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一愕,他正专心看着那几人的行动,压根儿没想到薛宝钦会这样问。“什么?”
“你确定你是男的,不是女扮男装?否则那些人为什么要紧追着你不放?”她努努嘴,指着正上下搜寻两人踪迹的一群汉子说道。
水溶有些发怔,他是男的和他为什么会被追杀似乎没有关系,而且女扮男装和被人追杀更扯不上。
再说,是有不少人怀疑过他的性别,但像这丫头如此明目张胆地问他是不是男的,还真是头一遭呢2眼看水溶不回答,薛宝钗又问:“我知道了,你铁定是女扮男装,可因为实在太过漂亮,即使扮成男的还是被认出来,才引来这些不肖之徒的觊觎,想对你图谋不轨,对吧?”
水溶一听,一个忍俊不住呛着了,这一呛着,让他又不住咳起来。他心里大喊要命,这性命交关之刻怎能咳呢?可该死的,他又止不住,怎么办呢?
薛宝钗看他居然从笑变成咳个不停,比姑娘更弱不禁风,当即确认他是个姑娘无疑,于是握住他的手,“不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
“不,我……我不是……咳咳咳……”水溶说不出话,又压不住直要咳出来的冲动,当即憋得满脸通红,又是泪又是汗的,让人怜惜之心大起。
确定眼前之人是个姑娘以后,薛宝钗一颗紧张的心登时全放了下来。她好心地抽出帕子抹去他的泪与汗。“别说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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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条人影刷地跳了出来,亮晃晃的尖刀直冲着水溶落下。
“找着了,你这兔儿相公,原来躲在这儿和姑娘卿卿我我,真看不出来嘛!”
水溶一惊,忙拉着薛宝钗往旁边滚去。“危险!”
那汉子并不就此放过水溶,一个箭步上前,刀尖指在水溶脖子上。“再动一下,就送你上西天!”
水溶喘息着,无所畏惧地看着他,密密地将薛宝钗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你想做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贼兮兮的眼睛直觑着水溶俊美无俦的脸瞧,“我听说北静王府的大少爷美丰仪,善姿容,顾影自怜,状似处女,连娘儿们都被比下去。
本来我还不相信,可今日一见,方知不假。反正……“
他又凑上前一步,摸了水溶的脸一把,“反正早晚你都要死,不如先让老子乐乐吧?”他放下刀,上来就要抓水溶。
可他千算万算,虽算到水溶手无缚鸡之力,难以抗衡,却不知道水溶底下压着个薛宝钗。而薛宝钗是最受不了男人欺负女人,尤其是欺负一个病得快死的“女人”。她推开水溶,跃起身子,毫不留情就往那汉子下裆踢去。
只听得哎哟一声,那汉子捂着重要部位,疼得脸都发青了,“你、你这该死的臭娘儿们,你……”
水溶更是诧异,想不到这丫头竟真有一点本事,一脚就踢垮了一个大汉?
薛宝钗一击得中,可她绝不恋战,她知道自己那一脚只是花拳绣腿,唬唬人还可以,当下拉着水溶就要逃。
突然,两三把尖刀不知打哪儿晃了出来,挡住她和水溶的去路。“哪儿走?”
薛宝钗不假思索,扯着水溶转身想往另一个方向逃,但此时那个被她一脚踢垮的汉子已然执起大刀冲了过来,和前头三人将薛宝钗和水溶团团围住。
那汉子骂道:“臭娘们的,竟敢踢你大爷?看我怎么整治你!”说着,他举起刀朝薛宝钗当头砍下。
薛宝钗吓了一大跳,直觉地往旁边一闪,避开来势。
那汉子一击未中,待要举刀再砍,却在瞥见薛宝钗莹白如雪、秀美如仙,丝毫不逊色于水溶的姣好容貌时愣了愣,一抹邪念油然而生。
他对着一名看似为首、年约四十来岁、面貌黝黑的大汉说道:“大哥,主人只说要这兔儿相公的命,没说怎么处置吧?”
