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话来,景青原本也就是我家歌舞子,总是要许人的。你能瞧上他,那是他上辈子修的福,我反倒还要谢你的,不然恐怕也不晓得要把他给了谁才好。。。毕竟他原先是跟过。。。。。。哎,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今天唱主角的可是你女儿,怎么不把她抱出来给我们看看?”
裴宁脸上神色不变,只笑着应是,见四周几人果然有点疑惑的表情,甚至已经有几人小声议论起来,心里不由一凉,唐洛书这一招欲擒故纵玩得不算多么复杂或高明,却是真正的简单有效,不少人对舒景悦曾经是唐家歌舞子的事是知道的,也有些人知道她也曾经在唐家做事。这时候就难免要猜测唐洛书所说的“毕竟原先是跟过。。。。。。”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孩子从早上开始被抱来抱去,到这时候大概也是困极了,安静地窝在舒景悦怀里睡着,舒景悦不想吵醒孩子,便没有再把孩子给她,打算自己抱着孩子过来,裴宁虽不想让他对上唐洛书,想到方才那些探寻的眼神,稍一迟疑,还是点了头,伸手揽过他,看着孩子笑着答应:“好,我们一起去。”
第五十八章意乱情迷
挑衅和袒护~
满月礼算是孩子出生的第一礼,惯来是要大办的,何况裴宁和几个工头商量过,这也就算做开张了,因此生意上涉及,有所来往的,她都发了帖子。而因为秦晚瑜那日的玩笑话,也就真的给他发了帖子,没想到的是他竟真的来了。
照理说秦业和唐洛书是忘年故交,秦晚瑜对唐洛书甚至还是执晚辈礼的,但两人年纪相差并不是太多,实际中相处起来,也还是更像姐弟之间。裴宁和舒景悦抱着孩子过去的时候,两人正聊得开心,唐洛书哈哈地笑着,对裴宁招了招手:“哎,裴宁,你来听听这位秦公子说的趣事,真是太逗趣了。”
“唐姨,亏您还跟我娘亲同辈论交,怎么还被这种逗小孩子的话乐成这样?”秦晚瑜起身给裴宁一家让了地方,视线不断看向舒景悦抱在手里的孩子。
裴宁心知他是好奇而并无恶意,但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女儿被人这么“研究”着,心里到底有些不高兴,反倒是舒景悦在桌下悄悄扯了扯她的衣服,转头朝秦晚瑜笑了笑。
秦晚瑜呆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终于也回了一个笑容,轻咳了一声,问道:“她长得真像你,鼻子和嘴都像,真秀气。”
他忍不住伸手逗了一下,孩子也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唐洛书只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呵呵,是啊,像景青肯定是个美人胚子,不过眉眼倒有九分像裴宁,长大了不知要迷倒多少男子。秦家小侄子,你说是不是?”
“唐姨,偏只你喜欢胡说呢,”秦晚瑜立刻转了头,连怪带嗔地说了一句,脱下手上的玉镯放到孩子怀里,岔开了话题:“我来得匆忙,方才那礼算是替娘亲送的,我自己也没能好好准备点东西,就把这个送给她吧。”
“这怎么使得?秦公子与我们萍水之交,我们怎么能受这样重的礼。”裴宁一边摇头,舒景悦也抱着孩子避了一下,不肯收下他递来的镯子。
“舒大哥,别听裴宁的,这是我给小丫头的礼,哪里由得她说不要的?”
