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是一个月后发生的事情,让由美很受打击,根本无法相信。就像以前一样,也是妙子打电话告诉她的。这次妙子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她说,町村造作杀人了。
“是真的。刚才,史也打来了电话,说岳父去警察局自首了。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所以暂且先通知你们。”
“这算什么啊?他去那儿杀了谁啊?”
“这我也不清楚,史也好像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啊,有个杀人犯亲戚……所以说,那种老头子明明放着不管就好了嘛!”妙子在电话的另一边冲着由美哭诉。
关于事件的详细情况,由美在之后不就也从网上看到了。地点在江东区的木场的路上,他刺死了一名住在那附近的四十多岁的女性,抢走了装着钱夹的包。在用刀威胁女性想要抢劫的时候,那名女性想要逃跑,就在那个时候他从背后刺了进去——从网上的新闻来看,这是町村造作自己的供述。
简直是没有经过大脑的犯罪。如果和自己没关系的话,看到这篇报道自己会嗤之以鼻的吧。但是很遗憾,这和自己有关系。由美对一次都没有见过的町村造作产生了强烈的恨意,她觉得母亲说得很对,那种货色当时就应该放着不管才对。
事件之后的一个星期,一个男人来到了她的公司。那个男人在接待处说自己是仁科史也的相识,叫ZUOSHAN。接到了接待处打来的电话,由美心中产生了某种预感。
就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在会客室等她的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体格健壮,哪怕在笑的时候也目光锐利。
佐山最开始的问题,是问她对于这次事件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简直是愚不可及,真是人渣。”由美干脆地说。
“不觉得无法相信这是町村造作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由美摇了摇头说:“因为我都没见过那个人。”
是这样啊,佐山面无表情地说。
“你最后一次和你哥哥或者哥哥的家人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父亲的三周年忌日吧,五个月前了。”
“那个时候,你哥哥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的地方?”由美不由得邹起了眉头。
“怎么样的事情都行。两个人吵架了也好,或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也好。”
由美还是摇了摇头,觉得真是奇怪的问题。
“都没怎么说过话,所以不清楚。”
那么最后,佐山说着拿出了一张照片:“您见过这个人吗?”
照片上面的人是一名短发女性,感觉人精气神很足。年龄差不多是三十五岁。相较起来也算是美女了。但自己还是没见过这个人,所以就这么回答了。
“那么有听说过BINGANG XIAOYEZI这个名字吗?”
“BINGANG XIAOYEZI……”刚跟着念出来这个名字,由美突然就想到了:“不会是这次的被害人的名字吧。”
佐山没有回答由美的问题,而是改口问了其他事情:“在这事件之前有没有听说这个名字呢?”
“没听过。为什么这么问,这次的受害者不就是普通的路人吗?还是有其他问题?”
这个问题佐山也没有回答。“多谢您的协助。”佐山说着把照片收进了包里。
虽然之后由美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那段时间也有其他警察来找他,问了差不多同样的问题以后回去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警察会问我们认不认识那个被害人呢?”妙子打电话对由美说。由美眼前浮现出母亲冥思苦想的样子。
“难不成是有什么联系吗?”由美想到的同时就说了出来。
“有联系?”
“就是那老头子和被害人之间啊,如果没有的话,警察就不会那么问了吧。”
“怎么会?他是为了钱才那样的吧,所以对方是谁都无所谓的啊。”
“虽然话是这么讲没错……”
两个人最后还是没有得出结论。
之后,搜查进行的怎么样,由美就一概不知了。佐山也没有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不久,就像史也说的,前几天接到了妙子的电话,说有些话想当面对他说,让他回富士宫去。
母亲拜托由美劝史也和花惠离婚,还说这样的话对由美自己也好。
“你觉得那孩子能听我的话吗?”妙子拿着茶碗说。
应该不会吧,由美想,但是自己出面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也不会顺利,但总之你先说说看。现在史也只对你一个人还比较亲切了。拜托了!”
母亲合掌拜托由美,让她没有机会拒绝。那我暂且试试看吧,由美就这样勉勉强强接受了。
“实际上,在这回的事情发生之前,我就觉得应该要做点什么了。”
由美正奇怪,为什么妙子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
“你要做什么?”
“就是说花惠啦,我一直在想办法让他俩离婚。”
“为什么?就是因为她又笨又没教养吗?”
妙子邹了邹眉头,轻轻摆了摆手。
“不是那个问题。我是觉得阿翔有问题。”
哦……由美点了点头。母亲想说什么她大概明白了。
“果然还是觉得奇怪吧。你之前在忌日上也看到阿翔了吧,你怎么想?”
“这个嘛……”由美觉得双唇异常沉重:“怎么说呢,虽然很想说他和哥哥长得很像……”
“对吧!亲戚们都在说呢,说父子一点儿都不像。”
“但是哥哥他自己说那是他自己的孩子吧。那干嘛其他人还说那些?”