这为首大汉岂会不知他在想什么,其实乍见水溶他已经够惊讶了,因为实在难以相信世上竟有男人长得这般美丽,而现在又多了一个杨贵妃似的美丽女子,怎不教人心动?
他看看薛宝钗,又看看水溶,登时感到心痒难耐。他咽了口口水,贪婪的视线在薛宝钗和水溶身上流转,“这……你想怎么做?”
“反正这兔儿相公必死无疑,既然都要死,兄弟们何不受用受用?至于这娘儿们,就让给我吧!刚刚让她踢了一脚,现在正好连本带利讨回来。”几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然后齐把目光投向水溶和薛宝钗。
薛宝钗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会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想些什么龌龊的脏念头?至于水溶则更清楚了,他早从这些人的眼光中看出他们的意图。
他思索着该怎么保全自己,保全这个勇敢、莽撞又有些糊涂的丫头呢?
是智取还是利诱?或者是……
水溶还没想清楚,便听到薛宝钗嚷嚷着:“别碰我!你们谁要敢过来,我就踢烂他的命根子!”
一名汉子狞笑着,伸手就要往薛宝钗脸上摸去,“踢烂了爷怎么疼你?再说爷也不怕你踢,爷闯荡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哪个女人真是三贞九烈,宁死不屈的。乖乖的,爷会……”
不等他话说完,薛宝钗早一脚又踢了过去,可这汉子的功夫显然比刚刚那个好,薛宝钗这脚不但落空,还反而让对方揪个正着。
薛宝钗又急又羞又气,使劲想抽回脚,奈何她力气不如人,几番努力都只让自己涨得脸红而已,“放开我,你放开我!”
那汉子哈哈大笑,一手牢牢抓住薛宝钗的小脚,作势吸嗅着,“好香、好巧的脚啊!听说脚越小的女人越是浪荡,不知是真是假?”
“你……”薛宝钗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水溶见状,忙伸手揽住薛宝钗的腰,同时凑近她耳边说:“弃鞋。”
气愤下的薛宝钗,哪听得懂水溶这文诌诌地在说些什么,劈手就往汉子脸上摔去,“放开我!”
那汉子趁势抓住薛宝钗的手,又是一阵奚落调戏,“好白好嫩的小手,听说女人的手越是软,那床上的功夫是越强,大爷我倒很想试试。”
说罢,微一用力,就要将薛宝钗拉过去,准备大肆轻薄一番。
水溶眼看不对,也不管是不是会拉伤她、扯痛她,搂着她硬是往后退。
可这一退哪有路呢?要知那千佛岩乃建在岩壁上,而栖霞山虽不高,但山中奇峰层叠,怪石嵯峨,险峻之势绝不下于高峰;所以两人这么一退,当下退到了悬崖边。
薛宝钗仍在气愤中,双脚乱踢乱踹着,嘴里不住骂道:“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龊的畜生,狗娘养的禽兽,就只会欺负女人。你们几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咱们一个对一个,我就不信我打不过你……”
她不骂还好,一骂之下,几名汉子忍不住哄然大笑起来:“老三,她说要和你单打独斗哪!”
那个老三早被薛宝钗白玉无暇的姣好面容弄得三魂俱失、七魄不在。他淫笑着:“好啊!咱们就来一对一,你一个人伺候爷一个啊?哈哈哈!”说话的瞬间,已然逼近薛宝钦和水溶。
薛宝钗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却忘了她身后还有一个水溶,而水溶身后就是悬崖峭壁,再无路可退。
于是只听得水溶一声惨叫,摔落深不见底的峭壁底下,而薛宝钗也因为重心不稳。跟着水溶一起落下山壁。
瞬间,只看到满天彩霞,满山的霜叶枫红,以及几名汉子面面相觑的惊愕表情。
2
薛宝钗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有人像她有这种奇遇,一辈子经历两次死亡。
一次是空难,当飞机下坠时,机上所有人都尖叫起来,因为飞机一旦失事,生还是绝无仅有的,所以能不叫、能不呼天抢地、能不怨天尤人吗?可她却活了下来,不但活了下来,还来到六百年前的明朝。
另外一次便是现在。现在她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这比飞机失事还要更不可能生还。以重力加速度来说,从七层楼往下坠的生还率等于零。而千佛岩虽不高,但栖霞寺可位在绝顶之上,从绝顶山巅往下坠,还能活吗?
