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姐姐美意,只是园子里还需我们去打理,改日陪姐姐去可好?”魏凝儿笑道。
其实魏凝儿和若研巴不得能出去走走呢,整日困在长春宫里异常烦闷,可是她们又怕出去会被那些娘娘们欺负,只能躲着了。
皇后娘娘将娴妃、纯妃和嘉妃等人禁足后,众位娘娘也去皇上跟前告状了,却被皇上训斥了一番,老老实实回宫面壁去了。
魏凝儿和若研知道,那些娘娘们恨不得将她二人扒皮抽筋以泄心头只恨呢,毕竟她们禁足是因她二人而起的。
“好,那我便先去了!”往常茹儿都是带着身边的小宫女一同去的,可那小宫女这两日病了,只得她一人前去了。
“姐姐小心……”魏凝儿和若研见她跑的太快踩空了石梯子,吓得尖叫起来。
“啊……”茹儿整个人摔了下去,虽然这石梯才只有三阶,却让她扭伤了脚。
两人立即冲下去将她扶了起来。
“哎呦……”茹儿疼的直哼哼。
“姐姐先进屋歇着吧!”若研急声道。
“不可,我要去采集晨露,晚了可不成!”茹儿原本还想忍着疼去,可刚刚走了一步就疼的迈不动步子了。
魏凝儿和若研只得扶着她进屋。
“两位妹妹,娘娘每日的茶水都是新鲜的晨露,可耽误不得,这如何是好,都怪我,不长眼!”茹儿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不怪姐姐,这天都未亮开,姐姐往后可得小心!”魏凝儿说罢看着一旁的若研。
“凝儿,我不敢出长春宫!”若研浑身一个激灵,颤声道。
“我去吧,你熟知花草药性,可以去园子里弄些来给茹儿姐姐消肿,我去御花园采集晨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魏凝儿知道,若研是怕了,她脸上的伤到此时都还有一块淡淡的疤痕,也不知何时能痊愈。
“凝儿,你也别去了,咱们瞧瞧别的姐妹是否能去!”若研自个不敢去,可也不让魏凝儿去冒险。
第三十六章 好奇
“这宫里就咱们两个在园子里还能得闲,去迟些也不打紧,那些姐妹们可是不能离开的,能随意走动的是娘娘身边的几个一等宫女,可不是咱们敢使的,放心,我会很小心的!”魏凝儿安慰道。
“不行!”若研紧紧的拽住了她。
“两位妹妹,若是平日里,娘娘仁慈,禀明娘娘缘由也不打紧,可皇上今日会来长春宫陪娘娘用早膳,娘娘要亲手为皇上泡茶,这晨露水不能没有,我……你们扶我去见初夏姑姑吧!”茹儿有些焦急的说道。
“不必了,皇上要过来,宫中众人定是忙坏了,去了姑姑哪儿也不定有人手,我去吧,可不能误了娘娘!”魏凝儿沉声道。
“这……”若研想想也觉得她说的在理,可心里总是有些担心。
“不碍事的,一会天就该亮开了,晨露只怕没了!”
“谢谢你,凝儿!”茹儿含着泪道谢。
“同为姐妹,姐姐不必客气,我速去速回!”魏凝儿说罢从茹儿房里抱了一个琉璃瓶就走,刚刚那个早就被茹儿摔碎了。
平心而论,魏凝儿也不想如此冒险,可平日里这些宫女姐姐们对她是不错的,人总有难处,能帮便帮吧!
