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勉强地笑了笑。看了看车里的殷素素,只见她根本不看自己,只看着左佳音和晓诺,孟天楚也不由一阵失落,劝慰道:“晓诺,殷姑娘是去治病的。治好了才可以回来继续教你练功,进山后,空气好,也有益养病,知道吗?不要让你师傅难过。”
晓诺转过头去,孟天楚走到车前,左佳音微笑着说道:“殷姑娘想地也是。这一到年前。到处都是炮仗地声音,不要说养病。休息都是很难休息好的,所以等过了年,我们再将姑娘接回来就是。”
孟天楚:“佳音说的是,既然姑娘要走,那就一路平安吧,我在衙门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就不送姑娘了。”说完,转身离去,晓诺也不想让师傅看见自己难过的样子,跟着孟天楚走了。
左佳音见殷素素看着孟天楚的背影,神情顿时十分的落寞,也知道了几分,便微笑说道:“姑娘,进山的路途遥远,我实在担心你路上的安全,乔风走的时候,我答应好好地照顾你,你看你说走就走,我也不好拦你,既然要走,就趁着天早出发吧。我让屠龙带着二十个侍卫护送你们进山,之病所需的人和物,随后便到,你放心。”
殷素素露出淡淡的一丝微笑,道:“有劳三夫人了。”
左佳音为殷素素放下车上的帘子,看了看已经骑在马上的屠龙,朝他挥了挥手,屠龙点点头,策马扬鞭,二十个侍卫前后各十个将殷素素和公孙琚的马车夹在中间出发了。
这杭州过年和江南别地地方还有不同,除了格外的热闹外,这腊月二十三敬过灶王爷之后,就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
年三十一大早,按照管理,孟天楚一家举家要去庙里进香的,再是繁忙,也要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能走能动的都不能落下,连贺丁和三娘还有柴猛、柳儿,都算上,足足坐了四辆马车,去了二十个侍卫,排场自不必说,就连宋远桥和简麒的家人出来也没有这样地风光。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城隍山地海会寺,主持带着一行人等早就在寺庙门口迎接了。
过年时节杭州香火旺,除了想在寺庙里祈祷个家人平安之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避难功能。早先杭州有句揶揄躲债人地老话,叫做“年廿七,勿着急;年廿八,想办法;年廿九,有有有;三十一日不见面,初一见面拱拱手。”
还不能在寺庙停留的时间太长,这一天的时候很多,大家进香拜佛之后,回到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祭祖。
按竹书纪年所记:“黄帝崩,其臣左彻取衣冠几仗而庙祀之。”这便是祀祖的滥觞,后来过了千年后,便演变到了百姓家里上坟,在祠堂给祖宗牌位磕头,虽说孟天楚是现代过来的,但大家伙儿都看着,而且这些都已经是家里几位能干的夫人都准备好了,自己不然不必操心,一场仪式下来竟不觉有什么劳累。
大年三十夜,以前杭州人家里一般都备有几只口彩吉利的菜蔬,比如猪大肠叫做常常顺利;鱼圆肉圆称为团团圆圆;鲞头煮肉就是有想头;春饼裹肉丝暗指银包金丝;黄豆牙叫如意菜;落花生叫长生果;黄菱肉、藕、荸荠、红枣四物并煮美其名曰有富,杭州话藕的谐音为有,黄菱肉形似元宝,音形相加等于有富。
过了正午,家里别的人忙着准备年夜饭,孟天楚则悠闲地带着瑾儿和雪儿在夏凤仪的院子里玩儿,难得一个好天气,无风无雪还有一丝暖阳透着让人惬意的光。让人觉得很舒服。
左佳音和夏凤仪在一旁下棋。慕容迥雪在一旁观战,时不时传来孟天楚和孟文瑾开心的笑声,两个人会心一笑。不去搭理。雪儿很快就睡着。奶娘将雪儿抱回屋子里去了。
林若凡笑盈盈地走了过来,给孟天楚和两位夫人施礼过后,道:“德福绸缎庄来人送几位夫人和少爷小姐的新衣来了。”
慕容迥雪:“是谁送来的?”
林若凡:“是一个叫柱子地伙计。”
孟天楚小心将瑾儿抱起走到奶娘身边交给她,然后说道:“让瑾儿去睡会儿吧,晚上吃饭地时候免得有想瞌睡了。”
奶娘应声抱着瑾儿走了,孟天楚对林若凡说道:“让柱子到这里来吧。”
林若凡:“大人,这是内院,是不是……”
夏凤仪抬头微笑着说道:“若凡说的是,这不妥。走吧,我们先去前院看了衣服再来也不迟。”
左佳音:“也好,反正这一盘胜负已定,我也输了,你们去看衣服吧。”
夏凤仪笑着说道:“谁说的,我看就不一定。好吧,那我们先去看衣服,佳音你不去吗?”
