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说,我听着呢。”北宫青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不肯服软,内心里却有些微波荡漾,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与他接触。若是他的话语放柔些,没那么气势汹汹,她一定会很乐意与他面对面地交谈。
“你不是想做本王的女人吗?本王可以成全你,但是你必须离开阿杰,他性子单纯,本王不允许你利用伤害他。”
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北宫青吃了一惊,随即一股莫大的耻辱感接踵而来,他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她双拳紧握,霍地从躺椅上跳起来,脸上的黄瓜片哗啦啦洒落一地,对着他怒目而视道:“端木俊,你太过分了!我喜欢你是发自内心的,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会拿感情来做交易,请你不要侮辱我对你的感情!”
“你别不识好歹,本王尽可以杀了你,以除后患。”端木俊眼中划过一抹狠厉之色,他没料到她会一口否决,心中大为不快。
“好啊,你杀啊。反正我活在这世上也是多余的,能死在你手上,也不枉我来这异世走一遭。”北宫青毅然地扬起脖子迎向他,闭上双目,委屈的泪水自眼角滑下。
如果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在这个陌生的异世里她已经吃尽了苦头,再不想这么累地活着。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上,或许也是种解脱吧,总比爱着一个人,却得不到他的心来得畅快些。
晶莹的泪珠自眼角一路滑下,在细腻的面颊上留下一道透明的液痕,修长的睫毛被泪水湿润,有几丛粘合在一起,这样的她让端木俊有一丝心颤,情不自禁地揽过她的腰,俯身往她柔软的红唇上吻了上去。
北宫青眉头一动,瞬间有种触电的感觉,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吻她。他的唇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可是只是轻轻的碰触就让她神思混乱,心神迷醉。还没等她回味过来,他冰凉的双唇就已快速地离开,他的吻犹如他的人一般带着寒冷的温度,却又让人欲罢不能。北宫青眼神迷醉地睁开眼,心神仍有些恍惚。
端木俊很满意她的反应,带着几分讥笑,挑眉道:“怎么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本王方才的话仍然有效。”
北宫青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转身气冲冲地离去,这个男人太恶劣了,竟然这样戏弄她。委屈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哗哗流下,她加快了脚步往自己的房里跑去,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痛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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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千年寒潭
远处的一棵古槐后,端木杰一拳重重击在树干上,看到他们接吻的瞬间,他的心一阵揪痛,仿佛失去了生命中一样最为重要的东西。
在端木杰身后另一处隐秘的角落,一身白衣胜雪的李澈也见到了这一幕,眉头紧紧锁起,为何他想要的东西,他都要一一夺走?
思绪回到五年前,当时的他们还十分年少,吟诗作赋,花间剑舞,对酒当歌,常常是形影不离,在所有兄弟中间,他们两个也算是感情难得要好的一对。
刚刚行过冠礼,父皇要从他们兄弟中间挑出一个来执掌兵符,统领边关的五十万大军。他和端木俊年龄相仿,只差了几天,两人时常在一起读书、习武,论文才、论无义,两人都旗鼓相当。
因他的母妃早逝,而母妃生前又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因而他受到父皇的关爱也比其他兄弟多了些,私下里父皇是希望他来执掌兵权的,这些都不是秘密,任何人都知道他的胜算比瑞王要大得多。
那段时间父皇的身体突然抱恙,听太医说在南翼国的最西端有一座四国当中最高的山峰,山峰之上有一个千年寒潭,据说里面长着一株紫色的姬莲,服下紫色姬莲之人不仅可以祛解百毒,还可以延年益寿,为了尽孝,他和端木俊决定一起去千年寒潭寻莲。
一黑一白的两名少年,正值青春年华,风华正茂,策马奔腾在原野之上,豪情万丈,相互比试着骑术,各有输赢。当时的他们相互欣赏、相互较量,总是分不出胜负,两人无论在哪方面都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端木俊总是喜欢穿着一身玄衣,带着些冷酷的神色,不熟悉的人总会对他感觉疏远,而他则一如既往地喜欢白色,也只有他懂得端木俊的远大抱负,愿意和他亲近。他总认为这世上除了端木俊,再也找不到能和他如此脾气相投之人,他们既是朋友、兄弟,同时也是最佳的竞争对手,他很珍惜跟端木俊之间的这份默契。
两人历尽艰险,终于爬上最高峰,找到了传说中的千年寒潭。
在寒潭的最中央盛开着一朵妖艳的紫色姬莲,四周寒气缭绕,形成一层朦胧的薄雾,若隐若现间神秘而圣洁,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两人商量着如何游过去采莲,但因端木俊方才在上山时,右臂受了伤,裂开了一道口子,不能浸泡冰水,所以他决定由他下水潭游过去采摘,端木俊在后面接应他。
刺骨的冰水冻得他浑身发抖,在水潭中稍微泡了一会儿,他就感觉四肢即将麻木一般,他使劲地游到潭中央,好不容易采到了那朵圣洁而妖冶的紫色姬莲,将它小心地装入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木匣里,又往回游去,离岸边不到三、四步远时,水潭中央突然起了漩涡,一个猛力将他的身体往下拽,他一个猛扎沉入水中。
端木俊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在岸边呼唤他,他用尽力气浮游上水面,向他呼救。端木俊要他先把木匣抛给他,他也没多想就把木匣抛了过去,随后端木俊伸手来拉他,他也把手递了过去,两人的手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端木俊却迟疑地收回了手。
他震惊地望向端木俊,捕捉到他眼底的挣扎和迟疑,他拼命地呼叫他,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他求他救他,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再伸出手。
他绝望地向上挣扎,可是水下面漩涡的力道实在太大,一点点地将他身体往下拖。他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很快地没入水中。在没入水中的那一刻,他最后一眼看到端木俊手持着木匣无动于衷的眼神,他彻底绝望了。