更何况,皇上已经好几日不曾来长春宫看皇后娘娘了,娘娘对她那般的好,她可不能误了娘娘的事儿。
魏凝儿一路疾驰到御花园时,天刚刚亮开,应是卯时了,主子们用膳是辰时,她有一个时辰采集晨露。
想到此,魏凝儿抱着琉璃瓶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花丛中,约莫半个时辰便采集好晨露了。
此时的魏凝儿已累的满头大汗,她将琉璃瓶放在一旁的石凳之上,正想擦拭满脸的汗水,却听到了异样的声响,兴许是好奇心作祟,她忍不住往前走去,在花丛中依稀看见一男一女正拉拉扯扯的。
看样子并不是宫女太监,更像宫里的主子娘娘和侍卫,魏凝儿惊得一身冷汗。。
“鄂宁,我早已是皇上的女人,不再是从前的陆云惜,此番与你相见已是冒了极大的危险,此后你不必再找我。”女子语中满是决然之意。
“云惜,你听我的,我会想办法将你弄出宫去!”男子急声道。
“不必再说,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你走吧,嫔妃私会侍卫,若是被人瞧见了,咱们死了不打紧,罪及家人可见万死难辞其咎了。”女子轻轻推开了男子便要走。
“云惜,你听我说,你进宫七年了,如今只是一个贵人,皇上未曾注意到你,他的心思不在你这儿,你也不喜欢皇上,只要我小心安排,定能将你带出宫去,不会连累家人!”男子语中满是哀求之色。
“鄂宁,接我出宫……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更何况,你已娶乌雅沁雪为妻,我和你出宫也是个见不得天日的侍妾罢了,还要躲躲藏藏,担惊受怕的,我陆云惜当初不愿做你的妾,此时更不会。”女子语中带着些许的哀伤和决绝。
“云惜……”
“不必再说了!”女子似乎有些生气了,猛的推了男子一把,从花丛里钻了出来,正好和躲闪不及的魏凝儿撞了个正着。
“啊……”随着两声尖叫,两人皆跌倒在地。
第三十七章 陆云惜
“云惜!”男子冲了出来,一把扶起了女子。
而魏凝儿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两人,女子她见过,上次她和若研被纯妃责罚之时,这女子也在……似乎是陆贵人,至于这男子她就不认识了。
“你是何人?”陆云惜看着魏凝儿喝道。
“奴婢……”魏凝儿见他们二人眼中的杀机,心下一沉,是了,她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他们断然不会放过自己的。
想到此魏凝儿吓出了一身冷汗。
“回小主,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奉命采集晨露的!”魏凝儿指着不远处的琉璃瓶道。
“你刚刚听到了什么?”陆云惜深吸一口气问道。
“奴婢……奴婢未曾听到什么,奴婢在这里采集晨露有些内急,又找不到地儿……所以想着去花丛里,然后就撞到了小主,奴婢知错了,请小主恕罪!”眼下魏凝儿也只能如此说了,她不禁有些后悔,果然是好奇心害死人啊。
“云惜,你和她说这么多作甚!”鄂宁说罢拔出了腰间的刀。
“慢着,鄂宁!”陆云惜一把拉住了他。
“这个小宫女一定听到了我们所说之话,若传扬出去,我们还有我们的家人都要死。”鄂宁看着陆云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不是他想滥杀无辜,而是迫不得已,这世上能保住秘密的只有死人了。
“我……”陆云惜拉着鄂宁的手颤抖起来,是啊,放了这宫女,他们就得死。
“小主,大人,奴婢真的没有听见两位所说的话,求你们放了奴婢吧!”魏凝儿抬起头苦苦哀求着,心中却已经在想应对的法子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死在这里,一定不能。
陆云惜微微一怔便想起眼前这小宫女是上个月曾见过的,因她自个还被禁足了呢。
就在她发愣这一瞬间,鄂宁手里的刀已经对这魏凝儿的刺来,魏凝儿有所准备,猛的一滚躲开了。
虽然她和傅恒学骑马射箭,和普通的女子比起厉害很多,可哪里是鄂宁这个侍卫的对手,躲得了第一刀,躲不过第二刀。
看着明晃晃的刀砍来,魏凝儿立即伸出手挡在头上,心中却道,今日死定了。
可等了许久都未曾感觉到疼,她移开手才见那侍卫正呆呆的看着她。
“你这手镯是哪里来的?”鄂宁指着她手腕上的紫玉镯子问道。
“是……是……”魏凝儿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若说是傅恒送的,定会连累他的。
毕竟她如今的身份是宫女,而傅恒是侍卫。
“是傅恒送的!”鄂宁苦笑道。
“你……你怎么知道?”魏凝儿犹如雷击。
鄂宁叹息一声道:“我和傅恒打小便认识,又同在皇上身边当差,情同手足,你这紫玉镯子是我和傅恒小时候得来的极品紫玉石雕刻而成的,一共有两只,你这只上面雕刻的是玉兰花,还有一只是海棠花,就在云惜手上!”
