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响,好脆耳的木头被劈成了两半。同样的,这句话也清楚的破入他的脑中留着。
对于男人是这样子,对于女人呢?
武年年可能是忘记脱衣服了。
或者是她压根儿知道自己睡不着。
一个女人明明知道睡不着却又躺到了床上,两眼睁着出神,为了啥?
骗不了自己的,是在想隔壁房里的那个“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
她苦笑着,现在脑海中对这四个字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现在一脑子里所想到的,竟然是方才拉了自己在他弯臂里的呼吸,以及跨入了花苑中一战第二次救了自己。
那个时候,她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息好近。
简直契合得有如一对热恋的情人。
仇人变成情人?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
她想着想着,竟然忍不住一“骨碌”的起身,坐到了铜镜前面,左看看、右瞧瞧了一番,又做出了各种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姿势。
武大小姐都搞不清楚干啥这时候要找出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看的姿势来?
不行!老半晌后她猛力的一摇头,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在被这种奇怪的感情冲昏了头以前,必须先咬牙杀掉魏尘绝。
一定要杀!
章儿铃进入凌云山庄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连夜赶路的风尘并没有令她憔悴,发光的眼神看着胡北群和二十九名红衣教弟子的体。
“资料没有错,魏尘绝果然曾经在这里停留。”她只是奇怪,为什么这座十六怀古堂的产业内没半个人影?
见无在四下晃了一圈,耸了耸肩道:“没半个人影儿,大概都走光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连体也不处理就急匆匆走了?
杭州十六怀古堂一向尊敬死者,绝不至于随便让体随便暴露——不管这具体活着的时候是敌人还是朋友。
“我们是要先休息一阵呢?还是直接赶路?”见无看着那些睁大眼的体,打了个寒颤道:“休息最好也换一处。”
章儿铃抬头打量了一下天色,巳时。
现在和魏尘绝差不多只差两个时辰,只要路线对了在今晚以前一定可以追赶得到。
“我们再赶一天……”她看了见无一眼,笑得有点儿抱歉,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住?”
见无看眼前这个大美人娇得令人头昏眼花,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儿可呐呐吐不出话来,老半天才喘过一口气来,苦笑道:“我看你还是换个装扮好不好?不然小道士我和你一路这样走着太惹人注目了。”
章儿铃嘻嘻的一笑,哈哈道:“原来道士六根未净,还会害羞,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张男人的人皮面具掉在你们武当山飞仙落泉的激流内了。”
见无皱了皱眉,忽的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你就扮成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如何?反正只要是男人就行了。”
章儿铃没有意见,而且凌云山庄有不少男人的衣服。
她四下晃着,第一眼就看中那间特别的阁楼。
阁楼内的服饰果然都是高级的货色,特别是一袭鹅黄的衣袍更显得飘逸出尘。
只是太长了那么一点点。
章儿铃溜目一转,又从内柜里找着一条紫绶带系了在腰,并且将腰带处的衣袍往上拉了拉正好的位置。
至于顶上的凤宫发则放了下来,用一块逍遥巾包扎系着,然后取出了个小包包,将里头几个盒子里的油膏、粉末涂在脸上三两回。
喝!那张本来是吹弹可破的粉脸儿刹时变得较为古铜黑亮,眉毛眼角再用眉笔匀了两下,当真是成了个南国翩翩美公子。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就是换上一双脚下足靴。人家的靴子可大,章大小姐倒是聪明的提了靴子出来。
她是要找见无来换穿着。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足下的靴子可以合自己穿着,至于自己手上这双是不是对于见无的那双脚太大了,可不是她考虑的范围。
这厢她手上拎着靴子到了花苑内,不禁呆住了。
她数过的三十具体没影了。
死人没影是眼前乾净,怎么连活人也不见了?
见无跑到那儿去了呢?
这会儿她凝气于百脉中,四下巡顾着,一厢房走过一厢房,忽然耳里听到前庭传来笑声。
章儿铃轻嘿一声,窜身欺近,贴着墙沿在树干后看看。
只见是十二名剑手围着两个人在当中喝茶。
其中有一个不是见无小道士是谁?
另外一个呢?章儿铃看得心底不由得“扑通”一声。
宋飞唐一双明亮剔透的眸子望了过来,遥遥抱拳含笑道:“好风采,章大小姐这身打扮可要倾慕天下多少姑娘了。”
章儿铃脸上一红,可是黑里娇俏更是动人,她一丢靴子往前负手跨出,摇摇头道:“可惜还是逃不过宋公子的明眼!”
宋飞唐双眼闪了闪,朗笑道:“那是见无道兄事先说了,否则宋某还真看不出来。”
章儿铃淡淡一笑,坐了下来问道:“据我所知宋公子是和魏公子在一块儿的,怎么不见了魏尘绝的人?”
