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凛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
“照顾好自己,还有楚河。”傲雷手搭在墙上,懒洋洋的吩咐了一句。
青凛再次点头,“你也是,还有,”青凛顿了顿,才继续说,不过那声音却是小了许多,“帮我照顾好父亲。”
青凛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傲雷显然没想到青凛会这么说,他看着他的背影楞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他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他愉快的招着手,烟斗在他口中一晃一晃的,他喊道,“我会的。”
他当然会好好‘照顾’他。
门关上了,傲雷无辜的对着夜狂耸耸肩并,“你儿子拜托我‘照顾’好你。”
夜狂手中的餐具,折断了。
……
“他们在搞什么鬼?”在千冽眼里,他父亲的变化都是阴谋,他挤眉弄眼的看着青凛,半响又问了句,“你没问他每天窝在房间里干什么?他又不待产。”
楚河猛地咳了几声,千冽这家伙……
那是他们的爹啊。
夜狂不出房间是他真的不想,还是傲雷做了什么?
楚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傲雷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幸亏面对的人是哪个棘手的兽族之首,否则以青凛的洞察力不会一点没有察觉。
楚河真不知道,如果真相大白,如果傲雷真的要把夜狂抢回来,那对兄弟会是什么表情,毕竟他们的亲生母亲还在……
更何况是父亲和叔叔……
想起了就觉得恐怖。
“没必要问,他的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有我们在战场,也是一样的。”从某种角度上说,他们已经超越了父亲,他们取代兽族之首出现在战场上没有人会有疑义,虽然暂时他们去不了,不过那毕竟是短暂的,父亲不在,青凛不可否认的感觉到了轻松。
“也许是放下了责任,没有太多可操劳的事情,我觉得,他的气色比在兽族时好多了,很……嗯……很滋润……”
“噗——”青凛的形容词让楚河喷了出来,青凛不会恶搞,也不会开玩笑,他说这话,必然是认真的。
滋润……
这意味着什么?
傲雷那家伙的功劳吗?
难以想象那个画面,看起来都是那么强……
这个还真不好猜。
如果有机会,楚河很想问问傲雷,顺带研究下他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
“你刚说雷没穿衣服?”千冽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楚河猛地一惊,千冽这家伙不是猜出了什么吧,他对这种事情一向超级敏锐。
“他有穿裤子。”青凛纠正。
楚河汗颜,在千冽没说出下一句话前,他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呻吟出声……
“怎么了?”千冽连忙靠过来,“肚子疼吗?”
“你做的太凶了。”青凛淡淡的指责。
楚河捂着肚子摇头,他心说,傲雷你这家伙欠了我一次。
第三卷 渊源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 龙王之惑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晌午,回去的路上,东敖意外的出现在三人面前。
男人向来独断独行且目中无人,他站在他们面前,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他只找楚河。
东敖的这句话差点让千冽和他动起手,楚河觉得他们的八字一定不合,不然为何每次见面两人都得兵戎相见,虽然这和他们都够极端的性格脱不了干系。
东敖来早他,一定是问关于唐宋的事情,只是楚河没想到,东敖拖了这么久,已经过了几个月了。
楚河说要单独和东敖聊聊,千冽当即吼了出来,青凛同样摇头表示不同意,东敖也不废话,拉起楚河就要走,这一下又差点打起来。
后来在楚河软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诱下,他终于要到了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那对兄弟表示他们不会偷听他们说话,但楚河必须要在他们看的到的地方,一旦发生危险,他们很快就能到的位置。
楚河应允了,东敖不置可否,他准备把楚河带到城镇中最高的天台上,可在他碰到楚河前,青凛先一步抱起了他,并淡淡的警告,不允许东敖与楚河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放下楚河后,青凛痛快的离开了,他们在几十米外的另一个天台上,他们互相都能看到,距离的原因,却让他们听不到彼此的声音。
东敖不想把唐宋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虽然他得到了他的保证,在基诺城镇中一切都会听从他的安排,但东敖知道,唐宋不会那么容易屈服,他的承诺也不过是敷衍他而已。
东敖不怕唐宋逃跑,即便这里不是暗之渊。
门口的重重守卫不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东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那些只是防止唐宋逃跑而已,还有在他不在时,给他儿子最大的安全保障,虽然房间里有他留下的强大的力量,东敖要的是万无一失。
东敖只是怕唐宋伤害自己。
他已经不止一次寻死。
对于那个孩子,唐宋的态度是惊恐又厌恶的,他自杀过,也企图伤害那个孩子,但东敖都制止了,唐宋现在不再对孩子起歹念,但他也拒绝与那孩子有任何接触,完全将他视为无物。
连喂奶都不肯开上一眼。
来到这里后,东敖并没有像在暗之渊时,只要一离开就把孩子抱走,他把孩子放在那,让唐宋和他多接触,同时也是对唐宋的考验,只要他伤害到孩子,东敖立即会知道……
守卫便会进去制止。
这做法虽然大胆,但暂时唐宋没有再对孩子出手。
“你要问我什么?”当东敖说会来找他时,楚河已经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东敖会提的问题他也大概的想了一遍,半小时并不长,但他应该能让东敖得到满意的答案。
“我想要他的心。”东敖再次直接问出。
之前她要问楚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东敖改变了主意,在那个难得的和平的下午,在他看到楚河与那两个兽人和平相处之后,他突然发现,这种感觉比唐宋惧怕他要好的多。
他想要唐宋的心,让他由心底服从他,而不是表面的顺从。
他和唐宋的战斗,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楚河没想到东敖会问他这个问题,楚河的震惊不小,不过分秒折后他便恢复了,楚河没有直接回答东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要他的心干什么?”
