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耶楚克无语的看着这兄弟两个的互动,心底愤怒的呐喊,这明明相亲相爱的兄友弟恭场面,为毛他看到有粉红泡泡四溢啊?简直瞎了我的狗眼。
“四少……”
“你是要继续去见他那些朋友呢还是回去?”
“去看看吧。”胤禩摸着自己的脸颊,药凉凉的,跟四哥的手一样,“反正已经出来了,那就等会儿再回去吧!”
“好,看看就走,一起回去!”胤禛说完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那好,走吧!”胤禩兴冲冲的拉着胤禛就走,这算约会咩算约会咩?只可惜还有布耶楚克这根大蜡烛,诶?“阿布啊,爷不知道地方啊,带路,前头!”
布耶楚克悲怆的走在两人前头,爷是主角不是配角啊,好吧,在这两位身边爷只有配角的命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小胡同的茶寮,外头用竹竿支着,上面铺了一层茅草,下面有两张桌子,桌子边上是四张凳子,桌子凳子上面都有裂开的老宽的缝,桌子上面一个盘子里放着一把红砂茶壶和四个同色的杯子,挨着墙角的地方有一个灶台,上面放着一大摞的蒸笼,里面不知放了什么散发着阵阵怪异的香气。
一个挽着冲天辫的七八岁孩子见他们来了很是欢快的跑了出来:“几位客官是头一次来吧?哟,这位爷我可是见过的,您是来找张公子和姬公子的吧?两位在屋里呢,里边请里边请!”
“这小子倒是伶牙俐齿!”胤禩笑道。
“八少您是不知道,这附近谁人不知林家晋宇聪明伶俐义气孝顺,别看年龄不大,懂的东西可不少。”布耶楚克打趣了一句,径直朝屋里走去,“得,小子,别跟爷废话,张公子姬公子今日可在?”
“这位客官您可是经常来的,怎会不知两位公子在否?进去吧,两位公子早就等着啦。”
“呵呵,你小子……”布耶楚克大笑,大摇大摆的进屋,胤禛胤禩跟在后面,安禄四海朋克则留在了外面。
屋里并不比屋外好多少,但胜在收拾的干净利索,切窗户够大,屋里只有两张桌子,倒衬得宽敞明亮了不少,只是……
胤禛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眉毛略皱,未等他开口胤禩便扯了一下他袖子,只见胤禩笑容满面抱拳道:
“想必两位就是张公子姬公子?”
原本坐在窗边的两个人见有陌生人进来,相视一笑,款款站起:
“本以为今日又是布耶楚克这小子来混吃骗喝,却没想到来了两位贵客!”
“哦?此话何解?”胤禛挑眉,他面色严肃,音调也有点冷,听上去倒不像在询问反而像在审讯。
只见那张公子姬公子再次相视而笑,尤其那姬公子,弯下腰不停地拍着自己大腿,眼泪飚出来都顾不得擦一下,笑了一会儿猛的哎哟了起来,拼命的捶着自己的腰;张公子倒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虽不说笑不露齿,却让人觉得温和有礼。
认真打量胤禩这才发现,这张公子略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细看才知竟然就是张廷玉,大学士张英次子,听闻张廷玉回老家进学,且上辈子是康熙三十九年才进京赶考,如今怎么这个时候就到了北京城?倒是那姬公子,十五六的年岁,身穿一身大红长袍,长的面如冠玉长身玉立眉飞色舞,看起来甚是张狂,但他却知道,张廷玉所交者必无虚士,这人纵然轻狂嚣张,却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于是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胤禛虽说没胤禩知道的多,却也知道能得布耶楚克另眼相看之人必非常人,只他素来沉静惯了,面上倒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张廷玉笑了几声就不再吭声,倒是那姬公子笑个没完,到最后胤禛胤禩布耶楚克张廷玉连那七八岁的小子都只盯着他一人看,渐渐的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拿起一杯茶仰头灌了下去:
“你们好生没趣!李太白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又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赤浜,后面两句不是李太白说的……”张廷玉歉意的对胤禛胤禩笑笑,这幅丢脸的样子在自己面前丢也就算了,没见着有客新来?