“昨夜三更在下率众去追‘阳剪’范影,直到方才回来。”宋飞唐一笑回着,和章儿铃双双落座后才道:“可能魏兄不愿等在下,已经和武姑娘先走了。”
原来武年年已经早一步追上了魏尘绝。
章儿铃稍一沉吟,倒也相信魏尘绝先离去之言,因为,这是那个人的个性。
谁想跟来都可以,谁跟不上那是你的事。
章儿铃并不想知道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知道宋飞唐去追“阳剪”范影的过程怎样。
现在她只想早点追上魏尘绝。
这是什么动机令她如此坚决的要去做这件事?
她不知道,只感觉到的是和见无要跨出凌云山庄大门时,背后宋飞唐那双灼亮的眸子追着看着。
这个小镇要走出来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而这段路已够见无把宋飞唐口里听来的消息略为说了一遍。
“发生了昨夜那些事后,宋飞唐率领‘一条心的十二把剑’追了一夜,仍然让‘阳剪’范影逃掉了。”见无似乎打了个寒颤,道:“真可怕,连杭州十六怀古堂的势力对于一个近在咫尺的人都抓不到。”
章儿铃似乎思索着一个问题,忽然道:“我们彼此间留一个暗号如何?”
她是怕彼此教人家乔扮了,弄出大恨事来。
“好呀!”见无乐道:“这种事太刺激了,好像我们两个组成了一个帮派似的……”
他一顿,大笑道:“如果那位师爷在,他最喜欢了。”
见无口中的师爷自是玩耍风尘的邱挤天。
章儿铃一笑,道:“我想到一句绝妙的好切口!”
“什么?”
“换靴子,你的小!”
“好呀!这是我们‘美人道士’帮的切口。”
“换靴子……”
“你的小……”
“不!我是说真的要‘换靴子’!”
“什么?”见无看着眼前这位扮成俊俏的黑少年,叫道:“喂!你不会要道士我穿着绣花鞋吧?”
“当然你可以不穿。”章儿铃笑得可愉快了,道:“不过,只有光着脚的道士,那有光着脚的名门公子?”
见无苦笑着,一百万个不甘心。
两个人还真蹲了下来,各自脱着脚掌靴子当道换着。
忽然,一阵马蹄响很快的过来。
他们很自然的抬头一看,来的是三匹骏马,却只有一个人。
不,另外还有一双漂亮的靴子,不大不小很合章大小姐的脚。
宋飞唐在马背上笑道:“骑马追的速度比较快是不是?”
这句话是没有人会反对。
章儿铃在上马的时候,隐约觉得魏尘绝现在一定也找到了快骑,正奋力往洛阳赶去。
她忽然觉得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是因为想一个人的缘故?
还是因为身旁含笑睇视的宋飞唐那双眸子?
第 五 章
“魏尘绝忽然失去了踪影?”孤主令紧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三天前不是由凌云山庄往北去?”
“是没错!”安西重苦笑道:“问题是不但兄弟的九九大帮找不到他的行踪,连陈兄的天理会、一直在身旁的宋飞唐十六怀古堂也没半点他的消息。”
“集剑楼呢?”陈相送苦笑问道:“萧轮玉那边怎么说?”
“一无所获!”安西重一百个不甘心,咬牙道:“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多的耳目下消失?”
魏尘绝好像从凌云山庄出来后就消失在空气中似的,这么多的组织连人影也摸不到边。
还有那个武年年也一并消失无踪。
“会不会是红衣教的人下的手?”孤主令踱了两步,双眸在闪着,道:“还是有人在暗中……”
他不好明言,秦老天和柳危仇插手这件事。
“秦兄和柳兄不会做这种事。”陈相送否定道:“终究这是大犯武林禁忌之事。”
你个人可以表示同情,但是却不能因为同情而做出破坏武林上有序的规律。
就算你是一代的大侠也不能。
孤主令沉吟了片刻,忽的站起来道:“他们最后的行踪是刁河下的厚坡城?”
他已往外走去,道:“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个清楚!”
厚坡城忽然间多了好多的人。
不,不止是厚坡城,这方圆百里内的人可多了。
你只要进入这个范围内,随时都可以看见、听见服饰上有不同标记的人说着各种奇怪的见面话。
章儿铃也在这儿待了三天,是她心底的感觉告诉她魏尘绝并没有离开这座城镇内?
还是因为这里太异常了,正如宋飞唐所说的,全天下各帮各派都没有了魏尘绝的身影?
她可没料到,在第四天的正午她爹和孤主令、安西重、陈相送当面在街上相遇。
章儿铃是独自一个人逛着,而且上了留着两撇胡子,一身布衣的大叔样。
她硬着头皮正面交错而过。
没有发觉?或许是四个人正低声的交谈事情的缘故。
“这城镇下有一条暗流通向刁河,会不会他们从那里遁走了?”