“史也被骗了啊。花惠或许脚踏两只船吧。但是如果要结婚的话,还是史也的条件好一些,所以才选了他吧。也就是说,生下来的很可能是其他人的孩子。也只有这种解释了。可能花惠在生孩子之前就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女人总会知道的嘛,也真是的,史也真是个固执的大好人呢。”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母亲似乎已经下了定论。但是由美觉得估计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包括史也在内,仁科家的所有人都是典型的日本人长相,五官没有那么深邃,但眼睛和鼻子确特别分明。但是阿翔却截然相反,五官很分明,眼睛也和史也不一样,是双眼皮。不管怎么看,都找不到和史也相像的地方。
妙子说,如果拜托做DNA鉴定的话怎么样。
“那样的话就会很清楚了吧?知道那孩子不知自己的儿子,史也也能够转变心意了吧。”
“那要怎么做?哥哥会知道的吧。”
“所以要对那孩子保密啊。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他。”
不行不行,由美摆摆手说。
“那样做的话,哥哥会更生气吧。而且那种测试必须是本人去做吧,即便是真的能做得到,最后上了法庭也不能用啊。”
“那样吗?那么现在只能想办法说服史也了啊。”
“但提前先说好,我个不做那件事啊。说服让他们离婚我已经很纠结了,做亲子鉴定什么的我真的说不出口。”
由美的话好像又让妙子头疼了,她的眉头蹙成一团。
“真是头疼啊,明明现在只有你能拜托了。啊,真是的,照顾一个杀了人的亲戚,还养者别人的孩子,史也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从庆明大学医学院出来以后,由美一边走向车站一边想起了母亲的叹息。虽然现在只能认为是花惠骗了史也,但是事实又会是什么呢?
由美又想起了之前和哥哥的对话。
他很清楚,周围人对阿翔和自己的父子关系抱有怀疑。但是他自己也在回避这件事情。
由美想,不会是哥哥自己也知道真是的状况吧。
第六章
过了晚上十点,阿翔终于睡着了。花惠轻轻地从床上起身,把儿子身上的毛毯给盖好。阿翔就像是在喊“万岁”一样高举两手。看着儿子的脸,花惠想还真是很想那个男人。双眼皮,高鼻梁,再加上头发稍稍有些自然卷,这些怎么看都不会是花惠或者史也的特征。
哪怕这孩子长得多像我一些也好啊,花惠想。这样的话,就没人会那么在意孩子到底像不像父亲了。可如果连和母亲都不怎么相像的话,旁人会感到不可思议的吧。
花惠轻手轻脚地走下了楼梯,看到从起居室的门中透露出了一丝光亮。打开门一开,原来是史也正坐在桌子旁边,手中正窝着钢笔,在便签上写着什么。
“在写信吗?”
嗯,史也说着放下了笔。“想给滨冈小姐的双亲写信。”
花惠吃了一惊,没想到史也会这样做。
“……是什么样的信?”
“当然是道歉信了。对方遭受了那样是事件,心里肯定不愉快的。我也感觉什么都不做也不太对。”史也撕下了那张便签,拿给了花惠。“你来读读看吧。”
“可以看吗?”
“当然了,署名我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花惠坐在了藤椅上,接过了信。纸上用蓝色墨水写下的字一排排整齐排列着。
“我深知这样突然来信会给二位带来困扰,但是因为有一些事情无路如何都想让您二位知道,所以还是冒然提笔。即便现在这封信被撕碎我也不应有任何怨言,但还是先请求二位暂且一读。
滨冈夫妇,我对此次所发生的事件深表歉意。含辛茹苦养育成人的女儿,竟以那种方式被夺取了性命,这恐怕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我自己也有一个儿子,因此那种悲伤的心情我是十分理解的。心中的苦楚简直不能用语言来表达。
我岳父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作为人最低级的行为,到底都不应该受到原谅。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法院会如何下达判决,但是即便作出只有以死才能谢罪的结论,那么也不应该会有任何怨言的。
关于事件的纤细情况我没有掌握太多,后来是听了律师的话才知道,原来我岳父貌似是为了钱而犯下了如此罪过。真是愚不可及。
可是如果岳父真的是为了钱而犯罪,那么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没有工作的岳父的生活会如此困窘。妻子说,在事件前几天,岳父就曾打过电话要钱。但是妻子和岳父的从之前开始关系就不融洽,在加上不想给我增添太多麻烦,所以就拒绝了他。那个时候,妻子还宣称以后都不会在向岳父进行经济援助了。
我虽然不清楚岳父的生活困难到了何种程度,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妻子断了其经济援助而一时间犯了糊涂,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的话,那么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岳父理应收到制裁,而我也应该向死者家属低头认错才是。
滨冈夫妇,请一定允许我找机会向二位道歉。对于已经在监牢之中的岳父,即便是收到拳打脚踢都可以接受。虽然我知道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消除二位心中的仇恨和愤怒,但还是请允许我拿出一点诚意,拜托二位了!