“擦,别叫我赤浜,我说多少次了?”姬赤浜大怒,他一下自凳子上跳起来双手掐着张廷玉的脖子拼命摇晃,“你就见不得爷好是吧?就觉得爷这个名字好笑是吧?”
胤禛胤禩愕然,半晌才明白原来他这名字与姓连起来却成了姬赤浜,姬赤浜,鸡翅膀……难怪他反应如此之大,只是……还是很好笑啊。
胤禩向来不给谁面子,一愣之下哈哈大笑了起来,胤禛也勾了勾嘴角,初进门的寒霜融化不少,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我说,小鸡子你有完没完?”布耶楚克不耐烦了,比起姬赤浜,自己那叫个屁,人家那才叫人来疯。他好想揪着这家伙的衣领子带回家让他爹看看,省的他爹老是指着鼻子骂他。“给你新介绍的朋友你还没认识呢你发什么疯?”
姬赤浜闻言停下手上动作,略拍拍有些乱的衣服,面色一整,瞬间变成一个翩翩佳公子,只见他先朝布耶楚克翻了个白眼,再对胤禛胤禩拱手道:
“在下姬赤浜,无定河边人氏,外出游历时时认识了张兄,野外烧烤时被阿布这小子缠上。”
“在下张廷玉,字衡臣,安徽桐城人士,此次来京是为探望家父。”张廷玉见姬赤浜终于消停下来也拱手道。
“在下艾四。”
“在下艾八。”
“我兄弟京城人士。倒不如两位走的多见的广。”
这兄弟俩倒有默契,只是他们这却引得姬赤浜一阵嗤笑:
“两位是存心砸场子的吧?”
“此话怎讲?”胤禛胤禩也知晓他们不说全名便有欺瞒之嫌,只却不得不如此。胤禛因此脸色都变了,大有拂袖而去的样子,却再次被胤禩拉住。
“算了,咱知道,这天子脚下,随便拉一个人未必不是天潢贵胄。罢了罢了。不爱说便不说罢,衡臣,人看不起咱咱可不能看不起自己。走!”说罢拉着张廷玉便要甩袖走人。
“且慢,”胤禩待他走到门口才开口,对张廷玉歉意的笑也笑了下,“想走可以,先说说阁下表字为何!”
“你……”姬赤浜怒气勃发,白皙的面庞涨的通红,他定定的看了会儿胤禩,忽然哈哈大笑,“行。你这人有意思。我不跟你计较你名字。其实我也知道你俩是谁。嘿嘿。”
这次轮到布耶楚克愣了:“我没给你说过啊……”
“还用你说!”姬赤浜翻白眼。
张廷玉微笑:“显而易见。”
“如此,请坐!”胤禩拉着胤禛挨着窗坐下,张廷玉姬赤浜各自坐回自己的位子,布耶楚克却跑了出去,稍后回来笑道:“来这老林茶寮一次,不吃一次他家的红豆饼实在说不过去!”
这世间,时间是最古怪的东西,你待它慢时,它偏急匆匆的,你待他快时,他又慢吞吞的。这世间,有些人,你看他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而有些人,你与他共处即使一年也觉得只有一瞬。这姬赤浜与张廷玉便是这第二种人。
他二人,姬赤浜活泼健谈,张廷玉见闻广博,而胤禛博览穷书,胤禩则见识了后世三百年论见多识广无人能比,布耶楚克则胜在坦荡无欺插科打诨,因此待几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天色早已黑了下来,他们之所以没觉得暗,则是林家小子在边上为他们点了两支蜡烛。
几人相视一笑,只觉人生如此快意实在不虚此生,就待告辞,就见得一个常服侍卫匆匆进来,环顾一下赶到胤禛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只见胤禛猛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失声问道:“什么?”