东敖挑眉,楚河的反问他很不满,从没人敢质问他,他想知道的,对方就必须回答。
男人看着那从一开始对他就没有畏惧可言的人类,东敖深知,也只有他才能改善他与唐宋的关系,沉吟片刻,东敖忍住胸中不悦,答道——
“让他对我的感情,不再只有憎恨,那游戏我倦了。”
男人干脆的回答再一次出乎楚河的意料,他居然是为这么冷漠,自私又残忍的理由。
只因为他倦了这个游戏,就强迫唐宋与他玩另一个,这男人是否有心,他是否有为唐宋想过……
“即便是你得到了唐宋的心,也重新开始了另外一场游戏,但游戏毕竟是游戏,你迟早还是会倦的,与其这样,你不如换一个专门供你玩乐的人,放唐宋自由,这是他最期望的结果。”
话音才落,对面的男人已是一脸阴霾,楚河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也能感觉到男人在他说放弃唐宋时明显的愤怒。
东敖控制了许久才将那股怒火压抑,没让楚河被其殃及,在东敖心中,唐宋已是他的所有物,自由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唐宋那里,他要束缚他……
一辈子。
“不可能。”
这三个字蕴藏了多少意义楚河已无力分辨,这男人对唐宋几乎可以用偏执来形容,可他不知道,唐宋惧怕的,正是他这份执着。
“东敖,我觉得,你不该来问我要如何做才能得到唐宋的心,你先该弄明白你对唐宋的心。”
楚河叹了口气,东敖与唐宋的关系,就像一团乱麻,没人解的开,这一切都要归咎于眼前的男人。
除非他自己能找到头绪,否则这麻将会越来越乱。
“你为何执意要唐宋的心?执意将他留在身边?你第高高在上的龙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在意一个小小人类,对他的执着与要求又是为何?如果你想让他惧怕你,服从你,显然这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为何还不放手?”
东敖不会自欺欺人,也不会找理由骗自己,他没有反驳,因为这个问题她无从回答。
“唐宋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一时兴起的游戏,还是供你休闲的玩具?或者是,重要的人……”
见东敖依旧沉默,楚河继续道,“在我回答你前,东敖,你先要弄清楚你希望得到唐宋怎样的感情?是亲情,是友情,还是……”
楚河直视那冷漠的王者,他要唐宋的心,那他呢,他可否有心?
四目相交,楚河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那不想问出的两个字说出来,“还是,爱情。”
楚河问完,男人并没有任何变化,直视周遭气流已趋于稳定,没有杀意,也不在满是怒火。
东敖没有再问,把楚河留在那里,从天台一跃而下。
楚河看着平稳落地的男人,他的话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楚河还是忍不住叹息,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在没有万全的把握救唐宋脱离苦海前,能让龙王有一点改善,就是给唐宋一些希望。
至于他让龙王正视自己的心,让他弄懂她想要的到底是唐宋的哪种感情,楚河不知,这男人会选择什么样的办法去证明。
希望他不要再去逼迫唐宋。
他和他们请了半小时假,看样子有点多了,他和东敖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站在基诺城镇中最高那处,楚河俯瞰整个城镇,古朴的建筑,忙碌的人类,这本该是安静祥和的午后,却因战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这是高处,却不是世界之巅,楚河看不到正在激烈厮杀的战场,甚至看不到基诺城镇的尽头,他仰望天,却发现原本湛蓝的天空此时也蒙上了一层灰雾……
楚河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再做什么,这一刻,他只是想安静的融入自然之中,哪怕只有分秒也可……
静静矗立着,不知是不是错觉,楚河觉得周围的温度暖了许多,他转身,想对那两个人示意可以回去了,伸出的手却触摸到一丝冰凉……
楚河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一滴无色的水珠静悄悄的躺在上面,看向水珠可能落下的地方,楚河猛然发现,白色的花瓣,从最远的天际慢慢飘落……
下雪了,第一场雪。
楚河下意识张开双手,越来越多的雪花落到他掌中,那丝丝凉意让楚河觉得很舒服。
这个世界和地球的气候相差很多,按理说,现在应该是三月份。
阳春三月,却还是数九寒天,大雪才至。
雪越下越大,从淅淅沥沥的雪片变成了鹅毛大雪,随着飘落的雪花,周围似起了一层薄雾,建筑不再清晰,远处那两匹狼的影子也变得模糊,楚河觉得应该趁雪彻底挡住视线前回去,便向他们摆起了手。
可等了一会儿却没见他们有任何回应,楚河满头黑线,他以为他和东敖单独相处,那两个家伙一定会盯的很紧,连眼睛都不会眨,没想到这次他们突然大度了。
因为相信东敖不会做什么吗?那刚才何必又针锋相对。
楚河正腹诽着,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雪太大了,楚河眯起了眼睛想看清来者是谁,对方这时发出了声音——
“楚河吗?”
