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真是让我寒心,来,里头说,别站在楼梯口。”两人就这般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白聿熙站在楼梯上,望着芙香渐渐隐没在楼道深处的背影不禁出了神。
香香?呵……这南风十里对她的称呼可真是亲昵的很。看来他以后果真要好好的同这个南风十里打打交道才是了。
………※※……※※……※※………
“谁?”屋子里,南风十里一听芙香说出的人名便跳了起来。
“金步摇。”芙香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她知道南风十里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招呼白聿熙的,她也知道白聿熙已经走了一会了。可不为何,她总觉得这屋子里四处有白聿熙的影子,到处散着属于他身上独特的沉香味。
这感觉,让她坐立不安。
“哎呦,她来找你干嘛?”南风十里的眉毛看似都要打成结了。
“用她的话说便是问我讨个说法。”
“说法?”
“金步摇说我的茶舍抢了她画舫的不少生意,所以来问我讨个说法。”
“这婆娘,顶顶烦人的,你别理她。”南风十里闻言冷哼了一声,撇了嘴歪了头。
“那可不成,我打开门做生意,总不好没的让人这般误会了去。我的茶舍就是卖茶不卖色的,和她的画舫营不一样的生。”芙香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南风十里的后背道,“后日我准备亲自去画舫会一会金步摇,但想说只有我和她见面太过尴尬,一个聊不好怕又会吵起来,南风,你来做个和事老吧。”
她是肯定的口吻,而非询问,南风十里刚想反驳,却又听芙香说道,“你瞧,若非你在我这茶舍玩那扑卖的生意,我茶舍的营生也不至于红火到威胁她的画舫不是。”
一句话,堵死了南风十里的退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咬牙切齿,没想到因为一个扑卖的生意,自己如今竟然被芙香揪着这么多的小辫子,想想那还是四六分成的呢,真是马失前蹄!
“好说,好说。”
芙香面带微笑飘然下了楼,不知怎么的,她最近越来越知道如何能吃死南风十里。这一点,让她很是高兴。
她眼角带笑的踏出了三味庄,突然,她猛的收住了脚步。
烈日下,一抹月牙白的身影正逆着光站在她的面前,树影婆娑,斑驳点点,将那投射于地上的影子拉的更加修长。
“你……白公子怎么还没走?”芙香本想干脆视而不见的,可偏偏白聿熙挡住了唯一的去路。
“等你。”白聿熙反手拿出了一包东西递到芙香的面前,“本来我要去茶舍的,刚好遇到你,省的我再跑一趟。”
“什么东西?”芙香接过纸包,拿在手里掂了掂,不重。
“茶。”
“茶?”
“极品碧螺醉。”白聿熙一边说一边回身牵过了一旁的踏月,“大人让我给你的,他说你看到这茶自然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芙香眼波一转,随即了然的笑道,“有劳白公子了。”
“举手之劳。”白聿熙说完提身跨马,匆匆的看了她一眼以后便策马而去。
天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了!这送茶的事本就不该由着他鞍前马后的来跑这一趟的,结果他却鬼使神差的自己主动揽下了这活儿。
想着苏伯年那老家伙在他出府前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白聿熙心里就憋了一股无名火。最近,似乎但凡牵扯到芙香的事情,他就开始变的不像自己了,怕是精明如苏伯年也看出了他颇为不对劲的地方。
芙香,香香……看来他以后真有必要要多和南风十里好好合作合作才行了!
。
。
。
。
☆、第二十四章 心生良计,以茶为契(下)
。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二十四章 心生良计,以茶为契(下) 芙香望着那马蹄飞尘,不禁狠狠的咬紧了牙关。。
送个东西,都摆那么大的谱儿,像是她巴巴的让他送来着。不愿意的话随便差个下人来就是了。他白府家大业大的,怎的这点使唤的人都没有了?
芙香便是就这样憋了一肚子的不开心回到了茶舍,言歌见她回来了,连忙端上了早上冰镇好的酸梅汤拿出来让她解渴。
“夫人手上拿的什么,竟这般香?”走近芙香,言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似花非花,又似雨后青叶。
“哦,碧螺醉。”芙香将手中的茶包放在了桌上,接过言歌递上的酸梅汤喝了两口,适才稍微解了些暑气,从外头一路走回来,全身上下都闷着一股子热。
“浣溪的碧螺醉呀,那可是好茶呢。”言歌凑上前又使劲闻了闻,感叹道,“果真名不虚传,香的很呢。”
“是啊。”芙香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句。
大央浣溪,地处太白山以东,横跨浔江,地势南高北低,日照充沛,冬短春长,极适合茶树的生长,因此浣溪是有名的茶乡。在浣溪出产的茶叶品种就有十余种,其中属碧螺醉为此中上品。
这碧螺醉其实炒制的过程倒并不复杂,却胜在清香幽远,浓郁扑鼻。茶入水煮泡以后口感温和宜人,回味甘甜。尤其是碧螺醉的明前茶,因为产量相对较少而被爱茶人士奉为能与寒茶相提并论的极品好茶。
可是如此好茶,芙香却是不大喜欢,她的茶舍唯独没有的就是这碧螺醉。
碧螺,碧螺,这茶名喊来,总是让她想到那张午夜梦回时分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脸庞。
充血的双眸,阴冷的笑容和那双细长却又经脉爆突的双手……
“夫人,夫人!”见芙香不知为何站在那里愣愣的出神,言歌不禁伸手在芙香面前晃了晃。
“啊……”芙香竟生生被那脑中幻觉所缠,直到言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才发觉这大热天的自己浑身却在冒着冷汗。
“夫人乏了?”见芙香精神不济,言歌连忙扶着她坐到了贵妃榻上,“想必是方才出去的时候晒了毒日头,这会子暑气上身了吧。”
“哪里有这般娇贵。”芙香失笑,望着桌上的茶包道,“你去寻一方素色的锦帕来,不要有绣花的,简简单单即可。”
“是。”言歌转身出了屋子,不消片刻就拿着一方鹅黄色的方帕走了进来,“夫人瞧着这块可好?”