“他们”的意思是指魏尘绝和武年年。
章大小姐想到了武年年,不知怎的就满身的不舒服。
“那里有一大片林子,很容易隐遁离去。”
“所以,我们必须亲自去那儿查个清楚。”
这些就是章儿铃所听到的谈话。
三句话里,章大员外一句也没说,只是皱眉叹气。
章儿铃错身后五六丈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在街口处爹和另外三人相互抱拳道别,各分两路,孤主令三个是往东向出城的方位。
爹呢?便是往自己方才走出虎风楼的那条街转去。
章儿铃一叹。
爹爹显然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这回来是不是因为担心而带自己回青峰镇?
她的脑袋转想了顷刻,觉得还是要跟孤主令他们出城那片林子看看才是。
至于虎风楼方面,她相信宋飞唐会照顾得很好。
于是匆匆的要跟下去,冷不防背后有人嘿嘿笑道:“老弟,往那儿去?”
章儿铃一回头,便看见了邱挤天和见无在笑着。
“跟孤主令他们出去城外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邱挤天嘿嘿笑道:“那个魏小子的人还在城里,猛往外跑干啥?”
“道长知道他的下落?”
“不知道。”邱挤天猛摇着头道:“知道就用不着找了。”
章儿铃不由得好气又好笑,道:“那你怎么知道他的人还在城里?”
“嘿嘿!这有学问的”邱挤天哼哼一笑,道:“因为有一个人在三天内会到厚坡城来……”
“谁?”
“一个和尚!”邱挤天大笑道:“一个大和尚。”
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怎么会来厚坡城?是谁请他来的?
目的呢?
“他奶奶的秦老大和柳危仇,和尚我这把年纪了还要折腾这身老骨头!”大悲和尚的叫声永远是那么洪亮,道:“要不是看在苏小魂和俞傲的屁面子上,谁理那小子?”
这条路是出南召城的官道。
正是距离他们的目的厚坡城三天的路程。
秦老天骑在一骑“踏雪乌驹”上大笑道:“我佛有渡人之心,在说大师镇日打坐论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让血气通畅一下。”
“呸!还真的是一举两得咧!”大悲和尚口里骂,眼珠子转,朝右侧的树林努努嘴道:
“你们两个谁去应付?”
柳危仇双眼一亮,扬笑道:“大师犹未忘武?”
“和尚可想活下去。”大悲和尚哼了两声,看着柳危仇窜身进入树林,这才说道:
“喂,你怎么知道那个姓魏的小子要找我?”
秦老天耳里听着树林内杀伐之声,边笑着回答道:“沈破残兄的枪里刀重创了魏公子,后来经由苏大侠以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相救时,发出了呓语中知晓。”
林内战杀之声更急了。
秦老天的脸色不禁有一份不自在,道:“我进去看看。”
说着,一弹身便投入林中。
没窜走个五丈远,只落眼一片空旷处上近三十名的黑劲衣汉子正围杀着柳危仇。
这些人的身手都相当的不错,用的蛇形剑也颇能发挥这门兵器特异的功能。
北端一块巨岩上坐了一名老头子和一名很美的女人。
女人的年纪不大,约莫只有二十六七而已,但是,那张脸的神韵很特别。
秦老天看了几眼,也不禁怦然心动。
这个女人是很美,很美的女人秦老天更见过不少。
但是,从来没有那个女人的神韵有这么多的变化。
一眨边眼而已,她可以是冶艳,可以是清丽,可以充满了野性,也可以楚楚可怜得令人忍不住付出生命来保护她。
这些差别到底为什么可以融合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秦老天的心神差点恍惚了起来,连柳危仇的战事似乎都没有那个女人好看了。
“喂,你傻眼了是不是?”大悲和尚在耳畔的声音有够轻,却轰然的震醒秦老天一张老脸尴尬。
“大师,你也来了?”
“嗟!我再不来你那位兄弟就没命了。”大悲和尚哼哼一笑,道:“你去救兄弟,和尚我来对付那个老头子和美人。”
秦老天嘿的一笑,道:“大师禅定修为,我等大大不如了!”
他可以看出,柳危仇也是败在那个美人的一“眼”里。
当他这瞬间有这个想法时,立即明白了这位神秘的女子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神韵特殊?
因为她的眼神。
秦老天长笑中以“狮子吼”震动柳危仇的灵台神智,旋即双掌翻飞拍掉了四个人。
他大步跨到柳危仇身旁笑道:“柳拜弟,女人的眼睛有诗也有刀啊!”
柳危仇一震,手上的剑忽然活了起来。
明明跟方才相同的一记出手,现在却轻易的让两个人躺下。
秦老天大笑,随手又拍飞了几个,朗声道:“虽然我们的修为比大和尚差了一点,终究也苦练过底子的。”
可不是,他们一旦明白对方摄魂之术在于那双妙绝美眸中,自持自定的“灵动”便足以视之无物。
巨岩上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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