他执意把东西塞过来,舒景悦怕伤到孩子,避让的动作不敢太大,不得不开口推辞:“秦公子,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哪里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您还是收回去吧。”
“裴宁,你总不能叫我送了礼还被人退回来,那也太丢份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哪,”秦晚瑜见他们还要说什么,一句话便堵了回来,笑着朝舒景悦拱了拱手:“舒大哥,拜托帮我劝劝裴宁,好歹不能这么大庭广众地削我面子嘛。”
他话里玩笑的意思居多,细细听,还真的有点小弟跟长兄撒赖的意思,舒景悦有点无措,下意识地转头朝裴宁看了看,见她微微点头,才放下心来,起身朝秦晚瑜福了福身:“那多谢秦公子了。”
“哎,这有什么好谢的,”秦晚瑜笑着挽了他的手坐下来,喜道:“我还要谢谢舒大哥帮我留了面子呢。。。。。。”
舒景悦手里一直抱着孩子,这会儿孩子醒了过来,裴宁便自然而然地把孩子接了过来,顺手帮他夹了菜:“先吃点东西垫垫。”
这种场合下很难真正吃到什么,不时要起身招呼客人,抱着孩子过去给她们看看,尤其是裴宁,更是要不停地挨个人地招待。
裴宁陪他们坐了一会儿,便被沈眉那边一桌起哄叫回去了,临去前朝舒景悦看了看,把孩子交回他怀里:“小丫头睡了,你先抱他回去吧。唐小姐,秦公子,你们自便。”
舒景悦点头起身,却被她顺势牵了一下衣袖,了然地跟着她走了两步,果然见她俯下身来,作势拨弄了一下孩子的襁褓,轻声嘱咐道:“你就在屋里陪小丫头睡会儿,不要再出来了。。。。。。”
裴宁没来得及多说,只匆匆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送他们到门口,背着手挥了挥,便被沈眉笑着拖走了。舒景悦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怀里的女儿,余光瞥见原先那桌唐洛书和秦晚瑜正一人朝着一边跟旁人说话,似乎并不怎么合得来的样子,也隐约猜到裴宁话里自有深意,视线在裴宁身上打了个转,便毫不迟疑地转身回了屋里。
小丫头虽然出生时并不健壮,现在却已经长得十分好了,小拳头握着他的手指,睡得很香甜。舒景悦只是这样看着,也觉得心情渐渐好起来,刚才的些许纠葛也都消失殆尽。
外头早就是数九寒冬,屋里烧了暖炉,又有厚重的门帘窗帘封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一丝寒风进来,喧闹的声音被隔绝在外,从窗缝里偶尔可以看到裴宁来来去去的身影,直到天色近晚,才有人来敲屋门。
“裴宁。。。。。。啊、抱歉,你是。。。。。。”
“裴相公,裴姐喝醉了,哦,我是沈眉,”门口的女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着他尴尬地挠了挠头,犹豫道:“不好意思啊裴相公,她被人拖着喝了一圈,好像有点喝高了,刚刚还非要拉着我们再喝。。。。。。”
舒景悦听到她说裴宁喝醉了已经往外走了几步,打断了她的道歉:“她在哪儿?”
“哦,哦。。。在那里呢。。。。。。裴相公你别气裴姐啊,她也是一时高兴,才被我们灌得多了。。。。。。。”
沈眉还想着要替裴宁解释,舒景悦却已经顺着她的指点看到了裴宁,大概是实在喝得有点多了,她已经半撑着手支在桌上,另一手却还举着酒杯,朝边上的人举杯。
“裴姐,别喝了,我们这就先回去了。。。。。。”
“不行,咱们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能不喝个尽兴?来来,干了这杯,祝我们的生意开门大吉。”
“哎,不行,别喝了。。。。。。小裴,你看,你夫郎来了,”最上座的一人似乎年纪比较长,一眼看见沈眉带着舒景悦过来了,便笑着对裴宁指指他们:“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就照咱们先前说的那样,明天咱们到画扇巷那间店面里见。”
“这位小姐,我家妻主她。。。裴宁。。。。。。”
舒景悦正要上去扶她,裴宁却正巧手上一滑,手腕磕到了桌角,痛得动作迟疑了一下,手上的酒杯也自然地丢开了。
一边或站或坐的几个女子帮忙扶了一把,让她的手臂搭在舒景悦肩上,一边笑道:“裴相公,你快些扶她回去歇着吧,她今天可真是喝得高兴了,这么一年了,我还没见她喝成这样过呢。”