芙香一瞧,这帕子是横竖织锦纹理的,一角坠着同色流苏,没有一点绣图,简单大方,干净素雅,便点头道,“就这方了,你且把那包碧螺醉仔细的包好了,然后帮我唤林子进来。”
林子是茶舍打杂跑腿的小厮,年纪小小却机敏灵活,很得芙香的喜欢。
“夫人,你唤我。”林子来到芙香面前,将湿漉漉的双手往身上一擦,憨憨一笑,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
“做什么呢,沾了一手的水?”
“帮着姐姐们洗莲子呢,姐姐们说要做冰糖莲子羹,可非要我干活儿才有的吃,嘿嘿。”
“嘴馋的,言歌,一会给他端碗酸梅汤祛暑。”芙香轻轻一笑,因为林子的天真无邪而跟着心情也好了几分。
“谢夫人,夫人唤我什么事儿?”林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东西,你替我交给昌平侯府的大少爷叶书怀,记得要当面交给他。他若问起来你就说我知他爱茶,特意送来这茶叶让他尝个新鲜。”芙香将那包妥的碧螺醉交给林子。
“好嘞,夫人放心。”林子接过茶包,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刚想转身就走,突然听见芙香又说道,“林子,等等。”
只见芙香急急的从贵妃榻上起了身,快步走至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吹干墨迹,将纸折好放入林子的手中,“把这个一并交给叶公子。”
………※※……※※……※※………
林子到昌平侯府的时候正好是午时三刻,叶书怀刚小憩一会儿起了身,就听着丫鬟禀道,“少爷,外头有个小厮要见您,说替人转交些东西。”
“什么人?”
“方管家说以前从未见过。”
“差了人去取东西便是。”叶书怀更好衣,洗了脸,正神清气爽的准备看一会儿书,并不想被打扰。
“我也是这么同方管家说的,可方管家说那小厮说东西贵重,一定要当面交给您的。”
“哦?”如此一听,叶书怀便也起了几分好奇之心,是谁派的人送的什么东西,“那我亲自去瞧瞧。”他搁下手中刚拿起的书,起了身便往屋外走去。
叶书怀走至大门的时候,就看到林子正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物,站在门口。
“你是?”叶书怀见他眼生,确定自己也不认识这小厮。
“您是叶公子么?”林子谨慎的问了一句,见叶书怀点了点头后他便眉开眼笑的作揖回道,“回叶公子,小的是茶舍芙香夫人手底下跑腿儿的。”
“芙香夫人?”叶书怀吃了一惊,没想到竟是她来给自己送的东西。
“是,夫人说知道公子爱茶,特意送来这茶叶让公子尝个新鲜。”林子说罢,将手中的东西递至叶书怀的面前,“这里还有夫人亲笔留的字条。”林子又将字条交给叶书怀。
叶书怀打开字条一看,上头用柳体工工整整的写了八个字——“以茶会友,聊表心意”,落款便是“芙香”二字。
他又接过林子手中包的好好的茶叶,凑上前闻了闻,那味道,是碧螺醉!
叶书怀舒心而笑,“有劳小哥了。”他一边说一边冲边上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立刻从荷包中拿出了一粒碎银交给叶书怀。
“小哥这大热天的跑了一趟,去买些冰镇糖水解解渴吧。”叶书怀说罢便要将碎银往林子手中放。
谁知林子见状连连摇头摆手,“不不,公子这可使不得,我替夫人跑腿,没的要这些赏钱的,若是夫人知道了我要挨骂的。”他一边说一边后退,然后一个机灵转了身便跑不见了。
叶书怀见林子急急跑了,先是一愣,随后倒有些敬佩起芙香调教下人的本事来了。
手中的碧螺醉散发着阵阵幽香,令人光是浅闻就醉心不止。叶书怀得此好茶便是满心欢喜,回到了屋里连忙吩咐人备上了茶具,便是煮起了茶来。
煮茶的空当间,他又打开了芙香写的字条,娟秀字迹,婉约如人。芙香的柳体写的极好,隐隐之间有着大家的风范。都说字如其人,看着芙香的字,叶书怀不禁对这个女子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
用晚膳的时候,等丫鬟们布好了菜,大太太先是夹了一块醋溜鱼片放入叶书怀的碗中,然后看似随意的问道,“听说下午有人给你送了东西?”