天啊!天底下怎么有像她这么倒霉的人啊?一次摔不死,又得再摔一次?而且这次还莫名其妙被一个男人,不,是女的,打死她都不相信水溶这么个国色天香的人是男的,所以她莫名其妙被一个女人牵累害死,那真是倒霉之至了。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瞬间,薛宝钗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的一切,想起她的父母、同学、朋友,又想起临上飞机前父母的殷殷叮嘱,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没死在空难里,却被推下山崖粉身碎骨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一定很伤心吧?
薛宝钗来不及想父母亲会有怎样的反应,整个人已经砰的一声跌入水里。那冲力之大,震得她几乎昏厥过去,可冰冷的湖水又将她从昏厥的边缘拉了回来。
无暇多想,薛宝饮本能地划动手脚,浮出水面,那迎头洒下的阳光提醒着她,她没死,她又一次躲过死神的召唤,又一次在千惊万险中活了下来。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划动双手往岸边游去。
就在她快游到岸边时,前方一个载浮载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正是比她先落下悬崖的水溶。
但见水溶紧抓着一根浮木,无力地在湖面上飘动。
薛宝钗游了过去。“喂,你没事吧?”
水溶双手抱着浮木,半个身子沉在水底,脸色显得极端苍白。乍见薛宝钗,他勉强一笑,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有没有受伤?还是哪儿不舒服?”薛宝钗再问。
水溶摇头,仍旧说不出话来。
薛宝钗看了看水溶,伸手碰了碰他的手,发觉如果再不让他上岸,只怕他不淹死。也会活生生冻死,因为他身上冷得吓人哪!
于是薛宝钗游了过去,和水溶一起推着浮木,脚下不断打水;终于在水溶力尽之前,将他救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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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一上岸,顾不得自己全身湿答答的,忙将水溶扶到一旁,找了个安全又干燥的洞穴让他坐着,然后自己忙进忙出,又是捡柴又是找石头,熟练地准备起火。幸好她从前当过童子军,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在野外求生呢。
她一边起火一边说道:“你快把衣服脱了,万一着凉,寒气侵人身体,那就不好了。”说话的同时,火已经生起来了。
不假思索,薛宝钗起身解下衣裳,将衣服一件件挂在架好的树枝上烤着,头也没回就说:“你好了吗?将衣服给我吧!”
可她等了老半天,身后的水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狐疑地转过头,却见水溶睁着一对漂亮的眼睛,定定瞅着她未着寸缕的身躯,俊秀苍白的脸上,有几分诧异。几分赞赏,还有更多的尴尬与令人不解的复杂。
她说道:“你怎么啦?脱衣服啊,你身体这么虚弱,万一生病的话可怎么办?”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怕羞吗?没关系,大家都是姑娘家,无所谓的,还是你要我帮你?”
水溶剑眉一挑,姑娘家?这丫头真把自己当作姑娘了,他几时说过自己是姑娘的?她怎么……
薛宝钗的纤纤玉手突然伸了过来。
“你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好苍白,快把衣服脱了吧!”
她动手解着水溶的衣裳,水溶想制止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衣服一解下,露出他略显瘦削、却宽硕平整的胸膛,那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胸膛。
薛宝钗像被雷打到似的,轰地愣在当场,“你……你是男的?”
水溶露出一丝苦笑:“我有说过我是姑娘吗?”