左佳音起身,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早上瑾儿不睡,害得我也没有好好地休息,我也去躺一会儿。晚上好喝酒。”
夏凤仪:“也好。反正厨房里有飞燕和晓诺盯着,你去歇息一会儿也好。”
左佳音起身从孟天楚身边经过。孟天楚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左佳音走远了。
来到了前院,果然见柱子正恭敬地站在大厅门口等着呢,飞燕也在一旁,见孟天楚、夏凤仪和慕容迥雪来了,便迎上前去,道:“衣服已经送到各房了,以为你们没有时间去看。”
孟天楚笑着说道:“没有关系,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地,德福的手艺我们还是相信的,只是劳烦柱子年三十儿都不能歇着,还要过来给我们送衣服。”
柱子赶紧笑着说道:“知府大人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柱子是个下人,还歇息什么呢,只是最不能耽误大人、夫人和少爷小姐过年才是真的。”
孟天楚转身对大家说道:“瞧瞧,柱子的这张嘴就是会说。”
柱子呵呵两声,走到孟天楚身边好像有话要说,孟天楚便道:你们就回到各房将自己的衣服试了,若是不合适,正要柱子在这里,顺便就让他带回去改改。“
大家散去后,孟天楚带着柱子进了大厅,笑着对柱子说道:“来了很长时间了吧,怎么不进来坐?”
柱子笑着谦卑地说道:“没有想到知府大人的宅院这么漂亮,这么大,光这个大厅就已经赶得上我们德福绸缎庄整个院子了。”
孟天楚示意柱子坐下,指着几案上的点心说道:“尝尝,是我四夫人的手艺,一般地人自然是吃不到的,她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露这么一手,你不要错过了。”
柱子笑了,小心地坐下,却不敢伸手拿点心吃,只说道:“知府大人奴才今天来是有事情要给您禀告呢。”
孟天楚自己拿了一块儿绿豆糕咬了一口,然后示意柱子继续往下说。
柱子:“夫人不知道从谁哪里听说我要到您这里来,而且要将文竹一起带走,于是不肯,不但给我们加了工钱,还专门在院子里誊了一间向阳的屋子给我们坐新房,您要知道这是我们下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再说了,文竹一直跟着夫人,见夫人这么舍不得我们,于是就……”孟天楚笑了,道:“我明白了,我是说那一天你怎么不让我说了呢,好吧,明白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不会难为你,只要你和文竹在绸缎庄过地好就行。”
柱子听罢,甚是感激,连连道谢,道:“知府大人。还有一件事情。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斗胆给您说一说。”
孟天楚:“你讲。”
柱子笑了,道:“奴才也看了,知府大人这么大的一个宅院是需要一个得力的管家才可以。柱子之前有些犹豫。今天见了您的宅院,所以斗胆想举荐一人给您。”
孟天楚笑了,道:“算了,既然你走不开,家里还有几位夫人,如今也还可以,我看就算了。”
柱子连忙说道:“知府大人,这个人和柱子不一样,从前也是在一个官宦人家当差的。后来这家人举家搬进了京城,他有家在这里,于是就留下了,所说不是什么管家,但柱子也不会给大人举荐一个无才无谋的鼠辈,这样不是让大人小看了不说。以后大人也不会再相信柱子了。”
孟天楚:“罢了,知道你是个不错地伙计,一心为我好,好吧,那就让他来看看,正好这几天家里很忙,让他过来帮着张罗一下也好。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是一定要要他地,明白吗?柱子高兴地点了点头。道:“人就在门外一直候着,我去叫他来就是。”
孟天楚:“哈哈哈,柱子就是精明,对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地人,今年多大了,你都还没有告诉本官呢。”
柱子:“还是奴才将他叫进来,您自己亲自问问吧,您看呢,大人?”
孟天楚点了点头,柱子笑嘻嘻地跑出去了,很快就带进来一个和柱子年龄相仿湿气八岁的小伙子,小鼻子小眼,却十分机灵地样子,穿得也干净,身板和个头都还不错,不像一个下人,倒像是个教书先生。
小伙子走到孟天楚面前,躬身施礼后,轻声地喊了一句:“给知府大人请安。”
孟天楚笑着还没有说话,看见左佳音从门前经过,便将左佳音叫住,让她进来一起看看柱子给孟府推荐地这位管家。
左佳音坐在孟天楚身边,看了看这个小伙子,微笑着说道:“这年三十儿的,看什么人啦,还是等到过完年再来吧。”
小伙子恭敬地说道:“耳朵愿意在府上最忙的时候为夫人分担一些琐事,请夫人给耳朵一个机会。”
孟天楚和左佳音相视一看,左佳音笑了,道:“你说你叫什么?”
小伙子:“回夫人的话,耳朵。”
孟天楚:“这是什么名字,你姓什么呢?”
小伙子:“耳朵从小就没有爹娘,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九岁的时候进了钱塘县主簿刘大人家后,这个名字是三夫人给取得。”
左佳音:“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字?”
小伙子微微一笑,道:“意思是让我少说话,多听话,用耳朵听就是了。”
左佳音这才明白过来,孟天楚道:“那柱子说因为你的家人在这里,你才不愿跟着刘大人进京的,你难道成亲了?”
耳朵:“没有。”
孟天楚:“那你为何?”