叶书怀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母亲心疼他他是知道的,母亲总是想着要给他最好的,要让他成为最好的。小时候总是赖在母亲身边他不觉得,可是如今长大成人了,叶书怀深觉还这般一举一动的被母亲盯着,根本就没了自由。
“是,一个朋友托下人送来一些茶叶。”但心里虽有些别扭,可叶书怀回话的时候还是嘴角带笑,自然而热的。
“什么朋友?”谁知大太太竟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
“是开茶舍的一个朋友,送了些明前碧螺醉,回头我送一些来母亲屋里,母亲也尝尝鲜。”叶书怀答的顺口,可是看着碗中的饭菜,竟食不知味。
“书怀,不是母亲要念叨你,你醉心茶艺这没错。品茶能修身养性,母亲也很是喜欢,但你自己在外交友,要懂得看人。等你子承父位,定是有很多人想着要来沾一沾你的光,现在来讨好你的,未必就是真朋友。”这番话,大太太几乎是从叶书怀十来岁懂事的时候开始就在他面前耳提面命的。每每一说此话,大太太都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可叶书怀却是顶烦大太太这样说教的。好似如他这般身份的,就不用结交朋友一样了。
“是,儿子知道。”叶书怀放下手中的碗筷,已经完全没了胃口。本来芙香赠茶是一件令他愉快的事情,可现在被大太太这么一念,好心情全都没有了。
“好了,儿子难得来你这里吃口饭,从坐下开始你就问个没完,不就一包茶叶么,还能怎么样。你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好好的照顾一下盈儿。”终于,看着叶书怀脸色沉了下去,昌平侯搁下汤碗发了话。
“我这也不是……关心儿子么。”大太太并未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不妥,反而还心感委屈。“说起盈儿,张大夫的药很是管用,盈儿服了这几日,已经稍有好转了,只是人还有些萎靡,看着总没有以前那般精神。”大太太说着说着,又悄悄用衣袖抹了抹眼角。
“有起色就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定要好生调养着,不要落下了病根才好。”叶德盛宽心的点点头,又看着大太太道,“书怀这么大个人了,你都说了他以后要继承我的爵位,若是连这点认人的眼力劲儿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于人交际。”叶德盛也看不惯大太太总是这么念叨儿子,今日找着机会便多说了两句,“他今年都十八了,论年纪就是娶个媳妇儿进门也不算小了,你还管这么多,儿子听多了也会厌烦的。”
叶书怀听着父亲站在他这一边帮衬着他说话,眼中流露出一份感激之情,笑着说道,“母亲心疼儿子,儿子自然明白,父亲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慎交良友,不会给我们昌平侯府丢脸的。”
他一句贴心暖人的话说的昌平侯和大太太都笑了,用膳的气氛便是慢慢褪去了之前那丝微妙的尴尬。
。
。
。
。
☆、第二十五章 干戈玉帛,和气生财(上)
。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二十五章 干戈玉帛,和气生财(上) 金步摇的事搁在芙香心里,她一直觉得早一天解决早一天了,于是,和南风十里约定的日子一到,芙香便早早的来到了三味庄。。
南风十里同芙香不一样,芙香虽偶然会留宿茶舍,可是时不时的总要回一趟素锦苑瞧瞧看看。说是舍不得也好,说是不习惯也罢,总之她心底还是认素锦苑才是真正的家。
可自她认识南风十里以来,就发现他似乎吃住都是在三味庄里头的,仿佛外面并没有别的宅院。
“何必……哈……要这么早呢。”一大早被人扰了清梦,南风十里一脸面色暗沉,恨不得抱着被子站着再睡上几个时辰才好。
“早些出门,回头路过街口,我请你吃碗豆花。”芙香笑眯眯的从衣架上拿下了南风十里的外衫走至他的床榻边。
“喂喂……”看着芙香一步一步的靠近,南风十里下意识的拉起了被子,“你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的飘忽,想让芙香明白彼此的差异。
“没事,我把你当姐妹,快些,把衣裳穿好,我让小风帮你打了洗脸水,我去楼下等你。”看着南风十里铁青着一张比女人还娇嫩的脸庞,芙香突然心情好了很多。
“无耻!”就在芙香转身替南风十里把房门关上的时候,她听见里面突然咆哮了一声,紧接着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
芙香掩面而笑,她想,自己不但因为扑卖的事情抓着了南风十里的小辫子,如今还非常清楚他的痛脚在哪里呢。
南咏街的街口有一间味道极好的豆花铺子,铺子是一对外乡夫妇开的,他们家做的豆花量足新鲜,绝对童叟无欺。芙香偶尔尝过一次,便是念念不忘。
可惜她也是个做晚上生意的人,一大早的让她起来也是件顶困难的事儿。但这豆花铺子过了辰时便就关门大吉了,芙香这般日上三竿的人自然是吃不到了,于是每每想起总是有些遗憾。
可今儿个借了金步摇的光,她倒是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