哇”地一声吐了一地赃物,胃里直犯酸水。
另一名披头散发的高个子取笑道:“我看她这副柔弱的模样,最多也就犯些偷鸡摸狗的小案子。哪像刘三子你,杀了洪家庄三十条人命,还一把火烧了洪家庄,那才叫英雄、才叫有气魄。”
被称为刘三子的壮汉得意地拍拍胸膛道:“那算得了什么?老子杀了人,还不照样没事?知道为什么么?老子的小舅子乃是楚家集的土霸王,谁要敢判老子,老子就要他丢乌纱帽。”
牢房内的其他几名囚犯也跟着起哄道:“刘三子,你真行!咱以后可都跟着你混了。”
“新来的,你把头转过来,让老子好好瞧瞧。”
北宫青趴在牢门上,胃里的酸水仍在泛着,根本不愿理会他们。谁知一只粗糙的手突然伸过来掰过她的下巴,手的主人肆意地调笑道:“哟,长得可真俊俏,跟个娘们儿似的水灵。”
“拿开你的脏手!”北宫青嫌恶地打掉他的手,用力擦着被他抓过的下巴处,她实在受不了,一刻也不能跟他们呆一块儿,她大声朝外喊叫道,“来人啊,我要换牢房!”
直到她喊了第五遍后,终于有狱卒过来理会她,来人恶言相向道:“吵什么吵?三更半夜的,鬼叫什么?”
北宫青连忙说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单人间,我要求换单人间。”
狱卒一脸不耐烦地回道:“这里是牢房,你以为是客栈呢,你说想换就能换?”
“那怎样才能换牢房?我不要跟这些人呆一块儿,他们都是变态。”北宫青几乎要哭出声,再跟这些人呆一块儿,她就要疯了。
“要想换牢房,简单啊!你投胎转世变个女人,就可以离开这里,调去女牢了。”狱卒用调侃的语气回她,言罢,哈哈大笑。
北宫青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这茬,跟一帮女囚犯待一起,怎么也比跟些臭男人待一起强啊。
“对啊!那你把我换去女牢,我要去女牢。”
“哈哈哈……那你赶紧钻回你娘肚子里,重新投胎转世去吧。”狱卒又是一通哈哈大笑,只当她是在说笑话,牢房里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哄然大笑。
“我就是女人,你们看仔细了。我应该去女牢,你们快带我走吧!”北宫青扯下自己头上的发带,任由三千发丝披撒在肩头,直看得牢房里的人两眼发直。北宫青心惊胆战地缩在牢门口,怎么看怎么觉着自己像是入了狼群的小绵羊,危机四伏。
狱卒好半天才回过了神,他活了三十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心里不由地有些痒痒,朝后头的一名狱卒打招呼道:“还真是个女人!那就先把她送去女牢,我去回禀王捕头,请他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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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金牌挡灾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来到女牢房,虽与男牢房只有一墙之隔,但明显少了那股恶心的异味。北宫青左右看了看,只有两个牢房关押女囚,左边一个关着二十几名女子,其中五名女子坐在仅有的一张床铺上,其他人都远远地缩在远离床铺处。这种情形,她在电视剧里看多了,哪个牢房没有个带头的大姐大?看人家人多势众,她一个新来的,肯定少不得受人欺凌?
她指了指右边的那个牢房,对狱卒说道:“我想去那边。”
“你确定?”女狱卒眼神诡异地打量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心里寻思着那个牢房就关了一个中年妇女,此时正缩在草垛中睡觉,有什么不妥吗?
“我确定。”北宫青茫然地点点头,不明白对方为何那样一副古怪的表情。
进入牢房后,她捡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心里开始思量那黑衣女子为何要栽赃陷害她。白日里她见义勇为的行为,她还十分地赞赏,却没想到了夜里,她成了飞贼不说,还将赃物留在她身上陷害于她,她如何能不气恼?
“女儿,我的女儿,你来看娘亲了吗?”
北宫青混混沌沌地打着瞌睡,突然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一个温婉的声音在她耳畔呼唤,她几乎以为是司徒嫣的唤声。待她睁开眼,看到眼前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半边的脸被灼烧得形容不出模样,她顿时惊得大叫,连滚带爬地缩到牢门口。她说怎么没人愿意到这间牢房来呢,原来这里有这么一个容貌骇人的囚犯关押着。
“女儿,别怕,到娘亲这里来。”
那中年女子细声劝慰着她,冲她招手。
北宫青慢慢冷静下来,从她柔和的目光中看到了母爱的光辉,她突然有些鄙视自己,怎能因为对方的面容丑陋而嫌弃对方呢?她爬起身,走近对方身前,微笑地说道:“你好,我叫北宫青,是新来的,不是您的女儿。”
“女儿,到娘亲身边来,娘亲喂你吃奶,你从小最喜欢吃娘亲的奶了。”
北宫青一头冷汗,吃奶?有没有搞错?
“呃,这个不用了吧,说实话,我不是很饿。”
“难道你也跟你爹一样,嫌弃娘亲的脸吗?娘亲的脸被大火烧了之后,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爹从此再也不愿正眼瞧我一眼,现在连你也嫌弃娘亲了么?”中年女子的神情越来越激动,一边捂着脸,一边号啕大哭。
北宫青顿时有些心软,见不得她如此悲惨的遭遇,挽起她的手,一边轻拍她手背,一边安慰道:“没有,我没有嫌弃你。人常说子不嫌母丑,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母亲的一部分,怎会嫌弃自己的母亲呢?您定是想多了。”
中年女子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就在北宫青稍稍松了口气后,她的眼神突然一变,迸射出一道杀气,右手紧扣住北宫青的手腕,说道:“你这个负心汉,你背着我在外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