第三卷 渊源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故人重逢
“修尔?”
楚河试探的问,虽然大雪模糊了视线,但楚河还是通过来者模糊的影子做出了判断。
那影子没有多余的饰物,只有属于男人高挑的身材,想毕他并没有穿太多衣物,能在这种鬼天气,穿着这么暴露的应该只有精灵,而他熟识的精灵并没有几个,这也不是罗迦的声音,但却很熟悉……
楚河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修尔。
那个说他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修尔。
果然不出所料,那影子逐渐清晰后,出现在楚河眼前的正是修尔。
楚河下意识向千冽那边望去,不过雪太大,以他的视力来说根本没办法看清了,楚河将头转了回来,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和修尔单独见面楚河还是有点不自在,毕竟在修尔眼里,他抢了他的男人。
说心里话,楚河也没想过他们还能再见面。
“我刚才看到你在这里,就上来了。”修尔还是那个样子,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他走到楚河旁边,手自然的搭在天台的栅栏上,他看着飞舞的雪花,那专注的神情,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修尔很美,他和所有精灵一样,长着一张分不清男女的脸,修尔周身散发的满是阴柔之息,他穿着精灵族特有的服饰,那淡蓝色的皮肤在雪的衬托下似在发光,他低头时,似在沉思,融于冰雪之中,他仰首时,似在吟唱,将那古老的乐符从口中悠扬飘出……
楚河觉得,修尔与雪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密不可分。
也相扑想成。
楚河瞄了修尔的侧脸一眼,他腹诽着,他觉得在这里和修尔见面,又是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修尔不该是这么冷静的站在他旁边,而是把他推到楼下,或者愤恨的瞪他一眼,骂上两句才正常。
可修尔什么也没有做,如果他没有那个开场白,楚河倒以为他是来看雪景的。
雪天不冷,但以楚河现在的体质不适合在这种天气久站,他的腰开始发酸,男人揉了两下,再看看千冽他们的方向,见他们还没有反应,楚河决定先行离开。
他咳了两声,把修尔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精灵那美丽的眼睛对着楚河眨了几下,似在询问一般,楚河对他抱歉的笑了笑,“我想我得离开了,天气不太好,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你慢慢看。”
修尔看了看楚河的肚子,转而又望向飘舞的雪花,那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楚河见修尔没有反应,就以为他默许了,于是就向出口走去,就在这时,修尔说了第二句话……
“那天来时,我就看到你了。”修尔说话时,也没有和一般人一样吐出阵阵白雾,他的语气很平淡,声音也很轻柔,不像聊天,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在队伍中,你们和王在一起,所以就没打招呼。”
修尔说的很平静,就像他们是多年的老友一般,可他的自然与友好,让楚河楞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没忘记离开精灵族时修尔那愤恨的视线,还有他发自内心的诅咒,楚河以为修尔会恨他一辈子,至少再见时修尔会视他为无物,完全不予理会。
可修尔主动来找他,与他攀谈,还如此平静……
这让楚河对他刚才的猜测感到了歉疚,他觉得自己似乎太小气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修尔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心胸狭窄,狭窄的人反而是他。
因为修尔的淡然,楚河居然找不到语言给与回应,他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没发出一点声音。
甚至有种歉意。
不管怎么说,千冽也是他从修尔手中‘抢’来的,面对他这个‘情敌’修尔还能保持平常心,楚河觉得实在是难能可贵。
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上太多。
如果可以,他倒是很希望他与修尔化干戈为玉帛。
楚河开始思量要说些什么表示友好,却看到修尔突然转了过来,他看着他,淡淡一笑。
那笑,可倾城,可醉人。
“我说过,你会遭到报应的。”他指着楚河的肚子说。
被修尔的笑容迷惑,楚河用了几分钟才发现他话中的挑衅,男人顿时垮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