一旁的陆云惜轻轻拉起了衣袖,她的手腕上正有一只紫玉镯子,式样和魏凝儿的一模一样,只是所雕的花纹不同。
第三十八章 后怕
“我和傅恒发誓做一辈子的兄弟,这镯子便是要送给我们最爱之人的,幸好我方才看见了你手上的镯子,若是伤了你,傅恒定会找我拼命的!”鄂宁说到此一阵后怕。
“起来吧!”陆云惜叹息一声,将魏凝儿从地上扶起。
“谢小主,皇后娘娘等着奴婢送晨露回去,奴婢先行告退了!”魏凝儿微微福身道。
“你去吧,今日之事……”陆云惜还有些担心。
“奴婢今日未曾遇见任何人!”魏凝儿说罢跑到一旁抱起琉璃瓶走了。
“原来傅恒看上了一个小丫头,可她为何在宫里!”鄂宁一头雾水的说道。
“你险些酿成大祸,快走吧!”陆云惜瞪了他一眼,本想把手上的镯子取下来丢给他,终究舍不得,拂袖而去。
魏凝儿走了很远,全身还微微有些颤抖,刚刚她确实被吓坏了,任谁被人拿刀砍也会害怕吧。
可那人竟然是傅恒的好兄弟,害她想生气都不行。
可若不是傅恒的兄弟,人家早就一刀砍了她了。
想到此魏凝儿更是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能多管闲事了,否则小命不保,不是每次都有今日的运气。
宫中女人何止千人,有私情的多了去,就连自个心中不也是喜欢傅恒的吗?
秀女们进宫之前,虽是养在闺中的大家小姐,可……又有谁能保证她们就未曾见过别的男子,就未有喜欢之人呢,更何况是八旗贵族女子。
说起来皇帝虽然贵为九五之尊,可当真有些可悲,宫中的女子对皇帝真心的只怕不多,即便有,面对着掌握自己生死的男人,又有哪个女子敢真的与之交心,只怕是活腻了。
前面不远处是千秋亭,过了千秋亭便是宫道,两刻钟她就能回到长春宫了,魏凝儿深怕再出了意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
皇帝一连几日留宿在贵妃宫里,心中却挂念着皇后,昨儿个夜里便派人去长春宫支会皇后,今日会去用早膳。
“皇上,时辰还早呢!”贵妃见皇帝起身了,立即娇声道。
“不早了,已是卯时了,朕要去看看皇后,爱妃再歇息一会吧!”皇帝笑道。
贵妃一听,心中不是滋味,却也不敢说什么,笑道:“那臣妾准备一些点心,等皇上下了早朝用!”
“嗯,爱妃有心了,朕走了!”皇帝说罢出了寝殿。
贵妃再也没了睡意,她紧紧握住手,冷笑道:“皇后……总有一日,本宫定会将这些年所受的屈辱统统还给你!”
“皇上!”首领太监吴书来见皇帝出来了,立即使了个眼色,让宫女太监们都跟上。
皇帝坐在龙舆上,对吴书来道:“去长春宫!”
“是,皇上起驾长春宫!”