舒景悦应了一声,谢过她们,便扶着裴宁往屋里走,肩上先是一沉,却又移开了分量,搭在他肩上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吃力,只是轻轻按着,自己站直了身子顺着他的引导往前走。后面几人见他们走得还算稳,也就各自散了。
“裴宁。。。裴宁,抬下腿,前面有门槛。。。。。。”
“我没醉。。。。。。”
“好,我晓得你没醉,抬腿。。。。。。”
“傻阿景,我真没醉。”
裴宁低头看着他仔细盯着她脚下瞧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绕在他肩上的手转而拥住了他。舒景悦抬头看她,见她笑意满满,这才有点信,回想起自己刚才哄孩子一般的语气,不由有点尴尬,一扭头进了屋。
裴宁知道他并不是恼自己,也就跟了进去,伸手把他揽到怀里:“我没喝醉,不过我看着你说不定就要醉了。”
舒景悦脸上瞬间红起来,一伸手就要推他:“还说没喝醉,都满口胡话了。”
裴宁脚下一晃,连带着舒景悦也站不稳,幸好撑住了床沿,才不至于被她带倒,这才知道她虽然还有意识,却也实在喝得够多,连走路都不太稳了。想起她方才在桌上磕到手,也有点担心,卷起她的袖子看了一番才安下心来,扶她坐到床边,蹲下身来给她拖靴。
“起来,阿景。。。”裴宁拉住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很快地另一手也紧紧搂住了他:“阿景,你恼我不叫你在外面了?”
“没有。。。。。。”
舒景悦摇头,一边还想给她把靴子脱了,裴宁却一直不肯放手,甚至把脸埋在了他肩上:“阿景。。。别恼,唐洛书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在乎的,真的。。。。。。我以后,定不会再叫你受这种气了。。。。。。”
舒景悦心里一跳,不知为什么竟有点酸,他原本也没有多想,也知道唐洛书今天来绝不会是为了祝贺他,甚至刚才被裴宁叫着回来不要再出去,也都觉得她这样定是有原因的,定是为了他好。可是裴宁紧紧抱着他道歉的时候,他却是倏忽之间,就觉得委屈了。
裴宁看他不说话,更是不肯放开他,胡乱地低头亲在他脖子上,扳着他的脸与自己对视,舒景悦眼里一酸,竟忍不住红了眼眶,再也不肯看她,强扭着伏进她怀里,掩去了脸上的水光:“我懂。你要做的事都放心去做,我不会坏你事的。”
“嗯,”裴宁点点头,低着头看他:“刚刚,秦晚瑜那是要给你撑台面,他对咱们好,我自会记得,可唐洛书要想再对你做什么,除非是我死了。。。。。。”
她说得声音不高,带着酒气的话浮在耳边,让舒景悦心头一震,裴宁不是多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人,那时候用三年自由换他一纸契约她没说过,用存下的本钱换了他喜欢的院子她也没说过,每次抱着他揉腰揉腿,她从来不多言语,唯有在他遇上唐洛书,遇上张珏,害怕却什么都不肯说的时候,裴宁会对他承诺,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更坚决,每一次,也都离她承诺的事更近。
“裴宁,裴宁。。。不就是那些事么,我不怕。。。。。。我不要再为这个拖累你。。。。。。”
舒景悦也反手环抱着她喃喃地说着,见她还有些醉意迷蒙,竟仰起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裴宁愣了一会儿,忽然低声笑起来:“唔,好阿景,再亲一下。。。。。。”
她带着笑带着调侃,本以为舒景悦会不理她,没想到他竟真的又凑上了一些,合身吻上来,甚至细细碎碎地在她唇角咬了两下:“亲就亲。。。。。。”
“唔,我大概是真的醉了,”裴宁很快加深这个吻,过了许久才放开他,一边揉了揉额头,一点点笑起来。
第五十九章韬光养晦
生意和笙歌~
裴宁事实上并没有醉得人事不知,在前世的那些交际应酬里,她也学了不少招数,为了不被灌得太多,把三分酒意装出十分来的法子也是时常用的。今天也正是如此,所以舒景悦扶她的时候,她能很有分寸地靠着,却又不会真正让舒景悦觉得吃力。
然而舒景悦的主动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耳鬓厮磨之间,都是彼此的气息,让人心醉。
“喂,好了。。。。。。”
舒景悦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作势推了她一下,却提不起什么力气,只一下便又被她揽在怀里,裴宁低了头对他笑笑:“怎么了?”