“四哥……”胤禩担心的看着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家里有大事发生,在下必须得回去了,告辞,阿布,我们就先走了。八弟,走!”说完就走,连衣服沾到桌上的茶水都没注意。
“告辞!”胤禩也匆匆跟了上去。
“如此紧急还能保持风度,这个四阿哥是个人物!”姬赤浜看着几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轻笑,却没了初见时的疏狂。
“八阿哥也不简单!”张廷玉颔首。
“唉,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四阿哥这么失态。难道是……坏了……”布耶楚克忽然猛的拍掌,脸色大变。
“到底什么事儿?”张廷玉与姬赤浜的好奇心上来了。
“我也只是猜测,我先回去,以后再说!”布耶楚克也匆匆离开了。
剩下两个摸不着头脑的人面面相觑。
37、四哥,你还有我!
待二人回到紫禁城,就见到处是行色匆匆的太监宫女侍卫,还有各宫的娘娘神色惶惶的往景仁宫去,胤禩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而胤禛虽然勉力镇定但那惨白的脸抿紧的唇握紧的拳再再说明了主人的不安,他什么都不能说,除了握住他的手,胤禛手背握住时下意识的反握了回去,他握的很用力,胤禩感觉自己手骨都快错位了。
到景仁宫就见康熙也在屋里坐着,边上是各宫娘娘,花卷不见人影,原本宽敞的屋子顿时挤得满满当当,二人本欲行礼,却被康熙招手唤到身边。
他拉住胤禛的手,仔细的看着他,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无力的挥手:“去吧,去见见她,她一直想见你!”
“……”胤禛撒腿就往室内跑去。
胤禩担心的看着胤禛的身影,没想到捱了两年,佟贵妃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看着康熙欲言又止:“皇阿玛……”
康熙仿佛老了十多岁,才四十不到的男人,已经是满脸疲惫,他摇了摇头:“你也去吧,陪着他,免得这孩子做什么傻事。”
“是!”胤禩扭头就走,刚快步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低声道:“谢皇阿玛!”
康熙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苍凉,朕与自己的儿子之间已经客气生疏到了需要道谢的地步了吗?只是让他去陪着自己的哥哥去见见平时对他不错的佟贵妃而已,竟至于父子间生疏至此么?一时之间他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周围的人们默默的看着他们父子之间的互动,没一个人吭声,唯有良嫔在胤禩担忧的看向她时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向室内怒了努嘴,然后迅速低下了头。
胤禩刚进的室内,就见胤禛坐在床头,轻轻的给佟贵妃压了压被角,佟贵妃眼睛微闭,出了脸色有些苍白憔悴,丝毫看不出病人的样子:“可是胤禛来了?”
“是我!额娘!”胤禛轻声说道,“额娘别动,好好休息,没事儿的。”
“我没事儿!”佟贵妃摇摇头,努力撑起身子,“扶我起来!”
“额娘!”胤禛急的眼圈都红了。
“花卷!”佟贵妃低声喝道,她虽不掌权,但那股子威严却无人可以忽略。
花卷早就哭的眼睛红肿不堪,此时却生生忍住了不敢哭出声,只低低的应了声是,扶起了佟贵妃,拿了条被子垫在身后。
因这番大动作,佟贵妃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双颊起了一层不健康的潮红,胤禩远远的就看到她收起来的帕子上有一丝殷红,只觉得心里一阵茫然,他直直的看着胤禛倚在门框上不动弹,以后,这人就是一个人了罢?以后,这人就会像上辈子一样把自己锁起来了吧?以后,这人就真的是那个冷面冷心冷酷无情的四爷了吧?忽然惶恐了起来,不要!不行!不能这样的!
不由轻轻的喊了一声:“四哥……”
胤禛却仿似没听到,身子一动不动,只专注的照顾着佟佳氏,胤禩只觉得心中一痛,无法言语的悲伤四处蔓延。
佟贵妃停住了咳嗽展颜笑道:“小八,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过来?”