在二位深感悲伤的时候又读到这样的拙言拙句,或许会让二位凭空添加一丝烦恼,再次深感抱歉。
最后,希望令爱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在末尾,就像史也说的那样,署上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花惠抬起了头,与史也四目相对。
“怎么样?”
“嗯,不错。”她把便签还给了史也。自己肚子了没有多少墨水,对史也写出来的文章也没资格说三道四。“要见吗?对方的人。”
“据说是可以见面,但应该还是不行的吧。”史也把便签折得漂漂亮亮的,塞进了放在旁边的信封,信封上写着“致遗族”。“这信我明天让小田律师帮我转交。”
这个小田,便是作造的律师。
“不知道爸爸他有没有写道歉的性呢。之前小田律师让他写来着。”
花惠低着头说:“他那么懒散的人……”
“显示出有谢罪的意思是很重要的,这关乎最后的判决。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就是怎么做才能使得判决下得最轻。所以,我明天会和律师在确认的。”史也把信封放进了旁边横躺着的文件包里。“话说,幼儿园那边怎么样了。”
啊,花惠目光下垂。“说是还是让他转学比较好。”
“这么说了么?”
“嗯,今天园长说的。”
史也皱皱眉头,挠了挠脑袋。
“就算转校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吧。如果那里也开始各种流言蜚语要怎么办,再转吗?”
“如果是很远的幼儿园的话应该没问题。这次闲话的源头,我估计是藤井吧。”
史也叹了口气,环顾室内说:“我们也要从这里搬走吗?”
“如果……可以的话。”
“这样的话,就要先把这所房子卖了才行,但是现在周围这么多风言风语,想要卖掉也很难啊。”
“真是对不起……”花惠低下了头。
“你没有做错什么。”史也用毫不嫌弃的口吻说着站了起来。“我去洗澡了。”
花惠点了点头,目送着丈夫的背影。
花惠开始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有很多被团成一团的便签纸。肯定是丈夫为了文面来回写了好几次吧。
花惠想,现在这个局面,史也也只能默默忍受了,因为自己也是那么的不中用。
上周,阿翔说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不和他一起玩了。刚开始花惠没明白是因为什么,后来这样的事又发生了好多次,花惠才意识的事情的严重。
阿翔的爷爷是坏人啊,所以我们不和阿翔一起玩——貌似阿翔的朋友是这样说的。阿翔实际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问花惠说:“爷爷是坏人吗?”
花惠去了幼儿园了解了情况。身材矮小的园长慎重地说:“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说仁科翔的爷爷是杀人犯的流言已经扩散开来了,孩子的家长们好像也来找园方询问。幼儿园这边也很头疼。
花惠知道,流言的来源是同住一条街的藤井,那家的小孩也和阿翔上同一所幼儿园。作造被逮捕了以后,几个调查员在附近打听过情况,说不定也去了藤井家。自己在得知作造的所作所为以后就已经有了觉悟,杀人犯的家属在世间只能遭他人冷眼相对。花惠能够理解,人们对于和杀人犯有血缘关系的人会从生理上就感到厌恶。如果反过来,花惠自己估计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况且,自己身边有这样危险的人存在,他的行动为何没有收到自己的监控,这也成了被世人责问的原因。
花惠想,现在只能忍耐了。对于父亲成了罪犯的这一事实,自己也只能接受了。现在的问题,就像是史也说的,是要想法设法将量刑降到最低。也就是说,是要将犯案时的残酷性降低的意思,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世人看自己的眼神说不定会稍有改变的吧。
妻子和岳父的从之前开始关系就不融洽——花惠无意间想到了信中的一句话。
这确实是事实。
花惠的母亲克枝,一个人开着一家小小的居酒屋。很早就是去双亲的她一直想要开一家自己的店,所以克枝一边经营这酒水生意一边省吃俭用地存着钱。等到终于能开起自己的居酒屋的时候,克枝刚好三十岁。
而那家店的常客就是町村作造。当时,他还是一家专营箱包和首饰的公司的小职员。他对克枝说,自己公司总部在东京,但是工厂却在富山,所以一个星期要来回往返好几次。
两人逐渐变的清净起来,不久便开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作造在克枝家留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就这样,逐渐有了结婚的趋势。结婚典礼和喜宴什么的都没有张罗,只是男方和克枝住到了一起而已。关于这些,几年后的克枝感叹说:“我真是没有看男人的眼光,不知不觉就这么结了