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去背四书五经,弹什么琵琶古琴的。反正除了四爹爹谁也不敢进来,就算他们派出四爹爹出马也没辙,四爹爹本来就宅心仁厚,善良有加,看见她那副惨样,可怜她还来不及呢,哪还会想到强行押回她。
所以,宝家的野生动物园就是她最嚣张的藏身之所,雪狼就是她最好的保镖,尽忠职守,负责到连小六子这样见天跟在宝妹身边伺候的贴身小厮也不敢离得太近,小六子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反正有雪狼在,小姐的安危比十个彪形大汉护着都管用,他还操哪门子心,兜里揣着银子在后面悠闲的跟着就行了。
雀华楼的热闹依旧,一条南北贯通的街市从来没有这么人山人海过,宝妹怀里捧着一袋葵花籽,边磕边跟雪狼插科打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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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跑一半人
“雪狼,那面有漂亮姐姐看着你呦!”宝妹望着人群中一直打量雪狼的年轻女子,贼兮兮的笑道。
一声低沉的哼气,雪狼的头望着雀华楼内,高傲的站在门口傲视四周,丝毫不为所动。
“那个姐姐不喜欢啊?那这边的呢,我左手边那个穿藕荷色的姐姐,漂不漂亮?”宝妹是闲出屁了。
雪狼实在受不了她在耳边一路聒噪,身子扭转咬着她的衣摆往里拽了两下,然后松开跳过门槛站在礼堂,不一会只听雀华楼的一楼大厅内是噼里啪啦的掉棋子,还伴着一道道惊吓不已的叫声。
雪狼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宝妹,后者嬉皮笑脸的单脚跳进大厅,谄媚的去摸摸雪狼的后背,亲昵的爱抚两下,然后对大厅里的众人连声道歉,“啊,不好意思吓着各位了,棋都掉了,大家重新下吧。我在三楼等着各位。”说完蹬蹬蹬的上了楼,雪狼在身后动作矫健的窜上楼,转瞬,一人一兽已经消失在楼下众人的眼中。
哎呦妈呀!有人受不了的直拍胸脯,身边跟着一头猛兽,这是什么女人啊?要不起。抱着这种想法的几个人,压根就不想下第二盘棋,收拾收拾他大爷走人了。
钱,是一回事;跟这种女人过日子,小命还能不能保下可就难说了。
一时间,原本人满为患的大厅突然少了一半多的人,差点连几个守擂的棋师傅都想撂摊子走人了,在一旁宝家管事的人的安抚下,一楼终于又恢复了安静和紧张的气氛。
三楼,御哥和云柳喜正在榻上对弈,楼清儒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聚精会神的看书,左手端着一杯茶随时喝两口,刚喝下一口,突然窜上来一头雪狼。
噗——的一声,满口茶狂喷了出去,身子定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柳喜?”楼清儒低声向云柳喜求救,宝家的人都知道这头雪狼,除了云柳喜和宝妹,那是谁的账都不买,咬不咬你不在于你惹不惹它,而在于它高兴不高兴。
打赌
“雪狼?”云柳喜放下棋,欣喜的唤道。御哥早在楼清儒喷出那口差的时候就已经跳到了一边,坐在楼清儒身后,就算咬也先咬楼清儒,他御哥安然无恙。
见到最亲的人,雪狼跃起身子跳进云柳喜的怀中,在他的抚摸下柔顺的趴在云柳喜的腿上,云柳喜有些吃惊的望着宝妹笑道:“怎么把雪狼带下山了?”
宝妹接过小二端来的茶水,咕咚咕咚的大喝了几口,一抹嘴,“它自己叫了一嗓子,我去看它,我走它就跟着,那我寻思它想出来溜达溜达喽;放心吧,雪狼很乖的,一路上也没有吓别人,它连漂亮姐姐都不爱看。”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是自己想带着雪狼出来耍威风,还说是雪狼要出来溜达,云柳喜失笑的摇头,“你们俩个吃中午饭了吗?”
“没吃,诶,三爹爹、小爹爹,你们俩脸色怎么白了?”
“去你的!”
“滚蛋!”
御哥和楼清儒异口同声,死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两个人骂完忽然瞄到趴在云柳喜怀里的雪狼不知道什么时候扭过头冷冷的望着他们俩,大有再说一句不敬的话便扑上来撕咬一番,两人嗖的闭嘴,看向一边。
“御哥,你看窗外那边的八角楼。”
“看到了,上面有人。”
“男人女人?”
宝妹看着他们俩的样子一阵闷笑,收到云柳喜一记责怪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开口唤道:“雪狼——”双手张开。
云柳喜轻轻的拍了一下,雪狼从云柳喜身上站起走到宝妹面前,宝妹跳上矮塌在自己对弈的棋盘前坐下,朝雪狼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它到身边来趴着休息。
御哥回头道:“丫头,你让雪狼在这里陪你?”
“啊。”宝妹点头应道。
御哥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好,我今儿在这看热闹,楼清儒,你要不要跟我打赌?”
