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娘跟着流苏快速进了正殿,见蓝欣儿正坐在软榻上若有所思,赶忙上前,就欲行礼。
蓝欣儿快速站了起来,扶住了温娘的胳膊,“娘,这里没有外人,无需这么多礼,我们坐下来说话。”
“好。”看着蓝欣儿强颜欢笑的小脸,温娘一阵心疼,便依了蓝欣儿,坐到了蓝欣儿的身旁。
流苏奉上茶水,便和柳妈妈在门口守着。
“欣儿,跟娘说说,你怎么了?谁惹你了?”温娘急切地问道,眉宇间尽是担忧之色。
“我听说他前日陪蓝翎一道回门的,而且对蓝翎似乎挺好。”蓝欣儿看着杯中的茶水轻轻地开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中是多么痛,多么不甘!
她爱了五年的男人,牵着她同父异母姐姐的手,蓝欣儿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在滴血!
两年前当她知道她的太后姑姑要把她嫁给燕鸣轩的时候,她在她太后姑姑的宫中跪着求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让她太后姑姑回心转意,说她是什么天定凤女,以后定能母仪天下,她只能在心痛和不甘中嫁给了燕鸣轩,强颜欢笑着讨好着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一个月前,燕鸣轩的一道赐婚圣旨让她恨透了这个男人,她得不到的男人,她不愿意任何女人得到他,更何况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一想到燕惊寒和蓝翎郎情妾意,蓝欣儿就觉得有人正用一把匕首在挖她的心,她的心撕裂般地疼痛,血流成河!
本以为让蓝相府和寒王府联姻是燕鸣轩的主意,然而,最让蓝欣儿接受不了的这竟然是她太后姑姑的主意!
既然同为蓝家嫡女,既然明知道她爱着燕惊寒,为何不让她嫁给燕惊寒,让蓝翎嫁给燕鸣轩?那蓝翎的性情哪一点比自己差?
滔天的愤怒,满心的不甘,让蓝欣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她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母仪天下,她只要和她心爱的男人双宿双飞!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了定局,但她不甘心,不甘心!
听蓝欣儿这么一说,温娘心中咯噔一声,她当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都过了两年了,她的欣儿依然忘不了他。
“欣儿,听娘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了。”温娘柔声地劝着,明知道她的欣儿根本听不进去,她根本忘不了他。
“娘,你知道吗?我不甘心,不甘心!”蓝欣儿的情绪顿时激烈了起来,“姑姑为什么这么偏心?为什么明知道我爱着他不让我嫁给他反而让蓝翎嫁给他?蓝翎哪里不适合统领六宫?我看她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根本就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
蓝欣儿越说越激动,更是带着浓浓的恨意,她恨蓝翎能嫁给燕惊寒,她恨燕惊寒牵着蓝翎的手,她恨她和她心爱的男人双宿双飞!
“欣儿,欣儿,你不要激动,娘知道你委屈,知道你不甘,娘都明白。”温娘赶忙安抚道,转头看了看殿门的方向,有些担心蓝欣儿的这番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出了,可就是惹上大祸了。
“娘,你不用担心,外面都是我的人,这话我也只跟你说说,不会传到旁人的耳中。”蓝欣儿快速平复了心境,她自然也知道她娘在担心什么。
她是中宫皇后,一国之母,心中还在想着别的男人,如此不守妇道,若是被燕鸣轩抓到把柄的话,蓝欣儿毫不怀疑,燕鸣轩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打入冷宫,让她永远没有翻身之地,她当然不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那就好。”温娘心中稍稍放心了一些,“欣儿,你把娘叫进宫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蓝欣儿是她的女儿,尽管聪慧过人,但温娘对蓝欣儿的心思还是能猜到几分,她觉得她的欣儿把她叫进宫来不仅仅是发泄不满这么简单,她应该有什么事情让她帮她去做。
蓝欣儿并没有立即说出她的打算,而是看着温娘笑着道:“娘,你先喝点茶水润润嗓子,我们慢慢说。”说着蓝欣儿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浅抿了一口茶。
“好。”见蓝欣儿笑了,温娘总算放心了下来,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娘,你觉得那蓝翎如何?”蓝欣儿放下了茶杯,突然问道。
“她就是一个红颜祸水,专门祸害男人的!”温娘话语中满是鄙夷,带着愤愤不平之色,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为得到她竟然视伦理于不顾,心中更是恨不能撕烂蓝翎的那张脸!
“娘怎么这么讨厌她?莫非是因为哥哥?”蓝欣儿已经猜到了几分,她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她非常清楚。
温娘点了点头,但她并不认为蓝钰有什么错,若非说有错的话,就是他没有经得起蓝翎的*!
蓝欣儿笑了笑,这蓝翎不但是她的眼中钉,也是她娘的肉中刺,既然是刺,当然要拔去!
“娘,既然她这么惹人厌,把她除去便是。”蓝欣儿说得风轻云淡,似乎想杀蓝翎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闻言,温娘顿时一惊,虽然她恨不能撕烂她的脸,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杀了她,她可是太后的人,从蓝致绅的只字片语中,温娘也猜到太后把蓝翎嫁给燕惊寒是有目的的,她若是动了太后的人,太后能饶得了她吗?