耳朵:“虽说耳朵的爹娘已经死了,但耳朵还有一个瞎眼地养母,耳朵不能丢下她不管。”
左佳音:“你还是个孝顺的孩子。”
耳朵:“希望夫人将耳朵留下看一个月,耳朵手脚干净,没有什么不干净的朋友和爱好,请夫人和大人放心。”
孟天楚看了看左佳音,左佳音:“好吧,既然这样,就留下来吧,对了,你从前在主簿家里主要做什么?”
耳朵见自己可以留下来了,高兴起来,笑着说道:“什么都干,老爷夫人院子里都帮忙。”
左佳音:“这样说来也和管家差不多了,好吧,我带你去见见各房的夫人,然后让四夫人带你熟悉一下各院的环境,这几天你就帮着林姑娘吧,有什么不懂,随时可以找林姑娘问的。”
耳朵:“好地,夫人。”
左佳音起身道:“我是三夫人,以后记得不要叫错了。”
耳朵先给孟天楚施礼,然后跟着左佳音身后出去了。
孟天楚见柱子喜滋滋地看着自己,便笑着说道:“柱子,你怎么认识耳朵的?”
柱子笑着说道:“以前他们家主子常常来店铺里做衣服,所以认识了,知府大人相信奴才的眼光,不会给你找一个为人不好的来给您管这么大的一个家,你用过就知道了。”
孟天楚嗯了一声,道:“好吧,本官就相信你一回,就冲着他是一个孝顺的人,我也应该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第515章 过年
正月初四一早。
孟天楚头一夜在宋远桥的府上多喝了几杯,耳朵带着几个下人来接孟天楚的时候,孟天楚走路都有些不稳了,从前不觉得过年有什么不好,如今这才知晓过年的不好来,除了孩子们高兴一些之外,大人都是在劳碌和辛苦中度过的,孟天楚也是,一连几天都在耍醉拳,有个时候一早起来就已经有轿子或是马车在外面候着了,不去还不行,有时一天就三个地方,这才是把孟天楚给折坏了,装了一肚子的好酒,却没有吃上几口饭菜,一想起飞燕给熬的小米粥,孟天楚的口水都出来了。
孟天楚一觉醒来,这才发现是在晓诺的房间里,可是晓诺已经不在床上了,孟天楚无趣地叫了丫鬟进来伺候自己更衣洗漱,正在洗脸的时候,耳朵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先是恭敬给孟天楚施礼,然后得了孟天楚的准许,这才直起腰来,轻声说道:“老爷,睡得可好?”
孟天楚将脸帕扔进盆里,一个丫鬟赶紧将外套给孟天楚穿上,孟天楚嗯了一声,道:“六夫人这么早去哪里去了?”
耳朵:“老爷,您看都什么时辰了,还说早呢?几位夫人都去娘娘庙去了,将少爷和小姐也带着呢。”
孟天楚走到门口,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便道:“这时什么天呐,看不出什么时辰了。”
耳朵走到孟天楚身边,小心麻利地将棉袄侧面的褶皱理好了,这才说道:“午时三刻了,耳朵担心您肚子饿了。所以过来看看,谁想奴才一过来,您就起来了。”
孟天楚笑了,道:“今天还真是安静了。”
耳朵连忙说道:“一早就有人来请了,有三家呢,说是昨天晚上您都一一的应下了,奴才寻思着,老爷睡得这么香,斗胆和大夫人商量了一下。都给回了,说是您天还没有亮就上坟去了,今天是一准回不来了,他们这才走了,奴才是想让老爷您多休息一下。”
孟天楚见耳朵心惊胆战的样子,唯恐自己会责怪他,便笑着说道:“你是为我好,而且也经过大夫人同意了地。我自然不会怪你的,不过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给我说一声。”
耳朵赶紧答道:“是,老爷,奴才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孟天楚:“好了,你下去吧。”
耳朵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孟天楚穿好衣服,走出门去。见一个穿花袄的女子从前院走过,行色匆匆,孟天楚对一旁的下人说道:“刚才过去的那个人是谁?”
丫鬟探头看了看,道:“林姑娘吧。”
孟天楚:“不会,你们看错了,林姑娘哪里有那么胖呢?”
丫鬟笑了,道:“初一早上从客人的时候从台阶上摔下来将腰给摔了。腰间捆了一个柳儿姑娘给做的药带,所以看着臃肿。”
孟天楚:“那她还跑得那么快,还不赶紧给我追上去。”
丫鬟听了,赶紧追上前去将林若凡拦下了。
孟天楚走上前去,见林若凡大冷天的,小脸红扑扑地站在那里直喘气。
“孟爷,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
孟天楚笑着说道:“若凡。听说你的腰受伤了。你还跑这么快做什么呢?”
林若凡释然一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已经不碍事了,我还忙着呢,孟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孟天楚正要说什么,这时耳朵从身后过来,恭敬地说道:“老爷,王捕头来了,说是找您有要紧的事情。”
林若凡赶紧走了,孟天楚只好转过身对耳朵说道:“不会大过年的还有衙门还有什么事情吧?”
耳朵微微一笑,道:“耳朵没有敢问。”
孟天楚:“好吧,走,我们去看看。”
王译在大厅里站着,坐都没有坐,见孟天楚进来,赶紧迎上前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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