“小阳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在夫子那里惹什么事了?”
“唔,可能是周夫子不愿吃小丫头的满月酒吧,”裴宁喝了不少酒,意识虽然还清楚,但也被上涌的酒气弄得有点犯困,只拍了拍他的手当做安慰:“再等等,到平常下学的时候,估计就。。。唔,就回来了。。。。。。没事,你别急。。。。。。”
舒景悦见她眼神迷蒙,也知道她喝得不少,挣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你先睡吧,我给你打点水来擦擦。”
裴宁看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被他在肩头揉了两下,却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下来,点点头倒在床上睡了。舒景悦给她拖了靴,解开外袍,见她腰间配的竟还是他们成亲时他绣了陪在嫁妆里的一只荷包,竟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伸手解下来,抓在手里捏了一会儿,忍不住弯了唇。想着这只已经用了快三年,实在是有点旧了,便打量起再给她做一只新的,一时倒果真把周浅音没有带舒阳回来吃酒的事丢到了一边。
果然像裴宁猜的一样,刚到平常下学的时辰,舒阳便回来了,周浅音错开一步跟在她身后,见只有舒景悦一人迎出来,便下意识地想要避嫌。
“周夫子。。。。。。”
“裴相公,呃。。。”舒景悦面对面地喊了一声,周浅音也不得不停了脚步,正对着他笑了笑,只是说话间却还是有点拘谨:“今天学堂里来了新学生,一时没能过来,实在抱歉了,裴相公。。。有什么事吗?”
“夫子稍等一下,”舒阳虽然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却也点头确认了她的话,舒景悦便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吩咐道:“去屋里给你夫子拿糕点和糖饼来。。。。。。哎,你裴姨睡着了,当心别吵醒她啊。。。。。。”
舒阳应声跑进屋去,舒景悦又向周浅音福了福身:“还有,麻烦你替我谢谢周大夫和周老爷了。”
“我记下了,”周浅音拱了拱手,一边接过舒阳送出来的糕饼,一边朝舒阳看了看,迟疑了片刻,才朝舒景悦点了点头:“那。。。我就告辞了。”
新生的孩子几乎是一日一个模样,满月的时候还是疏淡的毛发,过了没几天,却已经要剃头了,裴宁特地抽了空,把店里的事情交给沈眉她们打理,陪着舒景悦给女儿做了第一次“理发”,用柔软的胎发结了球,缠上红绳编成如意结。
孩子眉眼间已经能看得出裴宁的神韵,正如唐洛书说的那样,小丫头的五官里,一双眼睛是最像裴宁的,乍一看疏疏淡淡,细看之下却总觉得探不到底,能一直看进去。
裴宁抱着她朝舒景悦笑:“阿景,结好了么?咱们女儿从刚才就不停地盯着你瞧了。。。。。。”
“这就好了,”舒景悦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边凑到她面前逗了一下女儿,朝裴宁笑了笑:“你不用回店里去了?”
“嗯,沈眉和另一个木瓦匠工头都在那里,有事的话会来叫我的,”裴宁见女儿伸着手要去抓舒景悦手上还没结好的如意结,不由好笑地拍了她一下:“真是急性子的小丫头,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
舒景悦闻言,只是玩笑一般白了她一眼,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女儿:“好的都是随你,不好的都是随我,总成了吧?”
裴宁被他难得的玩笑逗得笑起来,舒景悦见状,也抿了抿唇,伸手到针线盒子里拿了一只荷包给她:“原先那只扔了吧,都旧得看不出花样了。”
裴宁顺着他的意思解下了腰间原先配着的那只,的确是很旧了,原来绣的是春归大地的图案,也已经磨成了灰白的色调,心里虽是有些不舍,见舒景悦执意要她换,还是把新的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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