“欣儿,那蓝翎我们现在不能动她,我从你爹爹的口风中感觉到你太后姑姑让她嫁给燕惊寒是有目的的,我们若是动了她,定然破坏了太后的计划,太后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饶了我们,再说,但凡是颗棋子,最终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我们何必要亲自动手,等你太后姑姑目的达到了,她自然是会除去她。”
温娘分析利弊,柔声地劝着蓝欣儿打消杀蓝翎的念头,这当然不是她有什么怜悯之心,而是她担心蓝欣儿惹火烧身罢了。
“娘,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那蓝翎是太后姑姑的棋子,我又何尝不是?皇上和太后姑姑早已心存间隙,我夹杂他们的中间,比那蓝翎好不了多少,早晚恐怕也都是一个‘死’字。”蓝欣儿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
温娘一阵心疼,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呢?虽然她是妇人,不管朝政,但偶尔她也能从蓝致绅那听到些风声,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她的欣儿也是太后随意摆弄的一颗棋子。
“娘,人生短短数十载,总要为自己活上一次,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这几日,蓝欣儿早已想明白,什么家族荣耀,什么嫡女使命,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完全就是她太后姑姑的借口!她只是想把她当成垫脚石来坐享她的荣华富贵!
她不爱荣华,不爱富贵,只爱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
与其在痛苦和不甘中死去,还不如放手一搏,即使只有短短的片刻,她也绝不后悔!
“欣儿,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要吓娘。”温娘顿时紧张了起来,一把握住了蓝欣儿的手。
“娘,你不要担心,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保证我会安然无恙地站在你的面前。”蓝欣儿拍了拍温娘的手笑着道,她当然知道她娘的弱点在哪里,她娘的弱点就是她这个女儿,以她娘对她的紧张程度便可以让她娘为她做任何事情!
“好,欣儿,你让娘做什么,娘一定帮你做到!”温娘深吸了一口气,为她的女儿,没有她不敢做的。
无疑,母爱是伟大的,但温娘这种伟大的母爱却让蓝欣儿万劫不复!
……
午膳过后,燕惊寒去了书房,蓝翎透过房门看着外面依然下个不停的绵绵细雨,细雨濛濛中雾气缭绕,竹林在细雨雾气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蓝翎突然眸光一闪,看向候在一旁以面纱遮面的秋叶,嘴角随即微微勾起。
蓝翎知道燕惊寒一般晚膳后都会去书房处理公文,没有意外的话,亥时之前是不会离开书房的,而今日这雨恐怕到晚上都停不下来,这天时地利似乎已经齐全了,只要有了人和,在玄冰潭里泡上半个时辰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蓝翎并没有立即对秋叶开口,因为说得太早的话,她担心横生枝节,还是等到晚上再说。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果然如蓝翎所料,燕惊寒用了晚膳后便去了书房,外面依然下着濛濛细雨,而且雾气更浓,天时地利对蓝翎来说更加有利。
秋叶站在蓝翎的身后,有些不明白今晚小姐怎么了,往常的时候,用过晚膳,小姐便漱洗一番,随后就让自己回房间,但今晚小姐并不急着漱洗,也没有让自己回房间,莫非小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她去做?秋叶心中猜测着,但她并没有问出声,只静静地站在自家小姐的身后。
“秋叶,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可愿意?”蓝翎放下手中的书,转身看向秋叶小声地问道。
“小姐,您说哪里话?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万死不辞,哪里有什么‘愿不愿意’一说?”
秋叶也是个聪明的丫头,她见自家小姐刻意压低了声音,便知道自家小姐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便也压低了声音。
“那好,你把你的衣服脱了给我穿,在房间里等我回来。”蓝翎说完便站了起来,解开丝带,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
“小姐,您要做什么?”秋叶顿时有些紧张,看向蓝翎的眼神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蓝翎笑了笑,她知道燕惊寒虽然冷酷,但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只要秋叶什么都不知道,即使被燕惊寒发现了,他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她的。
“哦,那小姐,您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快点回来。”秋叶也不再追问,快速脱了自己的外衣,帮蓝翎穿上。
“帮我弄成和你一样的发式。”蓝翎又吩咐了一句。
“是。”
很快,秋叶帮自家小姐梳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发式,再把自己的面纱戴在自家小姐的脸上,乍一看去,还真能以假乱真!