皇上不急太监急
“打什么赌?”一说赌,楼清儒来了兴致,“这回赌输了御哥你痛快的给我掏银子,不许赖账。”
“去,谁赖你的钱啊!”御哥哼道,“来,咱俩就赌呆会进来的几个人当中有没有人能赢了宝妹。”
楼清儒瞅了瞅宝妹腿边趴伏着的雪狼,心想,我和御哥这种算是天不怕地不怕,偶尔也能看见雪狼的人都心有忌惮,何况是寻常人,能在棋桌前坐下都已经是了不起,想心情平稳的下棋布局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当然是赌没有人能获胜了。
他抬起头刚想说,御哥亮出二十两银子,贼笑道:“我赌无人能胜,你呢?”
被御哥捷足先登了,楼清儒没好气道,“嘴还够快的,你都说了我能选什么,我只能选有人能赢呗,御哥你真不够意思,跟你说,今儿我要赢了,你的翻两倍给我。不然跟你没完。”
“行!多大的事。”御哥心里偷笑,摇着扇子心想这回银子到手了,“管事的,二楼的有没有胜出的?有的话赶紧让上来!”
***
欧阳府,阮秋儿围着欧阳文殊团团转,急的不行。
“表哥,你快点儿啊,过了今日就要重新报名再排队了。”
今天正好是表哥应该去打擂的日子,本来大清早就可以去了,可是万妙楼那里的掌柜的差人来府上说,这几日万妙楼的生意十分红火,很多的客人想吃些别致一些的新款式,于是来询问少爷还能不能再想出几个新花样,好拿过去让伙计们加班加点的制作出来。
因此,欧阳文殊大清早开始关在静思楼里研究,连送进去的午饭都一口未动,整个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境界,别说区区一个擂台比赛了,就是天塌下来,阮秋儿觉得表哥也会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来回转了好几圈的阮秋儿累的在椅子上坐下,她现在只能祈祷时间来来得及。
高门大户
做好最后一块,欧阳文殊抻了抻胳膊,一抬眼看见表妹阮秋儿,不禁讶异道:“秋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闻言,阮秋儿是哭笑不得,“我都在你面前转了好半天了,表哥,你做完了是么?”
欧阳文殊神情很是满足,“嗯。”
“那我推你出门散步如何?”阮秋儿讨好的笑道。
欧阳文殊低头想了想,抬眼笑道:“前些日子你帮我报了名是么?”
“是啊,是啊,今天就正好是我们去。”
“这样啊。”欧阳文殊略微迟疑了一下,阮秋儿深恐表哥临时改变主意,于是极力劝道:“表哥,去试试吧,行么?那个宝家的小姐我见过,除了有一点胖,长相性格还可以,要不咱们先去看看,如果表哥你觉得不行,我们肯定不勉强。”
欧阳文殊失笑,“秋儿,不是表哥觉得不行,是人家觉得我行不行。你别担心了,我换身衣服便与你随行如何?”
罢了,就算满足一下家人的心愿吧,只是去下下棋而已,并非难事。
阮秋儿和小翠等在院子里,姨娘、姨丈二老不放心的过来看了两眼,“秋儿啊,不管你表哥能不能成,你要照顾好他啊,虽然看着你表哥成家立业是我和你姨丈的心愿,不过,孩子总是娘心窝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想看见他太为难。”
阮秋儿连连点头应道,“嗯,姨娘,我知道了。”
“那宝家,传言高门大户,富贵人家的小姐心气高,难说啊……”欧阳老爷年过半百,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欧阳家,因为一个女人从蓉城的高门望族被人挤压到此,虽不至于捉襟见肘,但庞大祖业如今传到他的手中,却显得单薄,是他无能啊。
有时候他怀疑,从小教育文殊的方法是否是错了,待人以诚,将心比心,遇事得理让三分,对人宁可宽宏大量也不可小肚鸡肠,君子便要有容忍的雅量。
剪不乱情难断
可现在,他宁愿自己的儿子心肠狠一些,不要总是为别人着想,能够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阮秋儿知道姨娘、姨丈心中所想,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表哥,“宝家,有权有势,若是真能结成亲家,表哥也许就会忘了杜家千金的,不对,现在已经是冯夫人了,贪慕虚荣的女人,危难关头撇下表哥另攀高枝,她配不上表哥这样的人。”
要不是原来的杜家千金,现在的冯夫人依然对表哥余情未了,冯文昌又怎么会将欲得而不得的怒火转嫁到表哥身上,这几年来心中算计的无非就是把欧阳家搞垮,彻底粉碎表哥在他夫人心中的美好形象。
那女人真是无耻,明知道表哥无法对她说出拒绝的话,每当表哥想要反击时,她便哭哭啼啼上门,期望表哥放过冯文昌一马,结果呢,放虎归山反咬一口。
就算身体不便,单凭表哥精明的头脑,欧阳家也断然不会落到如此田地,是表哥一忍再忍,不忍曾经与他有过婚约盟誓的女人过的凄惨收场,才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冯文昌,表哥能忍,她快忍不了了。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帮表哥争取到这门亲事,不管用什么方法,她相信,只要宝家小姐嫁给表哥之后,会慢慢的发现他的好,他的难得,会爱上如此纯净而透明的男人的。
红漆木门打开,下人将欧阳文殊推了出来,一袭月牙白衣,如墨般乌黑发丝一半束起戴上发冠,耳后两缕垂在胸前,星眸皓然,眼底深处似有若无的一丝了悟的浅笑,令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静谧而安宁的气息。