皇帝本想直奔长春宫,但见天色尚早,怕惊扰了皇后,因此便吩咐众人先回了养心殿,换上了早年皇后为他做的衣衫。
那是他们新婚第一年皇后为他做的衣衫,一直是他心爱之物。
“吴书来,摆驾御花园,朕要亲自摘花给皇后!”皇帝看着身上这件月白色的长衫,笑道。
第三十九章 偷花贼
“是!”吴书来立即吩咐太监们抬着龙舆往御花园去了。
“你们不必跟着朕!”下了龙舆,皇帝吩咐道。
“这……奴才遵旨!”吴书来说罢对众宫女太监们使了个眼色,自己一人跟了上去。
“皇上,您摘花,奴才远远的跟着,定不会打扰了皇上的雅兴!”吴书来笑道。
“嗯!”皇帝知他是忠心,也未曾呵斥,自己一人往里走去。
五月里,御花园里盛开的花数不胜数,许久未来御花园,皇帝看的眼花缭乱,也不知到底该摘何种花给皇后,皇后喜欢白玉兰,只是此时玉兰花早已凋谢了。
满院子的花开得正艳,月季、木香、紫藤、八仙花、金雀花、芍药、四季海棠,皇帝的目光最终落到了玫瑰花上。
那绯红的花儿娇艳欲滴,霎是好看,这让皇帝想起皇后来,新婚之时,皇后那娇羞的摸样比这花儿更美,即便如今也是如此。
皇帝忍不住伸出手想摘下这花儿,却被刺破了手指,远处的吴书来瞧见了,吓得魂都快掉了,立即飞奔过来,却被皇帝呵斥退下了。
“朕就不信今儿个还摘不下这花!”皇帝说罢仔细看着这花柱,小心翼翼的找没有长刺的地方,被刺了好几次后终于失去了耐心,将花连根拔起,躲在千秋亭上的吴书来见了,又担心又忍不住想笑。
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他自然知道,皇上只有对皇后娘娘才有这样的心思。
魏凝儿远远的便瞧见了千秋亭,心想着要快些从亭子下过去,前面不远处就是宫道了。
就在此时,她看见前面的花丛外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动,似乎有人蹲在那儿,魏凝儿闭上眼睛对自个说,不许多管闲事,随即目不斜视的就要走过去,哪知却被一个飞来的东西砸到了头上,待她看清时才发现是一株被连根拔起的玫瑰。
“你是谁,竟然砸我?”魏凝儿忍不住呵斥道,只是那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样子。
皇帝忍不住回过头来,却见是一个小宫女,那打扮应该是宫里最下等的宫女才是。
“我问你,你为何砸我?”魏凝儿气急败坏的走上前去吼道。
她今日果真是倒霉了,走在路上都会被人砸。
皇帝看着张牙舞爪的小宫女忍不住笑出声来,记忆中如此吼他的人只有皇后吧,十几年前的皇后,如今的皇后早已不似当年了,可当皇帝看清小宫女那张脸时,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你这人怎么呆了,大白天跑来御花园偷花,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难不成不知宫里的规矩吗?这玫瑰花可是皇后娘娘吩咐人种的,你竟然连根拔起,真是不要命了!”魏凝儿想起前几日崔嬷嬷说派人在御花园种了玫瑰花,过些日子要采集回长春宫给娘娘做玫瑰花蜜呢,可此时却被人拔了好多株。
“你怎么不说话?砸了人也不知道歉,还偷花,真是没规矩!”魏凝儿忍不住撅起了嘴,心道,原来碰到个傻太监,只能自认倒霉了。
第四十章 似曾相识
“你还不快将这些被拔了的花儿收拾好,被人瞧见了你就死定了!”虽然被砸了,可这么傻呆呆的一个人,她也不好再生气了,还好心提醒他善后。
“你怎知我是太监?”皇帝终于回过神来,笑着问道。
眼前这一幕,他似曾相识,十五年前,雍正五年,也是五月里,那时的他还是四阿哥,皇阿玛让皇后和额娘为他选嫡福晋。
因是午后才选,加之不能自个做主,他心里觉得无趣之极,烦闷之下就去御花园随意逛逛,只是无意之中摘了几朵花便被人训斥了。
至今为止,皇帝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的那一幕,晨辉中,身着粉衣的少女双手叉腰娇声喝道:“你这个小太监怎能随意采花,须知花儿也是有生命的……”
那时的他穿着额娘为他亲手缝制的青色衣衫,上面并无任何饰物,因此看不出他是皇子。
那训斥他的女子便是李荣保的女儿富察月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