“佟额娘……”胤禩磨磨蹭蹭的蹭到床边,低低的喊了声,忍不住偷眼去看胤禛。
佟佳氏看着他这小动作不由笑了,又引起一阵咳嗽。
“额娘……”胤禛担心拿着帕子擦了擦她嘴角,嘴角又有一丝红丝冒了出来。
佟佳氏不理胤禛,只慈爱的伸手摸了摸胤禩的头,这次他没躲开,反而在她手里蹭了蹭:“你这孩子……唉……”
“我时间不多了……”
“额娘……”
“佟额娘……”
她话还没说完一句,两个孩子就惊叫了起来,说不出的惶恐,她又笑了:“傻孩子,人啊,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谁都会走上这一遭的,迟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了?我只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两个!”
她费力的抓起他们两个的手放在一起,用自己的手紧紧抱住:“不论什么时候,记住,你们是兄弟!”
“是!”
“是!”
胤禛胤禩凛声回答,这类似遗言的话,在佟贵妃的笑容之下让他们什么安慰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除了答是。
“我跟皇上求了恩典,若是你愿意,你就跟着太后娘娘。我现在只问你,你是想跟着你额娘还是跟着太后娘娘?”
“皇祖母!”胤禛回答的毫不迟疑,他对德妃的疼爱不是没有憧憬,只是,早已失望,既然如此,还不如没有!
“唉,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选!”佟佳氏长叹一声,柔和的看着胤禛的脸,这张脸与皇帝不像,与德妃也不太像,只是棱角太过分明了些,眼珠子过于黑了些,眉峰过于刚直了些,这样的人,太过于爱憎分明。她又看了看胤禩,这些年少年早已长开了,虽还没完全长成,却可以略窥一斑,线条柔和身体单薄,眉毛过于细淡了些,略显艳丽的脸上总是挂着眯眯的笑,那大大的凤眼都弯了起来,与胤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若是两个人能稍微调和一下该多好?
“若不是我,你与你额娘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她又看回胤禛,只心里多了些愧疚与自责。
“您就是我额娘!”胤禛说完嘴巴紧紧的抿了起来,拒绝再接这个话题。
“你啊……”佟佳氏无奈的笑了,既欣慰又心酸。
“虽然今年大选还没开始,但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内大臣费扬古之女贤德温婉,性情淑雅,正适合你。我跟皇上求了恩典,大选之后圣旨就会下来。唉,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你大婚了。”
“我现在就去求皇阿玛!”胤禛说着就要起身,胤禩默默的听着,只听到他这句话时心中又是一痛,明知他是为了能圆佟贵妃的心愿,可心中的隐痛却难以忍受甚至隐隐的泛滥起来,渐渐的扩散至四肢百骸。
“傻孩子!什么都有个规矩!乱不得!”佟贵妃被逗得大笑了起来,伴着剧烈的咳嗽。
“额娘,别说了!”
泪水就在胤禛眼眶里打转,只是他拼命的忍住了不让他掉下来,说起来,他现在也不过是个不足十四岁得少年,如今生逢人生大变,如何还能保持平时冷静模样?
“最后一件事,今天就让花卷跟你去阿哥所吧,以后给她找个好归宿,这孩子,不能这辈子就这么废了……”佟贵妃不理胤禛自顾自的说道。
“娘娘……”花卷再也忍不住轻声抽泣了起来。
“行了,胤禛你先出去,花卷你也出去,胤禩留下!”佟佳氏疲惫的挥了挥手。
胤禛又站了一会儿,待眼睛里的眼泪都干了,才起身退出。
“佟额娘……”胤禩坐在胤禛刚才坐着的地方,只觉臀下一阵炙热,精神不由恍惚起来,声音变得飘飘忽忽。
“你这孩子也是个想的多的!”佟贵妃笑骂着点了点他额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我宫里都是装的。”
胤禩脸红:“佟额娘,我以后再也不装了!”
“唉。我知道你这孩子性子好,比你四哥好太多了。我不求着你帮他,只要你不离不弃一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