阮秋儿一时竟然害怕起来,害怕这样如水般澄澈的表哥,出去受到哪怕一丝言语的伤害;她迟疑的站在那里。
欧阳文殊轻叹了一声,“怕我听见风言风语么,无妨的,大家说的都是事实,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走吧,晚了就辜负了表妹的一两银子喽。”他故意把话说的清浅,是不希望她一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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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妹的杀手锏
阮秋儿重重的点了下头,鼓起勇气应道:“嗯,表哥我陪你一起去。”说着绕道欧阳文殊身后,推着他出了门外,上了车,然后朝雀华楼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欧阳文殊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昨夜探进他房中的女子,那压低的偷笑声似乎就在耳边回响,青面獠牙的面具竟然令他想起一次变失笑三分。
他,喜欢棋;研究了她下过的所有招数,对她的棋艺竟然升出了期待,期望两人哪怕对局一回,让他找回失却许久的乐趣。
他想,能够与她对弈或许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因为,她那下棋的方法竟然千奇百怪,时而沉稳内敛如坐定老翁,时而忐忑不安如莽撞的小生,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如此多的不同面,怎能不让他好奇。
就算惹来许多流言蜚语,他也想要与她对局一次,棋逢对手是一种快乐。
欧阳文殊的敏感是对的!
因为此时此刻,在另一头的雀华楼三楼,有一个人抓耳挠腮的在屏风后的暗室里跳脚。
“天呐、天呐、天呐,下一步怎么下啊?”噼里啪啦一顿敲打,只见宝妹坐在桌前像猴子坐火盆似的敲打电脑。
御哥和楼清儒好奇的看着宝妹的举动,方才棋下到一半,宝妹找了个中场休息半柱香的借口从前面躲到后面来,他们俩还来不及问呢,宝妹便打开手腕上的空间袋,从里面左掏右掏的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当初御哥翻宝妹的小背包时看见过,但是并不清楚是坐什么用的,没想到宝妹打开之后,随便按了几个按钮,一个半面上突然亮起来,不一会闪出很多不同的画面。
就见宝妹十根小肥肠一样的手指头在上面噼里啪啦的敲打,画面上瞬间变出一个棋盘,和黑白棋子,那些棋子有如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一般嗖、嗖、嗖的来回调换位置,组成不同的棋阵。
皇帝老子闲的
御哥想要问,楼清儒递给他一个眼神,稍安勿躁,让宝丫头弄完再说。
御哥压住性子,手指比划外面,意思是我出去看看什么人,楼清儒点头。御哥出去看了一眼外面与宝妹对弈的男人之后,面无表情的走了回来。
楼清儒看着他努努嘴,怎么样啊?
御哥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目露凶光。楼清儒一乐,这宝丫头也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了。
不过,什么人啊,能让御哥露出死也不能让他过的目光,楼清儒还真是好奇,于是他又八卦的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的时候他比御哥也好不到哪去,脸色惨白。
手搭在埋头研究棋谱的宝妹肩头,坚绝的说道:“宝妹,你一定要赢了他!”
宝妹抬起头,举起握拳的手臂,一副势在必得勇往直前的表情,“必须的!”
楼清儒拽着御哥到一边,小声道:“欧子夫呢?”
御哥双手一摊,“你就是让他来也没用,这个公公我认识,是大内有名的对弈高手,他爷爷的,他一个太监来凑什么热闹啊,我出去废了他!”
楼清儒道:“不急,咱们从长计议;一个公公跑来凑热闹肯定不是他没事闲的。”
“那就是皇帝老子闲的。”御哥哼道。
“要这么说,宝妹比武招亲的事岂不是已经传到了宫里?”
“你以为呢,咱们逍遥的在这面快活,他皇帝看着能不眼馋?会让咱们有好日子过才怪。我看不是无聊的想搅合浑水,就是又有事找老五了,呃,难不成边疆又打仗?”御哥奇怪的问楼清儒。
“我哪儿知道啊,我只管救人的,什么时候关心过如何杀人啊。”楼清儒不以为意的摆了下手。
“好了!”宝妹高兴的叫了一声,把电脑合上,转过身对御哥和楼清儒说道:“二位爹爹帮我看着电脑,我去前面继续奋战。他爷爷的,皇上这不是耍我吗!呼!”宝妹长吐一口气,大有壮士扼腕的气势。
一棋定乾坤
“去吧!我们精神上支持你!”御哥同她空中握了下手,然后再换楼清儒,楼清儒顺手将宝妹拉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闺女,没事。你要打不掉他还有我们六个爹呢,放心。这人绝对不会放过去的。”
“爹,有你这话,宝妹我就算吃了定心丸了,你们瞧好吧,我去了!”说完宝妹一甩头潇洒的出去继续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