“可……你明明……”薛宝钗完全无法置信,从水溶俊美无俦的脸,看到他瘦削的身躯,然后她看到了那只属于男人才有的喉结,“你……”
她想也不想,一巴掌对着水溶甩了过去,“你这好色登徒子,你骗我?”
水溶捂着脸,一脸无辜,可那明亮如星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在薛宝钗身上,赞赏地看着,显然一点悔意也没有。
“我没有骗你,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是女的,是你自己硬要把我当成女人的。”
薛宝钗气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又想甩他巴掌。但当她接触到水溶那隐隐冒出火焰的漂亮眼睛时,这才想到自己是脱光光的。天啊!她竟然让这个男人给看光了。
“啊!”薛宝钗一声尖叫,忙背过身子,“你走开,不准看,不准看!”
水溶禁不住想笑,他可没说要看,是她自己脱光光让他看的,他能如何?况且他现在全身无力,动都动不了,即使想回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喊道:“姑娘。”
薛宝钗凶巴巴地吼着,急忙抓起一件湿衣服往自己身上遮,“快滚,否则我就杀了你!”
水溶无力地道:“我也很想走,可是我走不了,我……”
“我不管,反正这山洞是我发现的,所以我不准你留在这儿,你得走,不然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喔!”
“你听我说,我……”
薛宝钗猛地抓起一根燃烧的树枝转过头,虚张声势地比划着,“你走不走?你要是还不走的话,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见她红霞满面、又羞又气又急的模样,水溶不禁心生不忍。自己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自己不报答就算了,居然还趁人之危轻薄她?这是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做的吗?再说,她若不是为了自己,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她只管上过香就可以回家的,何须坠入这鸟不生蛋、古无人迹的山谷,受着风寒露冻呢?
水溶点头,“好,你别生气,我走就是。”
他勉强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扶着山壁想走出去,才走没两步,便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头重脚轻,整个人又重重地跌回地上。
薛宝钗一惊,忙奔了过去扶起他,“你不要紧吧?”
水溶转过头,恰好迎上薛宝钗,不觉一愣,“我……”
薛宝钗又惊又羞,一双手不知遮哪儿,最后,她索性遮住他的眼睛,“不准看!”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水溶微微一愕,也感到有些尴尬,“好,我不看,我不看便是。但我走不出去,这可怎么办呢?”
薛宝钗咬着唇,双手遮住他眼睛,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赶他出去?他连在平地上好好的时候,都会咳得喘不过气。现下他落了水,穿着湿衣服,若真要赶他出去,只怕他会活活冻死。
但如果不赶他,自己该怎么办?她穿着湿衣服也会着凉啊!
思来想去,薛宝钗的视线又落在水溶那俊美的脸庞上,如果他眼睛看不见的话,自己就毋需担心被他瞧见。
于是她说道:“我……我不赶你了,但是你得把眼睛蒙起来。”
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容漾在水溶嘴角,“好,你把我眼睛蒙起来便是,这样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眼睛闭着,不准张开,不准回头喔?”薛宝钗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撕下水溶的衣衫一角,绑在他眼睛上。
水溶静静坐着,任她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吸嗅着她身上不住传来那又香又腻、荡人心魄的香气。
绑好了水溶的眼睛,薛宝钗终于吁了口气,“好了,你现在可以把衣服脱掉了,我不会偷看你的。”
说罢,她真转过身规规矩矩背对着水溶,不去看他。
其实水溶是个男人,何尝怕人偷看?况且他也不在乎,因为他自己看不见,既然看不见,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慢慢地把衣衫一件件脱下,然后递出去,“我好了,麻烦姑娘。”
薛宝钗接过衣服,一面替他把衣眼架在树枝上烘烤,一面偷瞧着水溶不着寸缕的模样。
老实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光溜溜的。
什么都没穿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刚刚他瞧了自己没穿衣服的样子,所以她也得瞧瞧他才公平。
他比她想象的结实多了,她以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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