“若是王爷比我早回来,你就告诉他是我逼着你这么做的,他应该不会难为你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蓝翎还是对秋叶叮嘱了一句。
“小姐……”听自家小姐这么一说,秋叶的心又提了起来,但她知道她根本阻止不了自家小姐的任何决定,只能接着道:“小姐,您吉人天相,一定不会被王爷发现的。”
自家小姐的这一身打扮,秋叶当然知道自家小姐想避开王爷的眼线,她不想让王爷知道她去做了什么,虽然秋叶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去做什么,但她知道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一定不能让王爷知道。
蓝翎点了点头,快速出了房间,合上房门,拿起廊檐下放着的伞,撑开,模仿着秋叶走路的姿势往院门口走去。
乔装改扮,再加上浓浓的雾气做掩护,蓝翎成功避开了流云的眼睛,顺利出了松竹院。
蓝翎知道,燕惊寒有四大护卫,朝阳皓月都是跟在燕惊寒的左右,清*云负责监视自己,而清风从昨日被她设计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她的身后就只剩下流云一人,只要不被流云发现,想避开府里的其他侍卫暗卫,这对蓝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确实如此,离开松竹院后,蓝翎并没有费什么功夫,便来到了玄冰潭边上,没有片刻耽搁,快速下到了潭水里。
“喂,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离玄冰潭不远处守护玄冰潭的一名暗卫的声音响起。
“没有呀,我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没听到其他什么声音。”另一名暗卫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玄冰潭上本来就有雾气,再加上此时细雨濛濛,这让玄冰潭周边到处白茫茫一片,又因为是晚上,纵然是练武之人,也很难看个仔细,为此,两名暗卫并没有看到蓝翎的身影。
蓝翎下了玄冰潭,屏住了呼吸,暗暗祈祷燕惊寒不要这么早回房间,否则的话,她的小命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潭水沁人心骨的寒,但蓝翎并不感到冷,她反而感到她的体内有一股热流在慢慢地涌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热流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感到异常的舒爽。
蓝翎默默地数着数,计算着时间,希望半个时辰快点过去。
……
燕惊寒正在书房里看着公文,这时,皓月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爷,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燕惊寒并未抬头,眸光依然停留在公文上。
皓月快速进了书房,便急切地开口,“爷,秋叶在半个时辰前就出松竹院,但到现在都没有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闻言,燕惊寒神色顿时一凛,看向皓月的眸光更是锐利如刀锋,“为何不早说?”
皓月立即单膝跪在了地上,“属下失职!秋叶院中的暗卫见秋叶迟迟没有回院中,才来向属下做的禀报,属下听闻后,便去松竹院打探,这才知道秋叶已经离开了半个时辰,请爷责罚!”
“负责盯紧秋叶的暗卫,这件事后,全部去暗室领罚!”燕惊寒声音冰寒彻骨,衣袍翻滚中,人已经快速出了书房。
“是!”皓月紧跟在燕惊寒的身后,心中已经隐隐猜到出松竹院的人极可能就是王妃,秋叶这丫头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避开府里这么多暗卫的眼睛。
朝阳也紧跟在燕惊寒的身后,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件事若真是王妃故意而为的话,王府里恐怕又要变天了。
尽管朝阳皓月都不愿意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但看着秋叶一身中衣站在自家爷的房间里,感受着自家爷浑身散发的阵阵寒意,朝阳知道,完了,王妃在爷心中的不同将会被彻底抹杀,爷再也不会有笑的时刻!
秋叶瑟瑟发抖,她没有想到王爷真的比小姐提前回来了,那小姐该怎么办?
燕惊寒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袖中的手臂青筋暴起,凤眸中乌云压顶狂风大作!
“把她带回房间,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她离开一步!”
燕惊寒的声音阴冷得如同来自地狱一般,秋叶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便见燕惊寒如同劲风一般掠出了房间,不知去向,皓月随即跟在了后面。
“秋叶姑娘,走吧。”朝阳轻叹了一声,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嬉笑的神色。
“朝阳大哥,王爷他会,会打小姐吗?”秋叶看着朝阳弱弱地问了一句,她知道这一次小姐真的惹恼了王爷,她担心王爷一气之下会对自家小姐动手。
“秋叶姑娘,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王爷如何对待王妃也轮不到你来说道。”发生了这种事情,朝阳自然对秋叶也没什么好脸色,催促道:“快走吧。”
见朝阳如此说了,秋叶只能压了压心中的担心跟着朝阳往自己房间走去。
……
蓝翎在玄冰潭里默默地数着数,计算着时间,估摸着有半个时辰了,便游上了水面。
由于被雾气笼罩,蓝翎并不能看清潭边的事物,等她快要游到石阶旁的时候,这才发现燕惊寒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站在潭边,一身玄色锦袍的他此时给人一种阴冷之极的感觉。
蓝翎抿了抿唇,有些无奈,本想避开他,免得被他误解,不想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最终还是被他发现了。
“王妃这一次莫不是还要告诉本王你是到潭里游泳来了?”燕惊寒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向蓝翎的凤眸覆满了冰霜,声音更是冷得如十二月的寒风,让蓝翎感到一阵的刺骨!
蓝翎没有出声,扶着台阶上了岸,来到燕惊寒的跟前,看着燕惊寒,轻轻地开口,“我若说我只是在潭里泡了半个时辰,其他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王妃,你对本王说过一句真话吗?你以为本王是三岁的孩子,那么好骗!”燕惊寒伸手挑起了蓝翎的下颚,眯了眯眼睛,“王妃,你不要用本王对你的纵容来一次次地挑战本王的底线!本王的手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