这时他才明白端木俊骗了他,他不仅如愿地得到了紫色姬莲,同时还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端木俊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而他却因为天真,误信了对方,失去了一切,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闭上双目,由着漩涡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将他带入死亡之路。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寒潭之下另有乾坤,他遇到了他的师父,一个在寒潭下栖身苦修的隐世高人。他的身体因为寒气入侵,损伤严重,留下了病根,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寒气攻心,苦不堪言。
当他再次回到南翼都城时,正赶上他出殡之期,远远地,他看到自己的灵柩被军队护送着送入皇陵,除了他父皇脸上满是哀伤之色,其余的兄弟姊妹都一脸漠然,他这才体会到身在皇家的悲哀,他独自黯然地隐没在人群中,不想再回到那个人情淡漠的皇宫里。
入夜,他悄然潜入瑞王府,想当面质问端木俊为何见死不救,谁也无法体会他当时的绝望和愤恨。端木俊背叛了他,在他徘徊于生死边缘时袖手旁观,他掠夺了他冒着生命危险采摘的姬莲,置他的生死于不顾。
从王府下人的口中得知,端木俊已远赴边关,统领大军。他终于明白他是为了兵权才出卖自己,顿时心灰意冷,决定放弃端木澈的皇子身份,从此以李澈——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身份隐迹于江湖之中。
北宫青跑回房间,把自己整个头埋在被子底下轻轻地呜咽,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将她的真心踩在脚底下,当作货物一般来交易,他如此珍视自己的弟弟,难道就可以不顾她人的尊严,将他人的感情无情地践踏吗?如果她可以心狠一点,她会如他所愿将他最珍视的弟弟推向危险的悬崖边缘,让他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头上的被子突然一轻,北宫青挂着泪脸转头望去,却见一身翩然白衣的李澈出现在她床边,湿润的双瞳蓦地放大,闪现诧异之色,一时竟忘了言语。
李澈叹息一声,清澈的深眸微敛,细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轻柔地为她拭去泪水。北宫青有些微怔,从他那一汪清泉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脸梨花带雨的自己,眼睛肿肿的,带些微红,神情略显狼狈。
不知为何,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不堪的模样,她别过了脸,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带着些哽咽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澈的手悬在空中,眼神有些黯淡,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许久,才垂下了手,淡淡地说道:“昨天康王来醉仙楼找你,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来看看你。”
北宫青内心感动,他竟是关心着自己,心里暖暖的,问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在康王府?”
“碰碰运气而已。”他说得云淡风轻,却不知他是调动了自己暗中培植的势力全城搜索才找到这里。上次她不告而别,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忘记她可又做不到,始终对她放心不下。
“上次为什么不告而别?”他总觉得其中另有内情,否则她在无处容身的情况下,为何不到醉仙楼找他。
北宫青心中一凛,看来吕翔并未将真相告诉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随便找了个借口道:“你也知道我要去瑞王府报到,走得急了些,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
李澈不信她的说辞,继续追问道:“那昨晚为何不来找我?”
北宫青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触到他执着的目光,立即收了回来,往别处乱瞄,故作轻松地嬉笑道:“我刚好在路上遇到一个朋友,他住在城南,邀请我去到他家里过夜,所以我就去了。”
李澈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将她每一个表情都收在眼底,眼神更加黯了几分,终是无声地轻叹一声,说道:“以后若是遇到麻烦,没有地方可去,就来找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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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户部上任
北宫青轻抬眼眸对上他认真坚持的眼神,鼻中一酸,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他如此真诚地对待自己,让她何以为报?她轻轻点了点头,领了他这份情,但她心里清楚她是不会去打扰他的,像他这般善良的人,她不佩与之接近。她很清楚自己未来将要面临怎样的境况,将林峰拉下水已是无奈之举,她已经心里很不安,她不能连累他。
李澈心中悠悠一叹,在她心底自己始终都比不上那个人,难道真是上天的捉弄?凡是他喜欢的东西,到最后都会一一落到那个人手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她跟前,淡淡地说道:“这是你堂哥留给你的信,你看看吧。”
“司徒睿?”北宫青诧异地接过信,打开来一看,原来北沧国那边的人找到了他,将他强行带了回去。他还真是顽劣,身为北沧国的小王爷,将来极有可能登临北沧的皇位,却放。荡不羁地到处游戏人间,跑到南翼国当起了侍卫,若是让她名义上的外公北沧国皇帝知道,肯定气得吐血。
想到这儿,她扑哧一笑,收起了信,抬头真诚地对李澈说道:“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那我先走了。”李澈再次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想将她的容颜牢牢地刻在心上,也许他们今生真的无缘,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曾有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嗯,拜拜。”北宫青轻快地朝他挥挥手,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李澈脚下一顿,记得第一次在东旭国的成衣店里,她也这样跟自己说过,忍不住回头问道:“拜拜,是什么意思?”
北宫青一愣,嗨,她怎么又不小心蹦出个现代词儿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呃……就是再见,后会有期的意思。”
李澈抿嘴一笑,也回了句:“拜拜。”
北宫青莞尔一笑,他还学得真快,现学现卖呢。
站在窗边遥望着他轻盈的身形一纵一跃消失在高墙之上,北宫青的唇畔牵起一抹甜蜜的笑容,见到他,真好。
户部大堂上,端木杰歪着身子坐在上方,翘着个二郎腿,悠闲地喝着普洱茶,坐看北宫青如何在底下训斥六名户部的主要官员。其中两名是户部侍郎,四名主事,都是官衔四品以上的官员,却被北宫青骂得抬不起头来,他看得心里直乐。他们家的青儿就是厉害,虽然凶了些,霸道了些,但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诺大的一个户部竟然只剩下四十万两银子,而且还是记在账上没有收回来的款项,你们一个个脑满肥肠的都干什么吃的去了?是不是等户部的银子都没了,直接将户部解散,回家抱孩子去?我看你们一个个笨头笨脑的,说不定连孩子也不会带,直接撞墙去算了。”
“你们看看这账做的,一根金丝楠木一百两,一片红瓦十两,一块花岗石五十两,你们也真能做假账,你们建的这是金屋银屋呢,还是用银子砸出来的宫殿?”
“要做假账也高明一点,哪有这么整齐的数字?你弄个九十九两、八两或者是四十七两,还能糊弄糊弄人,一百两、十两、五十两,你们还真阔气啊,买这么贵的材料,就不怕天打雷时,把一百两一根的金丝楠木给劈着了啊?”
北宫青狠狠地将几本账册丢到几人脸上,厉声喝道:“都说说吧,这些账目究竟是谁做的?受了谁的主使?那些银两都落到了谁的口袋里?”
两名户部侍郎面面相觑,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还从没见过骂人如此犀利的,倒是后面的四名主事稍微淡定些,反正出事了有上司顶着,他们顶多受点连累。
其中一名姓马的户部侍郎大着胆子回道:“回王爷,这本账册是崔主事做的,臣等是不知情的啊。”毕竟在官场混得久了,懂得察言观色,他心想康王常年在外征战,对户部之事不甚了解,跟他说应该好糊弄些。
端木杰悠哉游哉地抿了口茶,懒懒地抬了下眼皮,问道:“崔主事在哪儿?”
“不用问了,肯定已经被杀人灭口。几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啊?”北宫青冷笑,东窗事发,肯定得找个人来背黑锅,之前太子接手此事没个定论,必是他们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
马侍郎也算看出来了,这康王是完全听苏侍卫的,忙掉头跟北宫青回道:“回苏侍卫,崔主事日前畏罪自杀身亡,臣等也是被他连累的。”
北宫青眼神一敛,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们真当我是吃干饭的,讥笑道:“好啊,那我们就开棺验尸,看看他究竟是自杀身亡,还是被人谋杀。”
马侍郎浑身一颤,这苏侍卫还真不好应付,幸亏他们事先有所准备,忙低头回道:“回苏侍卫,崔主事的尸首已经被火化了,无法再开棺验尸。”
“处理真干净利落啊,毁尸灭迹,果然是老狐狸,怕是平日里干惯了这档子事吧。”北宫青敛起眼神威慑地横扫着几人,心说早料到你会这么说,反正这是你们南翼国的事。多一个贪官少一个贪官,都不关她的事,谁死谁活她也懒得管,她只关心能不能收回银子。
“之前你们干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们王爷宽宏大量,可以不追究你们过往的错失。圣人都有云,人谁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但是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欺上瞒下,就休怪我不客气。”她突然提高声调,厉声一喝,手上亮出金牌,往他们眼前一晃。
几人心里一惊,连忙齐齐下跪,三呼万岁。
北宫青窃喜地看了看手中的金牌,想不到这块金牌的威力如此之大,清咳了一声,说道:“好了,给你们一上午的时间,我要一份各种建材的市面价格,还有给工匠师傅们开的酬劳的账簿,若是让我发现其中有一样不实,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她又将金牌在几人眼前晃一晃,吓得他们再次低下头去,唯唯诺诺地回道:“下官遵命,下官一定照办。”
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